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1月,中央軍委指令中原野戰軍的6個縱隊轉向蒙城、宿縣和固鎮、宿縣之間,向西抗擊黃維的機械化兵團,向南阻擊李延年、劉汝明等部,配合華東野戰軍殲滅黃伯韬兵團。
毛澤東見華野遇上了黃伯韬這個硬對手,就沒讓華野分兵,而是在徐州西面和南面阻敵援軍的擔子,最大限度地加在了中野的肩上。
最先感到這擔子份量的,是我軍名将楊勇指揮的中野1縱。
總前委限令楊勇率1縱在兩天内趕到蒙城、闆橋、唐集地區,正面阻擊黃維兵團,要求1縱必須堅守3天,掩護中野主力完成集結和展開。
楊勇沒想到,劉、陳、鄧總前委也沒想到,楊勇這一場阻擊大血戰,竟成日後殲滅黃維兵團的揭幕戰。
毫不誇張地說,楊勇是咬着牙上陣的。
受領任務時,楊勇、蘇振華指揮的中野1縱剛剛在砀山附近殲滅米文和的敵第181師,部隊尚未休整,又感到疲勞。
更要命的是1縱20旅此刻還奉命在洪河、穎河一線攔截敵人,尚未歸建。楊勇手中可調的兵力,實際上隻有2個旅。
楊勇曾有過顧慮,以他的2個疲憊之旅抗擊黃維的12萬鋼鐵大軍,兵力實在差得太多!而且至少要頂3天,能行嗎?
但楊勇的習慣是從不在首長面前叫苦,有難處回來再想辦法。
16日午後1時,楊勇、蘇振華率1縱進到蒙城、闆橋地區,親率各旅、團長勘查地形。
18日黃昏,敵第12兵團先頭部隊第18軍首先與楊勇的1縱交手了。這是幾年來兩軍的第六次交手。
18軍既是王牌軍,又是楊勇的老對手,深知楊勇防守的韌勁。正面四次強攻不得手,遂派出119師從右側迂回,涉過渦河直取黃家、陳家兩個村莊。
當時,這兩地原計劃由旅偵察連和特務連防守,由于旅偵察股長回來得晚,部隊沒上去,兩個村莊實際上隻有2旅8團的一個偵察排。
18軍以3個營攻擊1個排,無法相抗,黃家、陳家很快失守。
闆橋集縱隊指揮部,楊勇急火火地把電話直接要到了2旅旅部,指令2旅馬上組織反擊,把陣地奪回來。
2旅一見楊勇急了眼,沒人不心焦,一下把預備隊4團整個調了上去,要一口氣奪回陣地。
4團長晉士林、政委鄭魯親率4團向黃家、陳家發起了反擊。
一方是3個營的精兵,為全軍渡河開路,占領黃家、陳家後拼死相守;另一方是1個團的壯士,拼死要奪回陣地。一場血戰殺得黃家、陳家兩個小小的村莊煙塵翻滾,血流成河。
2縱和18軍的大較量日後幾乎一直是圍繞這兩個小村莊進行的。
18軍裝備精良、火力極強,占領兩村後又精心準備,2旅4團的反擊十分艱難。
激戰中,3營長被炮彈炸傷,東北方向反擊部隊一時有些亂。
團長晉士林火了,怒罵道:“狗X的今天想拼命,老子拼上這條命了!”當即率警衛員和司号員向村裡沖去。
又是一場血火大混戰,晉士林不幸身中數彈、壯烈犧牲。
團部參謀見團長犧牲,又主動挑起了指揮重擔。
3營官兵眼見團、營長死的死、傷的傷,眼睛都紅了,高喊着:“為團首長報仇”、“為營首長報仇”、“沖啊!”不顧死活地往裡沖,與國民黨軍官兵逐院逐屋争奪,拼死相戰。
村莊北半部被收回了,村内主要通道被封鎖住了,4團指戰員共殲敵800餘人,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傷亡代價。
闆橋集,楊勇聞報沉思良久,斷然下了軍令:“黃家決不能退,還要增兵。黃家若失,渦河不保,阻擊任務難以完成。野司首長号召我們拼老命,現在就是拼老命的時候了!”
渦河南岸,18軍軍長楊百濤也下着同樣的命:“增兵!一定要守住黃家,擊退楊勇,為兵團殺開這條血路!”
白天、黑夜,爆炸聲、槍彈聲以及力竭聲嘶的喊殺聲有如急風暴雨,吹打着隻有百來戶人家的黃家小村。
黑夜變成了白晝,白晝變成了血與火的幕布,到處是火,到處是人,死人、活人已混在了一起。
第一個回合打了兩天兩夜,黃家村神奇地從渦河岸邊消失了,隻有戰争的烙痕留下的深深印記。
第3天,黃維撤下了18軍,換上了14軍的85師。
兩天血戰,18軍118師死傷數千,這種打法令黃維無比心痛。
20日,14軍猛攻闆橋集。黃維想用飛機、大炮、坦克炸開一條血路,但他大錯特錯了。
堅守在闆橋陣地的我軍7團1營,一天血戰抗住了敵第14軍的沖擊,殲敵700多人。僅1營1連陣地前,14軍便扔下了200多具屍體。
急于開進的黃維使盡千般手段,也沒能突破1縱将士的鐵血防線。
3天3夜,咬牙上陣的楊勇完成了阻擊任務,奉命後撤,誘敵進來。
楊勇不愧為劉、鄧手下的虎将,與18軍一交手,就給了黃維一個下馬威,讓這個幾年未與解放軍交手的國軍名将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