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瑞涓
“啊,世界,請聽我回答/我——是——彜——人”,在近40年前的詩歌《自畫像》中,吉狄馬加大聲喊出他的自豪與驕傲。彜族被稱為火的民族,火也是吉狄馬加詩歌中經常出現的意象。作為中國當代極具代表性的民族詩人,吉狄馬加獲得過諸多國際榮譽,近日,其最新詩文集以“火焰”之名——《火焰上的辯詞:吉狄馬加詩文集》由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純粹出版。

《火焰上的辯詞:吉狄馬加詩文集》吉狄馬加 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2021年11月出版
1月15日,純粹讀書會第146期暨“詩歌的榮耀——吉狄馬加《火焰上的辯詞:吉狄馬加詩文集》新書首發暨分享會”在京舉行,吉狄馬加、唐曉渡、郭文景、張清華、高興、芒克、西川、歐陽江河、格非、邱華棟、李洱、敬文東、劉文飛、樹才、董強、高明、孔嘉等知名詩人、詩歌評論家、作家、藝術家、翻譯家等與會,以對談的方式深入探讨吉狄馬加的詩歌之美。
《火焰上的辯詞:吉狄馬加詩文集》收錄了吉狄馬加優秀詩歌代表作及國際詩歌活動文學演講與随筆精華。詩歌部分精選了作者近200首各個時期的優秀詩作,其作品多以故鄉彜族的人、物、風俗等為主題,将彜族的神話和詩學與現代語彙熔為一爐,意蘊深刻,獨具表現力和感染力;文學演講和随筆精華則具有濃郁的抒情氣質,語言深摯而柔美,展現了作者所具有的詩歌高度、國際視野、精神意識和文化底蘊。
吉狄馬加的詩歌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吉狄馬加是彜人之子、彜族的詩人。”廣西師大出版社總編輯湯文輝指出,從青年時代的寫作開始,吉狄馬加就對自身文化身份進行敏銳、深度的關注,這是他的鮮明特點。他是在口頭傳統豐厚的文化中生長出來的,彜族的英雄史詩、行吟詩人的影響,加上在漢字文明傳統中深厚的浸潤,以及廣泛吸收其他文明和優秀詩人的滋養,使他成為大陸具有國際影響和國際意義的一位詩人。文學評論家邱華棟強調,“吉狄馬加是一個不同文化、不同文明之間的跨欄者,他就像一匹矯健的駿馬、一個運動員來回跨越和交流”。在這本詩集裡可以看到他與不同的文明、國家、民族的大詩人都能形成一種對話關系,跨越文明、跨越語言、跨越種族,呈現了一個極其豐富的當代詩壇很難見到的跨越關系。同時,天下詩人又是一家,成就了這樣一本詩集。其詩作展現出一種“盛年風格”。近十年間吉狄馬加創作了一系列長詩、大詩、組詩,回應了當代人類社會面臨的各種各樣的問題,這是當代詩人中非常少見的。
贊頌這個世界,是其詩歌的鮮明特征。詩人歐陽江河表示,吉狄馬加最重要的作品是他的長詩文本,其長詩屬于聶魯達長詩體系。聶魯達是在大地上漫遊的遊吟詩人,吉狄馬加詩歌發展了漫遊傳統,将早期現代性推進到當代性,并呈現贊美性的、高音聲部的詩意。“贊美與頌歌體,是長詩寫作一個特别重要的傳統,一般詩人不敢觸碰,20世紀以後吉狄馬加逆流而上,他一直在做的是保持贊美、保持希望”。文學評論家敬文東談道,德國格羅塞、中國錢穆都認為詩起源于贊美,最早的詩是贊美的,如《詩經》中的雅、頌都屬于贊美範疇。吉狄馬加的詩從一開始就有一個重要特質,即背靠彜人傳統。彜人相信萬物有靈,人與萬物之間是親和關系,人對外界事物持贊美态度,吉狄馬加把彜人的贊頌口吻帶到現代詩歌創作裡來,其詩中的“我”代表一種正面的抒情主人公,通過贊美、通過直抒胸臆,處理了消極性的東西,完成了對瑣碎的、孤獨的時代性的抵抗。“他的寫作回到了孔子時代的詩教傳統,重新對該贊美的東西給予贊美,從這個角度來說,他豐富了今天漢語詩歌寫作的寬度和廣度。”
“作為一個古老民族的詩人,我當然是幸運的,我的幸運就在于我在精神上是與偉大的彜族史詩傳統相承接的。”吉狄馬加強調,彜族是這個世界上英雄史詩和創世史詩最多的民族之一,他的全部寫作都來自于他所熟悉的文化和這樣一個強大的精神文化背景。接續史詩傳統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當下生活是具體的、複雜的,如何将傳統與現實的寫作有機聯系起來,很長時間他都在摸索之中。“今天我們更需要去關注那些影響人類曆史程序的各種因素。詩人不能隻待在象牙之塔、遊離于現實之外,如何見證和書寫我們這個偉大的時代,是有責任和使命感的詩人必須去考慮的,并要在自己的寫作中付諸實踐。”(何瑞涓)
來源:中國藝術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