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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戰國時期沒有國的概念,愚忠并不是儒家的發明

公元前333年,公孫衍任大良造後,馬上帶着秦軍,攻打魏國的雕陰大敗魏軍,第二年魏國就被迫把陰晉割讓給了秦。

公元前328年,張儀帶着秦軍占領了魏國的蒲陽,然後張儀又耍了聰明,勸說秦惠王把蒲陽歸還魏國,而且派公子繇到魏國去作人質。

他對魏王說:“你看秦國攻占了蒲陽又還給你,還派了兒子過來給你做人質,對您不要太好,您應該禮尚往來。”,這顯然是威脅魏王的話,結果魏國就把上郡十五縣和少梁獻給秦國,這就跟甲午中日戰争後,清政府交了3000萬兩贖遼費差不多的意思。

春秋戰國時期沒有國的概念,愚忠并不是儒家的發明

“臣事君以忠,君使臣以禮”的說法變成了,

問:公孫衍和張儀都是魏國人,他們是不是賣國賊!帶路黨!

在整個春秋戰國四百年的曆史中這樣的事件層出不窮,在現代人看來帶着别國的兵來打自己的國家,不管怎麼來說都不道地,甚至遭人唾罵,但是春秋戰國以及後續西漢初期的人似乎并不這麼想。

比如司馬遷寫《史記》講到伍子胥做了這麼一個評價

“向令伍子胥從奢俱死,何異蝼蟻。棄小義,雪大恥,名垂於後世”。說:假如伍子胥聽從楚王的話跟着爹一塊兒死了,就像死個螞蟻一樣。放棄小義,雪大恥,流芳千古。

你看這裡,這時候沒有人說要伍子胥舍小家為大家,忠君成了微不足道的義,而幹翻自己的國家卻成了名垂千古的事情。

要明白這裡面的意義,我們就不得不說一說春秋戰國時期國與家的含義。

要按着周王室的雄偉藍圖,天子封諸侯,諸侯封大夫,大夫封士,“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一家親和和美美。注意這個“禮樂征伐”雖然禮樂被放在了前頭,然而根本上起作用的還是“征伐”這兩個字,其意思就是周天子告訴大家,都按我的規矩辦事兒哈,否則的話打你丫的。在周天子的安排下,天下被一塊兒一塊兒的分給了個人,說白了也就是這個天下和國是屬于某一家的,家就是國而國就是家!

可是到了春秋戰國的時代,周天子被幹翻了,先是被戎人欺負,後來還被自家的親戚鄭國欺負。這個時候衆位諸侯一看,原來天子是個弱雞,對禮樂也就不那麼重視了,就是所謂的“禮崩樂壞”。

“禮崩樂壞”的具體表現就是諸侯打算代替周天子,大夫們打算代替諸侯,魯國玩兒的更深入一些,季氏的家臣陽虎竟然也能一下來個跨級直接控制魯國了。這是從系統縱向來看的樣子,從橫向來看就是各個諸侯國打來打去,不但各個諸侯國互相打,諸侯國内的大夫們也互相打來打去。直接的表現就是天下大亂了!

就有人想這天下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于是就有了一攬子的解決方案,有說兼愛非攻的,有說小國寡民的,這兩種方案顯然不夠科學,已經沒有人在乎以周天為代表的的聯合國和國際法了,又怎麼能夠堅持“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呢?

春秋戰國時期沒有國的概念,愚忠并不是儒家的發明

孔子說“臣事君以忠,君使臣以禮”簡單來說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聽起來,看起來都是蠻不錯的,可是一琢磨,又不是那回事兒。因為這個道理能夠實作的前提,是全天下的人都是君子,一個白眼狼也沒有。

根據博弈論的理論來看,孔子的這種理想,就是典型的惡魔和天使的博弈,天使有嚴重的道德感,是以他會堅信道德理論,但是惡魔根本不會這樣想,當天使選擇“使臣以禮”,惡魔馬上就會選擇“事君不以忠”,因為别人對你好而你不用負責xx無情是最舒服。

是以“豫讓吞炭”,“士為知己者死”能夠在古代傳為美談,就是因為“臣事君以忠,君使臣以禮”是太難得的事情了。将這“士為知己者死”往下降一步,就是當時社會張儀公孫衍行事的内涵“士為利己者忙”,自然也就沒什麼愛不愛國的事情存在,大家都是在愛自己的家。

是以到了孟子那裡,他就發現了這種理想的不可實作,變得更加嚴苛。

他說:“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更直接了當的說法,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然而這樣一講就可怕了,沒有任何一個國君會接受這種說法,他自己當國君當的好好的,當然不願這樣戰戰兢兢被别人當成寇仇,“臣事君以忠,君使臣不以禮”才是正道理!

這可不是我随意妄想的,我們看一看漢景帝做的一件事情就會明白了。

黃生曰:“湯武非受命,乃弑也。”轅固生曰:“不然。夫桀纣虐亂,天下之心皆歸湯武,湯武與天下之心而誅桀纣,桀纣之民不為之使而歸湯武,湯武不得已而立,非受命為何?”黃生曰:“冠雖敝,必加於首;履雖新,必關於足。何者,上下之分也。今桀纣雖失道,然君上也;湯武雖聖,臣下也。夫主有失行,臣下不能正言匡過以尊天子,反因過而誅之,代立踐南面,非弑而何也?”轅固生曰:“必若所雲,是高帝代秦即天子之位,非邪?”於是景帝曰:“食肉不食馬肝,不為不知味;言學者無言湯武受命,不為愚。”遂罷。是後學者莫敢明受命放殺者。

春秋戰國時期沒有國的概念,愚忠并不是儒家的發明

轅固生和黃生就湯武革命的議題展開了讨論

黃生:商湯是商匪,得國不正

轅固生:不是這樣的哦,湯武是發動人民戰争得的天下怎麼能說得國不正呢,應該說非常的偉光正才對。

黃生:帽子再爛戴頭上,鞋子再新穿腳上。你懂我的意思嗎?天子就是那帽子哦?

轅固生:喲照你這麼說,漢高帝就是漢匪哦。

儒生就是這麼認死理兒,這句話一處就是個送命題,黃生不敢再說了,漢景帝也聽的臉發綠。對他來說湯武革命是個無解的難題,承認了自己子孫被革命就是名正言順的,不承認高祖劉邦就成了漢匪。這實在難,不如打太極,說有學問的人不談論湯武革命不能說是蠢蛋哦。

從這之後就沒有人敢談論湯武革命的事情了。

這個故事就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作為至高無上的統治者,他總想着自己作什麼都行,别人做的不和自己的意,就是大逆不道!

孟子時期的國君同樣遇到這個問題,當然也隻能打個馬虎眼呵呵一笑“您老高明了”,要是沿着儒家的這個道路走,“禮崩樂壞”之後重建成的世界倒是成了“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要一切為人民服務,國君成了打工的二五仔,“禮樂征伐自百姓出了”但凡腦子好使的君主都不會這麼幹,是以這種原始儒家并不見的無效,倒肯定不受待見。

春秋戰國時期沒有國的概念,愚忠并不是儒家的發明

除了儒家這一理想派,當時還有一現實派就是法家,法家最讨厭的就是以下克上那一套,他們強調“重法、重勢、重術”的法家三拳。單單看着三拳,一拳打的你跪地上往上看就是勢,一拳打的暈頭轉向就是術,一拳打的你規規矩矩就是法。三套組合拳的一攬子打法,就造成了一個結果,利出一孔,天子就是大太陽,人人圍着他轉了。這就是“禮崩樂壞”後從上而下整治的辦法。這個辦法是有效的,又受主子的歡心,事兒就這麼成了!

通過這個辦法,中央集權的國家建立了,主持這個國家的天子就是滿滿的被打造成了偉光正太陽神就是君權神授,而太陽神是沒有錯誤的,參考漢景帝的故事,以及焚書、文字獄的事件,就是有錯誤也沒有人敢說了!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君主就是你的父親”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人民兒子好,一個專制的君王變成了逆向的“為人民服務”。

當逆向“為人民服務”的概念傳播開來,愚忠也就出現了。因為原始的“臣事君以忠,君使臣以禮”的說法變成了,“臣事君以忠,君無論如何使臣都是禮”這就是愚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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