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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貓尾拌貓飯:在花錢的時候,魯智深武松和宋江李固有什麼不同?

作者:半壺老酒半支煙

玉麒麟盧俊義被陷害入獄,他的經紀人(管家)還不罷休,他應定要将“雇主”置于死地,但是他找的不是重型卡車,而是掌握囚徒生殺大權的鐵臂膊蔡福,讓他暗中上演一出《獄中雜記》,結果了盧俊義性命。

李固秉承了其主人盧俊義的吝啬家風,要霸占萬貫家财,卻隻肯出五十兩“蒜條金”,幾番讨價還價,才漲到一百兩,氣得鐵臂膊蔡福揭了他的老底:“李固,你割貓兒尾拌貓兒飯。北京有名恁地一個盧員外,隻直得這一百兩金子?你若要我倒地他,不是我詐你,隻把五百兩金子與我!”

割貓尾拌貓飯:在花錢的時候,魯智深武松和宋江李固有什麼不同?

李固用盧俊義的錢買盧俊義的命,還扣扣搜搜不肯多花,難怪蔡福要發脾氣。不僅猥瑣小人李固善于“割貓尾拌貓飯”,就是梁山好漢之首及時雨宋江,給江湖群貓的投食,也是從官府貓窩裡割來的——他割掉官府貓尾(律法和機密),出賣給豪猾大俠,豪猾大俠知恩圖報重金回饋,宋江這樣将貓尾貓飯倒來倒去,自己也沾了兩手肥油和一個好名聲。

宋江和李固有很多相似之處,李固圖的隻是盧俊義的錢财,至于那個背叛了丈夫的賈氏,李固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她能背叛身高九尺器宇軒昂家财萬貫的盧俊義,當然也能背叛窮措大出身的經紀人李固,而李固擁有萬貫家财後,自然要夜夜做新郎,那個吸引不了盧俊義的半老徐娘,最後必然一腳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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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固抛棄賈氏隻是時間問題,但是玉麒麟盧俊義和浪子燕青沒有給他這個時間;宋江拿梁山好漢的性命去換自己的錦繡前程,但是蔡京高俅童貫收了宋江割貓尾做成的貓飯還不放心,又把宋江當老鼠吃掉了。

盧俊義鬧得家财散盡,還是因為他太有錢了:如果他隻是一個小财主,他的經紀人也未必想要他的性命。

記得有一段相聲貫口是這樣說的:窮人在十字街頭,耍十把鋼鈎,鈎不着親人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舞刀槍棍棒,不散無義的賓朋。大将軍手中槍翻江倒海,擋不住饑寒窮三個字,有錢男子漢,無錢漢子難,英雄至此未必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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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清酒紅人面,财帛動人心。在金銀财寶面前,不動心的人幾乎沒有,不管是把一個億當做小目标,還是表示“對錢沒興趣”,那些人一生其實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拼命賺錢,因為隻有富可敵國,才能打遍天下無敵手——現實生活中連武大郎也打不過,但卻可以在電影裡把許多“宗師”踩在腳下。

盧俊義是個守财奴,這才讓夫人賈氏和經紀人李固有了勾搭的機會。盧俊義曾經的小氣,在浪子燕青身上就能找到證據:被李固和賈氏掃地出門後,經常去“三瓦兩舍打哄”的燕青真成了浪子——要飯了。

燕青并沒有自己的産業,身上的零錢也不多,而他的主人兼師父,卻是大名府首富。如果燕青有足夠的私房錢,或者盧俊義平時對家奴們大方一點,李固想霸占家産,早就被忠仆亂棒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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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固和賈氏早有私情,但是卻無一人報告,連浪子燕青也知而不言,這說明盧俊義的财主脾氣很大,誰都不放在他眼裡,而他最終的結果,也隻能是衆叛親離身陷囹圄。

宋江的父親和弟弟宋清都是親自參加農業生産的,他們從土裡刨出來的銅錢,并不足以讓宋江包養閻婆惜:“就在縣西巷内,讨了一所樓房,置辦些家火什物,安頓了閻婆惜娘兒兩個在那裡居住。沒半月之間,打扮得閻婆惜滿頭珠翠,遍體金玉。連那婆子也有若幹頭面衣服,端的養的婆惜豐衣足食。”

宋江的錢,是左手入右手出,他答應給“賣湯藥的王公”一副棺材本兒,就是想用掉晁蓋送給他的那條金子,也正是這條金子,弄出了“坐樓殺惜”的鬧劇——如果閻婆惜不貪得無厭,完全可以在宋江購買後放棄産權的小樓裡跟張文遠雙宿雙飛,但是閻婆惜偏要一百兩金子,而宋江堅決不肯出,這才讨價還價不成動了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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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湊不出一百兩金子嗎?顯然不是。一條黃金至少十兩,宋江拿去送人眼睛都不眨,按照常理推算,他去辦公室抽屜裡随便翻一翻,至少也能翻出十根金條——一個縣衙大秘,弄百十兩黃金,豈不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兒?

盧俊義宋江舍命不舍财,李固閻婆惜貪财不要命,他們跟魯智深武松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别。

金聖歎說李逵“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那純屬瞎掰:宋江隻用了八十兩銀子,就收購了李逵的忠心和性命,李逵在被羅真人、燕青、焦挺收拾得服服帖帖,是以綜合起來看,李逵就是一個欺軟怕硬見利忘義的夯貨而已,他跟魯智深和武松,當然更是無法相提并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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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在正氣歌中說:“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在對待金錢的态度上,也能看出一個人的正氣與邪氣。宋江的錢充滿了不幹淨的邪氣,盧俊義開當鋪(解庫)賺來的錢是否幹淨且不去管他,但他一開始花錢很小氣,這卻是不争的事實,直到身陷囹圄,盧俊義才幡然醒悟,把那些惹禍根苗全都丢掉了:“盧俊義奔到家中,不見李固和那婆娘,且叫衆人把應有家私金銀财寶都搬來裝在車子上,往梁山泊給散。”

如果盧俊義不把萬貫家财都散給小喽啰,宋江可能就會取他性命,經過這一場劫難,盧俊義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在世非容易,攢下了金山催命的鬼,交下了朋友是護身的皮,山上石頭多玉石少,世間人多君子稀,沒有錢别趕您那看家狗,有了錢别娶這活人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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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俊義大徹大悟散盡家财,而花和尚魯智深和行者武松,則從來沒把錢财當回事兒,不管多麼困頓,都會掏空腰包救濟弱小。

武松景陽岡打虎,用性命換來一千貫賞錢,最後卻連一個銅闆也沒留給自己:“小人托賴相公的福蔭,偶然僥幸打死了這個大蟲,非小人之能,如何敢受賞賜。小人聞知這衆獵戶因這個大蟲受了相公的責罰,何不就把這一千貫給散與衆人去用?”

在得到一千貫賞金之前,武松窮得有病都買不起藥,在柴進莊上受盡了白眼,大冷天發瘧疾,隻能在人家屋檐下用鐵鍬裝了一點炭火取暖。

武松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一朝暴富卻棄如敝履,一千貫賞錢都送給了更困難的獵戶。在血濺鴛鴦樓之後,武松在窮途末路凄風苦雨中,仍然不改俠骨熱腸,他鬥殺飛天蜈蚣王道人之後繳獲了一二百兩金銀,同樣以前不留,全送給了素不相識的落難女子:“我不要你的,你自将去養身。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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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武松唯一認可的大哥,魯智深就是借錢也要幫助金翠蓮,他初次見面的兄弟九紋龍史進,同樣沒把十兩銀子放在眼裡:“直甚麼,要哥哥還?”

魯智深沒錢的時候尚且不小氣,繳獲了戰利品,當然也不獨吞,他火燒瓦罐寺之後,又把從桃花山打虎将李忠那裡席卷來的東西分給了史進一些:“便打開包裹,取些金銀,與了史進。”

火燒瓦罐寺的之前,史進已經從生鐵佛崔道成的床上弄到了一包金銀背在身上,但是在魯大哥眼裡,史兄弟身上的錢越多越好,這就叫窮家富路,自己夠不夠花,他還真沒考慮過。

割貓尾拌貓飯:在花錢的時候,魯智深武松和宋江李固有什麼不同?

魯智深和武松的收入,當然跟盧俊義宋江沒法兒比,但是要論起視金錢如糞土,盧俊義和宋江顯然遠遠不及魯智深和武松灑脫。

毫無疑問,快意恩仇的魯智深和武松比盧俊義宋江活得更敞亮暢快,是以一個人的貧窮與富有,還真不能用有多少良田美宅元寶嬌妻來衡量,但是很遺憾,很多人都想跟魯智深武松交朋友,但遇到的卻多是宋江和李固,即使能在唐人街探案如神,也躲不過管家和妻子的算計,說來說去,都是錢多惹的禍:如果盧俊義沒有萬貫家财,如果宋江不黑白通吃,又怎會落得個上山為盜、中毒身亡的凄涼結局?

讀者諸君請環顧四周,看看身邊是魯智深武松多,還是宋江李固常見:都說錢财乃身外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但人世間又有誰肯在活着的時候放開攥緊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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