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年的季羡林
国学大师,这个很多人终其一生都遥不可及的东西,却有一个人从始至终坚辞不受。
不是因为他学术不够,而是他认为自己的治学领域,与之并不相配。甚至调侃地说,自己只是国学小师。
他就是季羡林,一位至死保持着率真和真实的少年,一位燕园中最后一位被称为大师的人物。
少年,和另一个少年
少年季羡林
季羡林的童年是不幸的,六岁起就被父母寄养在城里的亲戚家,直到母亲去世,他都不曾再有机会见她。
所以在母亲去世后,季羡林曾经回忆这种悲痛又无力的感受,他说出席母亲葬礼,虽然落泪,却始终记不起母亲的模样。
季羡林之子,争夺遗产陷入风波
但季羡林无疑又是极其聪明,上中学的时候已经在报纸上发表了自己的文章,再到后来顺利考上清华。再到后来留学德国,钻研多种语言学,最终成为一代宗师。
但其实,在他成为大师,享受盛名出现在世人眼中之前,他也曾是一个烂漫天真的少年。
直到后来他的回忆录出版,人们才发现这个有趣的灵魂。
在他清华大学求学的时候,也曾经因为考试而苦恼,在自己的个人日记里,率真表达,口吐莲花。
季羡林
“妈的,这些混蛋教授,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不但不知道自己泄气,还整天考,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
实际上,当时出版社在出版回忆录的时候,问他这个部分要不删减,季羡林果断say no,他觉得既不是圣人,所以自然是有血有肉。
从这里其实可以看出,季羡林的至情至性的一面,他的一声都不曾改掉这种少年气。而或许也正是如此,这种性格,伤害到了他的儿子季承。
在儿子季承眼里,他是一个“失败又无情的文人”。
召开发布会的季承
原因很多,其一是,在季承出生三个月不到,季羡林就被德国哥廷根大学录取,于是远走德国求学,伺候长达十一年的时间都没感受到父亲的照顾。直到长大后父亲从德国寄回照片,他才知道这个陌生人是他的父亲。
回国后季羡林到北大教书,直到寒暑假才能看季承。而到后来季承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还没与前妻离婚的情况下,就与季羡林的保姆产生了情愫。这种对于婚姻背叛的行为,让父子俩十三年时间没有彼此联系。
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光,父子最终才和解。
一个少年季羡林,在少年时光,不曾享受到父母之爱的关注。
季羡林晚年和妻子
三十年后,另一个少年季承,在感受不到父亲存在的环境下长大。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某种的命中注定,又或者“少年意气”的代价。
国学大师,和不接受
季羡林最喜欢自我的谦称是“一介布衣”,而对于民间和官方给到的这顶国学大师的高帽,他一直是坚辞不受的。
北大学子最亲近的大师
根据他自己在自己的回忆录《病榻杂记》,是这样描述的。
“约莫二十年前,有一次在还没改建的北京大学大讲堂里开了一个什么会,专门向同学们谈国学。当时主席台上共坐着五位教授,每个都上去讲一通,我是被排在第一位的。一位资深记者是北大校友,在悲伤谢了一篇长文《国学热悄悄在燕园兴起》。从此以后,其中四位教授,包括我在内,被称为国学大师。他们对这一顶桂冠想法如何,我不清楚。我自己被戴上这顶桂冠,却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在这本回忆录中,季羡林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连国学小师都不是,遑论大师,所以请从我的头顶把国学大师的桂冠摘去。”
病中工作的季羡林
季先生的理由也很实在,他精通梵语、巴利语、吐火罗语、英语、德语、法语、俄语等多种语言,是世界上仅有的几位从事吐火罗语研究的学者之一。
但论到国学,他觉得自己“除了尚能背诵几百首诗词和几十篇古文外,除了能宏观上谈一些与国学有关的话题之外,自己的国学知识并没有增加。”
梵文文献
说实在话,论成就,季羡林汇通古今,尤其在语言学、文化学、历史学、佛教学、印度学和比较文学等诸多领域都建树卓著,在他所在的领域堪称一代宗师。但他直到晚年依然保持清醒,面对荣誉,做到有所受,有所不受。
爱写日记,和初代段子手
季羡林也是一个爱写日记的奇男子,每天都会记上一日记,于是后来等到他的回忆录出版,大家才发现原来这位治学大师,这么闷骚的一面。日记的内容让人大开眼界,所谓大师写段子,段子手就要失业了。
摘录几则,诸君共赏。
“今天听梁兴义说,颐和园淹死了一个燕大学生,他俩本在昆明湖游泳, 但是给水草绊住了脚,于是慌了.满嘴里喊'help!'。中国普通人哪懂英文,以为他们说着鬼子话玩,岂知就被淹死了.燕大劣根性,叫你说英文。”
“看清华对附中女子篮球赛,说实话,看女人打篮球,其实不是去看篮球,而是在看大腿,附中女同学大腿倍儿黑,只看半场而返。”
“晚上遛圈回来在王红豆屋大打其牌,一直到十点才回屋,你猜回屋干 吗?大睡其觉。”
“过午体育测试,单腿闭眼站二十二秒钟,起初觉看很易,然而作起来却极难,不过,终于pass了,别人没pass的还多着哩。”
“毕业真不是个好事.昨天晚上被人家欢送的时候,我有仿佛被别人遗弃了似的感觉。”
“沈从文想认识我,我怎好去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