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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蘇盱眙東陽漢墓群M114發掘簡報

2011年10—11月,江蘇省金馬(金湖縣至盱眙縣馬壩鎮)高速東陽段施工過程中出現了大量漢代墓葬。經國家文物局準許,由南京博物院與盱眙縣博物館組成聯合考古隊,對施工過程中涉及的墓葬進行搶救性考古發掘。至2013年12月,共計清理漢代墓葬200餘座。

本次發掘的漢代墓葬皆位于秦漢東陽城城址外部區域,墓葬大多儲存較好,未遭盜擾,出土了包括銅器、鐵器、玉器、石器、琉璃器、漆器、陶器等在内的各種遺物2000餘件,收獲較大。其中,M114棺椁結構儲存較為完整,出土遺物形制多樣、數量較多、工藝精美,極具研究價值。

值得關注的是,該墓出土的木刻星象圖,是繼1974年盱眙木刻星象圖首次出土之後,該地區第二次完整出土的西漢木刻星象圖,其揭示了漢代豐富的天文觀測成果,為了解漢代天文考古學提供了珍貴資料,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

一、位置與平面形制

M114位于東陽城大城外北部,大雲山西南麓,墓坑南距東陽城大城北城牆300米。清理前,因高速公路施工取土,墓坑開口已被破壞,墓葬原來是否有封土已無法判斷。該墓原始開口距現地表深度不明,墓坑底部棺椁區域則未受擾動。

墓葬形制為長方形豎穴土坑,現存開口長4.8、寬2.49、殘深2.9米。方向40°。現存開口至椁室頂部填五花土,椁室側闆與坑壁之間填青膏泥。

葬具為一椁二棺,木結構儲存較好。木椁置于墓坑底部偏南,平面呈長方形,長3.06、寬2.19、高1.41米。椁室内兩棺東西并列,儲存皆完整,均由整木斫成。

江蘇盱眙東陽漢墓群M114發掘簡報

木棺蓋闆清理後全景俯拍(從北向南拍攝)

該墓共出土銅器、鐵器、漆器、木器、竹器、陶器、琉璃器、瑪瑙器、角器等遺物94組106件。

二、木刻人物線圖與木刻星象圖

該墓棺椁結構儲存較好,兩棺與南邊廂之間裝有1組東西向隔闆,該隔闆南側面闆上刻有4組人物形象圖。隔闆由4塊長方形木闆自西向東依次排列組成,每塊木闆闆面上自西向東依次刻有持笏人物圖、持戟人物圖、持戟人物圖、持笏人物圖,出土時4塊木闆皆呈豎立狀,其上線刻紋樣大體清晰可辨,未見彩繪痕迹。

西起第一塊木闆木刻主題為持笏人物木刻圖,人物呈東向站立狀,身配長劍,雙手持笏。木闆長77、寬36、厚2厘米。西起第二塊木闆木刻主題為持戟人物木刻圖,人物呈西向站立狀,身配長劍,一手持戟。木闆長77、寬38、厚2厘米。西起第三塊木闆木刻主題為持戟人物木刻圖,人物呈東向站立狀,身配長劍,一手持戟。木闆長77、寬38、厚2厘米。西起第四塊木闆木刻主題為持笏人物木刻圖,人物呈西向站立狀,身配長劍,雙手持笏。木闆長77、寬36、厚2厘米。

除木刻人物線圖外,清理過程中該墓最重要的發現在于,在該墓木椁頂闆(位于木椁蓋闆之下、兩棺蓋闆之上)内側面出土了1幅木刻星象圖。以中間南北向隔闆為界,木刻星象圖分為東、西、南三部分。東部為星象圖與人物畫面,西部畫面為兩條對稱狀蟠龍,南部為雙鳳相對的畫面。頂闆長268、寬162、厚5厘米。

江蘇盱眙東陽漢墓群M114發掘簡報

木刻星象圖

三、墓室出土遺物

銅器

共12件(組)。器形有刷、鏡、帶鈎、盆、銅錢。

刷 3件。M114︰59-8,出土于西棺北部奁内,“一”字形,柄細長,實心,末端為龍首形,龍眼為一穿孔,刷頭小圓筒形。通長8.2、銎徑0.8厘米。M114︰59-9,出土于西棺北部奁内,煙鬥形,柄細長,實心,末端為龍首形,龍眼為一穿孔,刷頭小圓筒形。通長12.4、銎徑1厘米。

鏡 3件。M114︰61,出土于西棺北部,雙圈銘文鏡,圓形,半圓鈕,并蒂十二連珠紋鈕座,座外飾短斜弦紋與凸弦圈帶紋各一周,外以豎弦紋(每組三線)、弧弦紋(每組三線)、渦紋及八字銘文相間排列。其外飾八内向連弧紋。外圈兩周短斜弦紋間飾一周銘文。内圈銘文“日之光見長毋相忘”,外圈銘文“潔清白而事君志驩之合明作玄錫而澤恐疏遠日忘□美之窮願之世慕之韻毋絕”。寬素平緣。面徑18.1、背面徑17.9、鈕高1.1、鈕寬2.2、緣寬1.4、緣厚0.52、肉厚0.35厘米。

漆器

共48件(組)。器形有耳杯、樽、盤、盛、奁、案、笥、漆紗冠、握等,其中木案、夾纻胎笥、紗冠殘損嚴重,無法複原。

耳杯 38件。均出土于北邊廂東部。

M114︰11、12,木胎,形制、紋飾、尺寸相同。M114︰11,木胎,外髹黑漆,内髹朱漆。敞口,圓唇,兩側附月牙形耳,耳外側上翹,高出口沿,腹部弧形内收,圜底,橢圓形假圈足。杯身内側以黑、黃等色繪變形龍紋,外側朱繪雲氣紋。耳面及口沿外側飾一周渦紋。器長15.9、連耳寬13.4、高6.6厘米。

樽 1件。M114︰7,出土于南邊廂中部,木胎,樽蓋朽失,僅存器身。器身圓形,内外皆髹朱漆。器身外壁由上至下繪黑色弦紋九道,第一、二道弦紋間與第六、七道弦紋間飾珠紋與“の”形紋組合,第四、五道弦紋間與第八、九道弦紋間均是戳點圓圈紋。器身口徑9.2、高12厘米。

盤 1件。M114︰48,出土于北邊廂中部,木胎,腹部一下殘缺,内外就髹黑漆。尖唇,敞口,斜弧腹。口徑25.2、殘高6厘米。

盛 1件。M114︰52,出土于北邊廂中部,夾纻胎,口沿殘缺,深弧腹,圈足。内外皆髹黑漆。底徑14.1、殘高11.5厘米。

漆握 1組。M114︰93,一組2件,出土于西棺南部,形制、尺寸相同。器做圓條形,一端制兩面斜坡,通體髹黑漆。長16.1、圓徑3厘米。

奁 1組。為一套七子奁,儲存完整,出土于西棺北部。主奁和7個子奁均分為奁身和奁蓋兩部分,奁身和奁蓋均為夾貯胎,外髹黑漆,内壁除口部一周、底面或頂面部分區域内髹黑漆外,其餘均髹朱漆。奁身腹壁直,平底。奁身外壁紋飾結構疏松,線條流暢。

木器

共14件,器形有俑、幾、梳、篦、印、枕等。

幾 1件。M114︰8,出土于南邊廂中部。器雖殘損,尚可複原。幾面呈長方形,器身細長扁平。面闆兩邊各有四個卯眼,由器足上伸出的凸榫插入組合使用,器足外撇,剖面呈橢圓形。面闆長89、寬16、整器通高28厘米。

枕 2件。M114︰79,出土于東棺南部,殘損,可複原。平面呈長方形,枕面隆起呈半圓形。枕兩側面及中部各由一塊縱向木闆與底面呈相交狀,木闆背弧底直,兩側木闆較大且薄,内側木闆較小且厚。出土時,三塊縱向木闆上橫向裝有14根細長條竹片,用于制成枕面。整器長34.8、寬 10.8、高 10.8厘米。

印 1件。M114︰72 ,出土于西棺北部,橋形鈕,印面刻“夏侯楚印”,印邊長1.8、高1.4厘米。

陶器

共10件,器形有壺、瓿、缽。

壺 4件。皆出土于北邊廂内。侈口,圓唇,盤口,直頸,溜肩,鼓腹漸收,平底内凹。

M114︰51,肩兩側置卷羊角紋貼塑與橋形耳各一對。耳面飾葉脈紋,口沿下與頸下各飾刻劃水波紋,肩飾飾一周刻劃雲氣紋。口徑18.2、底徑18、高41.2厘米。

瓿 2件。皆出土于北邊廂内。

M114︰46,斂口,尖圓唇,斜寬沿,無頸,圓肩,弧腹漸收,平底内凹。肩兩側置橫向“S”紋貼塑與獸面耳各一對。肩部飾凸弦紋與刻劃雲氣紋兩周。口徑8.4、底徑17.2、高30.4厘米。

缽 4件。皆出土于北邊廂外,M114︰1、2兩件置于墓坑西北角,M114︰3、4兩件置于墓坑東北角。

M114︰1、2、4形制、尺寸相同。M114︰1,灰陶,斂口,圓唇,折腹弧收,平底内凹。口徑13、底徑4.8、高5.6厘米。

琉璃器

共5件,器形有琀、塞,皆出土于東棺南部。

琀 1件。M114︰91,器做蟬形,正面隆起,琀頭刻有蟬眼,長4、寬2.4、高0.9厘米。

塞 4件。M114︰92-1、2、3、4,四件形制、尺寸基本相同。器做圓台柱形,呈灰白色,器表風化嚴重。頂面直徑0.5、底面直徑0.8、高1.5厘米。

四、結語

M114盡管未出土紀年材料,但結合本地區已發掘西漢墓葬的資料,根據其長方形豎穴土坑墓葬形制、一椁雙棺墓室結構、随葬品形制與組合等因素可判斷,M114時代為西漢時期。

西漢墓葬随葬品中,以陶器的演變最具時代特征。M114出土的釉陶器為本地區西漢晚期流行的壺、瓿組合,未見本地區西漢早中期流行的鼎、盒、壺、瓿組合中的鼎與盒。其壺、瓿的形制與同一地區西漢晚期紀年墓江蘇揚州胥浦101号墓(公元5年)基本相同。此外,随葬銅鏡與漆木器的紋飾也符合本地區西漢晚期同類器物的典型特征,綜合推斷該墓的下葬時代為西漢晚期。

木刻星象圖是了解西漢時期天文考古、精神信仰的重要資料,部分學者也展開了相關研究。該墓出土的星象圖作為本地區第二次完整出土的星象圖,其星座圖案、人物形象、龍鳳形象皆與首次發現的星象圖存在差異,它必将為相關研究的進一步深入提供契機。

此外,該墓出土的七子奁紋樣精美、形制完整,在漢代漆器研究方面頗具價值,而其奁身外側鑲嵌的銀質大象、駱駝等紋飾,在以往出土的漢代漆器資料中極其少見,為漢代漆器研究提供了重要資料。

(附記:本次發掘人員有陳剛、李則斌、齊軍、王會峰;執筆:陳剛 張春鵬 程浩)

編輯:張園媛

轉載自:東南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