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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名妓楊翠喜:名滿津門,擾亂清末官場,連嫁3人後被幽禁而死

作者:崔黎黎
欲知故事烹酒,敬請關注崔黎黎

一個出身微末,需要靠賣身給父母兄長治病的女子能掀起多大風浪?楊翠喜會告訴你,她能憑借一己之力掀起一場官場的驚濤駭浪。

清末庚子年間,天津有一個年僅16歲的女子名叫陳二妞,為了給家中身患重疾的父母兄長治病,以220元的身價将自己賣給了天津城裡白家胡同放高利貸的楊益明做養女。

放高利貸的楊益明自然不會好心到到處給貧苦人家的姑娘做幹爹,他買陳二妞是為了倒手給侯家後九順班做“搭住”妓女,賺取更多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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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翠喜

不久,一個外号叫陳豁子的男人逛九順班時瞧見了陳二妞,憑借他在梆子戲班多年挑大梁的經驗,認為陳二妞是個唱戲的好苗子,于是又出400元将陳二妞買下,帶回戲班精心調教。

陳二妞是個肯用功的姑娘,在師傅的悉心栽培下,不到一年就學會了《喜榮歸》《拾玉镯》《珍珠衫》等平劇戲目。陳豁子給陳二妞取了個好聽的藝名“楊翠喜”,開始讓她登台演出。

從侯家後協盛茶園到天仙茶園,楊翠喜走過了一段名伶走紅的道路。由于她扮相美麗,嗓音清甜,身姿輕盈,聲名竟然越過津門,連京城都有其聞。

1906年10月24日,慶密親王愛新覺羅·奕劻長子載振和巡警部尚書徐世昌奉慈禧之命,以欽差大臣的身份到東三省去查辦事務,需經天津乘專車抵奉。駐守此地的袁世凱當晚盡地主之誼宴請貝子載振和尚書徐世昌,段芝貴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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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振

酒過三巡,餐足飯飽,但喜好樂子的載振仍舊沒有盡興,于是心思活絡的段芝貴遂邀請貝子到大觀園看戲。

好巧不巧,此時大觀園戲台子上正有一身姿婀娜、唱腔圓潤的女青衣在唱戲,引得衆人争相喝彩。哪怕是見過大世面的皇親貴族載振也忍不住為此女魅力折服,詢問此人身份。

段芝貴回答:“其人就是紅遍津門的楊翠喜!”

載振驚喜,說道:“在京亦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言畢,便令随從将10塊大洋送至背景,打賞給楊翠喜。

得到皇族貝子的打賞,楊翠喜受寵若驚,急忙出來給貝子磕頭請安謝賞。美人拜倒腳下,哪怕是見慣了衆人臣服的載振依然心情愉悅,大喜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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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說了段芝貴是個心思活絡的人,自然要可勁兒将貝子給伺候舒服了,為自己的前途鋪路。第二天,段芝貴為載振等人餞行,觥籌交錯後,一女子邁着小碎步,身姿搖曳從側門而出,來到載振身前跪拜請安,此人正是段芝貴為取悅載振而準備的美人楊翠喜。

這日的楊翠喜不施脂粉,豐容盛鬓,圓姿如月,恰如出水芙蓉,與昨日台上所見妝容精緻的青衣韻味不同。在段芝貴的暗示下,楊翠喜又将自己的親筆名帖遞給貝子,美人臻首低擡,小嘴微啟,芳氣如蘭,令貝子不由心中蕩漾,誇贊曲好,字好,人更好。

本是一段露水之緣,奈何段芝貴為了升官,想出了行賄之道。載振、徐世昌離津赴奉後,段芝貴花了1200兩銀子從陳豁子處将楊翠喜買了下來,暫時安置在益德号商人王益孫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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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芝貴

段芝貴準備将楊翠喜獻給載振,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楊翠喜已經心有所屬,此人就是後來成為弘一法師的李叔同。

此時的李叔同還是熱血小夥兒,尚未看盡俗塵,因他工詩、善畫、善歌唱、懂音律,對于傳統戲劇改良有着一腔熱情。他時常到戲院看戲,偶然在天仙園為楊翠喜所傾倒。

此後,李叔同每天都會去天仙園給楊翠喜捧場,散場後又會提着燈籠送楊翠喜回家。二人互相交流戲劇感想,李叔同為楊翠喜解說戲曲曆史背景,楊翠喜為李叔同一人獨秀芳姿,然後李叔同再為楊翠喜的身段和唱腔做指點。

楊翠喜心中對李叔同情根深種,但她因自己的出身未曾奢想過做李叔同的妻子,隻把他當作亦師亦友的知己。而在李叔同心中,楊翠喜卻是可以共度一生的紅顔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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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同年輕時

在貝子載振赴津期間,李叔同正好到上海辦事。他和楊翠喜都不知道,因為這一場陰差陽錯的錯過,他們不僅鴛盟情斷,此後更是再無相見之機。

離開戲台,楊翠喜在小屋子裡深情念着李叔同給她寄來的兩首《菩薩蠻》:

其一為:“燕支山上花如雪,燕支山下人如月;額發翠雲鋪,眉彎淡欲無。夕陽微雨後,葉底秋痕瘦;生怕小言愁,言愁不耐羞。”

其二為:“晚風無力垂楊嫩,目光忘卻遊絲綠;酒醒月痕底,江南杜宇啼。癡魂銷一撚,願化穿花蝶;簾外隔花蔭,朝朝香夢沾。”

字裡行間,筆尖墨端,處處訴濃情蜜意,相思之情。但楊翠喜隻能暗藏墨寶,悲歎世事。

1907年1月2日,載振、徐世昌二欽差傳回津門,轉回京城,再次在天津留遊了3天。臨行前一晚,段芝貴把載振帶到了楊翠喜處。載振看到楊翠喜,如獲至寶,當晚二人成就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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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載振、徐世昌回京,袁世凱、段芝貴攜各文武之臣相送,載振叮囑段芝貴進京祝壽之事,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袁世凱也趁機舉薦段芝貴做黑龍江巡撫,載振答應禀告慈禧太後。

袁世凱、段芝貴知道壽禮決定着黑龍江巡撫的職位,待二人離去後便着手準備壽禮之事,最終袁世、段二人帶着白銀10萬兩、珍珠蟒袍一件、貂皮5000張以及名妓楊翠喜入京為慶親王奕匡力拜壽,自然楊翠喜是秘密帶給載振的。隻是可憐李叔同回來發現心愛之人已經被權貴聘買入京,空留他一身的失魂落魄。楊翠喜帶給李叔同的情傷太重,導緻他後來的2任妻子都得不到他的真心,一直活在楊翠喜的陰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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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财皆到,段芝貴很快便破格被提拔為黑龍江署理巡撫并欽加布政使銜,升職過快,其中存在某種問題或陰謀被有心者察覺,同年4月20日,京報首先以《特别賄賂之駭聞》為标題披露了此案,史稱“楊翠喜案”。一時間,此案鬧得滿城風雨,舉國皆知,甚至慈禧太後都大怒,要求盡快徹查段芝貴夤緣權貴,獻妓貝子一事。

眼看火燒美貌,袁世凱為自保,秘密将楊翠喜接回天津,逼迫王益孫與陳豁子簽訂了一張由王出銀3500兩買楊翠喜做小妾的契約,欽差到津查訪,一切如袁世凱導演的那樣,最後披露的懿旨如下:

“當經派令醇親王載沣、大學士孫家鼐确查具奏。據奏稱,派員前往天津詳細訪查,現據查明,楊翠喜實為王益孫即王錫英買作使女,現在室内充役;王竹林即王賢賓,充商務局總辦,與段芝貴并無往來,實無借款10萬金之事,調查賬簿,亦無此款。各取具親供甘結……趙禦史于親貴重臣名節所關,并不詳加訪查,辄以毫無根據之詞率行入奏,任意污蔑,實屬咎有應得。趙啟霖着即行革職,以示懲儆……嗣後,言臣不得摭拾浮詞,淆亂觀聽。如有挾私參劾,肆意誣罔者,一經查出,定予從重懲辦。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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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太後

楊翠喜案就此落下帷幕,隻是可憐了楊翠喜本人,一代名伶被迫攪動清末官場,待大廈傾之,她被随手扔棄,再無人問津,連嫁三人後,被幽禁抑郁而死。

憐之,惜之,更是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