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的“庸”字目前有兩種解釋:一種解釋是通“用”,一種是“常道”。這些都是研習者結合《中庸》這本書的上下文得出的結論。《三字經》裡對“中庸”的注解是“中不偏、庸不易”。這裡的不易不是“不容易”的意思,而是“不變”的意思。古文字的“易”是将一隻酒杯裡的酒倒入另一隻酒杯的樣子,是“賞賜”的“賜”的本字,進而引申出“交換”、“變更”的意思。

那麼這個“庸”字的本義又是什麼呢?庸字的本義是“镛”,即古代的大鐘,是一種樂器。(另一說是同“庚”,但字形上看隻是上半部分相同,而且發音還不相同)從“庸”字的金文、篆文可以看出下半部分才是鐘的形狀,看起來像“用”字,其實是我在上海博物館漢字尋根活動中講的“甬”字!即“編鐘”,而這個“編鐘”正是從西周開始到春秋戰國時期的“宮廷流行樂器”!
那麼“庸”字的上半部分又代表什麼呢?左右兩邊是兩隻手,中間部分應該是将編鐘挂于木架子上的繩子或鈎子。整個“庸”字的構成就是:雙手将編鐘系于木架上的意思。即表明這個“镛鐘”是“編鐘”!下圖的上海縣“學镛鐘”(我在上海曆史博物館活動中講解過),外面凸起的“刺”就是“編鐘”與與其他“鐘”最大的差別和特征。
學镛鐘
現在來普及一下編鐘的知識:中國古代大型打擊樂器,編鐘興起于商朝,盛于春秋戰國直至秦漢。中國是制造和使用樂鐘最早的國家。它用青銅鑄成,由大小不同的扁圓鐘按照音調高低的次序排列起來,懸挂在一個巨大的鐘架上,用丁字形的木錘和長形的棒分别敲打銅鐘,能發出不同的樂音。根據文獻記載和出土文物,發現中國在西周時期就有了編鐘,那時候的編鐘一般是由大小3枚組合起來的。春秋末期到戰國時期的編鐘數目就逐漸增多了,有9枚一組的和13枚一組的等等。湖北随州南郊擂鼓墩的一座戰國時代(約公元前433年)的曾侯乙墓出土的編鐘,是至今為止所發現的成套編鐘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套,這套編鐘之大,足以占滿一個現代音樂廳的整個舞台。曾侯乙墓編鐘由19個鈕鐘、45個甬鐘,外加楚惠王送的一件大镈鐘共65件組成。
曾侯乙墓編鐘
3、9、13、65,從最早的3個為一組到最多的65個一套,有沒有發現都是單數?包括曾侯乙墓編鐘“19個鈕鐘”、“45個甬鐘”,也都是單數。這意味着所有的編鐘組合一定存在着一個處于“中間位置”的“镛鐘”,而作為一種“樂器”,這個“镛鐘”就好比是鋼琴琴鍵的“中央C”!
是以,所謂“中庸之道”很可能就是“中镛”之道!孔子就是借用這個“中镛”來闡述“道德标準與治國之道”。以這個“中音”作為基準,就能區分何為高音何為低音,故“中庸之道”的“庸”就是“标準”,進而引申出了“常道”的意思。而這個“中”是“不偏不倚”的意思,整個的“中庸”之意就是“不偏不倚的中間标準”(天下之定理)。這個标準當然是不能随意“改變的”(庸不易)!換而言之,“中庸之道”就是當時的“普世價值觀”、“基礎道德标準”,而不是“最高的道德标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