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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權與霸權的起點~美國南北戰争中橫亘在北軍面前的“石牆”1

作者:孟惜筆談

注:全文約4000字左右,閱讀需耐心

1862年春,美國南北戰争爆發後寂靜了半年多的東部戰場開始戰雲密布。

強權與霸權的起點~美國南北戰争中橫亘在北軍面前的“石牆”1

南下的北軍,以泰山壓頂之勢合圍了南部邦聯的首都裡士滿;北軍主力麥克萊倫軍團,總共10萬餘人由海路運到弗吉尼亞州半島東端的諾法克,于4月開始施行“半島計劃”,在海軍的協助下沿着詹姆斯河進攻裡士滿,與南軍東部戰場主帥約翰斯頓将軍率領的6萬餘南軍在半島形成對峙。因為天氣惡劣,雙方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鬥,南軍逐漸退回了裡士滿,北軍停在離城十多公裡的地方;一向慣于高估敵人實力的北軍統帥麥克萊倫将軍認為對手至少有20萬人,向林肯要求增援。

決心盡快結束戰争的林肯總統竭盡全力組織軍隊,北軍除了麥克萊倫統帥的波托馬克軍團外,他又糾集了3支軍隊:一支是硬從麥克萊倫手中挖來的、由麥克道爾将軍率領3.5萬餘人的軍團,這支軍隊除了要擔負保護首都華盛頓的任務外,同時還要從北面南下,威脅南部邦聯的首都裡士滿;另外一支是班克斯将軍的兵團3.8萬餘人,自哈伯斯渡口進入杉安道谷地,從西北面進軍裡士滿;最後一支是弗裡蒙特将軍的兵團3萬餘人,自西弗吉尼亞翻山而入,從西面進軍裡士滿;這3支、總數超過10萬餘人的大軍,由林肯在華盛頓遙控指揮。

麥克萊倫将軍屯兵裡士滿城下,前鋒已經看到城郊教堂的鐘樓,正在等候增援。杉安道谷地是弗吉尼亞州的主要糧倉,也是進出弗吉尼亞州腹地的傳統通道,有良好的道路,敵人一旦占領杉安道谷地,便可長驅直入裡士滿。加上從正面南下的、北軍麥克道爾的軍團,裡士滿将成為孤城,約翰斯頓麾下的6萬南軍根本無法低檔。

強權與霸權的起點~美國南北戰争中橫亘在北軍面前的“石牆”1

此時,正在裡士滿運籌帷幄的、南部邦聯的“總統軍事顧問”羅伯特•李将軍制訂了一個他認為可行的計劃:首先在裡士滿城下和麥克萊倫的部隊相持,先擊敗其他幾路敵軍,同時等待南軍其他的增援部隊到達戰場,然後在半島與麥克萊倫決戰。他一邊征集南軍援兵,一邊派出1.2萬餘人增援杉安道谷地守軍,把保衛南部邦聯首都裡士滿的重任落在了杉安道谷地這支“偏師”的身上。

即将面臨10萬餘敵軍三面夾擊的杉安道谷地位于弗吉尼亞州的西北部,由西南到東北全長約200公裡,谷地西側是阿勒格尼山脈,東側是藍嶺山脈,平均寬35公裡;馬薩納騰山脈崛起于谷地中段,縱向綿延70公裡,将谷地分為兩條河谷;整個谷地狹長,沒有多少能迂回的空間,一旦敵人大軍進入,守軍勢必要面臨一場硬戰,沒有勢均力敵的兵力很難與對方匹敵。

南軍原本在谷地的防守兵力、羅伯特•所李寄托全部希望的守軍隻有一個師5000餘人,加上增援的兵力不過1.7萬餘人;以1.7萬對敵10萬即以一敵六,連防守都難以保障,羅伯特•李居然還企圖能擊敗北軍?對于這個計劃,南軍諸将都認為是天方夜譚,但是羅伯特•李卻有百倍的信心;能讓他如此出乎常理、制訂出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計劃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南軍在谷地守軍的司令、軍銜為少将的師長托馬斯·傑克森,當時人們已經不用托馬斯、而是用“石牆”來稱呼他,“石牆”傑克森就是羅伯特•李這個計劃的核心。

在南北雙方的第一次孟納薩斯戰役中,以堅強的防守而赢得“石牆”綽号的傑克森,戰後軍銜升為了少将,負責杉安道谷地戰區。傑克森1846年畢業于西點軍校,在當時全班的59個人中排名第17,他的同班同學、北軍的麥克萊倫将軍排名第2;畢業後,傑克森以少尉軍銜進入了第1炮兵團服役,參加了美墨戰争;戰争期間傑克森作戰勇敢,得到連續晉升,戰争結束時已是炮兵少校,并認識了羅伯特•李。1851年,傑克森接受了弗吉尼亞軍事學院的邀請,出任自然哲學教授和炮兵戰術教官。

1861年4月,弗吉尼亞州的州長約翰·萊徹指令傑克森率領弗吉尼亞軍事學院的高年級士官生到裡士滿訓練新兵,傑克遜被授予上校軍銜,幾星期以後升為準将,擔任弗吉尼亞第1步兵旅的旅長,在哈伯斯渡口駐紮,該旅士兵絕大多數是來自杉安道谷地附近的農家子弟。傑克遜很快用鐵的紀律和嚴格的訓練将這幫烏合之衆打造成一支紀律嚴明的部隊,并赢得了部下的擁戴;當年的7月,傑克森率部參加第一次孟納薩斯戰役,在戰鬥中表現的很出彩,而他統領的南軍弗吉尼亞第1步兵旅從此被稱為“石牆旅”。

從這段經曆上看,傑克森是一位出色的軍官,但他之前的指揮經曆隻是作為一名旅一級的指揮官、靠防守建功立業值得稱道,沒有指揮大部隊獨當一面的經驗。更讓人質疑的是,傑克森出任杉安道谷地戰區司令後的所作所為,不僅與優秀相差甚遠,而且整個就是一個桀骜不馴的軍閥。

1861年10月,傑克森出任南軍在杉安道谷地的戰區司令,指揮的部隊除了“石牆旅”以外、還包括威廉姆斯·洛林準将率領的一個旅和特納·艾什比中校率領的第7騎兵團,總兵力約1萬餘人;當年12月,傑克森率部北上,占據了谷地北端出口的溫徹斯特,同時派出騎兵部隊北上破壞巴爾的摩~俄亥俄鐵路,并西攻巴思和羅姆尼兩鎮,由于氣候惡劣沒有取得多少戰果,反而因宿營地的配置設定,引起洛林和傑克森之間的激烈沖突。

傑克森為正,洛林為副,本身就是南部邦聯政府遷就弗吉尼亞州的權宜之計&奇葩組合~傑克森固然是第一次孟納薩斯戰役的英雄,但洛林是南軍中的資深将領,在美墨戰争中,當時還是佛羅裡達州議員洛林投筆從戎、作戰勇敢,失去了一條胳膊,戰争結束也升至中校軍銜;傑克森後來去了軍事學院擔任教官,洛林則一直在軍中服役,在美國西部同印第安人作戰,還到歐洲考察過軍事,是以作戰經驗豐富,并且在38歲時晉升為上校,是美軍當時最年輕的現役上校;加盟南軍後,又很快晉升準将。無論學曆還是資曆,洛林都勝傑克森一籌,但因為傑克森是弗吉尼亞人、而且是州長萊徹的親信,是以傑克森擔任了洛林的上級。

在傑克森的眼中,洛林的部隊紀律散漫、好逸惡勞,有許多官兵開小差;洛林非但不加強管理,還經常暗地裡和自己作對。入冬後,傑克森安排自己的“石牆旅”駐紮在條件好更的溫徹斯特宿營,而将洛林的旅派到去了駐守條件很差的羅姆尼;因為這件事,造成洛林旅的十幾名軍官聯名上書抗議,洛林還派自己的副官将抗議書直接送到裡士滿,在南部邦聯的參議院裡到處散發,由此傳到了南部邦聯“總統”戴維斯的耳中;戴維斯訓示南部邦聯的戰争部長本傑明發電給傑克森,命他将洛林旅撤回溫徹斯特,不久還提升洛林為少将。

傑克森勃然大怒,在遵命召回洛林旅後向本傑明和頂頭上司約翰斯頓将軍遞交辭職信,要求回弗吉尼亞軍事學院當教書匠。約翰斯頓從南北戰争開始後就是傑克森的上級,自然維護自己的下級,馬上将信轉給了州長萊徹,表示支援傑克森。得到約翰斯頓“背書”的萊徹,立刻會見了本傑明和戴維斯嚴辭抗議。傑克森的辭職信在裡士滿引起很大風波,南部邦聯中的反對勢力借機攻擊戴維斯;戴維斯雖然對傑克森很不滿,但不敢開罪弗吉尼亞州的州長,隻好将洛林被調到佐治亞州,傑克森也收回了辭職信。

南軍杉安道谷地戰區進階将領之間的沖突剛剛平息,1862年2月,班克斯将軍率領3.8萬餘名裝備精良的北軍進軍杉安道谷地,于3月12日占領了溫徹斯特,傑克森已于一日前撤走;班克斯小心謹慎地進入了谷地,奉命牽制住班克斯部隊的傑克森則率領部隊在山谷中不斷地退卻;北軍統帥麥克萊倫将軍認為南軍已經準備徹底放棄谷地,指令班克斯留下謝爾茲的師守衛溫徹斯特,餘部越過藍嶺占領孟納薩斯,而後繼續南下;得知班克斯留下了1.1萬人防守溫徹斯特,渴望戰鬥的傑克森率領3000餘人急行軍北上,于克恩鎮追上了這支北軍;盡管北軍人數比南軍多3倍,傑克森依然率部發起了進攻。

北軍的師長謝爾茲戰前受傷,由金特上校接替指揮,北軍的參戰兵力約7000餘人;3月23日的戰鬥,以傑克森的潰退而結束,南軍傷亡700餘人,北軍傷亡500餘人;戰鬥中,傑克森不顧敵我懸殊的境地,仍然下令狂攻,幸虧指揮南軍左翼的加奈特準将及時撤退,才避免了全軍覆沒的結局;不料戰後傑克森竟然以擅自撤退的罪名逮捕了加奈特,把他送上了軍事法庭,這引起部下的強烈不滿,最終還是羅伯特•李将軍出面協調,以戰事緊急為由下令釋放了加奈特;羅伯特•李用傑克森這樣一個剛愎自用的将領,來擔當這樣一個生死攸關的重任,李是不是昏了頭了?敗軍之将,何以言勇?傑克森還能戰否?

名将之是以成為名将,是他們能夠于平凡中發現另外一個名将;羅伯特•李在美國南北戰争時期中的最出神入化之筆,就是“偏師”借重了這位、當時在美國世人眼中就是個“蠻橫軍閥”的傑克森;與南軍這邊羅伯特•李異曲同工的是,北軍這邊,被後世美國人評為“美軍最差的司令官”的麥克萊倫将軍,竟然也對這位老同學傑克森另眼相待,在谷地戰役開始之前不斷提醒手下小心傑克森,成為其在美國南北戰争中僅有的出色表現。

強權與霸權的起點~美國南北戰争中橫亘在北軍面前的“石牆”1

在當時乃至後來的相當一段時間内,将這場美國南北戰争視為不過是“美國南北之間兩夥烏合之衆打群架”的、歐洲各國軍界的進階将領們,也都将傑克森的這場谷地戰役作為各軍校所教授的經典戰例,連一貫目中無人的普魯士&德意志軍官團也對傑克森在這場戰役中的表現贊歎不已。

1862年的春天,美國南北戰争中的杉安道谷地戰役,成為了兩次世界大戰之前、美國軍事曆史上為數不多的、能拿得出手的戰例;而主宰這場戰役的這個冷酷的、來自弗吉尼亞的傑克森,也成為了整個美國軍事曆史上最為傳奇的人物之一。

@頭條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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