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着第十一次全國文代會、第十次全國作代會于14日至17日召開,五年一度的文學界盛事如期來臨。從九代會以來,廣大作家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創作了衆多反映時代呼聲、紮根現實生活、弘揚中國精神、激發文化自信的優秀作品。近日,本報公号以一組“文學五年”為關鍵詞的系列文章為大家分享了作家、評論家在鄉村振興、生态文明、文學新人、跨界創新等話題方面的闡述,打開了五年來活躍在文學界的重要現象與議題。
十代會的召開是站在中國共産黨成立100周年的曆史節點、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的重要時刻。文學界面對的是人民精神文化生活新期待,是心懷“國之大者”,是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新格局,更是為實作中華民族偉大複興中國夢貢獻文學的力量,衆多引領未來文學界發展的新議題、新思想将在此萌發生長。
為此,本報最新一期特刊邀請程小瑩、陳丹燕、孫惠芬、葛水準、韋伶、張慶國、張莉、李德南八位作家、評論家從不同角度講述文學與時代共振、講好中國故事、青年精神等話題,傳遞“文學,在這裡發聲”的遼闊聲域與前行力量。
當世界巨變
文 /
陳丹燕
旅行作家天生就是那隻放出來觀察世界的鴿子,它是否能帶回一條橄榄枝,決定了人們是否要走出避難所,回到世界。
如今回想2020年春節前後的日子,我總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部蘇聯描寫二戰爆發的電影裡的氣氛。在電影裡,有一條陽光耀眼的海濱,有人躺在大毛巾上曬太陽,有人遠遠的,一個猛子紮到了水裡,有人在陽傘的陰影裡讀一本小說,看那個厚度,也許是《戰争與和平》。然後,遠遠的,看到有一排飛機隆隆地飛過來,飛得很低,帶着秃鷹般的陰沉。人們感到不安和困惑,有人站起身來,讀小說的放下了書。飛機越來越近了,也越飛越低,然後,一條條黑色的東西從飛機上落了下來,是炸彈。這是戰争。
戰争總是在普通人粹不及防的時候降臨的。
沙灘上的人們四下逃逸,本能地避開炸彈。迎着鏡頭而來的人臉上,還帶着沙灘和水帶來的閑适,但驚恐已經改變了他們臉上的笑意。
2020年春節前後,新冠病毒襲來。現在回想起來,這就是一場世界大戰,隻不過不是人與人打,而是人與病毒打仗。
與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的時候一樣,人們以為幾個月就會見分曉,生活就将繼續下去。但是事實要殘忍得多。與新冠的戰争,在2020年開始的時候,大家都認為到夏季就會結束。是以,2020年的旅行計劃,我一直以為也就是有所推遲而已,但事實并非如此。
整個2020年,2021年,全世界此起彼伏的,都是關門的聲音——一個平的世界很快就變成了圓的。
許多人重拾閱讀的習慣,包括我。在我個人的體驗中,2010年左右春筍般出現在書店裡的旅行書幾乎銷聲匿迹了,世界各地的飛機跑道上停滿了大型客機,世界各地的大型機場都變得比足球場還空,非必要的旅行是這個時期最先被叫停的。旅遊簽證暫停了。
是以,我第一次了解到,旅行作家的旅行,也是典型的“非必要的旅行”。
陳丹燕最近忙碌于紀錄片《薩瓦流淌的方向》
我是一個旅行作家。我從事的工作,是文學體裁裡最古老的分類之一。這個工作,是去看世界,然後描寫自己目睹的世界,表達對這個世界的感受。薩福時代,她寫了見到的道路;荷馬時代,他表達了漫遊時見到的“葡萄紫的大海”;徐霞客時代,他描繪了遠離江南的崇山峻嶺;吉蔔林時代,他描寫了熱帶幽暗的叢林。當世界上沒有電視的時代,探險家們的筆記也是偉大的旅行作品,達爾文寫了小獵犬号航行過程中的日記,阿蒙森帶來了極地的探險故事,然後就到了蒙田的意大利之旅,他把tour變成了如今全世界都用的一個詞,代表了旅行這個行為。
在我看來,旅行作家天生就是那隻放出來觀察世界的鴿子,它是否能帶回一條橄榄枝,決定了人們是否要走出避難所,回到世界。
陳丹燕的“上海七部曲”
在疫情洶湧的時候,我與一位西班牙的旅行作家做了一次Zoom的文學對話,談了談彼此對被迫停止旅行的日常生活。我提到了都市裡的鳥叫聲。在公園也通通閉園時,我路過我家附近的公園,居然能聽到鳥叫聲了,那是一種與往常不同的叫聲,能聽出鳥兒的自信,自由和無所顧忌,它們的嗓子變得健康了。西班牙的作家接着說,那你發現它們的聲音變輕,變柔和了嗎?那是因為它們不需要跟人類制造的噪音競争了。他自己去測量過了。那天,我們仔細讨論了各自在自己家附近的街道上聽到的鳥叫,以及這聲音的意義。
我想,旅行作家即使不再發現世界,不再承擔向自己的讀者傳達地理之偉大的使命,也仍舊是人類面對一個巨變過的世界時,最先飛向未知世界,并以身探尋的使者。旅行文學古老的使命仍舊煥發出它天職的宿命光芒。
不論這個世界變成怎樣,我還是想要去看它。這是我的想法。
新媒體編輯:鄭周明
配圖:作者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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