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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視熱播劇《人世間》頻戳觀衆淚點,原作者梁曉聲:我為什麼總是寫好人

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 汪佳佳

春節假期已經依依不舍地離我們而去了。放假期間,大家除了追春晚、追冬奧,還有沒有追劇呢?

如果追劇,有一部開年大制作一定不能錯過,就是正在央視一套黃金檔熱播的《人世間》。

《人世間》由李路執導并擔任總制片人,改編自梁曉聲的同名小說,由雷佳音、辛柏青、宋佳、殷桃等領銜主演,以居住在北方某省會城市的一戶周姓人家三代人的視角,描繪了十幾位平民子弟在近50年時間内所經曆的跌宕起伏的人生,全面展示了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所經曆的翻天覆地的社會巨變。

整部劇寫實溫情,故事裡濃縮着中國幾代人的悲歡離合。很多觀衆看這部劇時,一直在流淚,因為被劇情和劇中的人物感動。這樣一部溫暖制作,陪伴着大家辭舊迎新再好不過。

“這部劇拍得太好了,希望多一點這樣的作品。”“不夠看啊,求更新。”這樣的評論和彈幕比比皆是。

記者留意到有一條評論這樣說:“這部劇裡沒有壞人。”細細想來,确實如此,這部劇裡善良的人太多太多,比如文化不高卻忠厚樸實的周秉坤,比如踏實努力始終如一的周秉義,比如有情有義付出不問回報的鄭娟,比如周秉坤入獄後接力幫助他們一家人的朋友們。

此前,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曾經采訪過梁曉聲,他當時就回答過他為何一直在寫“好人”的故事。

央視熱播劇《人世間》頻戳觀衆淚點,原作者梁曉聲:我為什麼總是寫好人

以下為梁曉聲所述:

我的寫作是從自己的經曆開始寫的,寫《年輪》,寫《今夜有暴風雪》,寫《人世間》,都是寫知識青年。

伴随着知青一路寫下來,他們返城,我就寫他們返程。他們40多歲,我就寫他們40多歲。

到了《我和我的命》,我還是寫青年。《人世間》實際上也還是在不知不覺中感受青年一代。

寫《我和我的命》其實是在一個潛意識的驅動下産生的想法,想為80年代的女孩子寫點東西。這帶有我一定的主觀故意,就是去逆市場,寫有年代感的年輕人。

作者很容易堕入順應市場和讀者閱讀習慣的盲從中去。就是主角成功了,當老闆了,進入前呼後擁的狀态,動辄支配幾億資金,打造出一個商業帝國。這幾乎成了中國人對于成功人士的注腳,好像不這樣寫就不算好作品。

但實際上這是一種不自覺的迎合,而不是生活的真相。真相是大多數人受了高等教育,在一份工作上很努力,過了很多年,他也還是普通人。這是生活的真相,是生活原本的情況。

但是一個人如果能夠努力工作,有原則地做人,那麼他雖然普通,但能做一個人們口中的好人,讓自己成為令人尊敬的人,這就是很好的。好同僚、好鄰居,這是不需要投資的。

央視熱播劇《人世間》頻戳觀衆淚點,原作者梁曉聲:我為什麼總是寫好人

雖然所有叫做小說的作品,大多數都是虛構的,但那也是基于作者對筆下人物生活狀态的了解,對文學理念的堅持。

《年輪》我是提筆就寫的。年輕的時候,寫的人物都是生活中的人物,但是卻要通過不像生活來證明自己,用一些文學表現手法,去昭示這不是報告文學,不是新聞報道。而現在卻是最大程度地排斥技巧,克服在行文方面雕琢的痕迹,努力地憑想象和創作經驗,把小說寫得不像小說,像生活。

寫1949年之前的故事,結構起來容易得多。而寫當下就會立刻招來很多評點,是以我要盡量做到經得起評點。

在寫《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之前,我就發表過一些短篇小說。從第一篇,到現在這一篇,我一直在寫好人,寫不同時代背景下和生活狀态中,朝着好人方向去實踐自己生活的人。

有人認為不寫壞人,就是沒有生活。但人本身就有動物性。大家看看法治節目,那裡的壞人 要比作家筆下的誇張得多。作家的筆已經不需要再去渲染這些,這很沒意思,我也不能從中體悟到作者的快樂。

我筆下的人物就是普通人。我認為人類都有向好的願望。人類一直受着這樣的影響,文明才能進化到現在。

是以我不願把作品擺在文學的平台去比才華,而是更願意放在社會文化的層面。在我們所處的這個時期,這是社會大文化需要的元素。

我在北京語言大學做了十七年的老師,我的學生們很多來自偏遠地區、鄉鎮,我兒子的同學也都是普通家庭的青年,也要找工作、換工作。是以我對年輕人的成長不由自主地懷有一種心疼。

我自己是青年時所處的時代,貧窮是普遍現象,物質生活落後得多,但比照的對象也少得多。而現在的年輕人要面臨更多的壓力,我從心裡也是很敬佩的,他們在這樣的環境下依然能夠踏實努力地工作,是很不容易的。

我發現現在的家長很焦慮,因為教育資源有限,是以大家都說不要輸在起跑線上。但是智商超高的人一定是極少數,可這并不意味着孩子就報廢了,他可能有别的能力和才情。

大多數人智力都差不多,是以就要憑努力,憑刻苦,往往這個時候家長就忽略了對孩子心性的影響,但其實這才是最重要的部分。

是以我在《我和我的命》裡寫“我非常希望以後的青年都有我那樣的母親”,因為原生家庭的不同,是以李娟是不可能帶着存折到深圳的。而那99%的普通人,才是社會最重要的部分。這會讓人沮喪,但我們必須道出真相,讓大家看到當今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是依靠普通人。

央視熱播劇《人世間》頻戳觀衆淚點,原作者梁曉聲:我為什麼總是寫好人

作為一名作者,如果要給文學下定義,我能接受的是文學即人學。人是各種欲望的載體。有一些欲望是好的,比如求知的欲望,成功的欲望,追求愛情和美好生活的欲望。但還是有一些欲望無法實作,還折磨着我們。

但同時我們也可以看到每個人都是理性的學生。動物之間的情感主要展現在母性,但是人會關心不相幹的人。你比如說正義的沖動,比如說責任,比如你采訪我。

當一個人感受到更大的責任,他就會成為有使命感的人,甚至有犧牲精神,還有被文化所化像天使一樣的人,社會上有很多這樣的人。

我平時一大愛好是看電影。疫情最嚴重的時候,我在家把香港一個時期的武俠片都看過了,我很崇拜狄龍。我也看《蜘蛛俠》,看《複仇者聯盟》,這些都是面向大衆文化的,幾乎每部作品都面向正義善良。

我還喜歡《教父》《美國往事》。我也看動畫電影,看《夏洛特的網》《小雞快跑》。看這些的時候我都在思考,為什麼它們能那麼飽滿地展現愛、友善和互助。

你看,這些創作者能理想主義到那個地步,是以我也不認為我是在進行迂腐的寫作。

五六十歲的人,誰身上沒有社會的擦痕?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要把它看成惡,要看成社會的真。

活到我這個歲數,就會明白,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還沒有變成君子國,但也不是兇險的世界。

央視熱播劇《人世間》頻戳觀衆淚點,原作者梁曉聲:我為什麼總是寫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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