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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虎傳 第一章 周幽王棄賢善佞 趙叔帶喪氣奔走

作者:才高八鬥生活家fX

人道人生在世,前看百年,後顧百歲,皆為虛空,唯建千秋功業,落筆文章,方叙一世存活。話說西周末年,國主周幽王玩世不恭,其為人暴戾寡恩,喜怒無常,自打繼承王位,種種行事,皆非善主所為。他同于昔日失國舊主,莫不相同,皆好色于女流之輩,風流于裙擺之間。

幽王者,西周末世帝王也,名曰姬宮湦,周宣王姬靜之子,母親姜後,西周第十二任君主。此叙幽王荒廢朝綱之事,朝廷棄用賢良,多用奸佞谀臣治國,遂朝中要職,皆由寵臣虢石父(東虢國國君),尹球(尹吉甫之子)等玩權弄術之臣把持。虢,尹二人雖是饞謅面谀之人,貪位慕祿之輩,卻也分外精明。其二人善于揣摸幽王的心思,深知幽王喜好女流,遂二人沆瀣一氣,于五湖四海搶奪良佳女子,搜刮民脂民膏,送入宮中,以飽幽王貪淫享樂。二人屢試不爽,每每在外得獲美人歸來,便将其獻入宮中,幽王沉迷其中不能自拔,終日昏昏沉沉度日,全然不顧天下事,何以顧江山社稷呢?虢,尹二人每次進獻美人,必得幽王重賞,數年以來,二人獲利頗豐。國家如此日久循環,豈能不疲憊乎?非也。人怨易止,然而天怒難消,同年之間,旱荒水禍交錯而至,百姓欠收,饑荒四起,人民不能飯飽,餓死者不計其數。

俗話說倒黴之時惡運至,災荒之年禍患來。國家亦是如此,一時間西周都城鎬京饑荒肆虐,人怨四起。此事還未及治,岐山又傳來大地震,引發山崩地裂,人間凄慘無比,災難來時,總是禍不單行。周室大夫趙叔帶(趙氏先祖,後人有趙衰,趙盾,趙氏孤兒,後人建立戰國的趙國)見狀,心急如焚,雖不受寵,卻深懷忠義之心,豁了命入奏幽王道:“陛下,我大周今年不幸,處處災荒,百姓顆粒難收,饑荒橫行多時,遍地民不聊生,百姓生死難料;如今岐山之地又地震來襲,山川震裂崩塌,人民危在旦夕。二禍疊至,皆為大難,于國體不詳啊!還望陛下明察。岐山,鎬京本為王業根基,如今百姓艱難,度日如年,陛下應當立即下令開倉拯災,勤政恤民,求賢輔政,以便消弭天變,助國度過當下危難,以延綿我大周千秋基業,萬世隆昌。而如今大王在上,何故任由谀臣閉目,寵侍塞耳?當求賢助國而非唯求美人耶!”

周幽王聞聽趙叔帶所言,頗為震驚,遂問當朝執政卿大夫虢石父道:“虢卿,趙大夫之言,今天下之事,果真如此麼?”虢石父見幽王怪罪下來,深知幽王是一個喜怒無常之人,頓時渾身驚出一身冷汗,其擦拭雙鬓,急忙跪拜,陳詞濫調一起和盤托出,回道:“陛下,沒有此事。趙大夫嫉賢妒能,分明是想栽贓鄙人等大臣。我大周自岐山遷都鎬京以來,已數百年了,如今舉國上下,早已是國泰民安,何來災荒之說?陛下乃萬世之尊,仙人降世;治萬乘國之國,天下百姓無不敬仰;又有我等能臣相佐,當下正是九州朝賀,四海來歸,舉國一片繁榮昌盛,何來禍患之說?大周命數,早已天定。岐山雖有地震禍患,然其地是一個廢舊之都,人口稀疏,雖有些許死傷,于國之大體,毫無幹系。趙大夫無故生端,想必是借此草芥之事,诽謗陛下治國之能。其心懷叵測,實在不得人心。臣聞其因不得志,未得陛下所用,久懷怠慢之心。臣隻因與他同朝為官,未拆穿其險惡用心,上恐引起君臣相疑,下憂同僚相争,禍及國家。臣之顧慮,如今看來,乃是臣失職也。今日既然趙大夫在朝堂上信口開河,辱沒陛下之遠志,湮滅能臣之賢良,臣迫不得不道出是以,望大王詳察之。”

幽王聞言後氣急敗壞,遂未察之,自視大周命運,早已天定,于是信口而道:“虢卿言之有理,大周天命所歸,豈會此般境遇。”遂怒顔對趙叔帶厲聲喝色道:“趙叔帶你好大膽子,竟敢在朝堂之上捏造事實,無中生有,诽謗寡人,辱沒同僚,你該當何罪?”周幽王不等趙叔帶辨解,召喚宮外軍士道:“來人,”宮外軍士聞命,奔撲進來了三五七八個人,幽王謂衆軍士道:“将此口無遮攔之徒推出朝堂,貶為庶民,永不許踏入宮門半步”。軍士領命,雙雙押住趙叔帶兩臂,推出朝堂去了。趙叔帶百口莫辯,隻得半将半就含冤而走。幽王目其項後,雖然有些還不解氣,然量其服侍周室也還有些許功勞,罪不至死,赫然道:“看你往日有功于朝廷,暫且饒你性命,如再胡亂造次,定不饒恕。”話未言畢,虎贲甲士早已将趙叔帶推出殿外去了。

褒響者(褒國國君,引申出褒姒,一笑值千金的女主角),趙叔帶之摯友也。二人同框當朝為官,交情笃厚,單說二人秉性,不說有十分一樣,便也有八九分相似,以耿直豎人,賢良有德,聞名于世。褒響見趙叔帶無故被貶,欲為其辨護,于是叩首謂幽王奏道:“陛下,恕臣直言,趙叔帶所述,皆為當下百姓遭遇,臣肯請陛下詳察後,再做定斷。趙叔帶乃國之忠良,如今國難當頭,正是用人時機,豈可棄賢而将其逐歸田園乎?”

虢石父見大夫褒響為趙叔帶求情脫罪,不以為然,立馬怒氣勃勃,咄咄逼人起來,對褒響大叫道:“大膽褒響,趙叔帶無中生有,诽謗陛下,污蔑群臣,理當罪不可赦,今陛下将其遣歸田園,已是輕罰。你竟敢無視尊上,藐視國法,欲為其脫罪,難道你是他的同黨麼?”責備褒響完畢,虢石父轉身奏請幽王道:“啟禀陛下,褒響袒護逆臣,禍亂朝綱,臣奏請将褒響關入天牢,詳察其是否為趙叔帶同黨?懇請陛下降旨。”幽王因趙叔帶之事,早已怒火中燒,不問是以,遂回道:“褒響膽大妄為,私下結黨營私,朝堂之上,圖謀禍亂朝綱,準奏。”遂下令将褒響關入天牢道:“來人,”軍士入,幽王又道:“将褒響關入天牢,待寡人詳查後,再賜其罪”。軍士便将褒響押出,徑直往天牢走去了。褒響一路高喊道:“陛下,冤枉了,陛下,冤枉了......。”幽王聽而不聞,群臣視之,皆不敢再多言了。

趙叔帶自貶為庶民,往後衣食住行,皆要自給自足,遂勞作耕織之活,全靠自家忙碌。話說一日晌午,天空放晴,風高日烈,趙叔帶鋤禾于郊野田中,大汗淋漓之時。太史伯陽甫(《史記》中叫伯陽甫,《東周列國志》叫伯陽父,史官,善懂星相,先知)騎馬信步郊野,不知走了多少路途,恰好路經此處,一時迷了路,瞧見有農夫耕于田中,便迎了過來,意圖打探回城之路。他親近一瞧,便識出了老農,驚道:“這不是趙大人麼?何故鋤禾于此地?”趙叔帶苦笑道:“人老不中用了,朝中不用,還患田中也不用麼?”說罷,二人大笑一場。趙叔帶又道:“此地離城中二十餘裡,太史雅興,有這般閑情逸緻?來到我們鄉野村夫所在。”太史牽着缰繩,指着馬匹回道:“就怪我這馬兒不聽話使,一到鄉野,便拼了命的跑,不知不覺便到此處來,眼看前方無路可走,四野荊棘叢生,這不,特來問路麼?哪知這鄉野之地,荒莽之所,竟遇高人。”趙叔帶回道:“豈敢豈敢!”且說二人相見,總不忘聊及朝中之事,伯陽甫笑道:“哈哈哈哈,當今天下,高賢鋤農事,奸佞扶庸主;你倒是偷得個清閑,然國恐将不國也!”趙叔帶聞之,面若淩霜,緊皺巴巴說道:“太史見笑了,吾今乃庶人一個;曾幾何時,誰能想過清閑日子,隻是天命難違,奈何乎?”伯陽甫感歎道:“唉!人君若染女色,重于裙擺之間,便不明辨是非,以至被奸人所用。如今朝中奸佞當道,國家要緊事,進谏不可得用。趙大人今日之難,唯中奸人之計也。隻教今日朝中群臣惶惶自保,國事蔽于烏雲之下,浸于渾水之中,可謂是天下雨時難易晴,水于污時亦難清!”趙叔帶聞言,隻管回道:“為人臣者,當盡忠職守,忠君為國;罷官去職,養牧耕織,皆為草芥之事。隻是當下,不能面見陛下,進肺腑之言,方才是我心頭之痛。往後凡為民為國之事,煩勞太史多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使其能醒悟其身,明辨是非,淨化朝堂才是。”太史伯陽甫回道:“活在多事之秋,今之陛下,非賢君明主,縱使某有再造比幹之心,恐怕也難以扭轉乾坤矣!為臣者倘若谏言過及,隻怕反被奸人所用,不僅送了性命,還将累及家眷,實在是難也!”趙叔帶說道:“盡守本分,忠心為國,何懼耳?”太史笑道:“古人雲‘人臣三谏而不聽,則其義可去也。’如今幽王無道,大人何不早早棄暗從明,棄惡從良,另尋明主,否則,若在執迷不悟,恐大禍臨頭也,還望大人三思。”趙叔帶回道:“某早已禍及己身,亦不過如此耳,又有何患哉?”伯陽甫冷言道:“趙大人此言差矣,你方才退出朝堂,褒響便欲替你美言了幾句,不料被虢石父污言穢語羞辱一番。陛下借此将其關入天牢,至今依舊不見天日。”趙叔帶驚問道:“果真如此?”伯陽甫斬釘截鐵道:“千真萬确。”趙叔帶又言道:“我欲設法救他,當如何是好?太史可有高見?”伯陽甫回道:“幂幂之中,他自有命數,你若救他,不僅搭上自個兒性命,亦害了他。那些奸臣,就等你施救,拿了把柄,一同治罪,此去非死不可也!”趙叔帶歎道:“哎!哎......!”二人閑聊個把時辰,分别之時,趙叔帶替伯陽甫指明了歸去之路。說來說去,何不是各自明了路。

太史伯陽甫一席話,頓時使趙叔帶醍醐灌頂,幡然醒悟。趙叔帶銘記伯陽甫之言,歸家之後,徹夜不眠,三思之後,決定棄周從晉,遂不久便攜其家眷投奔晉國去了。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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