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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際網路“玄學”的财富密碼,沒了

網際網路“玄學”的财富密碼,沒了

圖檔來源@視覺中國

文 | 吳怼怼,作者 | 鹹魚魚,監制 | 吳怼怼

網際網路新鮮事一茬接一茬,如今連玄學賽道也有後浪出現。

從2010年微網誌出道的「Alex是大叔」到2021年在抖音爆火的陶白白,從簡單粗暴的網頁版算命到中西合并的各類占星APP,網際網路玄學賽道一路走來,在隐秘生長,也在生猛收割。

尤其是過去兩年,抖音上拜大佛,B站上算塔羅,公衆号裡求八卦六爻,玄學的風一陣賽過一陣,頗有即将取得階段性大成功的勢頭。

然而,2021歲末之交的一腳刹車,讓站在網際網路玄學賽道上的各路大師們,猝不及防迎來了冰封時刻——随着《網際網路宗教資訊服務管理辦法》在2022年3月1日的即将施行,網際網路玄學賽道,也懸了。

01 風險

不能在電商平台算命了。

最近兩個月以來,有不少神秘學愛好者相繼發現電商平台上,2021上半年還很火熱的線上算命、塔羅占蔔,到了下半年,卻很難再檢索到相關内容了。

而現如今,輸入「塔羅牌、占星」,大多顯示沒有搜尋結果,而輸入「占蔔、算命」,則會跳轉到公益頁面。在拼多多上,檢索與「占蔔、算命、塔羅」相關的商品,同樣顯示沒有搜尋結果。

網際網路“玄學”的财富密碼,沒了

其他諸如小紅書、B站、豆瓣等内容社群,輸入相關詞條,雖然還能跳出内容,但結果頁頂部大多都懸挂着一行風險提示。

網際網路“玄學”的财富密碼,沒了

而在微網誌紫微鬥數超話内,則有使用者發表博文,認為網際網路玄學「會更加的轉向看不見的地方」,同時,「暴利的會更加暴利」。

很顯然,一場看不見的撤離正在網際網路玄學賽道發生,而就在幾個月以前,它還是公認的「一門好生意。」

此前,陶白白靠着星座解析抖音爆火時,曾有無數媒體複盤網際網路玄學賽道的種種盛況,從微網誌頭部星座IP同道大叔多輪融資、創始人億元套現,到各種命理學APP的花樣吸金,再到短視訊平台上新晉崛起的星座部落客,中西玄學,一邊靠着「網際網路+」實作産業更新,一邊靠着社交媒體吸金獲利。

中間最鼎盛時,玄學造「神」,斬獲千萬融資都不在話下。

據投資界統計,自2014年以來,有多家以命理占蔔為業務的公司拿到知名資本的融資。比如,由娛樂圈神婆莫小棋創立的「星座女神」,在2017年,曾獲得左馭資本、水木資本、小米、韋玥創投共計3000萬人民币的A輪融資。

被視為中國最大星座社群APP的「測測」,在2017年則被百合網投了1920萬。此外,星知道、占心、藍星漫、桃桃喜等多個玄學創業項目都曾拿到數百萬,甚至上千萬融資。

雖然進入20世代後,網際網路玄學賽道的投資熱日漸降溫,在2020年後,幾乎檢索不到新的投融資資訊,但得益于視訊文化的興盛,網際網路玄學部落客卻日漸興起。

B站上,擁有66萬粉絲的塔羅占蔔UP主,一小時收費可達2000元,微信小程式内,有人出售占星課程,每課時從幾十元到幾百元不等,在小紅書上,更是不乏借機售賣轉運水晶、禦守的玄學部落客。

02 轉向

當然,這種趨勢的出現,并不是偶然。

自2018年知名風水大V「神棍局」被封以來,網際網路玄學賽道就隐隐開始有這種分化。一方面,2018年以來神棍局、AI算命等的相繼傾覆,讓投資機構逐漸意識到玄學賽道的不确定性,另一方面,政策因素疊加内容平台的自我審查讓從業者們有了「槍打出頭鳥」的意識。

是以,比起此前的團隊創業、企業化經營,最近兩年的網際網路玄學從業者們更傾向單體作戰,大部落客依靠個人IP的流量曝光獲得廣告變現,而中小體量的占蔔師,則更傾向社群中的1V1收費。

尤其是2021年《網際網路宗教資訊服務管理辦法》出台後,不僅電商平台下架了與占蔔、算命相關的店鋪,閑魚之類的二手轉賣APP們也開始清理平台内的玄學内容。

暗流湧動之下,淘寶算命、拼多多占蔔等一系列曾盛極一時的網際網路玄學業務全面進入冰封期,而算命先生搬進寫字樓搞命理大資料的創業故事也開始從公衆視野淡去。

時至今日,就連測測這樣已經算是比較頭部的社群,都不再把占蔔、算命等内容挂在明面上,而是以更隐晦的形式存在。

網際網路“玄學”的财富密碼,沒了

打開測測APP,點選「問問」tab,會進入對話頁面,在這個頁面裡,輸入「占蔔、算命」等詞彙,均會跳出敏感詞提示。

在應用商店裡,這款APP也隐去了玄學描述,轉而自我定位「星座心理情感問答社群」。

03 僞裝

一場場更深度的概念包裝在網際網路玄學賽道彌散開來。

靠算命占蔔起家的玄學APP開始往身上貼心理學的「金」,口才了得的玄學創業者則開始洗地「占星不是玄學,自有一套缜密的大資料體系」。

2021年9月,有媒體曾以第一人稱視角報道過一個嶄新職業——心理占星師。當時,标題是這麼寫的:我是心理占星師,占星不是玄學,是一套缜密的大資料體系。

然而,任你翻遍采訪全文,可能也沒法弄清這個花名「姜熊貓」的心理占星師具體是怎麼大資料的,她認為自己是「星星的翻譯者、資訊的傳遞者」,但深究起來,遙遠的星星又能傳遞什麼樣的資訊呢?

相比之下,曾被央視曝光的AI算命的大資料之說反而顯得更合理些。

有媒體曾采訪出售AI算命軟體的商家,商家表示,AI算命軟體的資料庫裡,一般存儲着幾百條面相測試結果的資料,這些描述運勢的測算一般都是提前編好的模闆,包括測試結果也随機出現。

「也就是說,你兩次上傳同一張照片,都可能出不一樣的分析結果;兩次上傳不同的照片,也可能出一樣的分析結果。這裡頭是機率的問題。」

是的,機率——或者說,神秘學本身就是機率的問題。

去年爆火的星座部落客陶白白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曾坦言,「得到人的共鳴、抓到人的痛點」是他寫東西時會考慮的問題。而他自述的天賦之一,「就是善于尋找規律、總結歸納,然後能夠用一種讓别人覺得很合理的方式表達出自己的想法,然後潛移默化的讓别人覺得這個東西說完之後很有幫助。」

機率的這一頭是占蔔師,他們提煉出寬泛、籠統、描述性的語言,在精巧組合後,對外輸出。機率的那一頭,是求占者,他們明明希望占星師的預測是針對他一個人,但實際上求得的指引卻往往來自一份擁有共性的解讀。

而更讓人感歎的是,年輕一代一邊點選螢幕分享今日運勢,一邊劃過科普小視訊裡的巴納姆效應和證明性偏見。他們未必不知道玄學背後有諸多科學解讀,但依然對此樂在其中。

在果殼一篇有關占星的科普貼下,有人這樣總結年輕一代對神秘學的追捧:上一代人算命可能源自無知,這一代人占蔔大多源自無解。

這和阿蘭·德波頓在《愛上浪漫》中的感慨有着遙遠的相似性:「星相學和算命經久不衰,這表明我們多麼渴望得到了解。」

是的,「占星的人要的隻是指引,随便什麼指引都行」,哪怕連他自己也在疑惑上海街頭的占星館辦的是什麼營業執照。

04 市場

幾年前,鉛筆道曾撰寫過一篇與占蔔有關的行業報道。

報道采訪了某個來自算命APP的創始人,彼時,這位創始人認為他所處的賽道是一個超過1000億的市場。在他看來,中國約有 14 億人口,16~50 歲的目标使用者人群占比約為 45%,其中付費使用者約有16%,他們年均用于占蔔算命的最低消費為 1000 元,合計下來,這是一個超過 1000 億的市場。

而他所創立的産品,若能做到 20% 的市場占有率,那麼年均市場規模可以達到200 億元。

但算命先生忙着替他人答疑解惑,可能忘了替自己也蔔上一卦。

2022的鐘聲敲響,高人彙沒有了「999實地看風水」業務,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提供婚姻、事業、心理咨詢等服務的平台」。甚至,為了規避風險,公衆号的關注推送語,都變成了「系統更新中」。

相比之下,海外「大師們」的千億市場才是真千億。

有人歸納過印度最大的四個國民級生意「ABCD」:A - Astrology 占星,B - Bollywood 寶萊塢,C - Cricket 闆球,還有 D - Devotion 宗教。

其中,占星不僅被認為是和寶萊塢、闆球、宗教一樣的國民級生意,甚至還有着科班路徑,據統計,在印度,有 30 多所大學開設了占星學大學和碩士學位。甚至還有中國的創業者趕赴海外淘金。

據36KR報道,一個由中國創業者創辦的、名為「Guruji」的占星軟體,曾獲得光速印度和光速中國數百萬美元的A輪融資。而該創始人的願景,則是緻力于成為「印度最大的占星平台。」

不僅僅是印度,在美國,占星APP們也大行其道。時代周刊2021年的一篇文章曾提到:「随着這屆美國年輕人日漸迷信,不少占星APP是以獲得巨大商機,風險投資也為後者奉上了大筆資金,最多一家APP開發團隊Co-Star拿到了相當于9700萬人民币,1500萬美元的融資。」

更為有趣的,是這家公司兜售的占星理念。他們聲稱,除了雇傭占星師以外,Co-Star使用來自NASA的占星術資訊來跟蹤行星和恒星的實時運動,以提供準确的占星範圍,它還使強調自己使用人工智能來對資料進行計算和分析。

而在這套高科技占星的話術下,Co-Star的生意确實紅火,甚至在社交媒體上,占星術還催生了廣泛流行的迷因賬号和新晉崛起的微社交軟體。

05 一個小結

時至如今,電商平台雖然下架了算命占蔔店鋪,但在網際網路的隐秘一角,仍然有人在兜售這項服務。

在占星APP測測中,這項服務被改頭換面,以情感咨詢的形式存在,占蔔師不叫占蔔師,而是達人;在微網誌的各類玄學超話裡,大師們不加微信就碰不到「緣主」。

顯然,明面上的财富密碼沒了,但神秘學兜售的生意還未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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