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趙燦突然失明，他仿佛掉進了一個黑暗的世界，青春、事業、生活在他面前都失去了光彩。這時候，一個盲人姑娘葉明明來到了他身旁，手把手地教他收拾屋子、買菜做飯，教他開車床、學盲文。在明姑娘的激勵與幫助下，趙燦終于從逆境中奮起，開始了新的生活。後來，趙燦的雙目複明了，他與明姑娘的愛情也開出了燦爛的花朵。
在江邊公園的長椅上，趙燦久久地呆坐着，看上去猶如一尊冰雕玉砌的塑像，遠處打雪仗的孩子們，竟以為他是一個雪人兒。
2.原來是個真人，孩子們又驚奇又關心：“叔叔，你怎麼了”，“這麼大的雪，坐這幹什麼？”“媽媽說這樣會凍病的！”
3.沒有想到這位叔叔暴怒起來，吼叫着轟趕孩子們：“走開！”
4.“這人真不講理！”孩子們開始報複了，他也氣惱地抓雪亂砍。
5.孩子們看他投擲沒有目标，這才發現這位叔叔的眼睛有毛病，“他看不見了，是個瞎子！”這時，一位過路的阿姨走上前來，勸小朋友到别處去玩。
6.那年輕的女聲十分親切溫和：“孩子們勸你走，怕你凍病了，你不該對他們那樣粗暴。我看，你也該回....”趙燦卻冷冷地打斷她：“你忙你的去吧，我高興坐這兒。”
7.姑娘毫不介意，仍然耐心勸說：“你是不是有什麼想不開的事？這裡是江邊一刻，你可......”趙燦覺得自己的心事已被人窺破，惱恨地說：“我要是能痛痛快快的走那條路就好了！”
8.“不管生活中遇到什麼痛苦的事，都要想開點......”“你要是處在我的境裡，就不會唱這種高調了！”趙燦冷笑着回敬她，并下了逐客令：“對不起，我願意一個人呆着。”
9.不料，姑娘非但不走，反而坐下了：“你不回家，我就在這裡守護你。”趙燦氣得站起身來，頭頂猛地碰着一把雨傘，忙閃過身子，踉跄地離開了。
10.姑娘咯咯大笑起來，笑得那麼清脆爽朗，生活中的一切歡樂都會使趙燦想到自己的痛苦，那伴随着雪花飛舞的笑聲，刺痛了他的心。
11.趙燦頹唐地走回自己獨居的小院，跌跌撞撞撲進屋去。
12.他想抽煙，但凍僵了的時候不聽使喚，怎麼也打不着火，他惱怒地把打火機狠狠一扔，隻聽砰的一聲，打碎了玻璃鏡框。
13.相片上是半年前的趙燦，那時他不但是實體系的高材生，而且是田徑運動的校魁，可是突然有一天，他那雙明亮的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了，趙燦從世界的坦途跌進了黑暗的深淵。
14.聽到屋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趙燦知道這是姐姐趙霞又來照料自己了，她猛地翻了個身，把臉朝裡，拉過被子蒙上了頭。
15.“快吃吧，這是露露她奶奶給你包的。”姐姐的話語是那麼親切。“不！不吃！”趙燦卻鬧起脾氣來。
16.趙霞一點兒也不生氣，還是愛憐地勸慰弟弟，趙燦卻猛然翻身坐起，粗暴地對姐姐說：“别管我，隻當我死了！你給我走，說完把她推到了門外。
17.聽聽門外沒有了聲音，趙燦感到心中一陣窒息，他懊惱痛楚地哭叫着：”姐姐，我對不起你呀......爸爸媽媽去世以後，是你把我拉扯大。可是......我拖累了你......我為什麼不早點兒死掉！“
18.趙霞撲過來抱住了弟弟。趙燦先是一驚，随後猛地伏在姐姐肩頭哇哇大哭：“姐姐，你以後再也别來了......”姐姐強忍悲痛，嘴角浮起笑意：”小弟，别說傻話了，以後，我還要天天陪你去上班呢！“
19.“民政局通知了，讓你明天去盲人開關廠報到。雖說腸子離家遠了些，可是坐車很順的。”
20.第二天，趙霞比平時早起一個多小時，把趙燦送進了這家社會福利工廠。
21.廠裡安排趙燦裁包裝成品用的塑膠薄膜，他很快就學會了這種簡單的勞動技術。從此，趙燦天天在固定的鋼模子裡重複地做着單調的動作，姐姐天天起早趕晚地送他，接他。
22.幹了幾天之後，趙燦想到自己還是這麼拖累姐姐，想着自己将永遠這麼在模子裡一裁一劃下去，胸口隐隐地又有了窒息的感覺，他的苦惱心情被工廠中的房間主任老楊師傅看在了眼裡。
23.這天中午老楊師傅領來一個青年女工，對趙燦說：“給你找來了個幫手，這是咱廠的葉明明同志，他離你家不遠，以後就由他領着你上下班吧。明姑娘，今天的午飯你陪小趙去吃吧。”
24.”奧，葉通知，那可給你添麻煩了！“趙燦說着，忽聽那姑娘“咯咯”地笑起來，這笑聲在哪裡聽過？他猛地想起了那個雪花飛舞的笑聲，是她，那個好心腸管閑事的過路人。
25.中午，明姑娘領趙燦到食堂去，一邊走一邊介紹着：“台階，走下三階就是水泥地面，朝左拐，摸着牆一直走，再朝左拐......在廠裡，熟悉了不用馬竿就可以認路。”
26.明姑娘打來了飯，趙燦遲遲不吃，聶諾着說：“那天我心情不好，真對不起。”“沒關系，我能了解。”聽着明姑娘那爽朗的聲音，趙燦覺得她一定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27.其實，明姑娘眼睛雖亮，卻看不見東西，她也是一個盲人。
28.下班了，趙燦像往常一樣，等姐姐來接。明姑娘說：“已經打電話告訴你姐姐了，從今天起......”話音未落，趙燦感到一隻溫柔的手拉住他的右腕，指揮他的馬杆探路，引他出了廠門。
29.一路上，明姑娘的聲音在趙燦耳邊緊緊叮囑：“出廠門向右拐，馬杆向右碰到牆就是便道，汽車聲近了，是大馬路。再向右拐，有家無線電商店常放着音樂，走店門前的人行橫道，過馬路聞到茶葉店的香味向左拐......”
30.上了公共汽車，就有人給趙燦讓座，趙燦聽見身後有人悄聲議論：“哎，前面站着的那個姑娘也是個瞎子。”他以為這趟車上還有自己廠裡的女工友。
31.“不會的，她的大眼睛多亮啊！”“可那瞳仁沒有視線！”“吆，真的，拄着棍子呢。”“姑娘你坐吧！”“謝謝，你抱着孩子呢，我行！”趙燦心中猛然一驚，是明姑娘的聲音！
32.“你......你也是......”趙燦一竄身站了起來，正趕上汽車拐彎，明姑娘穩穩地扶住了他，以不容違抗的指令道：“好好兒坐着！”
33.下車後趙燦喃喃地說：“可......大夥都叫你明姑娘呀！”明姑娘笑了笑說：“師傅們愛這麼喊，我聽媽媽說，我剛出生時，爸爸看我的眼睛又大又亮，就給我起名叫明明，誰知沒過多久，發現我是先天失明......”
34.來到趙燦家胡同口，他反過手來拉住明姑娘：“現在該我領着你了。”說着，他歎息了一聲：“沒想到你竟然跟我一樣，真不該讓你來照顧我。”
35.“你的不幸比我要大，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光和色，而你是從光明的世界跌到黑暗中來的，更痛苦更難适應。”“可我畢竟是個男子漢！”名姑娘鼓勵他說：“是男子漢就要挺起腰杆過日子！”
36.“以後，我不要你來接......”“不，我要來。我家比你遠半站，正好順路。以後，我還要來教你鍛煉生活自理能力，咱們不能成為社會的拖累，還要為社會做貢獻啊。”
37.明姑娘又笑了。趙燦覺得那笑聲在小巷裡蕩起了久久的回響。
38.這天是星期日，明姑娘果然來到了趙燦家，趙霞頭一次見到她，感激地說：“你可幫了我大忙了。”明姑娘笑笑：“聽說姐姐廠裡不休星期日，你隻管上班去好了，我來教小趙料理家務。”
39.趙霞感歎地說：“小弟要是能像你這樣，我也就放心了。”明姑娘親切地告訴她：“你總這麼照顧他，他永遠不會自理，一個人成為别人的累贅，會增加自己的痛苦。”
40.聽到明姑娘的聲音，趙燦感到興奮，像是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使他改變了往常的慵懶、消沉，恢複了一個青年男子的自尊心。
41.“當啷”一聲，吓了趙燦一跳，忙蹲下身去摸掉在地上的搪瓷杯，趙霞想着明姑娘剛才的話，沒有替弟弟拾，隻是把杯子移到了他手邊。
42.趙燦拾起了水杯，十分高興，趙霞誇獎他：“好，知道學着幹活了，床是自己疊的？”“又按捺住喜悅嗔怪道：“不過背裡朝外了，枕巾也不能當抹布呀！”
43.明姑娘聽着“咯咯”地笑起來，那笑聲好像有一種誘發性，姐姐跟着笑了，趙燦也禁不住笑出了聲，這是他失明以後第1次笑。
44.姐姐剛一走，明姑娘就帶着趙燦忙乎上了，她自己先把屋裡的家什摸了一遍，然後一邊教趙燦擦拭杯子，一邊說：“記住什麼東西放在什麼地方，都要有規矩，用時一拿就能拿到......”
45.這些日常瑣事，在今天一下子都充滿了詩意，趙燦竟像一個求知欲旺盛的孩子，幹什麼都說：“我來！”
46.早飯後，明姑娘叫做菜洗衣服，兩個人忙得滿頭大汗。
47.午飯後，明姑娘出了一個主意，趙燦立刻被鼓動起來，兩個人來到了菜市場。
48.晚上，當姐姐推開屋門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49.明姑娘說：“手藝不夠，請姐姐不要見笑。”趙燦搶着說“洗菜，剝魚，剝蔥，剝蒜，都是我打的下手......"姐姐聽了可以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