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贾充设宴待裴秀,请李胤选人才,套取司马昭府内秘史

作者:李浩白的海洋

一朵白里透红的梅花花瓣飘然落下,打着旋儿掉在了李胤面前的酒杯里,恰似一叶小小的莲舟静静地漂浮在酒水面上。

贾充一见,急道:“哎呀!快把它倒掉,我给你再斟一杯。”

“且住!”李胤却伸出手指将那杯盏笼住,微笑而道,“有梅入酒,是为‘美酒’。李某平时已是求之不得,今日有幸获此天然偶成之妙物,怎可倒掉?”

贾充有些尴尬地停住了手,瞧了瞧坐在自己身旁的“连襟”裴秀,悻悻笑道:“呵呵!阮籍、嵇康他们的风流气宇当真是泛滥不小啊!连宣伯你都被他们传染了——我们入仕从政其实已是大俗,雅也雅不起来了,你却还想多学一个‘酸’字贴在身上?”

李胤把两眼朝他一翻:“公闾你休要胡言!大将军对阮籍何等欣赏、何等优容、何等礼遇,他难道也是‘酸’的?亏你还在他身边侍奉多年,连这些用心都不懂!你这番话,只可在我们这些人里说得,到外边可千万莫去触犯人家的忌讳。”

贾充吓得将舌头向外一吐:“我说的是你‘酸’,可从没敢议论过子上大将军什么的。”

讲话之间,裴秀把袖一摆,插了进来:“咦,宣伯你今晚看起来似乎有些情绪不佳啊!自打进了这府里来,你都好像一直闷闷不乐的。”

李胤没料到裴秀的观察竟是如此细致入微,一怔之余,便也坦然相告:“不错。胤今日在奉大将军钧令而赴太仆寺沙汰郎官时,恐怕做错了一件事情。”

贾充设宴待裴秀,请李胤选人才,套取司马昭府内秘史

贾充剧照

“什么事情?”贾充愕然而问。“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当时胤率人进入太仆寺厅舍,正欲宣布沙汰之吏的名单。当场冒起来一个掾吏,第一个卷起被盖走出了官舍,把辞职书一丢,径自扬长而去。他还一路自言自语着:‘朝廷选优汰劣,当从我起,小才者须归小用,大才终将大用!’胤追上去竟没有把他挽留住……后来,胤才知道他姓魏名舒,沙汰名单上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

裴秀吃了一惊:“此人竟有如此超奇出众之举,不可小觑!”

李胤用力一拍膝盖,嗟叹着道:“是啊!胤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惜他是当众辞官而去的,吏部的选优汰劣之政又在如火如荼地实施……胤还真不好出面去找他回来……”

“哎呀!这样的傲吏,你理他做甚?任他去,让他在外边多吃一些苦头、多撞一些南墙再说!”贾充并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要不然,他会更加蹬鼻子上脸呢!”

“切……你……”李胤和裴秀都不约而同地直瞪向他来。

贾充一见不妙,赶快道歉:“呃……呃……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这样吧!我替宣伯你出个主意:你真不想流失他这个人才,就只有慢慢来。等这一轮沙汰冗吏之举过后,你再寻机辟他入仕便是了。”

“你这话讲得还差不多。”李胤这时才缓和了脸色。

“好了,好了,言归正事。”贾充端起酒杯向他俩敬来,“今夜请你俩来我府中为我贾氏子弟评长论短,现在是否可以告诉贾某哪个子侄乃是可塑之才了?”

李胤看了一眼裴秀:“裴君请先讲。”

贾充设宴待裴秀,请李胤选人才,套取司马昭府内秘史

裴秀

裴秀莞尔浅笑:“李兄你阅人无数,胸中自是已有高见——你之所欲言,便是我之所欲语。”

“你看,你看,在大将军身边侍奉的人,水平就是不一样,说话办事就是圆融老到。”李胤指着裴秀笑了起来,“你是怕自己和他们都是亲戚,不好在里边分个彼此长短。也罢,我终是一个外人,说了也不会引来太大的纠结。公闾,你那诸多贾氏子弟,李某傍晚时已然一一见过。独有客厅东窗下那一个黑瘦小儿,不似他人那般拘谨郁窘,话虽少却颇中理,神虽静却形不怠,劲气内涵而心不外驰,将来必是你贾府的千里宝驹!”

“黑瘦小儿?那是贾某的堂侄贾模……只可惜他的父亲病死得早……”

“公闾,这样的俊秀之才,你千万不可忽视了!最好给他请来良师贤人多多训诲,日后必能成为你得力助手的。”李胤认真至极向他说道。

“好,好,好。稍后贾某就给内子说一声,把贾模安排到上等厢房去,好好用心培养起来。”

贾充说完,略一思虑,忽地向裴秀探身过来问道:“外面的流言都在疯传子将将军近日会被调回京中升任卫将军,季彦你可知……”

却听裴秀咳嗽一声,埋下头只顾慢慢饮酒不语。

贾充顿时明白了,就又换了一个好问的话题:“大将军为何始终不肯受任‘高都公’、享礼九锡呢?”

裴秀仍是一脸的深密:“王者之心高深莫测,秀岂敢妄揣也?”

“公闾,你这个问题李某倒也可以试着给你答一下。”李胤将酒杯水面上的那朵梅花缓缓呷进了口中,轻轻地咀嚼着,“大将军大概还是在等待外边那几个人的署名表态罢?”

贾充设宴待裴秀,请李胤选人才,套取司马昭府内秘史

司马昭剧照

贾充忽然醒悟了过来:“连王昶将军都递进了推戴表,诸葛诞还在那里磨叽什么?”

李胤幽幽然看着他:“不错。他那个镇东将军可以磨磨叽叽,而你这位为国储粮备战的左民尚书却只怕一刻也磨叽不得啊!”

贾充立刻会意:“近来我大魏在子上大将军的治理之下,委实是内安外静、升平无事。然而,各州诸郡的编户庶民之中,弃农从商者却似越来越多。但我大魏毕竟是外有寇敌、边疆未靖,岂容舍本逐末、士气萎靡也?贾某想建议子上大将军近日再发重农务本、积粮强基之钧令以整齐风俗,如何?”

“你这个主意不错。但不要矫枉过正。”裴秀终于开口发表了一番正式意见,“身处战争之世,商贾们做的也是‘刀头上舔蜜’的买卖,本极辛苦、极艰险。可以限制他们的经商规模,但不必刻意压抑他们的营业热情。商贾虽为四民之末,但他们运东补西、有无互通,确是有益于国富民生的,不可轻言废弃。”

“好。贾某就照季彦你的建议去进言!”贾充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来!大家把这酒都干了!”

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