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東京審判中,逃脫懲罰的石原莞爾為何又主動為自己争取戰犯資格?

作者:盛世危言

盛世危言/文

東京審判中,逃脫懲罰的石原莞爾為何又主動為自己争取戰犯資格?

1947年4月30日,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派出了一個小分隊,到日本山形縣酒田市對石原莞爾進行驗證工作。

開庭後,法官開門見山的問石原: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國際軍事法庭說的?

石原回答:有,我想說的話堆積如山。

法官說:好,你說。

接着,石原莞爾對法官說出一段令人難以置信的話,他說:好,你聽着,“滿洲事變”的中心人物就是我石原莞爾,但我為什麼不是戰犯?這根本就不符合邏輯!”

法官繼續問:聽說你和東條英機是對立的,是這樣嗎?

石原苦笑一聲:東條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和沒有主見的人怎麼會發生意見對立?

法官發現這個老頭很難對付,就制止了他的發言:注意,證人請不要說與詢問無關的話題,隻需要回答yes或者no!

檢察官又繼續追問:你知道,滿洲事變給中國造成了多大的損害嗎?

石原卻回答:請法官大人教我一下,這個問題如何用yes或者no來回答?

……

就這樣,法官問詢了2天,也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證據。

東京審判中,逃脫懲罰的石原莞爾為何又主動為自己争取戰犯資格?

為何這個老頭卻拼命地為自己争取戰犯資格?庭審後記者們很感興趣地問石原莞爾:你為什麼說東條英機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

石原則輕蔑地說:那個上等兵,他應該當會計軍官,讓他管10挺機槍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但10挺以上就不知道了。

要知道,戰敗時的東條英機可是集首相、陸相、外相于一身,可是到了石原的口中卻成了一個小小的“上等兵”。并且,戰敗後的日本軍界人人自危,都想逃避審判,但石原莞爾卻成為一個異類,已經逃脫審判的他卻又為自己争取戰犯資格。難道他真的是因為作惡太多想要忏悔?

東京審判中,逃脫懲罰的石原莞爾為何又主動為自己争取戰犯資格?

石原莞爾從小就是一個“異類”。他的父親石原啟介曾經當過當地的警察署長,是以他幼年就被送到陸軍幼年學校學習。學習期間,他常年不洗澡,還把從身上抓到的虱子放到鉛筆盒中欣賞。當學校安排作戰繪圖課時,他上交的作業讓任課老師目瞪口呆,上面畫了一個男人的生殖器,并且還在下面寫了一行小字——我的寶貝,十一月一日畫于廁所。他認為,學校從老師到學生都是一幫死讀書的人,而他是和他們完全不一樣的人。

石原莞爾的确有驕傲的資本,他在陸軍幼年學校畢業後就考入了被稱為日本精英中的精英的搖籃——陸軍大學。在陸大,他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怪異風格。日本親王檢閱陸大,石原為了故意給陸大抹黑,故意不穿正式軍裝。他學習不是很努力,但是成績卻非常出衆。他本來是那一屆畢業生的第一名,但第一名要在天皇面前發表禦前演講,學校怕他做出出格的事情,才把他降為第二名。不過,陸大的全體師生都一緻認為,石原莞爾是日本陸大最傑出的大腦,陸大培養的最好的學生。

東京審判中,逃脫懲罰的石原莞爾為何又主動為自己争取戰犯資格?

從陸大畢業之後,石原莞爾被派到中國漢口。在别人看來這是一份受到排擠才獲得的工作,不過石原卻一點都不在乎,他甚至還有一點高興。石原對中國有着非常奇怪的感情,這裡必須要介紹一下。

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後,他剛好住在北韓的春川。當他聽到武昌起義成功的消息後,竟高興地喊出:中華民國萬歲。然後,他帶着手下的一小撥士兵來到一個小山頭,開始對天空鳴槍慶祝。當時的石原認為,中國和日本的命運是一體的。如果有色人種隻有日本一個的話,肯定會被西方列強消滅掉。如果中國也像日本一樣崛起了,那麼日本就會有一個同種族的依靠了。

不過,來到漢口後,他的這種想法開始發生動搖。他在從事間諜活動期間,走遍了湖南、四川、南京、上海等地,足迹遍布半個中國。在此期間,他的中國觀受到了沖擊。他認為這個國家的官員是貪官,民是刁民,兵是兵痞。總之就是一句話,中國是一個政治失敗的民族。對中國的失望之餘,石原對日本民族産生了一種油然地優越感。他認為,中日雖然同文、同種,但你不行了,那就應該由我上司,我來帶領你們改變你們的命運。

在此期間,石原還結識了同為參謀的坂垣征四郎,坂垣後來成為石原任關東軍參謀時期的“最佳拍檔”,也是策動“九一八事件”的協作者。1921年,石原回國任陸軍大學教官,主要教習戰争史方面的内容。次年,又以優秀人才的身份被派往德國留學3年。這次留學成為其曆史觀和戰争史觀成型的關鍵時期。這一時期,他花費大量時間研究歐洲戰史,對戰争的發展規律和日本今後肯能進行的戰争進行論證,其研究成果還得到了日本天皇的親覽。直到1925年,石原結束其留學生涯又回到陸大任教。

東京審判中,逃脫懲罰的石原莞爾為何又主動為自己争取戰犯資格?

1928年10月,石原頂着日本關東軍中佐參謀的頭銜再次來到中國。此時的石原已經是今非昔比了,他已經出版了那本至今仍讓日本人津津樂道的著作《最終戰争論》。這本書主要闡述了石原的一個構想。他認為,發源于中亞的人類文明分為東西兩支,幾千年來各自發展其特長和特點,不斷進步,而最近兩三個世紀的發展更是突飛猛進。時至今日,這兩個文明已經發展到隔着太平洋互相對峙的局面。這種局面發展到一定時期,将要通過戰争走向統一,進而創造最後的最高文明,使人類文化進入黃金時代。這場人類之間俄最後大戰,将以日美為中心的真正世界大戰,即世界最終戰。

在《最終戰争論》中,石原還提出了“滿蒙生命線”的理論。他認為應該先把中國東北拿到手,然後以此為基地征服蘇聯,在南下征服中國,最終代表整個黃種人世界,與美國進行一場東西方文明之間的對決。

石原的戰争觀頗有曆史深度,這使他的理論卓然同時代的其他日本将校。石原預測,即将到來的戰争形勢為總體戰。就士兵的數量而言,目前是所有适齡男性參加戰争,而下次戰争不光是适齡男性,男女老少将全部參戰。就戰術變化而言,曆史上是從開始的密集隊形方陣變成了橫隊,然後變成散兵,再變成戰鬥群的戰術,即從點到面的發展。而下次戰争将是三維一體的戰争。

石原提出了以戰養戰的理論。他認為戰争一旦不能迅速取勝,必然會被拖入持久戰。那麼,就必須向對方國家收集戰争資源,達到以戰養戰的目的。以戰養戰的核心就在于占領對方國家的領土,控制主要的戰略資源,并有計劃的從事資源采集工作,為軍事工業提供資源。

東京審判中,逃脫懲罰的石原莞爾為何又主動為自己争取戰犯資格?

1930年,石原開始積極籌劃“滿洲事變”。他提出由裡向外占領滿洲,先借機占領奉天,進而侵占整個東北。當時,駐紮在中國東北的關東軍隻有1萬多人,而張學良手下的東北軍卻有44萬人。日本國内嘲笑關東軍手中的軍刀隻是竹刀,但石原卻對此不屑一顧。石原誇下海口說,兩天之内必定平定奉天,結果“九一八事變”中日軍僅有了不到12小時就占領了奉天。

接下來就是逐漸攝取東三省的土地。早在“九一八事變”之前,石原便已經開始布置日本駐吉林特務大迫通貞在吉林制造騷亂,然後以護僑為借口要求派兵。大迫通貞指使日本浪人槍擊日本人集聚地的商店,然後向關東軍報告,900多名日僑處于危險當中。于是,在石原等人的勸促下,關東軍司令以拯救吉林日僑為借口,下令進軍吉林。與此同時,素有親日傾向的吉林邊防軍參謀長熙恰主動與日軍接洽。9月21日,日軍兵不血刃地占領了吉林。

10月5日,石原升任關東軍作戰課課長。關東軍随即擴大侵略的第二步計劃,轟炸錦州,攻擊齊齊哈爾。這次,石原親自乘坐飛機指揮12架日軍轟炸機轟炸江北邊防公署和遼甯省駐錦州的兩個行署,還襲擊了打虎山和溝幫子車站。

10月下旬,石原積極準備進攻黑龍江的齊齊哈爾。齊齊哈爾地處松遼平原,易攻難守,隻有嫩江可以做天然屏障。中國守軍馬占山部隊為了防止日軍的進犯,将嫩江鐵路橋的第1、第2、第5号橋炸毀。日軍便以江橋為借口,在僞軍的配合之下,向嫩江進犯。但這次的戰事卻沒有像石原想的那樣順利,日軍的兩次攻擊都被中國守軍以正面抗擊和側翼迂回的戰法擊退。

為了挽回面子,日軍增調2個步兵營到達江橋,對嫩江北岸的大興車站發動進攻,但仍遭到中國守軍頑強抵抗。為了儲存有生力量,馬占山決定放棄江橋和大興陣地,将部隊後撤到三間房陣地。就在石原計劃直逼三間房的時候,關東軍司令部給他發來電報,指令他立刻傳回參謀部。

東京審判中,逃脫懲罰的石原莞爾為何又主動為自己争取戰犯資格?

原來,圍繞關東軍出兵東北問題,關東軍與日本國内産生了巨大分歧。前者堅決主張攻占齊齊哈爾,而後者因顧忌蘇聯而主張把戰火控制在南滿地區。不過,因為木已成舟,石原并未受到任何的懲罰。在僞滿國成立一個月後,石原莞爾頂着凱旋将軍的名頭奉命回國,得到了裕仁天皇親授的金雞勳章。一時間,這位“滿洲英雄”紅遍整個日本列島,成為日本少壯派軍官的榜樣。但同時,也為他日後遭到排擠留下了伏筆。

1937年,石原轉任關東軍副參謀長後,時任關東軍參謀長的東條英機成為他的頂頭上司。石原從不掩飾他對東條的輕蔑,他認為東條頑固愚蠢,能力不足以勝任其職位。東條當讓不能容忍,雙方的沖突也随之急劇升溫。

石原在關東軍任職期間,堅持逐漸侵華的主張,而東條卻主張對中華一擊論。盧溝橋事變爆發之際,東條認為事變是千載難遇的好機會,并認為中國的抵抗絕對不會超過一年。再東條的督促之下,關東軍“蒙疆”兵團于8月29日攻下了張家口,又于9月13日攻陷大同。

在戰略層面,日軍始終在北進還是南下中徘徊。石原認為,日本暫時無力與美國一戰,必須養精蓄銳準備對蘇作戰,迫使蘇聯放棄遠東地區。待這一步落實之後,日軍方可考慮南下。然而,東條卻認為,北方的邊界比較安全,并無後顧之憂。日軍應該趁此機會全力攻占中國,并對“蒙疆”地區實施占領。這兩個人的侵略意圖雖然一樣,但在政策上可謂是針尖對麥芒。

東條對對石原在工作上的指手畫腳也非常不滿意。在一次部長會議上,東條公開指出,石原應該專心在作戰、兵站關系方面輔佐參謀長,而少插手“滿洲國”的相關事宜,作為參謀長得自己才是一切決策的核心。石原自然也不肯示弱,于是雙方始終處于僵持的狀态。最終,石原被排擠出關東軍自然也在意料之中。

1938年,石原出任舞鶴要塞的司令官。1939年,石原被升為中将,但調回日本國内,任京都第十六師師團長。 1939年10月,石原在東京成立了所謂的東亞聯盟協會,積極鼓吹東亞聯盟運動,該運動一度受到部分日本和日僞政權的追捧。石原稱要以王道為指導,要求日、“滿”、中三國堅持以下原則。

1、國防:防範白種人的侵略,保衛東亞天地,為此必須建立滿洲國。

2、政治:日、滿、中分别根據本國的特征,政治獨立,不幹涉内政。

3、經濟:以共存共榮為目的,謀求一體化。

4、文化:日、中兩個民族應該互相尊重對方的文化,建立以道義為中心的東洋文化,并吸收西洋文化,實作人類的最高文明。

顯然,石原提出提的原則仍然要踐行之前提出的逐漸侵略中國理論。對于石原個人而言,他也想通過東亞聯盟運動建構自己的政治資本,以求與東條英機等人進行抗衡。不過,1940年7月,東條英機出任陸軍大臣。次年,在東條英機的極力促使之下,内閣宣布東亞聯盟運動是一項非法的政治運動。接着,幹脆免除了石原的一切職務,轉入預備役。在日本軍界,被編入預備役基本意味着軍旅生涯的結束。石原退出軍界之後,出任立命館大學國防研究所所長,講授《最終戰争論》,繼續兜售他的理論。但東條英機仍不放過他,甚至動用憲兵對其進行監視,最後迫使其離開大學。

這場政治鬥争中,石原之是以會輸,根本原因還是要怪他自己。石原本來隻是一個小小的中校中佐,但在“九一八事變”後,他迅速成為大佐,後來又被提升為将軍。在他的身後還有無數個像他一樣的得中佐,都想模仿他的行為建功立業。和平時期的軍人是不能立功的,石原此時提出逐漸侵略中國,就等于堵住他們的上升通道。于是,石原才被自己的模仿者們抛在一邊,一路被邊緣化。

東京審判中,逃脫懲罰的石原莞爾為何又主動為自己争取戰犯資格?

由于政見不同,石原一路被排擠,最後不得不退出戰争。他還主張日本應該徹底放棄抵抗,俨然一個和平主義者。也正是因為如此,石原沒有在戰後被東京審判追究責任,甚至成為指控戰犯的證人。是以有很日本人肯定他的理論,他們認為日本的失敗是因為對石原思想的背離,如果按照石原的構想走下去,日本就可以避免在太平洋戰争中的慘敗。但我們應該清楚,石原與東條隻是戰略方向不同,其侵略本質是沒有變的。

石原之是以要争着當戰犯,并不是因為他對自己的罪行進行忏悔。原因之一是軍國分子之間的攀比心理,他最看不上的東條英機都被定位甲級戰犯了,難道自己還不如那個上等兵?其二是因為,将死之人的破罐破摔。此時的石原已經得知自己得了膀胱癌,反正自己也已經活不長了,還不如“舍生取義”成為整個民族的英雄。

2年後的1949年8月15日,日本投降4周年紀念日當天,為沒有當上戰犯而抱憾終身的石原莞爾在山形象高濑村的家中,死于因膀胱癌而引起的尿毒症。在其去世前8個月,和石原一起策劃“九一八事變”的同謀,坂垣征次郎和另外7個甲級戰犯,被送到遠東軍事法庭處死。不知道,當時正在在家中因為膀胱癌而氣若遊絲的石原有何感想!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