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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官場老手徐階如何把刺兒頭海瑞玩于股掌

官場上的刺兒頭,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總愛給上司找麻煩的幹部。

海瑞就屬于官場上的刺兒頭。

但是,他卻被官場老手徐階玩于鼓掌。

徐階外敦厚而内奸詐,很有手腕。因為他主謀整垮嚴嵩,在官場的聲望倒是不低,越發迷惑人了。此人當政7年,實行的是“兩個凡是”的執政方略:凡是能收買官心的事,克服再大的困難也要辦;凡是觸動官員既得利益的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辦。

對于像海瑞這樣的刺兒頭,徐階自有他的套路。

且看官場老手徐階如何把刺兒頭海瑞玩于股掌

不能得罪海瑞,這是前提;要利用海瑞,這是目的;不能因為海瑞得罪一大批官員,這是底線;但海瑞如果動了他徐階的奶酪,那就毫不客氣了。

話說海瑞從興國知縣提拔到戶部當主事,初來乍到就上疏對嘉靖皇帝一頓痛罵,皇帝要刑部審判,判他死罪。可是刑部找不到相應的罪名,不好判死罪。就給皇帝彙報,說隻能比照“子罵父”來定罪。首相徐階借機說:“皇上,不能上海瑞的當。海瑞敢言極谏,就是直臣;殺直臣的,就是暴君。皇上一世英名,何必因為一個海瑞落個暴君的罵名?”這麼一說,皇帝不敢殺海瑞了。

幾個月後,嘉靖皇帝死了,新皇帝雖說已三十歲了,卻不愛管事,首相徐階當家。徐階非常重視海瑞的提拔問題,雖然忙着新皇帝繼位的事,也沒有忘記囑咐吏部趕緊提拔海瑞。

海瑞官複原職還沒有去上班,就接到了提拔為尚寶丞的任命;剛到尚寶司上班,又被提拔為大理寺丞。短短五個月内,從監獄出來的海瑞,連升了三級,與知府同級了。

徐階赢得了敢用直臣的聲望,也獲得了海瑞的信任與感激。

徐階如此提拔海瑞,自有他的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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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内閣裡有一位強勢人物——隆慶皇帝的老師高拱,他一心想着開創新局面,與徐階沖突激化。高拱的門生上本彈劾徐階,有人就去鼓動海瑞站出來說話。海瑞怕案而起,參了高拱一本。他也不知道高拱有什麼錯誤,索性破口大罵,說高拱是“老鼠”,想吃徐階這隻“鹦鹉”,應該趕緊把高拱這隻老鼠收拾了!

海瑞已然是正義的化身,他這麼一說,高拱在輿論上就成了醜角,難以立足了,隻得灰溜溜卷鋪蓋走人。

海瑞為徐階出了力,徐階當然要繼續提拔他,五個月内又連續兩次為他升職,竟至

正四品,跻身進階上司幹部行列了。

海瑞是舉人出身。在明朝的官場,舉人混的好,當個偏遠地方的知府,就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可海瑞卻打破了這個規矩,自七品縣令連升六級,升到進階上司幹部行列,僅僅用了不到一年時間。

不過,這次升職,海瑞離開了首都,升到南京去了。

明成祖遷都北京,為表對朱元璋的尊重,南京定為留都,還保留一套中央政府機構。不用說,這套機構差不多就是擺設。讓海瑞到這裡任職,雖然是提拔,卻有排擠的意味了。

原來,高拱一走,朝廷裡再也沒有威脅到徐階地位的人了。徐階不需要海瑞替他沖鋒陷陣了;相反,他倒是擔心海瑞調轉槍口對準他了。新皇帝上任一年了,國家并沒有新氣象,反而連遭北方鞑靼人的重創,徐階束手無策,大家對他意見很大,說要是高拱在,局面斷不會如此糟糕;另一方面,徐階自身不幹淨,他的親弟弟連續寫信給朝廷裡的大佬們,揭發出他的許多醜事。海瑞繼續留在首都,徐階如芒刺在背,是以破格提拔舉人出身的海瑞當了大官,打發他到了南京。

難道海瑞感覺不到是徐階是有意排擠他?徐階難道不怕激怒海瑞,引火燒身?

這就是徐階的老道了。

且看官場老手徐階如何把刺兒頭海瑞玩于股掌

海瑞很孝順,可他的寡母妻女還在海南老家。徐階應該是找海瑞談過話,得知海瑞擔心老母到北京水土不服,于是順水推舟說不妨先到南京團聚。海瑞到南京任職的檔案一下,徐階瞞着海瑞,悄悄差人去海南島,接海瑞的老母、妻女一大家子去南京。舟船豪華,路上好吃好喝,十分周到。海瑞也差人去接,在去的路上正好遇見了。老太太沒有享受過這麼好的待遇,到南京一見海瑞,天天念叨這事。一來職位升到了舉人出身的官員想都不敢想的高位;二來徐階考慮這麼周到,讓他的老母親念念不忘,海瑞感動得直掉淚,哪裡還會向徐階發難呢?

海瑞一家在南京安頓好不久,徐階下野了。海瑞聽到這個消息很震驚,本想親自去揚州迎接,怎奈他的一妻一妾相繼去世,海瑞脫不開身,派特使去揚州碼頭迎接。他給徐階寫了封信,情真意切,順帶還捎去一錠銀子,說算是老母的路費。

徐階走了,家庭團聚的熱乎勁兒也過了,海瑞就不安于位了,說閑得慌,要辭職。朝廷大佬們急忙給他安排了江南巡撫的重任。

海瑞一到江南,巡撫衙門所在街道為之堵塞,都是告徐階狀的。海瑞看到上訪的人這麼多,又看了上訪信,氣壞了!先禮後兵,去找徐階談話。一見面,徐階就說,我支援你的工作,帶頭退田三萬畝。海瑞大感意外,感動不已。可告狀的整天堵着巡撫衙門的門,海瑞方知徐階家裡的土地幾十萬畝,他的三個兒子橫行鄉裡,無惡不作,民憤極大。于是又給徐階寫信,希望他把土地退出一半,同時限制好家人。

徐階見海瑞不依不饒,索性來硬的,他一邊捎信給海瑞,說我就這樣了,你愛咋咋地吧!一邊給朝廷大佬張居正等人寫信,讓他們制止海瑞的“胡鬧”。

一時間,海瑞辦公室裡,首都的信件不斷;登門勸告他的說客不絕如縷。

“我這樣做是愛護徐老的,不然他死後墳墓也得被人掘了。”海瑞這樣回複說。

“我死後不打算埋老家,不勞海瑞操心我的身後事。”徐階寸步不讓地說。

順便說說,徐階死後确實沒有敢埋在老家,而是埋在了浙江的長興縣了。

海瑞上勁兒了:“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他下令把徐階的三個兒子拘留,勒令徐階繼續退田。

徐階見海瑞如此,忙派人攜重禮到首都活動。在他的得意弟子張居正的操控下,言官們聯翩上本彈劾海瑞,海瑞隻能忍辱含垢,離開了蘇州,回海南老家賦閑。

時光荏苒,一晃就是十三年,直到徐階的得意弟子張居正去世,海瑞才得以複出。此時,海瑞已是風燭殘年的古稀老人了。

我在長篇曆史小說《大明首相》裡,對此有詳細描寫,有興趣者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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