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12月2日,白崇禧因为突发心脏病在台北逝世,一代桂系灵魂人物就此驾鹤而去,世上也再无“小诸葛”。

关于白崇禧的突然离世,坊间的说法传闻有许多,有人说白崇禧是在风流之后突然死去的,也有人说是蒋介石暗下毒手,结果了这个令他痛恨的政敌。无论外人如何评说,但是属于白崇禧的时代早在1949年之后就已结束,剩下的日子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不过,白崇禧的突然离世对于白家人来说却是一个噩耗,许多人一时间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白先勇
白崇禧的儿子白先勇在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后,第一感觉并不是悲伤,而是感慨一个时代的终结。
“那时候的我还在美国加州,接到哥哥报丧的电话后,我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是一种肃然起敬的触动”白先勇后来回忆起这个噩耗时说道。
“父亲的一生褒贬不定,但是他对于国家对于民族也是有贡献的,他就这样走了,那种历史的记忆也就一下子结束了”。
白崇禧是桂系名将,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而他的私德却为人称赞。在纳妾之风盛行的民国,白崇禧作为军界顶级人物却一生只取了马佩璋一个妻子,两人始终恩爱如初,还生育了七男三女。
在白崇禧的子女中,有一个孩子性格较为内向,并不是特别受到白崇禧的重视,然而他最终却成了光耀白家门楣的人,也成了白崇禧最有名气的一个孩子,虽然他定居美国,但是他仍然心怀祖国,他在八十岁的时候还许下心愿说:“希望看到中华民族的振兴”
<h1 class="pgc-h-center-line">一、不受宠爱的孩子</h1>
这个白崇禧的孩子正是白先勇,他出生在1937年的“七七事变”四天之后。虽然他的父亲是国民党的一级上将,也是那个时代最有名的军界大佬之一,但是白先勇却并没有像父亲一样走上武人的道路,而是成为了一名文人,成为了美籍华人作家和著名教授。
白先勇从小身体十分虚弱,体质很差,还在六七岁的时候得了肺结核,也就是那个时代所说的“肺痨”,这在当时几乎是一种绝症,不仅有传染性,还很难医治。
白崇禧在看过用当时最先进的X光机拍下的白先勇的肺部光片后,当即就变了脸色,吩咐家人让“老八”在家中养病,而且是一个人住在山坡上的房子里。
白先勇在家中排行第八,兄弟姊妹众多,既不是长子,也不是老幺,在这样的大家庭中不受宠也是容易理解的,毕竟白崇禧军务繁杂,顾不上一个小孩儿的心思和感受。更何况白先勇还有那个时代令人谈虎色变的疾病,这就更令白崇禧感到不喜。
可以说,白先勇的童年是较为孤独的,他虽然生在富贵之家,但是父亲南征北战,也很少能够照顾他的感受,白先勇也很难享受到父子亲情。那时候的白先勇因为生病,连学校也去不了,就孤独的待在山上的房子里。
有一天晚上,白先勇在山坡上的房子里掀开了窗帘向下望去,那是家的方向。当时的白府正在设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高朋贵客满座,他的兄弟姐妹们也在人群中跑来跑去,好不快活。
就像朱自清所说:“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对于白先勇来说,家里的热闹似乎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一个孤独的看客。那一刻的白先勇目睹着热闹的人群和欢快的场面,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没有关心、没有温暖,也没有朋友。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白先勇的童年是有缺陷的,这样早年的人生经历也使他养成了敏感、多思、内敛、悲悯和富于想象的气质,这些气质也构成了白先勇孤独、阴柔的性格,他也最终将自己内心的这些特质倾泻在文字中,渗透到了他的作品里,形成了他独有的风格。
<h1 class="pgc-h-center-line">二、在颠沛流离中刻苦求学</h1>
战争年代,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即使他是白崇禧的儿子。
在病愈之后,白先勇非常拼命的读书,不分昼夜的刻苦学习,他想要珍惜那些失去的宝贵时间。对于学习,白先勇是不舍昼夜的,无论是国语、英语还是数学或理科,白先勇都学的十分出色,一些重点知识还背的滚瓜烂熟。
白教授于港中大讲红楼梦
酷爱读书的白先勇也十分聪明,他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开始细看《红楼梦》,都说少不读红楼,但是白先勇却仔细品味文学巨著,感悟着其中的文学知识和写作手法,培养着自己的文学素养。
后来有记者问白先勇读书时期最大的特点是什么,他还非常淡然的回了四个字:“过目不忘”。
读书能够达到过目不忘的境界,足以说明这个人在学习上的悟性和灵性,是一个读书的苗子。
由于战争的爆发,白先勇跟随家人不断的迁移,在长沙、桂林等大中城市都相继沦陷后,白先勇也跟随着一大家子搬到了重庆。
“那段日子,就是不停的打仗、革命、抵抗和战斗……”回忆起当年,白先勇这样对记者说道。
当然,白崇禧虽然是一名军人,但是他也非常重视子女的教育问题,即使是在战争时期,白崇禧也会尽其所能的将他的孩子们送到最好的学校接受教育。
“我的父亲很重视我们的学习,每到一地,都会想办法将我们送到当地最好的学习去读书”白先勇回忆道。
白先勇的童年是在桂林度过的,那时候的桂林还没有被战火波及。但是随着抗日战争接近尾声,桂林却在长沙沦陷后失守了,白先勇也只能跟随家人一起逃难。
是的,即使是白崇禧的家人,在面对强敌入侵时,也只能逃难,这就是山河破碎、家国沦陷的悲哀。
白先勇与父亲
1944年3月16日,白崇禧的母亲在桂林的家中过九十大寿,白家人给老太太祝寿,蒋介石还派了同样是国府要员的何应钦前往桂林代为祝寿,而李济深、史迪威等当时的名流政要也前往桂林白府给老人祝寿。
一时间,白府贵客盈门,名流云集,似乎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模样。但是,战争却始终未曾远离,危险也常常伴随左右。
那一天的白先勇难得的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温暖,看着喜气洋洋的场景,白先勇也不由得心生感慨。但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战争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当年11月11日,桂林沦陷,而白家也逃往了重庆。
“我们全家八十多口人一起逃难,那时候虽然我还小,但我也知道是在逃难”白先勇叹着气回忆。
当时的白崇禧军令在身,无暇顾及家人逃往重庆,是白先勇的母亲马佩璋女士带着家人在乱世中奔波,白先勇还记得当时也坐着火车,走走停停,一路上也非常的惊慌。
“我们坐着火车,好几层的人,火车都开不动,走走停停,所有人都在为生存而拼命”即使是国民党一级上将的家人,白先勇仍然要在战争中颠沛流离。好在他毕竟是白崇禧的公子,虽然颠簸,但是在去到重庆大后方后还能够有大宅子落脚。
在重庆的时候,白先勇前往塘峡口旁边的西温泉小学读书,那时候的重庆到处都是溃兵和伤员,山城里云雾弥漫,这些都是的白先勇心情不佳,他也很难喜欢上这个暂时歇脚的城市。
“对我来说,重庆并不是一个友善的城市”多年以后的回忆里,白先勇还在文章中这样写道。
此后的白先勇并没有安定下来,他的命运也随着时局的变化而变化。抗日战争胜利后,他先搬到了南京,然后又很快前往上海生活。而在1948年底,在解放战争后期,白先勇又跟随母亲从上海搬到了汉口小住几个月。
在乱局中,白先勇的课程几乎都停了,但是他的父母仍然为他请来了家庭教师教授国文和英语。“课程要紧”,这是白崇禧夫妇的坚持。
这也是白先勇的一种幸运,无论时局如何,他的父母总是关心他的学习,重视教育似乎也成了战乱之中保持尊严的一种方式。但对于白先勇来说,能够享受教育是再好不过的了。
<h1 class="pgc-h-center-line">三、离开大陆,定居美国</h1>
随着三大战役的尘埃落定,国民党的败局已经注定,包括白崇禧在内的国民党高层对于战争已经不再抱希望了。
“我能够感受到那时候大人们的焦虑,他们也常常议论,可能要走了,要走了”白先勇回忆道。
要走了,就是彻底的离开大陆,白先勇不得不再一次跟随大人流离,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些,收拾起自己的行礼也十分熟练。
1949年9月,白先勇和家人在母亲的带领下登上了开往香港的轮船,香港也并不是久居之地。12月,白崇禧从海口飞往台北,离开大陆的时候,白崇禧还特意命令飞行员在空中绕飞了两圈,组成了“回”字。
但是, 白崇禧自此之后再也没能回到大陆,也最终不明不白的去世。白先勇和家人也在之后不久前往台北和父亲团聚,并在台北松江路安家。
在台北,白先勇仍然是刻苦学习,还考进了台北最好的建国中学,最终也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成功大学的水利工程系。
说起来白先勇曾经的志向还不小,他曾一度想要修建三峡工程,只是读了大学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兴趣是文学,他的志向也在文科。为此,他想要转换专业,并去征求父亲白崇禧的意见。
白崇禧说:“文学是下乘,男孩子还是应该一理工科为主,法商次之”,如同所有的家长一样,白崇禧也推崇理科,不建议儿子转专业,尤其是在白先勇当时是水利系第一名的情况下。
但是,白先勇的母亲支持儿子的决定:“行行出状元嘛,就不要干涉了”。在母亲的鼓励下,白先勇于第二年成功的前往台湾大学外文系就读,学习英国文学。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白先勇开始在文学上展露出了天分。1958年,年仅二十一岁的白先勇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小说《金奶奶》,自此之后,白先勇在文学的道路上一路前行,创作了许多经典的著作,也收获了成功的人生。
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白先勇和欧阳子、陈若曦等人还一起创办了《现代文学》杂志,有了自己 的杂志平台,白先勇的创作热情更加高涨,他先后在《现代文学》上发表了《玉卿嫂》、《寂寞的十七岁》、《青春》以及《游园惊梦》等作品。
在那段岁月里,白先勇的创作热情很高,也很积极,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文学的世界里,接连写下了《台北人》、《纽约客》、《孽子》等小说。
但是,在那几年也发生了一件对白先勇影响很大的事情,他的母亲于1962年去世了。
母亲的去世对白先勇打击很大,对于母亲,白先勇非常敬重也非常依赖,母亲的突然离世也抽空了他一样。他用“天崩地塌,栋毁梁摧”来形容母亲的离世。
“在出殡的时候,看着母亲入土的那一刻,我感觉里面埋葬的不是母亲,而是我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白先勇后来心情非常沉重的回忆道。
在这之后,白先勇的文学创作也发生了一个很大的转变,他在经历了亲人的生离死别后,认识到了天命不可违、青春也不能永葆,只有艺术才能长久。
1964年,白先勇发表了《芝加哥之死》,这也被公认为是他的转型之作。
母亲去世后不久,白先勇也最终决定离开台北,飞往了美国。在去美国之前,白崇禧还亲自为儿子送行,遗憾的是,这也成了父子二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1963年,白先勇飞往美国,在爱荷华大学作家工作室研究创作,最终定居在了美国加州。
<h1 class="pgc-h-center-line">四、暮年回乡、愿中华振兴</h1>
白先勇虽然身在异国他乡,但是他仍然挂念着祖国,尤其是桂林老家,更是让他牵肠挂肚。
他的童年也是在那里度过的,对于桂林,白先勇有着很重的乡土情结。多年以后,白先勇再一次踏上这片热土,感慨万千。
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白先勇从美国经停台北飞往祖国大陆,飞机降落在桂林的奇峰岭机场。
“辛苦你们了”,白先勇用着一口纯正的桂林话对接机的人打着招呼,多年未归,他仍然是乡音未改。
人们也惊讶于他乡音的纯正,感叹他在外多年仍然保留了一口纯正的乡音。
“乡音未改,难得,难得啊”人们纷纷议论着。
白先勇也非常兴奋,他不顾旅途的劳累,开心的用着桂林话和周围这些素昧平生的乡亲热情的交谈。桂林的山水甲天下,米粉同样也是一绝。白先勇一家作为地道的桂林人,也非常喜欢吃米粉。
白先勇曾对记者说:“父亲之前每次打仗回家,都会嚷着让隔壁的婶娘过来熬卤水做米粉吃”,即使是后来搬到重庆、南京或者上海,也在家中专门请人做米粉吃。虽然到了台北也能吃米粉,但是已经不再有桂林的味道了。
对于米粉,白先勇也非常痴念,他进入餐厅后,首先就问服务员:“你好,有没有桂林冒热米粉?”,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白先勇迫不及待的说来两碗,他已经多年没有吃到过家乡的米粉了。
在离开桂林的时候,白先勇又特意前往月牙楼吃饭,向老板要了两碗冒热的米粉,又叫了一小碟油爆米椒和一小碟的蒜米,吃的非常痛快。
“五十年没吃的这么过瘾了,今天要吃个够”,白先勇笑道。
白先勇对于中国传统文化也十分敬畏,他从小就看过了梅兰芳的《游园惊梦》,他决心拯救昆曲这一传统文化,并为此做了许多努力。
“中国的传统文化是我的故乡”,白先勇这样对人说道,他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几十年如一日的进行研究,他也希望能够看到民族的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