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漫長的一生酷愛書畫藝術和文物古玩,他當政期間不僅将天下書畫名迹、文物古玩、稀世珍寶悉數收貯于宮中,還是中國曆史上留下詩詞和墨迹最多的皇帝。

Lot 2058
乾隆帝(1711-1799)《書畫合璧冊》
冊頁(四開八頁) 水墨紙本
24.5×24.5×8cm
展覽:
“宋元明清中國古代書畫大展(五)”,遼甯省博物館、保利藝術博物館,2012年4月。
出版:
《宋元明清中國古代書畫選集(五)》第138、139頁,遼甯省博物館、保利藝術博物館,2012年。
著錄:
1.《秘殿珠林石渠寶笈彙編》,第9冊,第1121、1122頁,北京出版社,2004年。
2.《清宮内務府造辦處檔案彙編22》,第531頁,人民出版社,2005年。
乾隆皇帝所畫《松竹梅蘭圖》冊
聶崇正
乾隆皇帝弘曆是中國曆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之一,二十五歲時登基即位,在位共六十年(公元1736年至1795年在位),退位後還當了三年太上皇,享年八十九歲。清高宗弘曆時期清朝國力強盛,乾隆皇帝在邊境用兵頻頻得手,因十大武功(兩平準噶爾,一定回部,再掃金川,一靖台灣,一入緬甸,一複安南,兩勝廓爾喀)而晚年自号“十全老人”;又因為活得長,在自用的印章上篆“古希天子”、“八征耄念”等文字,他甚至還希望能夠活到九十歲,并且确實已經開始讓内務府造辦處制做“九有一心”的印章了。
乾隆皇帝漫長的一生酷愛書畫藝術和文物古玩,他當政期間不僅将天下書畫名迹、文物古玩、稀世珍寶悉數收貯于宮中,還是中國曆史上留下詩詞和墨迹最多的皇帝。如果僅從繪畫藝術的角度而言,乾隆皇帝的畫是談不上有多少價值的。但是評價事物價值的标準,并非隻有一個,而可以是多方面的。中國一直有着“書以人重”的說法,也就是說,人們在看到一件繪畫或者書法作品時,要了解繪畫書寫者是誰,對其的推崇程度是要看這個人身份和地位的重要性而定。這些就是大家通常所說的“名人字畫”,着眼點在“名人”而非“字畫”。乾隆貴為“九五之尊”的皇帝,他的的書畫作品引人注目,成為收藏熱點,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中國曆代的皇帝中,還有若幹人擅長繪畫及書法,比如北宋的徽宗皇帝趙佶(公元1101—1125年在位),其“瘦金體”的書法,極具特色,他的繪畫作品,工緻華麗,他和同時的畫院畫家一起創造了“宣和”時代的繪畫高峰。又比如明朝的幾個皇帝也都能畫,與當時的宮廷畫家相比,畫藝确實并不遜色。但是宋徽宗是個公子哥,以至最終和他的兒子一起當了金國女真人的俘虜,客死于五國城(今黑龍江依蘭縣);明朝的幾個皇帝也是長期不理朝政,聲名和政績都很差。那麼将乾隆皇帝與以上那些皇帝比一比,似乎他還有些優勢。乾隆皇帝不是“亡國之君”,對待政務也算盡力,事無巨細都還想要過問。對于當時的人來講,情願要一位這樣的皇帝,也不想要一位精通畫藝,卻将天下治理得一團糟、魚肉百姓的皇帝。是以我們對于乾隆皇帝繪畫作品的藝術品質,也就不要過于苛求了。
乾隆帝《書畫合璧冊》(局部)
此《松竹梅蘭圖》冊就是乾隆皇帝興之所至臨寫古代法書名家時配畫的。四幅圖頁分别繪有具有象征意義的松、竹、梅、蘭四種植物。
第一幅為松圖,畫幅上畫家自題“貞幹”,右幅臨寫的是唐朝顔真卿的字;第二幅畫竹圖,畫幅上題“介節”,右幅臨寫的是宋朝蔡襄的字;第三幅畫梅花圖,畫幅上畫家自題“蕊珠”,右幅臨寫的是宋朝蘇轼的字;第四幅畫蘭花,畫幅上畫家自題“仙佩”,右幅臨寫的是宋朝米芾的字。臨寫的字都頗有些出處,而所配的畫,似乎具有乾隆皇帝自己的特色,保持了一種生澀的味道。畫冊的最後一頁上書“丁醜夏日池上居寫”,“丁醜”為乾隆二十二年(公元1757年),這屬于乾隆皇帝中年(四十七歲)時的墨迹。“池上居”是清朝京師之東薊縣“盤山行宮”内的一處景點,現已不存。
此冊字畫均為紙本,字和畫都為縱24.5厘米、橫24.7厘米。冊頁的騎縫處钤有乾隆的收藏印記:“古希天子”“八征耄念之寶”“閱是樓”“寶笈三編”“石渠寶笈所藏”等;冊頁前後的空頁上還钤有“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寶”“八征耄念之寶”“甯壽宮寶”“太上皇帝之寶”等印記,其中的“甯壽宮寶”之印,細觀之下,它并非是由印章所蓋,而是由人工描畫出來的,據專門研究清宮皇帝印章的郭福祥先生考證,類似的情形還有執行個體,近年見于市場的張廷彥、周鲲合繪的《苑西凱宴圖》卷上所钤的印章也有是手工描畫的;還見于市場的所謂閻立本畫的《孔子弟子像》上,也有乾隆時手繪印章的現象,并非孤例。出現如此的情況,看來是因為皇帝書寫繪制該圖時,此方印章沒有在手邊,而臨時叫人用手工描摹的。還有一種可能性,即加蓋印章時,用力不夠均勻,有的地方色澤較為清晰,有的地方卻印色濃淡不一,就需要有人加工補上些印泥,進而顯露出人為加工的痕迹,好象是畫上去的那樣。
《清宮内務府造辦處檔案總彙》著錄頁影
此禦筆畫亦見于清内務府造辦處“各作成做活計清檔案·如意館”檔案内的記載,乾隆二十二年五月“十八日接得員外郎郎正培、催總德魁押帖,内開本月十六日太監董五經來說:首領珪元交禦筆宣紙字四張、禦筆宣紙松、竹、梅、蘭畫四張。傳旨:着交如意館裱冊頁一冊,欽此。于七月初八日員外郎郎正培等将裱得冊頁一冊呈進訖。”文字中所記與所見之實物相吻合,即為檔案内提及的冊頁。
《石渠寶笈》著錄頁影
此書畫冊曾由專門記錄宮廷收藏的圖書《石渠寶笈·三編》收錄,其名稱為“《高宗純皇帝禦臨書畫合璧》一冊”,為流傳有序的作品之一,現為私人所收藏。乾隆皇帝此類臨寫古人書畫的作品還不止以上這件,另有一件亦為書畫合璧的冊頁,畫為臨仿蘇轼、趙孟俯所作松、蘭、梅的意境,書則是臨寫蔡襄、蘇轼、黃庭堅、米芾的範本。此冊頁收存在一個放置瓷器的木座抽屜格内,異常的小巧細微精緻,冊頁上亦钤有“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寶”的印記,應該也是乾隆皇帝晚年觀賞時所钤蓋。此組文物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
寄意遙深求賢渴 為覓肱股任馳驅
——《石渠寶笈》所收乾隆《四友圖書畫合璧冊》小說
羅漢松
農曆1757年是史上一個極為普通的年份。但對即位已經進入第二十二年的乾隆來說,這一年卻非比尋常。他奉皇太後命進行的第二次南巡即自該年正月開始,至五月返京,期間對所巡視各省賦稅、政務多有蠲免、調整,對各地官僚任免、獎懲也多有動作;而他後來自诩的“十全武功”中也有兩次與本年密切相關:再平準噶爾部、回部再叛;此外,這一年還發生了一件直接影響一個世紀後國情與國力的大事:再次“閉關”,除廣州一地可與外國交易外,所有已開港口悉數關閉。
長達半年的出巡、體察民情和邊疆戰況的變化,似乎令這位一向以開明和用人自許、以千古一帝自期的君主對所謂國之良臣、君之股肱有了相當的渴望,且較以往更為強烈。這從他本年開始強力推行的科舉考試改革可窺一斑——早在即位之初,他曾經有過科舉改革之舉,但并未付諸力行而告夭折。《清史稿·選舉三》中稱:“二十二年(即1757),诏剔舊習,求實效,移經文于二場,罷論、表、判,增五言八韻律詩。明年,首場複增《性理》論,禦史楊方立疏請鄉、會試增《周禮》《儀禮》二經命題。帝以二《禮》義蘊已具于《戴記》,不從。四十七年,移置律詩于首場試藝後,《性理》論于二場經文後。”
與此相呼應,乾隆本人在本年所作的詩書畫等作品中,亦處處流露出對有經世濟民大才的國之棟梁的渴望。是年夏日所作《四友圖書畫合璧冊》即出此種情境。該冊繪松、梅、竹、蘭四友,均各表一枝,無複背景依傍,寥寥數筆,用筆拙雅率意,意境簡澹,類于宋徽宗《寫生珍禽圖》;各開上标“貞幹”、“蕊珠”、“介節”、“仙佩”之名目;又臨顔魯公《鹿脯》、蘇東坡《嵩陽》、蔡君谟《郊燔》、米襄陽《蒙教》四帖作為對題,而四帖均為各人首屈一指之書。一個耐人尋味的小插曲是,松、梅、蘭三開,紙背均有極明顯的書迹,其書風則出自乾隆本人,此或為仿藏經紙之故事?
不必再锱铢必較于乾隆的丹青造詣、筆墨形式——那隻會流于形而下,隻推敲其作此冊用心,即可知乾隆無愧于其“康乾盛世”。細究之,乾隆滿腔用心,全在渴才之上,由其所題“貞幹”、“蕊珠”之類名目可推原之。事實上,乾隆對“貞幹”之于國之棟梁間的理路會通一直有着濃厚的興趣,其詩文作品中多有此種論緻和發揮,略撷數例:
1
昔來見松枯,惜謂松遭劫。今來見松菀,幽懷為松悅。惜悅皆傥然,裁成亦有說。蒼松元壽客,何緻生意滅。徘徊思其故,參以所聞閱。寺僧圖目前,繞樹剝膚甲。取以供炊爨,祼立何能活?因之劚材鬻,牟利誠不拙。籲哉貞幹質,枉使遇摧折。申命禁所為,毋俾生機洩。枯枝及落葉,盡可煨榾柮。留松為山姿,青雲常護法。亦可招客來,施檀仍爾業。此禁不數月,守令如守偈。蒼松果回綠,重見蔥菁列。百丈挐翠龍,森森欝屼。菀枯松不知,悅惜吾何切。晰理及輔相,願因通理物。(《萬松寺》,《禦制詩二集》卷五十五)
2
清明時節宜種樹,拱把稚松培植看。欲速成非關插柳,挹清芬亦異滋蘭。育材自合求貞幹,絜矩因之思任官。待百十年讵雲遠,童童應備後人觀。(《種松戲題》,《禦制詩五集》卷二十九)
3
大廈之傾一木支,是惟貞幹君臣合。首誅奸珰似有為,終惑群言任噂沓。十七年易五十相,中無定見緻紛雜。外臣難信信内臣,固帝失衆應慚殺。亡國之臣孰所用,質之帝亦想難答。身殉社稷實堪憐,莊烈陵園風雨飒。(《詠明莊烈帝》,《禦制詩四集》卷四十九)
4
青松植庭前,率以卌年計。淩霄于其傍,延蔓松身施。歲久松益佳,入畫足古緻。然髙出檐者,枯枝見一二。貞幹胡如斯,徘徊思其義。蓋緣淩霄纏,束縛以為累。因之憶宋史,寇準譽丁謂。既而為所傾,始伏李沆議。君子近小人,胥當知此意。(《青松》,《禦制詩四集》卷八十一)
5
内府銅玉諸器,率以甲乙别等第。茲古玉斧佩一,白弗截肪,赤弗雞冠,土演塵蒙,列其次為丙,而棄置之庫,亦不知幾何年矣。偶因檢閱舊器,覺有所異,命刮垢磨光,則穆然三代物也。嗟呼!物有隐翳埋沒于下,不期而遇識拔,尚可為上等珍玩;若夫貞幹良材,屈伏沉淪,莫為之剪拂出幽,以揚王庭而佐治理,是誰之過欤?吾于是乎知慚,吾于是乎知懼。(《古玉斧佩記》,《禦制文二集》卷十二)
在乾隆眼裡,“貞幹”幾乎就是君子、國之棟梁的代名詞。是以,他在1757年剛得準噶爾部之平定、旋又聞大小和卓回部再叛之非常時刻,以青松入畫,以“貞幹”為題,并對題以中唐名相顔魯公名帖《鹿脯帖》,其中用心,自不難推想。
又如“蕊珠”,《禦制詩二集》卷四十七中收《梅有後桃杏而開者,詩以嘲之》稱:
盆梅本自放嚴冬,但是熏培出溫室。山墳牡丹冬亦開,豈曰耐寒其本質。南方有梅北方無,造物異視讵理乎。牆根向暖試種植,頗得滋榮三五株。绯桃绛杏爛澷矣,纔綻蕊珠一兩爾。或雲氣候究不同,江國原報春光始。若然遇寒終變節,逐炎何以稱高士。隐覺清友向人言,南方之強理如此。
與“貞幹”的邏輯理路幾乎完全一緻;“介節”、“仙佩”,亦大抵同此。
故此,如果簡單将乾隆此冊斷為丹青遊戲或所謂“幾暇清興”之作,顯然有負乾隆本心而緻謬以千裡。一個可佐此的重要證據是,如意館裝裱乾隆此冊竟耗時兩個月之久。康乾時期直接歸皇帝管理的如意館設立于康熙時期,原意為陳列各種西方高科技成果,建成後卻成為以繪畫供奉于皇室的一個服務性機構,不僅彙集了全國首屈一指的書畫大家,同時也糾集了相當數量的瓷器專家。而據《清宮内務府造辦處檔案彙編22》“乾隆二十二年各作成做活計清檔·如意館”部分五月十八日條下記載稱:“禦筆宣紙字四張,禦筆宣紙松竹梅蘭畫四張,傳旨着交如意館裱冊頁一冊,欽此。于七月初八日員外郎郎正培等将裱得冊頁一冊呈進訖。”可知此冊裱褙曆經幾乎兩個月之久,方由當時的司庫郎正培進上。而一般裱褙所需時間當不及此,何況如意館是清宮專司書畫裱褙的,何況如意館司庫郎正培曾因活計延誤而被重重懲處過,《内務府造辦處各作成做活計清檔》乾隆七年(1742)有載稱:“郎正培、巴爾當管匠役懶散,以至活計遲誤。着交怡親王将郎正培重重議處,巴爾當分别議處。欽此。”是以,從這一不合正常的行為中,是否亦可以嗅出乾隆及其臣下關于此冊重要性之心照不宣的靈犀?
又據考證,出于《石渠寶笈》的乾隆傳世作品,無論書畫,以代筆為多,出乾隆親筆的則頗為稀見;就筆墨、書風而言,此冊顯為乾隆親筆作品,至為難得。而衆所周知,乾隆傳世冊頁之作本就少見,寄意遙深者亦不常見;此冊焠合乾隆書畫造詣,熔煉乾隆遙深用心,當是目今僅見之作。
Lot 2056
乾隆帝(1711-1799)禦筆行書《題養源齋》
立軸 水墨灑金箋
1771年作
150.5×96.5cm
《欽定四庫全書—禦制詩文集》三集,卷九十六。
說明:
1.潘祖蔭、黃二南、井上遞藏。
黃二南,原名輔周,以字行。北京人。青年時期就讀于山東濟南大學,後去日本國立美專學習繪畫。1907年畢業回國後,長期從事美術工作。黃二南擅長舌畫,名噪一時。
2.張嘉琳題跋。
張嘉琳,又叫張爾績,山西省五台縣人,曾東渡日本留學,日本東京明治大學畢業,歸國後任并州學院法學系主任、山西大學法學院教授、院長,為當時山西省的法律權威。
3.張允中題簽條。
張允中(1881-1960)名緻和,号補蘿庵主、補盦,浙江山陰(紹興)人。善賈饒資财,過手多巨迹。曾任北平市政府秘書長,民國年間北京著名收藏家,精擅文物鑒定和修複,與當年琉璃廠的古董商人關系甚密,他的鑒評固非虛語。
4.乾隆宸翰、陶冶性靈二印(參見《故宮博物院藏清代帝後玺印譜》第五冊《乾隆卷一》3、4頁)。
5.禦制詩《題養源齋》作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是年乾隆帝陪其母第三次東巡進香泰岱、曲阜孔廟祭孔,回銮經過濟甯行宮即“養源齋”。題詩數首(見《濟甯直隸州志》卷一紀年)。
6.附書信一封,内容為:清乾隆皇帝自書禦制詩軸略曆。此軸據雲原藏吳縣潘文勤公(祖蔭)家一百數十年,頃因事變流出至滬,複由骨董商攜至北京,為黃君二南所得。嗣又由黃君割愛以讓于井上機關長者也。據題幹支,應系乾隆卅六年書,書為真迹毫無疑問。聞潘氏家珍流至市肆尚夥,吾人安得相繼一一獲飽眼福乎。庚辰春初,張嘉琳審定并識于山西省公署參事室。钤印:張、嘉琳長壽、大學教授
乾隆帝禦筆行書《題養源齋》,灑金箋本,書自作五言律詩一首,詩作收錄于《禦制詩文集》三集,卷九十六。養源齋即乾隆帝在山東濟甯的行館,乾隆三十六年辛卯(1771年),乾隆帝為慶賀皇太後八十壽辰,奉太後東巡山東。這是他的第三次東巡,開始時間在3月18日(農曆二月初三日),此時,泰安在泰山之陽白鶴泉已建成行宮。并接“登泰山道不得架浮橋”的通知。29日,“衍聖公孔昭煥率各氏子孫迎駕于袁樓水營”。3月30日,“免山東經過州縣本年額賦十分之三、災地十分之五。免山東泰安等二縣本年地丁錢糧”。4月3日,“免山東濟南各屬民欠借谷及東平州、東平所逋賦”。4日,“免山東濟南等六府屬民欠麥本銀兩”。9日,“上奉皇太後谒岱嶽廟。上登泰山”,後“還行宮召見從臣疆吏行慶施惠”。18日,“上至曲阜谒先師孔子廟”。19日,“上釋奠先師孔子”。20日,“上谒孔林,祭少昊陵、元聖周公廟。賜衍聖公孔昭煥族人銀币有差”。21日,“上奉皇太後回銮”。在回銮途中經過濟甯州,住在城東八裡鋪的行宮中,即《清實錄》中載:“駐跸濟甯行宮,翼日如之。”可見在這裡停留了兩日之久,行宮曲檻回廊、風景秀麗,其中有“養源齋”等宮殿,并有“書堂、雲樓、棕亭、月台、藥欄、花砌、竹埭、松坡”等供皇帝遊樂的園林景物。這一年,乾隆帝似乎興緻頗佳,登臨了濟甯名勝太白樓,并且賦詩以紀,這一首題養源齋詩,也是此時所作。
詩雲:行館向平原,居然置榭軒。愧哉喻階土,慰以憩堂萱。登舫将遲日,溯洄拟返轅。吾民籌緻養,衣食是根源。這首詩闡述了以衣食為養民本的政治理念,也涉及高堂奉母之意,是清代以孝治天下的政治綱領的具體展現。
這件作品是否在完成之後即頒賜給随行人員已不得而知,現存附于盒内的一封書信(附山西省公署所用信封),可以幫助我們了解其流傳大概。此信為1940年庚辰張嘉琳所寫,内容如下:清乾隆皇帝自書禦制詩軸略曆。此軸據雲原藏吳縣潘文勤公(祖蔭)家一百數十年,頃因事變流出至滬,複由骨董商攜至北京,為黃君二南所得。嗣又由黃君割愛以讓于井上機關長者也。據題幹支,應系乾隆卅六年書,書為真迹毫無疑問。聞潘氏家珍流至市肆尚夥,吾人安得相繼一一獲飽眼福乎。庚辰春初,張嘉琳審定并識于山西省公署參事室。
乾隆帝《禦筆行書〈題養源齋〉》(局部)
由此可知,此軸最初在潘祖蔭家舊藏近一百餘年,潘祖蔭為大學士潘世恩之孫、内閣侍讀潘曾绶之子,可謂世代簪纓。入民國後,此軸被古董商自上海帶到北京,售與畫家黃二南,黃二南,原名輔周,以字行。北京人。青年時期就讀于山東濟南大學,後去日本國立美專學習繪畫。1907年畢業回國後,長期從事美術工作。黃二南擅長舌畫,名噪一時。後來黃二南割愛讓與日本人井上。
張嘉琳緻井上信劄
張嘉琳,又叫張爾績,山西省五台縣人,曾東渡日本留學,日本東京明治大學畢業,歸國後任并州學院法學系主任、山西大學法學院教授、院長,為當時山西省的法律權威。張嘉琳是法律出生,酷愛書法,精于音律。日本人井上在收藏此作時請他鑒定,他遂寫此信為鑒定意見。
印章對比
乾隆皇帝的書法取法于趙孟頫,得其安閑平和之意。此作書寫自然流利,是其書作中上品,民國鑒定家張允中也在題簽中定為“精品上上”。張允中(1881-1960)名緻和,号補蘿庵主、補盦,浙江山陰(紹興)人。善賈饒資财,過手多巨迹。曾任北平市政府秘書長,民國年間北京著名收藏家,精擅文物鑒定和修複,與當年琉璃廠的古董商人關系甚密,他的鑒評固非虛語。
Lot 2057
乾隆帝(1711-1799)楷書禦筆“鬥南介景”
鏡心 水墨絹本
64.5×250cm
1.《欽定八旗通志》卷一百九十三。
1.《欽定四庫全書·欽定八旗通志》卷一百九十三。
該作為乾隆帝于乾隆四十一年十一月(1776年)榜書賞賜給大臣英廉的鬥筆榜書大楷匾額的墨迹本。“鬥南介景”語出《晉書·天文志上》和《詩·小雅·楚茨》。《晉書·天文志上》有“相一星在北鬥南。相者,總領百司而掌邦教,以佐帝王安邦國,集衆事也。”舊時因以鬥南稱宰相的職位。《詩·小雅·楚茨》則有:“以妥以侑,以介景福。”之句。
有清一代,關系和睦的君臣之間,往往都會伴有皇帝賜匾的記載。賜匾的習俗以乾隆朝為最盛,題匾内容大多為吉祥祝福和嘉勉的話語,著名的大臣劉統勳、嶽鐘琪都曾經受過皇帝的這種榮寵。該作為乾隆帝于乾隆四十一年十一月(1776年)榜書賞賜給大臣英廉的鬥筆榜書大楷匾額的墨迹本。“鬥南介景”語出《晉書·天文志上》和《詩·小雅·楚茨》。《晉書·天文志上》有“相一星在北鬥南。相者,總領百司而掌邦教,以佐帝王安邦國,集衆事也。”舊時因以鬥南稱宰相的職位。《詩·小雅·楚茨》則有:“以妥以侑,以介景福。”之句。
據《欽定八旗通志》卷一百九十三記載,英廉是内府漢軍鑲黃旗人,本姓馮,雍正十年的舉人。後來供職于内務府,其從政經曆以治理河道為多,收效較好,受到了皇帝的褒獎。在英廉七十歲的時候,乾隆賞賜給他這塊匾額,當時他已經官居經筵講官議政大臣協辦大學士戶部尚書内務府大臣正黃旗滿洲都統署步軍統領,在人臣中處于較高地位的了。
《欽定八旗通志》卷一百九十三,人物志七十三記:“四十年,谕曰:日前總督内務府衙門奏,商人義和泰呈請展限交銀一案。是日召見金簡,詢系何人收呈,奏稱不知何人。數日後複召見邁拉遜詢及此事,奏系六阿哥收呈交衙門公辦。又數日複詢之,英廉則稱忘系何人所收。衙門中同辦一事,豈有不知呈所從來及遺忘何人收呈之理?不過邁拉遜據實覆奏, 而英廉、金簡不免含糊隐晦耳。蓋英廉、金筒在内廷年久,心靈曉事,明知阿哥不應收呈,恐言之於阿哥有礙,故不肯明言,殊屬非是。英廉、金簡著交部嚴議。尋部議革任。命寬免,仍注冊。四十一年正月,署戶部尚書兼署協辦大學士。十一月,時英廉年七十,賜“鬥南介景”額。四十二年三月,署步軍統領,充纂修日下舊聞考總裁。五月,充翰林院掌院學士、四庫全書館總裁。尋命協辦大學士。十月,調戶部尚書,仍兼管刑部事務”。
在這塊以蒼勁有力筆觸書就的“鬥南介景”四字的匾額後,蘊含着君臣之間數十年的交誼,展現了皇帝對于老臣一生政績的肯定與嘉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