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5月,第一野戰軍第一軍第二師師長王尚榮(1955年成為新中國開國中将)率部參加了追殲胡宗南部的陝中戰役。
5月21日,敵第五十軍軍長馮龍率中向鳳翔、寶雞一帶逃竄。王尚榮當機立斷,指令部隊以急行軍和預期遭遇戰的姿态,搶占麟鳳公路上的姚家溝口及其兩側高地,堵住五十七軍的逃路。
22日夜間,二師五團在後莊山以北進入戰鬥,連續攻占6個山頭陣地,堵住了敵人向南的逃路。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戰鬥還在進行着。五團三營七連奉命守備在後莊山北側的一個高地上,其中在高地最前面擔任警戒任務的是該連五班。

當時敵人已經被打亂了,就在五班腳下的山谷裡到處亂竄。饑餓、疲勞、驚恐一齊襲來,使得敵人亂作一團,隻知道亂喊亂叫,漫無目的地尋找各自的隊伍。
一名敵兵稀裡糊塗地摸到五班所守的高地旁邊,看到有個人影站在那裡,便喊道:“九連、九連在哪裡?”
五班副班長閻福祿是一個很機敏的戰士,他聽到這喊聲,馬上判斷這是敵人在找隊伍,決定随機應變,便回答道:“小聲點,就在上面等着集合呢,要上就快點上來!”
這名敵兵毫不猶豫地扛着機槍就上了高地,正準備繼續往上走,卻被閻福祿用槍頂住了腦袋,低聲喝道:“老實點,我們是解放軍,你是哪部分的?叫什麼名字?”
“我……我是五十七軍三團三、三營的,我叫、叫賀泰祥……”
“下面有你們多少人?指揮官都是誰?士兵都是哪裡來的?”閻福祿繼續逼問。
“就是我、我們三營的三個連……團長姓黃,營長姓向,我們連、連長姓崔……士兵大部分是四川、陝西人……”這個叫賀泰祥的敵兵把情況都交待清楚了。
閻福祿馬上把敵兵賀泰祥交代的情況向班長和排長進行彙報。
二排長張三海當時也跟五班在一起,他聽到後連連稱贊:“你小子幹得漂亮!這法子很好,能省不少子彈,避免造成傷亡。咱們繼續就這麼幹,多抓點俘虜!”
經過商量,張三海指令把五班分成兩組:班長帶一組戰士在高地左邊掩護,閻福祿帶一組戰士負責喊話,并且按照四川、陝西人分工與敵人對話,同時承擔收繳敵人槍彈和監視、看押俘虜的任務。
張三海又做通了賀泰祥的工作,讓他站在高地上向下面喊:“三營的弟兄們上來吧,部隊等着集合呢!”
下面的敵人問:“你是哪部分的?”
賀泰祥答:“二團三營九連的。”
敵人聽了,便一個接一個地爬上來,可剛到轉角處,就被閻福祿帶領戰士們繳了他們的槍。
就這樣,一排排敵人領到山後收容所,繳槍整隊不準亂動。
下面山谷裡的戰鬥越打越激烈,敵人顧不上道路狹窄,擠破頭也要往上竄。不過裡面有個敵軍官,一邊走還一邊查問賀泰祥部隊的番(号)、長官姓名。
賀泰祥說:“我是武功的新兵,剛來三、四個月,不知道那麼多情況。”他就這樣敷衍過去了。
戰士嚴東成擔心敵人發現真相,就假裝成敵人一個軍官的口氣大喊:“他媽的,你們這樣亂,還能抵擋解放軍嗎?走成一路快上,到後面集合,準備戰鬥!”
張三海也接過他的話頭喊道:“把刺刀、手榴彈、機關槍都準備好,掩護下面的弟兄們快上!”
他倆這樣一喊,起到了一舉三得的效果,一是讓被俘的敵人聽了害怕,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二是繼續麻痹山下的敵人大膽住上爬;三是給自己的戰士撐腰壯膽,讓他們放心地用“守株待兔”的法子繼續抓俘虜。
閻福祿等人把陸續上來的俘虜集中在一起,反複講清我軍的俘虜政策,放下武器就會受到保護和優待。
直到天亮,山谷裡的敵人被我軍全部殲滅。五班則懷着特有的勝利喜悅,押着240多名敵兵俘虜回到五營主陣地。
就這樣,五班在不費一槍一彈,沒人流血犧牲,甚至連汗都沒淌幾滴的情況下,就創造了一例非常成功的誘降戰。
師長王尚榮得知五班抓俘虜的經過後,充分肯定他們善于随機應變,用兵不血刃的方式瓦解敵軍,下令在全師表彰并推廣。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這隻是一次規模很小而且一槍未發的戰鬥,卻給王尚榮将軍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甚至在五十年後,将其作為光輝戰例,詳細記錄在了他的個人傳記中(書名就叫做《王尚榮将軍》,被收入《當代中國人物傳記》叢書,2000年由當代中國出版社出版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