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的後半場,林日朗的難題是兒子心髒衰竭,覺昌安的難題是孫女婿造反
努爾哈赤,後金的創立者,清朝曆史上一位成吉思汗式的人物。
正是後金對漢族士人的大量吸收,才奠定了皇太極收服北韓、建立清朝的基礎。
客觀上而言,整個清朝之是以會延續漢族儒家式的統治結構,國策方向的基本制定者就是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
而這種對中原正統的模仿,不隻讓北韓儒生心悅誠服地拜倒在皇太極的腳下,還成為了日後清朝能夠入主中原的文化要因。
可以說,長白山腳下的黑水靺鞨——這群被唐代的同族在建立渤海國時遺忘的部落民,之是以能由被遺棄到建立自己的國家,最後一統中原,靠的正是努爾哈赤這個不世之才。
與定居在赫圖阿拉城時人丁稀少的狀況迥異,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被現代人類學家證明為全球至少150萬人的共同祖先。
但在整個少年至青年時期,覺昌安不過是一位自由自在地騎馬奔騰在長白山腳下的牧民。
覺昌安的家中有六個兄弟,衆人都以放牧為生。閑時為牧民,戰時為騎士,部族之間的沖突培養了他們悍不畏死的精神。
他們居住在蘇克素護河旁邊的一座小城堡中,這座城堡因所處位置被命名為“橫崗城”,女真語中叫做“赫圖阿拉城”。
長白山
成年後的覺昌安精明強幹,先是戰勝了家族敵人碩色納——一個有着七個骁勇兒子的牧民。将敵人斬草除根後,他又和明朝人做起了邊境互市的生意。
此時的覺昌安,在地廣人稀的長白山腳下并不顯眼。
他的地盤是夷滅碩色納部族聯盟後的“蘇克素護河以西二百裡内”,按照正常馬兒三十公裡每小時的時速計算,一個上午的時間就能夠騎馬繞着這片地方跑一圈。
對于整天在外放牧的牧民而言,這種勢力範圍其實是再正常不過了。
就社會階層而言,他和林日朗是很像的。
慶雲摩崖石刻:女真石碑
嚴格意義上講,兩人都是中産階級。
但若是丢了工作,一樣也會面臨沒飯吃的窘境。
是以說,稱兩人為中産打工者可能更恰當一些。
和林日朗一樣,在人生的後半場,覺昌安也遇到了一個難題。
一個足以讓他的家族,就此從世界上消失的難題——他的孫女婿阿台造反了。
一個社會地位僅僅和大廠程式員相當的人,卻舉起了造反的大旗,結果會是什麼可想而知。
即使明朝政府再軟弱無力,也不可能搞不定這麼一個小角色!
故宮
林日朗精心設計的“誤殺布局”,襯事先串通的人子被救的結局都很勉強;覺昌安意外被誤殺,卻能讓人遐想起鐵血與榮光
阿台的造反,就像林日朗兒子的心髒出了問題一樣。
在危及家族存亡的困境中,覺昌安保持着年輕時的果斷。
他帶領第四子塔克世火速奔向了女婿家,試圖勸女婿迷途知返。
塔克世并不是覺昌安諸子中能力最強的,但卻是努爾哈赤的父親。
或許是曆史的冥冥選擇,使得塔克世此時出現在了這漩渦的暴風眼上。(這裡不認為阿台是努爾哈赤的外祖父)
滿族騎兵塑像
現實和電影的差别在這裡分野。
即使覺昌安年幼殺人、青年時就策劃并主導了對敵對多個部族的“一攬子”屠族血案,并在刀山血海的塞外混迹了一輩子,他也沒能預料到自己會被誤殺。
林日朗一個編劇,卻僅僅憑借自己寫過懸疑題材的劇本,就将電影中的現實世界玩弄于股掌之中,委實顯得多智近乎妖了!
一個是在胸有成竹中,真正于曆史中被誤殺;另一個是在精心設計中,于電影現實中按照設想被誤殺。
兩者被誤殺的方式不同,但相同的是,都為家族的存續獲得了喘息機會。
女真:馴鷹
林日朗的死,毫無疑問地救了兒子一命。因為他的遺體中,有世界上可能唯一一顆與兒子配型正确的心髒。
覺昌安的死,也為愛新覺羅一族能夠不被連誅,留下了最好的借口。
一族首領為勸降死在亂軍陣中,這是忠心的表現,不隻無過而且有功。
但若是覺昌安不死,僅憑一個阿台叛亂,就是夷滅九族的罪名。
不要說是孫女婿,就是沾點親帶點故的,都得殺個幹淨。
更何況,覺昌安是替明朝廷在塞外辦事的買辦。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八旗練兵
當曆史的偶然性發生時,它的結果和影視作品是雷同的。
兩者之間最根本的差别就是,一個是随機發生,另一個卻是故意設計的。
随機發生的曆史真實讓人唏噓不已,命運弄人之感躍然于紙上。精心設計者,卻飽受了不夠真實、顯得虛假的诟病。
或許正是這樣,對于意外被誤殺的覺昌安,人們總會去遐想他的家族日後的發展趨勢。
而對于林日朗,卻很少有人會想他的兒子在獲得心髒手術機會後的日後。
随機性的美感,不應被抛卻在影視藝術之外。相反,偶然性的美才是更真實的美。
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少些套路,會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