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淝水之戰:東晉王朝最蕩氣回腸的一場賭局

俗話講,大賭傷身、小賭怡情。親朋好友諸人,喊來家中鬥鬥地主、摸摸麻将,倒是其樂融融。若氣量大了,把持不住,一下豪擲了千金,難免傷了财傷了感情。當然,若放眼古時,好賭的名流其實不少,譬如東晉權傾一時的大将軍桓溫,就是其中一位。

桓溫這人,面相倒是值得一書,史料上對他這樣描述,“姿貌甚偉、面有七星、眼如紫石棱、須作猥毛磔”。所謂“面有七星”,大概指面上長了七顆碩大的黑痣,再搭上紫黑色的眼珠和一臉密密麻麻絡腮胡。這樣粗犷到沒譜的長相,在當今流行南韓式小白臉的審美大潮裡,肯定是紅不起來,但在當時,卻頗受世人矚目,算是公認的帥哥。不過,桓溫在曆史上留名,倒不是因他的長相,而是他曾講過一句相當霸氣的話:“不能流芳後世,不足複遺臭萬載邪?”。講白點,就是無論你幹的是好事壞事,隻要出名就OK。

桓溫口中所謂的遺臭萬年,大抵講晚年的他,動了取代東晉王朝的心思(後來終究沒有成行)。可就是這樣一代奸雄,早年的發迹,卻也并非一帆風順。原來,桓溫的父親桓彜,本是一個落魄書香門第的“窮屌絲”,後憑着幾分才學,終于擠破頭加入了當時一個名為“八達”的團體。晉朝當時的風氣,流行清談,所謂清談,就是侃大山,吐槽一下時政,标榜一下清高。當然,講好聽點,可以稱為名士風流。民間一些“磚家”閑着沒事,總會把活躍度高的名士,做個排名,整出一些偶像團體,譬如很有名的“竹林七賢”什麼的。不過,東晉政治氣候,已經很混沌了,時不時那個人看朝廷不爽,就出來造反。如是,就算你是人氣偶像,也得上沙場打仗,桓彜同志運氣不好,死了。這下,桓家好不容易積累的家運,倒轉風頭徑直下落。

淝水之戰:東晉王朝最蕩氣回腸的一場賭局

剛才說了,桓溫同志姿貌甚偉。長得帥的人,當然自命不凡,家道中落的頹勢,肯定得振臂重新托起。可父親畢竟是“屌絲”出身,朝中願意拉把手的叔叔伯伯,肯定沒有。于是,桓溫想到了翻身的手段:賭。可遺憾的是,桓溫的賭運,或是賭技,實在不佳,進賭場一個來回,就輸光了底褲。不僅輸光了底褲,還欠了一屁股的債。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債主們終于提着菜刀,上門來了。走投無路的桓溫,想到了一個人。東晉賭界的風雲人物,終于閃亮出場了。

登場的這人,名叫袁耽。桓溫找到袁耽的時候,袁耽正在家中居喪。古時的人,講的是孝道,家中長輩去世,是禁止參加一切娛樂活動的。幸運的是,桓溫生在了崇尚離經叛道的晉代。袁耽前腳還是兩行清淚,後腳竟也很帥氣地脫下禮帽,抹了一個大背頭,披着黑披風,拍拍桓溫的肩膀,嘴角上揚道,哥們,走!債主們還盤算着桓溫到哪家借錢,未想卻帶來一位造型酷酷的黑衣人,大家相視一笑,張開手掌,道,演戲啦,錢呢?

隻見我們的袁耽同志,極其潇灑地攤開賭桌,掏出籌碼,嘴角依然上揚道,哥們,走兩把。債主們看着一旁穿着大褲衩的桓溫,壞笑道,既然小哥有雅緻,奉陪。接下來的賭場風水,自然是流向了桓溫一方,不多時,原先欠下的巨額賭資清算了不說,還赢下了百萬錢。看着對面灰頭灰臉的對手,袁耽點上一支大煙,梳了一下發型,擺出賭神周潤發的POSE,嘴角一抖,道,知道誰是袁彥道(袁耽)了吧?(“遂就局十萬一擲,直上百萬。耽投馬絕叫,探布帽擲地,曰:竟識袁彥道不?”《晉書》)這下,債主們終于恍然大悟,原來眼前這位,即是賭界的一哥袁耽,于是紛紛搬出小闆凳,上前簽名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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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古代的賭界,把潇灑飄逸演繹到極緻的,卻不是袁耽,而是另有其人。此人名叫謝安。有意思的是,他也生在東晉。和桓溫不同的是,身為名門之後衣食無憂的謝安,起初并沒有朝中做官的心思。不做官幹嘛?我們的富二代謝安同志,做的自然是現代富二代該做的事,吃喝玩樂一樣不落下。《晉書》如下記載:“安雖放情丘壑,然每遊賞,必以伎女從”。這一玩,就玩過了四十歲。此時的東晉王朝,早已腐朽不堪,搖搖欲墜,急需能人鎮住這慌了的陣腳。恰謝安名聲在外,于是隔三岔五地前來征召。謝安回頭一個琢磨,這國破家亡嘛,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也就應承了大司馬一職。

上任不久,謝安就讓自己徹底地站穩在曆史長河裡。這就是著名的淝水之戰。事件的緣由是這樣的,東晉的北面一直有個強勁的王國,史稱前秦。前秦君王苻堅,是個很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自然要做有本事的事,我們的苻堅,動了一統天下的心思。前秦百萬大軍逼來,東晉京師震恐,謝安臨危受命,委任為大都督。大都督一職,可不是當好玩的,軍中排程,得悉數運籌在胸。可是,我們的謝安,此前二十多年的江湖情懷,卻似乎沒有消減的意思,竟把親朋好友們一并喊來,組團到此前在鄉間蓋的别墅,擺了一個賭局。賭法是對弈圍棋,賭注就是别墅,對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軍中副手,侄兒謝玄。

淝水之戰:東晉王朝最蕩氣回腸的一場賭局

這下,謝玄急了,道,叔叔啦,敵軍百萬已集結江邊,大戰一觸即發,您還有這雅緻?謝安拍拍謝玄,笑道,不急不急,下完這盤再說,我平時棋藝不如你,可今日我賭你此局必不能赢我。果如其然,謝玄哪有心思在賭局上,隻有招架之力,棋子下得步步被動,每落一子,颦眉歎上半晌。如是賭局,竟下到了日落。謝安瞥了一眼謝玄額頭上的汗水,拍拍身邊觀戰的外甥羊昙,笑道,勝負已定,你替我下完吧。說罷,飄然出門。

當然,此次謝安出門,不是遊山玩水,而是策馬來到軍中,從容地布兵遣将。吩咐完軍中事宜,謝安竟不留在軍中,回馬鄉裡,笑着看羊昙在賭桌上收拾了殘局。不日,前秦兵敗消息傳來,東晉大小官員們,拍手相慶。而此前一些受邀鄉間觀摩的名士們,更是把那場蕩氣回腸的賭局,喻作兩軍戰局,大加修飾。如此交口稱贊,竟也流傳後世,文人騷客們每每談起此事此戰,無不舉冠驚歎。謝安在曆史上的偶像地位,從此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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