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在公私合營濯水商店新農鄉的代銷點,一名男子正在洗漱,突然人群中闖過來一個人踢翻了他的洗臉盆,并厲聲吼道:“狗特務,不許動!”
随即,牆角伸出幾支黑的發亮的沖鋒槍、卡賓槍,這名男子見勢并沒有慌張,反而伸出雙手任人将他铐走。
原來,此人曾是國民黨特務,這些持槍者乃是重慶公安人員。
解放後,他數次偷換身份,四處躲藏,時隔八年才逮捕了他,然而好不容易抓獲的特務頭子,卻沒有被法律處以死刑,反而讓他後來當上了政協委員,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此人名叫鄭蘊俠,1907年生人,祖籍江西,畢業于黃埔軍校四期。
北伐戰争打響後,他加入了北伐隊伍,在何應欽的第一軍軍法處擔任上尉軍法官。
畢業後,他受到了當時國民黨陳立夫、陳果夫兄弟組織的CC派系的青睐,很快他加入了其中,成為了原國民黨中統特務。
1938年,台兒莊大戰打響,鄭蘊俠支援前線,積極抗日,親眼目睹了抗日名将王銘章,腹部中彈30餘處壯烈殉國的場景,為表達内心的憤怒和抗戰的決心,鄭蘊俠滿懷仇恨地改寫了嶽飛的《滿江紅》:
“侵略恥,猶未雪,民族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富士山缺,壯志饑餐倭奴肉,笑談渴飲東洋血,待從頭揚我國族威,新中國!”
鄭蘊俠在抗戰期間做了貢獻,但戰争結束後,特務鄭蘊俠重操舊業,又開始奔走于各大反共特務活動之中,其中震驚中外的“重慶校場口血案”、“滄白堂事件”,他是現場的指揮者和參與者。
1946年,重慶各界人士聚集在校場口禮堂,慶祝政協會議的順利召開,鄭蘊俠帶領幾個大小特務混迹其中。
當民主人士和歡慶群衆入場後,特務們肆意找茬,稱集會現場沒有挂總理遺像和國旗、黨旗,不僅擾亂了會場秩序,還帶領衆特務對李公仆拳打腳踢,将其打成重傷,其他參會者也受傷無數。
期間,見郭沫若傷得不重,責令手下暴打郭沫若,導緻郭沫若重傷。
不僅如此,鄭蘊俠親自策劃實施“滄白堂事件”等一系列殘害我軍革命人士的慘案,他罪大惡極,甚至連周恩來都表示:對于鄭蘊俠,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新中國成立後,他倉皇逃竄,由于加入中統十餘年,相繼接受過各種特工訓練,除了審訊術、心理戰、恐怖行動、還擅長職業僞裝,是以潛逃期間他不斷尋找新的僞裝身份,隐姓埋名,在重慶、貴州一帶潛伏八年之久。
在重慶偏遠的濯水鎮時,為了不被當地人察覺他的異常,他思慮着要組建一個家庭,和其他普通百姓一樣正常生活,于是在他45歲的時候,他選擇和一個名叫邵春蘭的女人結婚。
邵春蘭的及時出現,讓經曆戰争和流浪的鄭蘊俠感到了一絲慰藉,後來鄭蘊俠也表示自己和邵春蘭的婚姻是命運的安排。
他本以為可以這樣隐姓埋名的度過餘生,可終究紙包不住火。
事實上,當這個外來人來到濯水不久,當地居民就已經發覺了他的非同一般,據濯水街的老居民說,“劉正剛”(鄭蘊俠化名)一直聲稱自己不識字,但教他打算盤時,第一天什麼都不會,第二天卻能熟練地用算盤進行加減乘除計算,這些異常舉動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要知道,中國雖然幅員遼闊好藏身,但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人民群衆是我黨逮捕犯罪分子過程中,分布最廣的探照燈。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鄭蘊俠最終在1958年落網,成為中國内地最後一個被捕的國民黨将軍。
鄭蘊俠曾說:與其在逃亡中煎熬,不如靜靜等待最後一天的到來。
至此,鄭蘊俠長達八年的膽戰心驚、東躲西藏的流浪生涯宣告結束。
1958年12月22日,重慶舉行萬人公審大會,判決鄭蘊俠。
起初,鄭蘊俠被判處死刑,但在最終判決中,改判為有期徒刑15年,這令鄭蘊俠非常驚訝,連他自己都認為:不殺我不足以平民憤。
黨對其寬大處理,鄭蘊俠心裡産生了對黨和國家的無限感激,這也使他在獄中積極勞改,忏悔過錯。
出獄後,鄭蘊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努力回報社會。
1981年,政協務川縣委員會成立,鄭蘊俠當上了政協委員,曾經一個惡貫滿盈的特務,如今搖身一變竟然當上了政協委員,如此鮮明的對比,令世人感慨萬分。
鄭蘊俠心裡也知道,隻有真誠地做一個公民,做好政協委員分内之事,才能不辜負黨和人民的寬容和信任。
重獲新生的鄭蘊俠,積極工作,剛開始撰寫文史資料對台宣傳,後期給各大刊物寫稿件,還将自己的親身經曆寫進書中,如實揭開了中童犯下的種種罪行,此書一出影響甚大。
十年裡,鄭蘊俠筆耕不斷,用文字書寫過往種種,發表了許多篇有曆史價值的文章。
2005年,抗日戰争勝利60周年,在歡慶的茶話會上,年近百歲的鄭蘊俠,作為抗日老兵也顫顫巍巍、老淚縱橫的作了熱情洋溢的講話:“我這一生風風雨雨,閱盡人間滄桑,抗戰勝利了,但至今台灣還沒有統一,我承蒙黨和國家的關懷,願與中共風雨同舟,肝膽相照,為兩岸統一盡一把力氣。
可見,這位百歲老人雖老骥伏枥,但依然志在千裡。
2009年7月10日,102歲的鄭蘊俠走完了他的傳奇一生。
回顧鄭蘊俠波瀾起伏的一生,他不平凡的經曆告誡了世人一個亘古不變的真理:浪子回頭金不換、懸崖勒馬,萬事皆可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