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桑原指揮的日僞軍依舊盤踞着五原,他們不僅像是駐蒙軍插入綏西的楔子,威脅着綏軍的生存和發展,而且為今後日軍主力進犯大西北敞開了大門。
傅作義初步決定予桑原所部以重大打擊,收複五原,就在他對此進行運籌時,2月25日,重慶發來專電:傅作義在冬季攻勢中表現突出,特晉升為第八戰區代司令長官,可即刻到蘭州上任,部隊則撤至甯夏馬咀山進行整理。
蔣介石先前已經為此任命發來過電報,現在内容還是一樣,隻是給出的理由更為充分,也更讓人臉上有光。這時綏軍若要反攻五原也還存在着其它困難,為了一并進行研讨,2月26日晚,傅作義在軍部所在地亞馬來召集了團長以上幹部會議。

會上多數有資曆的進階幹部都認為,蔣介石一再發來電報是對傅作義的關懷,他們主張依電令執行,部隊後撤,傅作義去蘭州就任。
一部分年輕幹部卻對此不以為然,稱這隻不過是老蔣吞并異己的一種手段,而且“趙孟能貴之,趙孟能賤之”。
後面這句話語出《孟子》。春秋時晉國正卿趙盾權傾一時,因趙盾字孟,故稱趙孟,孟子用以指代有權勢的人。他的意思是說,那些有權勢的人既可以使你尊貴,也同樣可以使你下賤。
與之相應的還有一句話,叫做“人人有貴于己者,弗思耳”。每個人自己其實都有可尊貴的東西,隻不過平時沒有去想到它罷了。放到傅作義身上,他最值得尊貴的是什麼?當然是綏軍。
這些年輕幹部的意見是,傅作義隻有不離開自己的部隊,堅持打擊日僞軍,才能壯大自己,相機收複失地。傅作義心裡也有一杆秤。抛開“陰謀論”不談,自己如果隻身到蘭州赴任,就等于一個光杆,若是把綏軍都帶去甯夏,給養補充又是一個大問題。
朱紹良或許可以不愁給養,因為他原本就出自于中央軍,你不是人家的親兒子,隻能給一點是一點,饑一頓飽一頓地撐下去。不靠政府靠地方?甯夏的馬家軍是好惹的,跟他們搶飯吃?
當然還可以二者兼顧,帶一部分人馬去蘭州,留一部分人馬在河套,可是甯夏與河套隔開整整八百裡沙漠,萬一日僞軍趁機以五原為基地,在河套紮下根來怎麼辦,到時再想打回老家,又談何容易。
這麼一想,蘭州去不得,已在桌上放得端端正正的烏紗帽也甚是燙手。于是傅作義認可了年輕幹部們的意見,不執行撤軍電令,亦不就任新職,他在會上表示:“就是剩下一兵一卒,我也決不離開綏西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