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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願軍攻德川,兩個軍長互報戰果,吳瑞林約梁興初吃紅燒肉

作者:兵說

1950年11月25日,黃昏。

抗美援朝戰争中至關重要的第二次戰役即将打響。值得注意的是,戰前北京與志司(志願軍司令部)的往來電報中,主席反複提到一個城市——德川。

德川北鄰平安北道,東西為大山,大同江流經形成德川盆地,乃是半島北部的戰略要點。攻下這裡,就相當于撕裂了美聯軍西線部隊的右翼,打開了戰役缺口。為此,主席要求彭總用第38、42兩個軍,以最快速度占領德川,這樣不但能徹底割斷聯軍東西兩線部隊的聯系,更可以利用這個缺口橫切到聯軍西線主力、第8集團軍的後方,實作對敵整個西線部隊的大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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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戰役西線戰場态勢圖

(一)梁興初立下軍令狀:我不需要援軍,打德川38軍包圓了!

計劃已定,彭總當即準備動身,親自指揮第38、42兩軍攻打德川。但他的舉動遭到了志司人員的強烈反對:志願軍一号人物親臨前線,萬一遭逢不測,大軍怎麼辦?

争論良久,最後經開會決定,副司令韓先楚代表志司和彭總,赴前線指揮攻略德川。臨行前,彭總特意交待道:“戰鬥一定要快,要接受上次戰役的教訓,遇事當機立斷,再婆婆媽媽猶豫不決,别怪我不客氣!”

彭總所說的教訓,是指第一次戰役中,第38軍因顧慮敵情沒有按時穿插到位,緻使美第8集團軍主力大部逃脫。為此軍長梁興初挨了彭總一頓大罵,也讓第38軍上上下下無不憋了一口窩囊氣。為打好這一仗,梁興初對着地圖,把第38軍進攻區域内的地名地勢記得滾瓜爛熟,全軍官兵也都卯足了勁兒,人人請戰、鬥志高昂。見到前來督戰的韓先楚時,梁興初張嘴就說:“我不需要援軍,讓42軍該去哪兒去哪兒,德川我38軍包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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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軍三骁将:梁興初(左)、江擁輝(中)、劉西元

好大的口氣!看着眼前這位打鐵出身的悍将,韓先楚知道其言出必行。但為保險起見,他還是決定激一激将:“梁大牙,彭總說了,再出問題絕不客氣,軍中無戲言。”“我立軍令狀,25日開始進攻,26日打下德川。”

韓先楚上報彭總,如果第38軍真能獨攻德川,正好可以用第42軍攻擊甯遠,這樣就能在另一個要點上,從外圍再把西線聯軍的右翼撕開一個口子,第38軍從内、第42軍從外,對敵實施雙重包圍,何樂而不為呢?

彭總心中一樂,看來梁興初是真來勁了。也罷,正好看看第38軍能不能打個漂亮的翻身仗。“告訴梁大牙,打德川,我不光要占城,還要殲滅守敵,能做到嗎?”

“彭總放心,僞7師(德川守軍)我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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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吳瑞林大怒:“就梁大牙會打仗嗎?”

在長年的革命戰争中,第42軍軍長吳瑞林将軍的一條腿負傷未能痊愈,緻使他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故而還得了一個綽号。第42軍剛入朝時,在黃草嶺孤軍奮戰13天,圓滿完成了阻擊任務。但打阻擊不是第42軍的專長,而且相對運動戰,阻擊戰消耗大、繳獲卻少,這讓打仗從不吃虧的吳瑞林很是窩火。他和梁興初一樣,也憋了一肚子氣,巴不得在下一回戰役中好好露一手。

本來,當聽聞要給第38軍當助手攻擊德川,吳瑞林就老大不高興。等韓先楚傳來新的訓示,要求第42軍像第38軍學習,争取獨占甯遠時,吳瑞林不禁怒道:“就梁大牙會打仗嗎?請副司令放心,他38軍要單打德川僞七師,我42軍就同樣單打甯遠僞八師。露臉的事,他梁大牙别想一個人全占了!”

看來,手底下兩員大将的鬥志都被完全激發出來了,韓先楚高興地放下了電話。但是,到底能不能從速占領德川、甯遠,誰的心裡都沒底。不過韓先楚明白,事已至此,對于已經箭在弦上的兩支部隊來說,他已經不用再說什麼了。

(三)迅猛攻擊,德川之敵成孤軍

25日黃昏,第38軍的3個師一齊發起了進攻。

此時,最感難受,就要屬第38軍的第112師了。之前,他們剛剛完成誘敵深入的任務,兩天之内連翻了七八座山向北走了兩百餘裡。現在指令來了,他們又要掉頭向南,再去翻越那些已經翻過一遍的大山,官兵們心裡的滋味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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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令如山,再累也要克服。師長楊大易、政委李際泰給官兵們打氣:“翻山為的就是勝利,誰翻過山,誰才是真正的勇士!”全師官兵迅即行動,我推你、你拽我,咬緊牙關翻山而過。可是,畢竟是疲憊之師,雖然山是翻過來了,但部隊番号已完全混亂。等他們走到一條公路上休整時,連一個保持完整的營都找不到了。

然而,這可真是天佑志願軍。在第112師正面的敵軍,番号同樣混亂不堪:不僅有韓7師、美2師的部隊,還有土耳其旅一部。更關鍵的是,聯軍對敵情毫無了解,根本不知道志願軍已經撲了上來。當看到公路上走來的第112師先頭部隊時,他們還以為這是趕來支援的友軍呢!

副師長李忠信見敵人沒有反應,立即下令開火。霎時間,槍炮聲充斥了山谷。一陣爆豆般的爆炸過後,正躺在車上休息的聯軍頓時人仰馬翻。第112師不費吹灰之力,擊潰敵軍一個營和一個炮兵連。由于要繼續急行軍,俘虜沒法帶着,大家索性就把韓軍戰俘捆成粽子扔到山溝裡不管了;美軍顧問不能扔了,于是就把他們綁到杆子上,兩個擡一個擡着走。

26日5時,第112師攻占德川西南的雲松裡,一舉切斷了韓7師的退路。第113師也急渡大同江,隔斷韓7師與韓8師的聯系。第一次戰役中,第113師是第38軍中表現最不理想的。故而師長江潮、政委于敬山壓力很大,他們各帶一支部隊,始終走在最前面。每個團都抽出最精銳的官兵組成一個加強營作為前鋒,把全團的火箭筒、無後坐力炮集中到這個營裡,遇到敵人阻攔就用最強的攻勢一個沖擊打垮對手,絕不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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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日8時,第113師占領了德川南邊的遮日峰、葛洞等地,徹底斷絕了德川守軍與周邊聯軍部隊的聯系,韓7師成了一支孤軍。

(四)進攻德川,38軍一天解決戰鬥

然而,擔負正面攻擊德川的第114師卻遇到了麻煩。在行進途中,美軍偵察機發現了他們的蹤迹,于是韓7師立即在美機的指引下,用遠端榴彈炮轟擊志願軍。跟着第114師一同行軍的副軍長江擁輝指令部隊不要停,就這樣直接沖過去幹掉敵炮兵。第341團2營跑在隊伍最前面,第一個看到了敵炮兵陣地。2營立即行動,一個連打指揮所,一個連打守衛部隊,一個連炸炮,隻用15分鐘就解決戰鬥,繳獲汽車50輛、火炮11門。26日11時,第114師終于趕到預定陣位,和第112、113師一起,完成了對德川的全面包圍。

也就是在26日晨,第38軍偵察連在當地群衆的引導下,成功炸毀了德川之敵南撤的必經之路——武陵橋。韓7師逃跑不成,被壓縮在一個不足十平方公裡的狹小地域中。

因為聯軍握有空中優勢,志願軍總是在黃昏時分發起進攻,拂曉前結束戰鬥,以避開敵空中火力打擊。但考慮到時間不等人,梁興初和政委劉西元商議後,決定打破正常,提前進攻,以最快的速度接敵,和敵人打近戰,這樣同樣可令敵戰機因害怕誤傷友軍而不敢攻擊。15時許,在10分鐘的炮火急襲後,第38軍三個師從四面八方撲向韓7師。韓軍遭到痛擊,所有人都不知道怎麼辦好,毫無秩序地到處亂撞,人馬自相踐踏、死傷無數。美軍飛機趕來拉兄弟一把,卻發現敵我已經糾纏在一起,更不敢投彈、掃射,轉了幾圈後便無奈地飛走了。

美機一走,韓軍戰意全無。第336團5連指導員侯征佩率17名官兵,竟追在1000多韓軍後面一陣猛打,抓了200多俘虜。第338團8連一下子沖進了美軍顧問的掩體裡。官兵們沒見過美國人,裡面的美軍也沒見過中國人,雙方愣了一下,随即肉搏在一起。美軍雖然人高馬大,但在這種白刃戰中顯然不是志願軍的對手,30餘人無一漏網,其中8人被俘,裡面包括1個上校、1個中校,其餘為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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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俘的美軍軍官

19時,韓先楚在軍政委劉西元的陪同下,進入了德川城。隻見城内到處都是汽車、火炮、裝甲車的殘骸,被志願軍繳獲的各種裝備和物資,堆成了18座小山。

(五)迂回分割,吳瑞林要上演“拿手好戲”

第38軍大獲全勝,這邊第42軍也沒閑着。發誓要和梁興初比個高低的吳瑞林與軍政委周彪經反複商議,決定采用解放戰争中第42軍最擅長的“拿手好戲”——迂回分割之法,把甯遠的韓8師切成幾部吃下去:第125師正面攻擊,第126師斷敵退路,第124師則中間一刀,将敵人一分為二。

然而,老天似乎成心和吳瑞林過不去。第124、126師在行進時被美軍飛機發現,結果遭到了20餘架敵機的掃射、轟炸。部隊為了隐蔽,耽誤了行軍。好不容易美機飛走了,不想又和幾股走錯路的韓軍撞在了一起。結果到25日黃昏攻擊發起前,隻有第125師進入了預定陣位。

不能等了,吳瑞林不顧勸阻,一瘸一拐地登上了一座能俯瞰甯遠的小山。他舉起望遠鏡,隻見這個小城已經成了一片廢墟。裡面的韓8師正在忙忙碌碌地往車上裝東西,似乎是要跑。吳瑞林叫來第125師師長王道全:“派一個尖刀營,先端掉指揮所,挖他們的心!”

攻擊開始,第125師各團均分為兩路,團長、政委各帶一路,從兩個不同方向上一起進攻,這既是為了分割敵人,也是為不讓敵人判明哪裡是主攻方向。第374團1營作為吳瑞林“挖心”的尖刀營,第一個沖入甯遠城中。副營長孫先山帶3連沖在最前面,在迫擊炮的掩護下攻入一個掩體,斃敵十餘人,繳獲兩挺重機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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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願軍繳獲的美軍重機槍

2排排長劉同志(注:姓劉名同志)是全團聞名的白刃戰高手,他連續刺倒兩人,卻很快被三名敵人圍住。劉同志不慌不忙,猛地擡腳踹倒一人,接着将槍擲出又砸倒一人,剩下一人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隻見劉同志一個鯉魚打滾來到他面前,将其撲倒。3連一陣猛攻,打下十幾座房舍,其中在一座教堂裡,他們抓了17個美軍!這些人是從橫川美3師駐地過來的,因為橫川沒有教堂,是以他們便趕到甯遠做禮拜。志願軍這才明白,原來今天就是老美所說的禮拜天。

(六)兩軍長互報戰果,吳瑞林約梁興初吃紅燒肉

見第124、126師還未趕來,吳瑞林急了,嚴令兩師若贻誤戰機,師長、政委一律處分。第124師在中裡南山被韓軍一部堵在路上,他們要向前沖,韓軍則是逃命,誰都不肯相讓。志願軍連沖了幾次都沒沖過去,先頭營反而被韓軍沖散。師長蘇克之急了,命參謀長肖劍飛親自指揮沖擊,并集中了9挺重機槍實施火力壓制,終于打開了通路。26日1時,他們總算趕到了預定陣位石幕裡,消滅韓21團一部及一個機槍連。第126師因為在之前的黃草嶺阻擊戰中受損嚴重,特别是其火炮大部損毀或遺棄,攻擊乏力,始終未能突破敵軍阻攔,進而使甯遠部分韓軍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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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隻一天的時間,第38軍攻克德川、第42軍攻克甯遠,韓7、8兩個師大部就殲,聯軍西線部隊的右翼全面崩潰。累倒在指揮所裡的梁興初長出一口氣,他打電話給吳瑞林:“老吳,聽說你們一天就拿下了甯遠,恭喜恭喜啊!”

吳瑞林哈哈大笑:“哪裡哪裡,你老梁在德川包了僞7師餃子,收獲不小吧?”

“不多不多,也就斃敵1748人,生俘2878人,連炸帶繳,大小炮一共156門、汽車218輛。回頭送你十門美式榴彈炮,就怕你老吳看不上啊。”

“實不相瞞,這次我們斃敵1031人,生俘2456人,沒你老兄多,但我們收了500多輛大車,光餅幹、罐頭就有100多車,還有好幾車裝的是整扇整扇的豬肉,老兄啥時候送炮過來,我請你吃紅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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