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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楊虎城守寡半輩子,撫育他的6名兒女,非烈士卻葬在烈士陵園

《彙聚文摘》每日經典,不見不散。

1949年9月6日,因西安事變而聞名中外的著名愛國将領楊虎城在重慶戴公祠被軍統特務殺害,和他一起遇害的還有20歲的兒子楊拯中,以及年僅8歲的小女兒楊拯貴。

加上1947年在獄中病亡的楊虎城夫人謝葆真,很多人在提到這出慘劇的時候,經常會說楊虎城一家在重慶遇害。其實這種說法是不對或者不嚴謹的,楊虎城将軍一家并沒有全部人都被關押,他的另一位妻子張蕙蘭,帶着并非她親生的楊家6個兒女一直活到了上個世紀九十年代。

她為楊虎城守寡半輩子,撫育他的6名兒女,非烈士卻葬在烈士陵園

楊虎城一生有三個妻子,分别是羅佩蘭、張蕙蘭、謝葆真。比起能文能武的羅佩蘭,以及有革命理想的謝葆真,第二位夫人張蕙蘭可謂是默默無聞。和另外兩位常年跟在楊虎城身邊南征北戰的夫人相比,張蕙蘭甚至與楊虎城相處的機會都不多。

她出生平凡,沒什麼文化,依父母之命與楊虎城成婚。在楊虎城輝煌時期,她沒享受到軍官太太的威風,而是在老家照顧老人和孩子。而在楊虎城犧牲後,是她将楊虎城與另外兩位夫人的6個孩子拉扯長大,并培養成才。

張蕙蘭算是中國傳統婦女中最平凡的一位,也是賢妻良母的代表。她的一生,其實算是封建包辦婚姻的犧牲品,但守寡半輩子的她卻不後悔嫁給楊虎城。

她與楊家的孩子沒有血緣關系,但在孩子們看來,這位母親是全天下最好的母親,是她将子女一個個拉扯大,因為有她,楊家的子女才能聚在一起,不然早就散落天涯各地,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數。

這個平凡的女人,在丈夫遇害後,為楊家撐起了一片天。

她為楊虎城守寡半輩子,撫育他的6名兒女,非烈士卻葬在烈士陵園

楊虎城與張蕙蘭,這也是張蕙蘭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照片

1893年11月26日,楊虎城出生在陝西省蒲城縣的一個貧苦農民家庭,父親楊懷福除了給地主種地,在農閑時靠木匠手藝賺點零用錢,但依然無法支撐起整個家的開支。楊虎城上了兩年私塾後,隻能到鎮上一家飯館幫工補貼家用。

在楊虎城15歲的時候,迎來了人生中第一次大變故。當時父親楊懷福因犯謀殺罪被清廷絞殺。家中頂梁柱倒下,對于年少的楊虎城來說,可謂泰山壓頂,生活的壓力落到了他的肩上。

父親死後,楊家卻無錢安葬他,楊虎城和母親孫一蓮向親戚和鄉親四處借錢,将父親安葬。而這次借錢葬父的過程,也讓楊虎城産生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聯合起和他一樣窮的人,成立一個喪葬互助組織,哪家有人過世,大家一起幫忙,這個互助組織當時叫孝義會。

孝義會在楊虎城老家發展很快,沒多久就成了一個有上百人的隊伍,楊虎城将組織改組成中秋會。年紀輕輕的楊虎城,很早就表現出過人的組織能力和指揮魄力。

武昌起義席卷全國後,楊虎城帶着中秋會的人馬加入革命軍,與清軍作戰。袁世凱上台當總統後,開啟裁軍整頓,楊虎城結束了短暫的第一次軍旅生涯,帶着老家的兄弟回鄉。但由于在老家打死了來讨債的流氓秀才李桢,楊虎城和上百号兄弟不得不落草為寇,成為當地遠近聞名的“刀客”。

1915年,“刀客”楊虎城帶着人馬加入了陝西護國軍,讨伐袁世凱,成為陝西陸軍第3混成團第1營營長。

她為楊虎城守寡半輩子,撫育他的6名兒女,非烈士卻葬在烈士陵園

1916年,23歲的營長楊虎城駐防在大荔縣,遇到了15歲的羅佩蘭。羅佩蘭本是四川廣漢人,因為家裡與陝西商人張西銘常年有生意往來,于是認張西銘做義父。張西銘也經常會帶着義女,往返四川與陝西之間。當時,張西銘在大荔縣老家,認識了駐軍的楊虎城,兩人聊得很投機,于是經常走動。

就這樣,楊虎城在張西銘家裡見到了第一位夫人羅佩蘭,一個是意氣風發的軍中少壯派,一個是聰明伶俐的小女生。兩人互生情愫,定下終生。

沒幾天,楊虎城就向羅佩蘭的義父張西銘提親了。張西銘本就欣賞這個後生小夥,在動亂年代,義女能嫁一個帶兵的男人,那是十分理想的,更何況楊虎城與羅佩蘭本就是情投意合,這段姻緣簡直天作之合,張西銘想都沒想,就提羅佩蘭的父母答應了。

很快,楊虎城就在大荔縣迎娶了羅佩蘭,兩人婚後開始琴瑟和鳴的生活。

她為楊虎城守寡半輩子,撫育他的6名兒女,非烈士卻葬在烈士陵園

1919年,與羅佩蘭成親三年後,楊虎城回家探親。母親孫一蓮才告訴他,之前得知他在大荔縣成親的消息後,她很高興,但同時又很為難。因為孫一蓮之前就在老家為兒子物色了一個兒媳婦,而且對方父母都同意了。

楊虎城這才得知,母親在老家生病後,經常找一個叫張養清的中醫看病,而張養清對孫一蓮也很照顧,得知她一人在家後,經常讓女兒張蕙蘭将湯藥熬好後送去給楊母。

病中的楊母,得到張蕙蘭悉心照顧,對這個小丫頭十分喜愛。病好後,楊母就提議想讓她做兒媳婦,張養清得知後,也十分高興,兩家的家長就将楊虎城與張蕙蘭的親事定了下來。

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楊母,經常把張蕙蘭接到家裡,雖然還未過門,但已經算是一家人了。

楊虎城回鄉後,母親孫一蓮希望趁着這個機會,讓兒子将張蕙蘭迎娶進門。這讓楊虎城有些犯難,雖然一再向張家解釋他已經結了婚,但張養清并不介意讓張蕙蘭做偏房。

雖然中華民國當時已經規定實行一夫一妻制,但大多數人都還沒從封建婚姻的思想中解脫出來,大部分都認為有能力的男人,妻妾成群是很正常的。

更何況,楊虎城還是一個大孝子。由于父親死得早,楊虎城知道母親為了操持這個家付出的辛勞,是以他對母親很孝順。

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面前,楊虎城也沒抵擋得住這段家裡人安排的包辦婚姻,在家鄉迎娶了15歲的第二位妻子張蕙蘭。

張蕙蘭沒什麼文化,對于丈夫在外追求的那些革命、自由,她自然沒法了解。而楊虎城也沒法跟她有多少共同語言,對比起跟随他在軍營中大談理想,情投意合的羅佩蘭,與張蕙蘭的婚姻起初完全隻是為了應付家裡,也沒多少感情可言。

成親不久後,楊虎城就傳回軍營與羅佩蘭一起生活,而張蕙蘭則留在老家照顧楊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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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楊虎城常年随部隊在陝西各地行軍打仗,跟随在身邊的羅佩蘭,也有勇有謀,成為楊虎城的賢内助。1922年,長期跟随丈夫東奔西走的羅佩蘭,病倒了,而且這時候醫生診斷出,羅佩蘭懷有身孕。這讓楊虎城又喜又憂,喜的是終于要有孩子了,憂的是當時部隊四處行軍,沒有一個安穩之地來讓羅佩蘭養胎。

最終,楊虎城隻能讓人将羅佩蘭送回蒲城縣老家,交由母親和張蕙蘭照顧。這也是楊虎城的兩位夫人第一次見面。在此之前,楊虎城一直避免讓兩人碰面,以免因為性格和家庭關系産生不必要的争執,這次實在是沒法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羅佩蘭和張蕙蘭相處得非常愉快。當着楊母孫一蓮的面,張蕙蘭對羅佩蘭說:“姐姐大我三歲,以後我這個做妹妹的伺候得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你盡管直說就是。”

羅佩蘭之前也聽楊虎城講了張蕙蘭的事,本來就覺得蕙蘭妹妹挺可憐,隻怪自己丈夫拒絕得不堅定,有些耽誤了張蕙蘭,為此還埋怨過丈夫。現在見張蕙蘭這麼明事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說:“妹妹,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今後隻要姐姐我有的東西,一定不會少了你的一份。我們不是什麼誰伺候誰的主仆關系,我們是平等的姐妹。你以後不要再說伺候這種話了。”

楊母起初也擔心羅佩蘭這種新時期女性,性格可能會非常跋扈,怕沒見過大世面的張蕙蘭受欺負,但一段時間的相處後發現,這倆兒媳婦相處真的很和諧。張蕙蘭會主動照顧有孕在身的羅佩蘭,而羅佩蘭也如自己所言,無論是吃穿用度,都會按自己的标準給張蕙蘭準備一份。

作為婆婆,孫一蓮自然也很開心。

在張蕙蘭的悉心照顧下,羅佩蘭在幾個月後順利生下了一個兒子。遠在軍營的楊虎城,收到消息後十分高興,寫信回家,并給兒子取名楊拯民,為拯救黎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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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羅佩蘭在老家能安穩地坐月子,不明白兩位夫人已經“姐妹情深”的楊虎城還專門寫了封給張蕙蘭的信。

蕙蘭妻覽:你佩蘭姐幸生男孩,我聞之不生欣忭,但你姐平素身體虛弱,又在新病之後。一切飲食起居我妻務須小心侍候,以免你姐勞神。隻要你姐母子平安,就是你的功勞,我便非常感激也,千萬萬。此問近安并頌合家吉祥。

聽人念完楊虎城的信後,張蕙蘭說:“這還用他專門寫信說嗎?姐姐為楊家生了第一個男丁,這是我們楊家目前的大事啊。”

1923年,與丈夫分隔好久的羅佩蘭,開始思念和擔心楊虎城的安危,多次表示要帶着孩子去找楊虎城。張蕙蘭和孫一蓮執拗不過,隻得同意。但由于羅佩蘭身體還有些虛弱,而且孩子也還小,是以孫一蓮吩咐張蕙蘭,和羅佩蘭一起同行去找楊虎城,路上也有個照顧。

當時國内混亂,軍閥、土匪橫行,張蕙蘭克服各種困難,帶着羅佩蘭母子趕了十多天的路,終于找到了楊虎城,将羅佩蘭母子安全送到丈夫身邊。

楊虎城看到自己的兒子,欣喜萬分,而羅佩蘭也訴說了一路上遇到的種種困難,“要不是有蕙蘭妹妹,我們母子估計都見不到你了。”

楊虎城聽後,對張蕙蘭滿懷感激。準備第二天帶着兩位夫人在駐地好好逛一逛,但沒想到張蕙蘭卻推辭了,“我明天準備回去了,母親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呢,我們出來好多天了。你這邊有姐姐在身邊照顧你,我也放心。”

楊虎城聽了更加感動,說什麼也要留張蕙蘭多呆兩天。之後了兩名士兵護送張蕙蘭回到了蒲城縣。

1924年,楊虎城已經升任師長,他和羅佩蘭的女兒楊拯坤也順利出生。但羅佩蘭沒多久就得了肺結核,這種病并傳染性極強,羅佩蘭怕傳給孩子們,于是便讓楊虎城派人将楊拯民送回蒲城讓張蕙蘭撫養,而女兒由于還小,隻得在當地找了一個奶媽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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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佩蘭與兩個孩子

1926年開年後沒多久,陝西軍事發生變動,10萬鎮嵩軍圍困西安長達八個月,而楊虎城和李虎臣作為西安的守将,被稱為“二虎守長安”。當時鎮嵩軍圍困西安久攻不下,于是就想到了利用人質這招,他們派人到楊虎城的老家,準備用楊家人的性命來威逼楊虎城投降。

好在張蕙蘭得知丈夫在西安守城,患病的羅佩蘭被安頓在三原縣,想着在家也不安全,于是帶着婆婆和楊拯民趕去三原縣尋找羅佩蘭。這一走,剛好逃過了鎮嵩軍的抓捕。

找到羅佩蘭後,張蕙蘭發現姐姐已經病入膏肓。在床榻前,羅佩蘭握着張蕙蘭的手說:“我不行了,我們親如姐妹,我死後,拯民、拯坤就拜托給妹妹了。”

1926年10月24日,羅佩蘭離開了人世。張蕙蘭也履行了承諾,将兩個孩子視如己出,悉心照顧。

沒多久,被困在西安的楊虎城也等來了馮玉祥的援軍,西安之圍獲得解救。張蕙蘭帶着婆婆和孩子,回到了蒲城老家。

由于守西安城有功,楊虎城在1927年2月升任國民軍第十路軍總司令,同年5月又出任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東路軍前敵總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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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安,楊虎城認識了進步女青年謝葆真,兩人很快陷入戀情。1928年,謝葆真獲得組織準許,嫁給了楊虎城,成為楊的第三位夫人。她也是陪在楊虎城身邊時間最長的夫人,為楊虎城生下了兩個兒子、五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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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葆真

1931年,張蕙蘭也為楊虎城生下一子,取名楊拯仁,楊家一家人在西安生活在一起。1936年12月,西安事變爆發,楊母聽聞後氣得大病一場,張蕙蘭身上的擔子更重了,既要照顧老人,還要照顧幾個孩子。

那段時間,張蕙蘭忙得心力憔悴,沒能及時發現兒子楊拯仁得了猩紅熱,等發現送到醫院後,楊拯仁已經沒法救回。看着兒子在自己面前斷了氣,張蕙蘭精神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雖然楊家孩子衆多,但楊拯仁畢竟是她的親生骨肉,她與楊虎城結婚12年後才生下的兒子,就因為自己的疏忽,病死了,這誰也難以承受。

張蕙蘭在思念兒子的痛苦中,精神失常了。雖然這時候西安事變和平解決,但楊虎城已經行動受限,看着張蕙蘭神志不清,在西安當地醫治後也沒什麼用,于是吩咐大兒子楊拯民,“你蕙蘭母親一直将悉心照顧你和妹妹,現在她病成這樣,我又出不了西安,你們倆帶着她去北平治一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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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虎城與楊拯民、楊拯坤

于是,14歲的楊拯民帶着妹妹和張蕙蘭,在楊虎城的安排下來到北平看病,并在醫院旁邊住下,做好長期醫治的打算。

而此時楊虎城在蔣介石逼迫下,不得不交出兵權,帶着謝葆真和7歲的兒子楊拯中赴歐美考察。其餘的4個子女,被謝葆真留在了娘家。

1937年7月的盧溝橋事變後,北平也變得不安全,加上張蕙蘭在北平的治療也一直不見效果,楊拯民不得不帶着妹妹和張蕙蘭回到西安。看着全國各界抗日呼聲越來越高,楊拯民有一天在家裡對着妹妹說:“大家都起來抗日了,爹也該回來了!”一旁的張蕙蘭聽到這句話,突然清醒過來,神情不再恍惚,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張蕙蘭追問丈夫楊虎城去哪了,也不斷追問這一年多發生的事。在家庭最需要的時候,她的病奇迹般地好了!

而全面抗日爆發後,楊虎城也的确申請回國抗日,但他剛從國外回來,就被戴笠派人軟禁起來,從此開始了長達12年的軟禁生涯直到被害。和他一起被軟禁的,還有妻子謝葆真、兒子拯中,以及之後在軟禁中于1941年出生的小女兒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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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虎城、謝葆真與兒子楊拯中

1947年,體弱多病的謝葆真,在重慶楊家山監獄病死。1949年9月,重慶解放前夕,楊虎城及一對兒女,在重慶戴公祠被軍統特務殺害。一同犧牲的還有楊虎城的的秘書宋绮雲、徐林俠夫婦及兒子“小蘿蔔頭”。

多年之後,回憶起楊家的那場劫難,楊拯民依然覺得,是母親張蕙蘭那場奇怪的精神疾病,挽救了這個家:“不是蕙蘭母親那場病,我和妹妹肯定會像拯中弟弟一樣,跟父親一塊出國,一塊被囚,一塊被害。蕙蘭母親除了養育之恩,還有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呀!”

而張蕙蘭不僅救了羅佩蘭生的拯民、拯坤兄妹,還在清醒後聽到丈夫被軟禁的消息後,馬上到謝葆真的老家,将楊虎城與謝葆真生的4個兒女接到老家撫養。

張蕙蘭帶着楊家6個兒女和婆婆,小心翼翼地在特務的監視下生活。剛開始一家人生活極其艱難,隻有張蕙蘭和拯民兩個勞力,吃飯的嘴卻一張不能少。後來我黨了解到情況後,在生活上給予了一定的幫助,而楊虎城昔日的同僚和朋友,也會暗中給予楊家關照。

在最困難的時期,張蕙蘭也抱着丈夫和謝葆真能早日獲得自由,一家人能團聚的希望挺了過來,但他們等來的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先是謝葆真病亡,後是楊虎城和兒女在重慶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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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楊虎城被軟禁後沒多久,楊拯民就跟随父親的腳步,到延安參加了八路軍。1941年,楊拯坤中學畢業,也跟随哥哥的步伐,奔赴延安。

1943年,楊母離世,蔣介石也沒有讓楊虎城回來盡孝。作為兒媳婦,張蕙蘭替丈夫張羅着送了婆婆最後一程。

在張蕙蘭的培育下,6個跟她沒有血緣關系的子女都陸續走上了革命道路。

1949年5月,西安解放時,楊拯民已經是解放軍陝西大荔軍分區司令員。張蕙蘭看着楊家長子楊拯民已經成才,不由想到當時下落不明的丈夫楊虎城,淚流滿面地說:“你父親看到你今天的成就,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

楊拯民安慰母親說:“馬上全國都要解放了,父親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娘你不用擔心,到時候我們一家就能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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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拯民

可惜的是,張蕙蘭幾個月後收到的卻是楊虎城遇害的噩耗。

新中國成立後,剛滿28歲的楊拯民,在軍中有着很好的前途。彭老總在西北籌建空軍的時候,給他安排了個參謀長的職位,但楊拯民卻婉拒了。

他看着新中國百廢待興,想到地方為國家工業做貢獻,最終在玉門投身到石油事業中去。在他的帶領下,玉門油田産量逐年攀升,楊拯民也成為了中國石油工業的第一代功臣。

而他也從來沒提起過自己是楊虎城将軍的兒子,在工作中嚴以律己,從不搞特殊。在這位大哥的影響下,在母親張蕙蘭的教育下,楊家的其他子女也都兢兢業業,沒有人因為是楊虎城兒女就需要特殊關照。

1957年,楊虎城的第五個女兒楊拯陸,大學畢業後也選擇了跟大哥一樣,成為石油工業中的一顆螺絲釘。但不幸的是,工作後的第二年,楊拯陸在勘探石油的過程中,因意外而犧牲,年僅22歲。在她犧牲後,機關上司和同僚,才知道這個撿着髒活累活幹的女大學生,是楊虎城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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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拯陸

在楊家兒女們陸續結婚生子後,為楊虎城守寡的張蕙蘭,又開始撫育楊家的孫子輩。雖然這些晚輩與她沒有血緣關系,但楊家人都将她當成世上最親的大家長。人人都聽她的話,楊家在經曆種種磨難和劫難後,幾兄妹還能牢牢地連接配接在一起,母親張蕙蘭可謂是楊家的定海神針。

1993年2月7日,張蕙蘭因病去世,享年88歲。臨終前,張蕙蘭對兒女們說:“我差不多要去見你們的父親了,看着你們一個個成才,我覺得我這輩子沒有辜負他,也沒有辜負佩蘭姐姐、葆真妹妹的期待。到了那邊,我也有臉面去見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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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張蕙蘭又說:“我想葬在老家的祖墳裡跟你們的奶奶做個伴,但也想能葬在你們父親身邊,畢竟是夫妻一場。隻是我一輩子沒做過什麼大事,隻怕是不夠資格。”

幾個兒女淚流滿面,也聽出了母親的言外之意。因為楊虎城在建國後遷葬到西安“楊虎城楊虎城将軍烈士陵園”,烈士陵園隻有為新中國解放而犧牲的人才能安葬于此。而張蕙蘭因為“沒做過什麼大事”,甚至沒有參加過革命,是以自認為“不夠資格”安葬在烈士陵園。

兒女們都說:“娘的恩德照千秋,我們感謝你,人民感謝你。活着您不能和父親在一起,死了一定要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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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楊家兒女的申請,政府準許了張蕙蘭安葬在“楊虎城将軍烈士陵園”的心願。

她的葬禮上,西安老百姓送來的一幅挽聯,是對她這辛勞的一生最好的寫照:賢妻良母敬老扶幼堪稱懿範,辛苦一生節烈奉獻功在國家!

張蕙蘭雖然不是烈士,但葬在烈士陵園的這份榮耀,她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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