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明第46期：較量（三）

“那幫王八蛋當然不會罷休，他們本來準備合夥把北平的米囤起來。股市上他們沒少撈錢，反正他們吃準了郭璞不願動權壓他們。第二天早上沒等他們行動，天津衛給北平又送了幾百車米，結果在北平、永平一帶囤米的奸商都被吓住了，紛紛把手中的米向外倒。狄家、餘家那幾個王八蛋也撐不住了，把手中的米全部抛售。武小子這回暗中派人把糧食又買了回來，封在官庫儲備。這前前後後幾個月，那些奸商賠大了！”

朱元璋說着高興，馬皇後聽着也解氣。具體操作肯定沒這麼容易，細節部分錦衣衛也彙報不清楚，但表面上這些足夠讓聖上睡個好覺。無論對大臣如何刻薄寡恩，對百姓，皇上還是時時不能忘懷。

“那天津哪來的那麼多米啊，臣妾記得英兒不就弄了十萬石米嗎？”

“嘿，那小子表面老實，實則精得很。據武小子身邊的錦衣衛彙報，先前那二百車米，全是真的，那是北平衆商家和西域來的那個高德勇所有人手中的糧食加在一起的總數。後面那幾百車，基本上全是麻袋裡裝了草和石頭，唬人的。”朱元璋自己也佩服武安國這手玩得漂亮，動用官府實力，對方未必肯乖乖就範。利用敵人的弱點做突破，這些奸商又怎會不上當？

馬皇後看丈夫開心的樣子，心裡十分高興。又給丈夫添了碗粥，低聲問：“那陛下接下來準備怎麼處置那些奸商？”

“處置？算了，看小子玩去吧！朕吩咐錦衣衛，和武小子接觸一下，要錢給錢，要權給權，一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既然願意玩，讓武小子奉陪到底！”

米價之戰武安國大獲全勝，對于武安國的商業頭腦，很多人佩服得五體投地。特别是一直安排在北平的錦衣衛，他們打心眼裡邊希望武安國獲勝，是以有意無意之間維護着皇帝對武安國的信心。

股市之戰在米糧之戰後随即展開，張家、楊家、陳家、徐家及北平各大工場動用資金，按高于市面價格收購勞工手中的股票。這下可把勞工們樂壞了，現在鳴镝樓的股票，幾乎隻有賣家沒買家，老闆體諒大家，開恩收購閑雜股票，哪有不賣之理。大多數人不但賣了自己手中的，還把親戚朋友手中的散股求着老闆給賣了。管事按東家的意思，都沒難為他們，隻是告訴他們，既然賣了，下回就少冒險。

鳴镝樓經曆了數月的冷清場面終于又火了起來，算盤聲每天又開始響個不停，小夥計們的鞋底又開始快速磨穿。不過這回股市與原來不同，股價沒有了任何可尋覓的規律。每天升降多次，大大小小的奸商在股市博殺。

每天都有新消息，人們分不清哪邊是真哪邊是假。幾番博殺下來，終于有人支撐不住，帶着所剩無幾的資金退出了股市。升升降降，降降升升，不知獵人套住了狼，還是狼咬住了獵人。

“賣報，賣報！最新消息，綢緞商餘老闆被衆商家聯合告到知府衙門，被判坐牢三年！”報童叫賣的聲音傳遍大街小巷，此時的股票在人們眼中再也不能成為發财的捷徑。

“賣報，賣報！染料商李老闆加入北平商會，出資十萬兩入股楊家木器”突然跳出來加入任何一方的商家也不再會引發大夥的好奇。

與當初期望的目标不同，北平衆人沒有在股市上獲得更大的勝利。不完善的規則給了自己機會，也給了對方同樣的機會。風風光光的米價操作戰打殘的是徐金儒這樣的跟風者；緊張刺激的股票炒賣清洗的也僅僅是餘家這種級别的江湖騙子。對于汪、謝、狄、白幾家背後有勢力支援的商家，糧食戰中的損失不足以讓他們知難而退，他們還有足夠本錢翻盤。

“高兄，好久不見，回頭我們找地方喝幾盅”股市上見了面，成為對手的高德勇與謝無崖依然互相打着招呼。

“好說，好說，咱們有的是機會”

汪、謝、狄、白等投機商不着急，即使不小心輸掉了北平這個戰場，他們還可以轉移到别的地方，無論在哪裡，他們都将是北平的勁敵。

武安國、郭璞也不着急，他們永遠不會是孤軍奮戰，除了背後的北平商人，他們還有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為了一個機會，那個人已經在海上準備了三年。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緻對手與死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