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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求美之心,無求名之望

著名文學評論家宋遂良先生為王惠莉教授的畫集《筆墨濃情》寫序,序言中說王老師“有求美之心,無求名之望。簡單樸素,悅人悅己。這就是生活,這就是美。”我覺得宋先生概括得太精到了。這豁達、從容之句,都可以拿來當座右銘。

王惠莉老師是上海人,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畢業于東北師範大學,後到山東任教。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給我們講授現代漢語。我深受她的影響,我曾請教她當代作家語言好的是哪位?她說,陸文夫的好,我就把陸文夫的所有作品搜集來讀,并受益匪淺。她在課堂上講現代漢語的修辭格,“刷牙:假笑。”引得哄堂大笑,她說:“這是比喻,是沒有喻詞的比喻。”王老師研究語言、琢磨用字、用詞,生活中也喜歡體味語言之美。她跟丈夫崔奎生教授一起坐公共汽車,崔教授年齡比她大卻滿頭黑發,而王老師呢,白發滿頭,年輕人都給她讓座,卻不給崔教授讓。某日,王老師笑着對我說:“崔老師蒙受了‘不白之冤’啊!”王老師就是這樣樂天派的人。

王老師早年就讀蘇州新蘇師範時就對繪畫,尤其是工筆仕女、花鳥産生了濃厚興趣,後因繁重的教學任務無法靜下心來學。退休以後,少女時代懷揣的對華服、色彩和美的追求,一下子又被喚醒了,遂拜周瑾、高維绮等先生學藝,專攻工筆二十四年,心無旁骛,終有所得。每次去看王老師,見她的畫作,都大為驚訝。我不懂畫,但王老師畫工筆毫發畢現的耐煩之功,讓我佩服不已。而她總淡淡地說:“我畫着玩兒。”誠如宋教授在序中所言,她的畫,像她故鄉上海的吳侬軟語,亭亭款款,有着女性特有的細膩體貼,溫婉親和。“相由心生,畫是人内心的外化。”王老師說,作畫的過程更似一場與自己的對話,真的得全心全意。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尼采說,每個人在世界上隻存在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這樣的巧合,他的每塊肌肉的運動都是他自己,隻是他自己,而且,隻要這樣嚴格地貫徹他的唯一性,他就是美麗而可觀的,就像大自然的每個作品一樣新奇而令人難以置信,絕對不會使人厭倦。很多人都是由于他自身的原因,顯得如同模具産品,千篇一律……不想淪為芸芸衆生的人隻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他應聽從良知的呼喚:“成為你自己!”王老師教現代漢語,把漢語的魅力傳給了弟子,為人師表,她完成了人師的自己。但她一直有個畫畫的想法,退休後,求美不止,成為了畫家的自己。

王老師說畫畫就是“盡興”,到底是“盡興”還是“盡性”,她這語言文字學家,是不是又在考我呢?我不敢問了,我記得“盡性”一詞,錢穆先生有解釋,“把凡天之是以與我者,一一盡量地發揮,一一發揮出此各各性能之最高可能而使之無不達于極,此始謂之盡性。”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有至誠之心,率性而為。這本畫集,風景、人物、花鳥;古風、古韻、空靈。取神得形,以線立形,以形達意,這就是王老師“盡興”“盡性”的物證也。

文人多好名,為名所累者多。于是乎想不開,放不下,端着,背着,輾轉反側着,真累啊!王老師則不然,為己而畫,為美而畫,為開心而畫。王老師在畫集後記中說:“翻看舊作,感歎人生的美好卻短暫。畫中的每筆線條,每滴色彩,無不傾注了我對美的追求以及認真嚴謹,恬淡豁達的人生态度。……謹把這本畫集當做秋天的一片楓葉贈送給你們——我的至愛親朋。”誠可謂“紛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王老師和崔老師是大學同學,相濡以沫半個多世紀。我問崔老師對畫集的看法,崔老師這位文藝理論研究專家“幽了一默”:“好,紙好,印得好。”王老師開心得笑了,她笑得燦爛,很美,美滋滋的美。

有求美之心,無求名之望
有求美之心,無求名之望
有求美之心,無求名之望
有求美之心,無求名之望
有求美之心,無求名之望
有求美之心,無求名之望

壹點号老逄家自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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