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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廷芳震撼楊虎城:逼别瑞久給槍械師下跪 西峽方言小說67

作者:二球說古
别廷芳震撼楊虎城:逼别瑞久給槍械師下跪 西峽方言小說67

美式馬克沁重機槍

時間回到一九二九年十一月,楊虎城第二次駐守南陽,安頓好之後,就馬上邀請别廷芳到南陽續續舊情。楊虎城在南陽獨山酒店設宴招待别廷芳,宴席間,楊虎城問:“别司令,你内鄉司令部已經有六個團了,有重機槍沒有?”

别廷芳說:“每個團隻有輕機槍,沒有重機槍。”

楊虎城說:“我送你幾挺。”

别廷芳說:“楊司令,就你了解我别廷芳啊。”

宴會結束,楊虎城帶别廷芳去東校場看重機槍實彈射擊。楊虎城的重機槍是馬克沁重機槍,是美國人史蒂文斯·馬克沁1883年發明的,是世界上第一種成功的以火藥瓦斯為能源的殺傷力很大的自動武器。馬克沁重機槍采用水冷槍管,看起來很笨重,槍體很龐大。但是馬克沁重機槍一次連續打出三百發子彈,讓别廷芳震驚。别廷芳摸摸粗粗的槍管,摸摸馬克沁的槍架子說:“楊司令,這馬克沁剿滅個刀客土匪,幾個人不就把一個土匪的山寨拿下來了。”

楊虎城說:“狗日的美國人,就是會造武器。”

别廷芳問:“咱們就不會造馬克沁?”

楊虎城說:“我們西北軍用的馬克沁,都是我們兵工廠仿造的。”

别廷芳說:“我别廷芳也想造馬克沁。”

楊虎城說:“我給你一個造槍工程師,他能給你造出馬克沁重機槍。”

楊虎城給别廷芳的造槍工程師叫胡萬春。此人腦袋很大,記憶力好,腦子裡裝滿了馬克沁重機槍、捷克式輕機槍的構圖,裝滿了八二迫擊炮、一百五十毫米大口徑火炮的構造和零件精确的數字。楊虎城說:“胡萬春,你給别司令造槍炮,别司令不會虧待你。”

别廷芳說:“胡炮師,我一個月給你兩百塊銀圓。”

胡萬春聽到胡炮師這個稱呼,笑得嘴都咧到了後腦勺說:“二百塊銀圓,不少。”

别廷芳說:“都說民國三年的袁大頭,最真甸,我給你的袁大頭,保證是民國三年的。”

胡萬春到了西峽口,在别廷芳老家的老虎寨造槍造炮。老虎寨唯有一個寨門,除了造槍廠的勞工,誰都不許進入寨門之内。對于造槍廠的廠長,别廷芳選了自己的兒子别瑞久。到上海買德國的鋼材,别瑞久跟着胡萬春。到漢陽造槍廠購買造槍的裝置,别瑞久依舊跟着胡萬春。别廷芳說:“娃子,你跟着好,槍炮的鋼材一定要用德國的,你不跟着,人家稍一掉包,咱們的槍炮就倭瓜了。記住,不論誰都不是自己,隻有自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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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寨南門

造槍廠要四百個人,别廷芳說:“薛鐘村,你那個團五千人,找四百個讀過書的去造槍。”

薛鐘村說:“在老虎寨恁深的山溝裡,恐怕。”

别廷芳說:“恐怕個啥?在西峽口駐紮着,每月給三塊銀圓,在老虎寨,每月給十塊銀圓。十塊銀圓值多少?一塊一鬥米,就是十鬥米。一個人在西峽口附近種稻谷,一個月能種出來十鬥米?”

四百個讀過中學的老一團的人馬,成了别廷芳的造槍勞工。 胡萬春和别瑞久在漢口,遇到了難題,一台鍋駝機的價錢,能買五台木輪手搖機。胡萬春說:“還是買鍋駝機好,燒木炭蒸汽機,勁大轉速高。”

别瑞久說:“還是買五台手搖木輪機吧。”

回到老虎寨,用手搖木輪機帶動機器,轉速太低,隻能早些簡單的類似漢陽造的步槍。别廷芳回到老虎寨一看說:“瑞久啊,還是得要鍋駝機,不就是多花點銀圓嘛。”

别瑞久和胡萬春再次到漢口,買回來三台鍋駝機,轉速快多了,三個月就仿制出來幾挺輕機槍。别廷芳問胡萬春:“胡炮師,輕機槍是造出來了,總要有個标準。”

胡萬春說:“輕機槍每次連射一百二十發子彈,在百米開外能擊穿鋼闆,才算是合格。”

别廷芳說:“咱們試試。”

胡萬春說:“肯定合格,咱們老虎寨造槍廠的鋼材是德國的,半斤四兩假的都沒有。人家德國的鋼材做槍管,打完幾個一百二十發,槍管不燙手。”

胡萬春把輕機槍兩條腿伸開架起來,趴在地上,對着百米開外的鋼闆,打了一百二十發,鋼闆上留下了一大片子槍眼。别廷芳拍着鋼闆說:“好槍,好槍,胡炮師造的輕機槍,是好槍。”

别廷芳說:“我也打個一百二十發。”

胡萬春說:“行。”

别廷芳肩膀對着輕機槍的槍托子,扣動扳機,打了一百二十發。别廷芳連說五個:“過瘾,過瘾,過瘾,過瘾,過瘾。”

别廷芳問胡萬春:“能造重機槍和迫擊炮吧?”

胡萬春說:“造重機槍和迫擊炮,需要德國的高轉速柴油機。”

别廷芳說:“德國德國,得過且過,誰知道人家德國不得過且過,把剛軋的恁結實,把柴油機造的恁好。”

胡萬春說:“主要是轉速高。”

别廷芳說:“要是人,不就轉暈了。”

胡萬春說:“機器是不會暈的。”

别廷芳說:“需要幾台德國柴油機?”

胡萬春說:“一台吧,德國的機器太貴了。”

别廷芳說:“造槍造炮,再貴也要買。你胡炮師說一台,我别廷芳就給你買兩台。”

胡萬春跟别瑞久到漢口,買了兩台德國柴油機,老虎寨的造槍廠就開始制造重機槍。第一挺重機槍試射的時候,别廷芳回到老虎寨。他一眼看見自己造槍廠制造的重機槍,對胡萬春說:“胡炮師,你是個能人,你是個能人,造的重機槍跟楊虎城送我的馬克沁,咋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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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老式柴油機

胡萬春說:“尺寸原理造型,都是仿造馬克沁重機槍,咋能不一樣。”

重機槍一次連續射擊二百四十發子彈,一百七十米開外的鋼闆上留下了很多槍眼。别廷芳說:“胡炮師,給你獎賞一千塊銀元。”

胡萬春說:“一月二百塊銀圓,不少了,我要你一千塊銀元弄啥?”

别廷芳說:“銀圓攥在手裡好哇。”

胡萬春說:“銀圓多了,手攥不下了,人就快滅寂了。”

别廷芳說:“你們有點技術的人,跟讀書人一樣,咋都有點二球。嫌銀圓多了紮手的人,有,我見過的沒有幾個,你胡炮師算一個。”

老虎寨造槍廠制造一百五十毫米口徑大炮,試驗了四次還沒有成功,别瑞久惱火了,跟胡萬春有了争執,就把胡萬春捆起來,送到了西峽口司令部,交給了别廷芳說:“要他弄啥哩,鋼材浪費一大堆,一百五十毫米口徑的大炮還沒有整成。”

别廷芳說:“别瑞久,你要是我的兒子,就要親自給胡炮師松綁。”

别瑞久無奈,給胡萬春松了綁。 别廷芳把胡萬春拉到太師椅上坐下,對别瑞久說:“你要是我兒子,你就給胡炮師跪下,賠禮道歉。”

别瑞久很不想跪,别廷芳說:“你必須跪。”

胡萬春說:“别司令,跪下弄啥哩,說句好聽話不就等于跪下了。”

别廷芳說:“不一樣,他能把你綁起來,我就能讓他給你跪下。”

别瑞久執拗不過别廷芳,就給胡萬春跪下了。

别廷芳說:“瑞久啊,咱們的輕機槍是誰造的,是胡炮師。咱們的重機槍是誰造的,是胡炮師。咱們的手提花眼機槍是誰造的,是胡炮師。咱們的八二迫擊炮是誰造的,是胡炮師。人家給咱們造出了恁多武器,你不承情,就個一百五十毫米口徑大炮沒有造出來,你就把胡炮師綁起來,你算是個人。”

胡萬春從太師椅上站起來,把跪下的别瑞久拉起來說:“别司令,這事就算了。”

别廷芳說:“胡炮師,我上次給你獎賞一千塊銀元,你不要,這次我再給你一千塊銀元,一共是兩千塊。算是我别廷芳替别瑞久給你陪個不是。”

胡萬春說:“别司令,我胡萬春趁此要銀圓,不就成了敲詐勒索。”

别廷芳說:“不是的,不是的。”

第三門一百五十毫米口徑的大炮制造出來之後,胡萬春回西安,一去不歸。别廷芳多給的兩千塊銀圓,胡萬春一塊也沒有拿。胡萬春走了,卻把制造這幾種武器的圖紙和技術留給了老虎寨造槍廠精明的吳茂盛。别廷芳說:“胡萬春走了,你吳茂盛就是老虎寨的炮師,就是我老虎寨的炮師。”

吳茂盛說:“别司令,我就是個造槍造炮的,啥子炮師不炮師。”

别廷芳說:“炮師不是我别廷芳封的,跟着胡萬春學造槍造炮技術的,六七個人,就你把胡萬春的技術裝到了肚子裡,你不當炮師誰當炮師?”

吳茂盛說:“謝過别司令。”

别廷芳說:“胡萬春一個月二百塊銀圓,也給你二百塊銀圓。”

吳茂盛說:“别司令,我每月隻要二十塊。”

别廷芳說:“又遇見一個嫌銀圓紮手的人。”

吳茂盛說:“人家胡炮師是一路讀書讀出來的,造槍造炮的技術人家舞弄二十幾年,我跟着胡炮師學了六年,就把人家的手藝學來了,屬于剽學,隻值當二十塊銀圓。”

别廷芳說:“不論是剽學的不是剽學的,都是一個樣子的造槍造炮。”

吳茂盛說:“不一樣。胡炮師肚子裡裝的東西是活的,我肚子裡的東西是死的。胡炮師不要葫蘆自己會畫瓢,我隻會比着胡炮師留下的葫蘆畫瓢。”

别廷芳說:“就是比着畫瓢,也值當五十塊銀圓。”

吳茂盛說:“就值當二十塊。”

胡萬春不是一去二三裡,而是一去不複返。别廷芳派人到西安去找,也無功而返。别廷芳說:“一輩子沒有欠賬,卻欠人家胡炮師兩千塊銀圓。”

别廷芳有了電話局,有了造槍廠,還修建了河南省第一家水電站,成立了西峽口電燈公司,西峽口在上世紀三十年代初期就有了路燈。購買水輪機的時候,别廷芳問内鄉留日學水利水電專業的陳鳳桐:“水輪機哪個國家的最好?”

陳鳳桐說:“第一是德國,第二是日本。”

别廷芳說:“要日本的撓球哩,要買咱們就買德國的。”

陳鳳桐問:“别司令,為啥?”

别廷芳說:“造槍的時候,楊虎城在南陽就對我說,德國的鋼材最好,德國的機器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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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虎城張學良合影

一九三四年底,别廷芳讓師爺程炳傳代筆,給楊虎城寫了一封信: “楊司令: 西峽口到西安,雖說很遠,卻是一步之遙也。西峽口地方雖小,卻是山清水秀也。别廷芳一生很少遊離此地,是鐘情此地也。 南陽一别,六年歲月,一閃而過。在西峽口這個小地方,時常想念西安的楊司令,也時常吟誦你的《自誓詩》。特别是西北山高水又長,男兒豈能老故鄉兩句,常讓廷芳淚流滿面。男兒老于故鄉,是男兒的悲哀,但是我别廷芳卻要老于故鄉,我别廷芳之悲哀也。 兵荒馬亂年月,有幸三次遇到楊将軍,每次都受益匪淺。你派出十二人幫助組建的電話局,總線路已達兩千多公裡,通達南陽十三縣。在南陽境内遇到匪情敵情,八個鐘頭内,無論白晝,就能動員十萬武裝,楊将軍幫助組建西峽口電話局之功不可沒也。南陽十三縣組建聯防司令部,不才之别廷芳為主任,也全仰仗楊将軍派胡萬春組建老虎寨造槍廠之功。老虎寨造槍廠制造的步槍,南陽十三縣聯防的隊伍人手一支;制造的花眼手提機槍、輕機槍、重機槍,每個營連都可配備;制造的八二迫擊炮,可以組建四個炮兵營;制造的一百五十毫米大口徑火炮,可以配備到每個團。河南全省兩個造槍廠,西峽口老虎寨的造槍廠,可以與河南省政府的鞏縣造槍廠媲美也。看似是别廷芳制造,實乃楊将軍之功也。 别廷芳在内心感激楊将軍,感謝楊将軍,感恩楊将軍。你是個大人大面的男人,是要留在曆史上的。我是個小人小面的男人,隻要地方記住就行了。假以時日,西安一晤或南陽一唔,當面聆聽楊将軍教誨,别廷芳盼望這一天。 大恩不言謝。隻能把你的《自誓詩》在錄寫下來,算是對楊将軍的遙遙緻禮:

西北山高水又長  

男兒豈能老故鄉?   

黃河後浪推前浪,   

跳上浪頭幹一場!

楊将軍,别廷芳等着你跳上浪頭幹一場呢。 不才之弟别廷芳叩首。”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張學良楊虎城發動西安兵變,自此别廷芳與楊虎城聯系中斷。别廷芳托人找到了楊虎城的兩首詩,讀起來以示懷念之情。第一首是《還我舊山河》:

西北大風起,

東南戰事多。

風吹鐵馬動,

還我舊山河。

第二首是《無題》:

崇仁樓上感慨多,

世事紛纭奈若何!

大好河山今安在?

恨不殺敵奏凱歌。

别廷芳讀過很多次,仰天長歎:“楊将軍,是再也不能跳上浪頭幹一場了。古人說: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楊将軍是:不能出師身先困,無奈男兒淚滿襟啊。”

有一次,别廷芳和薛鐘村說起楊虎城,别廷芳說:“蔣介石這事做的不仗義,人家把你關了又放了,但是他蔣介石是要把楊虎城關一輩子的。”

薛鐘村說:“這一關,把楊虎城關進曆史書頁裡,中國人要永遠記住他了。”

别廷芳說:“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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