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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事儿:王晓棠的一段坎坷人生

作者:心若沉浮安之若素

王晓棠的一段坎坷人生

解放前,悬挂在中国各大电影院休息厅内的电影明星大幅照片中,竟找不到一位中国人。1961年,在周恩来总理的提议下,全国评选出了22位中国老、中、青演员中的翘楚,且被定名为“新中国人民演员”,但老百姓还是习惯称他们为“二十二大电影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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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明星们的共同点有二。一是每人须有一部立得住的作品。二是每人的长相须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习惯。在这些影星中,八一厂的“二王”可谓出类拔萃,亦有“男看王心刚,女看王晓棠”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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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厂“二王”在影片《海鹰》剧照

鱼雷快艇部队中队长张敏(王心刚饰演)、民兵连长(张敏妻子)吴玉芬(王晓棠饰演)

纵览王晓棠的从影之路,其表演艺术的闪光点都熠熠生辉在了文革前的那段岁月。从她上演的第一部影片《神秘的旅伴》起,《海鹰》、《英雄虎胆》、《野火春风斗古城》....... 部部影片几乎都成了精品,个个角色都让她演得出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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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野火春风斗古城》剧照

王晓棠一人饰演金环(右)和银环(左)两个角色

文革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给了王晓棠沉重的一击。因其主演的影片大都遭到了批判,故她自然而然地就成了重点批斗对象。一时间,批判她的大字报贴满了八一厂的每个角落。于是乎,1969年的12月,以“特殊复员”的方式,王晓棠被赶出了八一厂,成了北京怀柔林场的一名监督改造人员,且在那里一待就是六年。在那里,她视为艺术生命的电影与其已无缘。在那里,她正值旺盛的艺术青春尽被蹉跎。在那里,她在银幕上栩栩动人形象再也无法重现。

文革中落难的王晓棠最大之不幸莫过于痛失爱子。调入八一厂前,王晓棠为总政京剧团的演员。在此期间,她与京剧言派老生创始人言菊朋之子言小朋相识相爱。1956年,在出演了影片《神秘的旅伴》后,王晓棠与言小朋举办了婚礼。1958年,他们的爱子言群出生了。儿子的到来,给王晓棠的生活带来了太多欢乐,聪明可爱的言群也成了王晓棠的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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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双双被批斗的王晓棠夫妇被强令复员,下放怀柔林场后,儿子因上学原因不得不寄养在城里亲戚家。岂料天有不测之风云,1974年,儿子言群不幸患上了肝炎。但因父母不在身边,未能得到及时有效的医治。那年夏天,正在劳动的王晓棠突然接到“儿子病重,生命垂危,速回”的电报。此噩耗如同五雷轰顶,当她赶回北京的医院时,儿子已病入膏肓。见到母亲后,言群蜡黄的脸上泛起了笑容。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摸摸母亲的脸,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情此景,泪流满面的王晓棠已是泣不成声。几天后,儿子便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时,言群年仅17岁,王晓棠4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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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棠之子言群

后来,同事们曾劝王晓棠再生一个,她却说:“再生一个,也不是他了。” 王晓棠脑海中浮现的始终还是爱子言群小时候的那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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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王晓棠夫妇被下放怀柔林场之日,她从未放弃重返八一厂,重燃自己艺术青春的念头。文革后期,对当初被赶出八一厂的演员开始平反落实政策。与张良、邢吉田等演员嫌因手续麻烦落脚珠江厂,王润身因感恩长影厂的收留而不回八一厂不同,王晓棠执意要回到自己曾经辉煌过的那个地方。当然,她要求返回北京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温暖的家。经她四处奔波,最终还是在当时总政领导的关心下,于1975年重新回到了八一厂。遗憾的是这一时刻对王晓棠来说还是太晚了。若能早一两年,儿子就不会离他们夫妇而去。

文革过后,百废待兴。王晓棠十分珍惜这个迟来的机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亟盼着能马上返回银幕与“久违”了的全国观众见面。然,似乎老天并不眷顾曾历经磨难的王晓棠,各种机会总是与她“擦肩而过”。

早在1975年,八一厂重拍电影《海鹰》伊始,王晓棠仍然是女主角吴玉芬的第一人选。但最终还是换成了成都军区战旗话剧团的刘晓庆,尽管后来这部重拍片还是中途夭折了。然,看了试妆后刘晓庆的形象,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当年王晓棠的那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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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八一厂拍摄影片《蒙根花》时,饰演女主蒙根花的第一人选也是王晓棠。不巧的是王晓棠患上甲亢,故不得不换上了杨雅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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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棠(左)和杨雅琴(右)蒙根花试妆照

1978年,谢添执导影片《甜蜜的事业》的拍摄。他执意将片中女主唐二婶交王晓棠饰演。时,王晓棠44岁,人到中年的她与片中人物的年龄也十分吻合。王晓棠看过剧本后,也表示对这个角色很感兴趣,且还为此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然,因甲亢手术致使她的嗓子发不出声,王晓棠不得不忍痛放弃了这次机会,尽管谢添表示可以等王晓棠嗓子恢复后在拍摄,或请别人配音。最终谢添找了河南豫剧团的马琳饰演了唐二婶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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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的事业》剧照-唐二婶(马琳饰演)

那个时期,好像老天故意与王晓棠作对似的,机会一来临,她这里不是出这样的情况,就是出那样的“幺蛾子”。最大的威胁还是“甲亢惹的祸”。时,因甲亢嗓子发不出声,头发也大把大把地往下掉。然,王晓棠从未灰心气馁。一方面她坚持练声,恢复嗓音。另一方面也做好了万一演不了电影就投入剧本创作的准备。后来,那部名叫《翔》的电影剧本就是在那个时期写出来的。

剧本脱稿后,王晓棠决定亲自操刀执导影片《翔》,且将亲自饰演片中女主角,片中的插曲也将由她演唱。人们称其为“自编、自导、自演、自唱”。然,令王晓棠没有想到的是,这部影片的拍摄将会是那么的艰难,那么的不随人意.......

最初想由八一厂来拍摄,岂料八一厂对此并不“买账”。无奈之下,王晓棠又托人找到了上影厂。但上海人的态度却与八一厂截然不同。上影老导演岑范接下了这个活儿,拟将其拍摄成一部唯美的爱情片,并改名为《李花深处是儿家》。然,当岑范将分镜头剧本交王晓棠看后,她却发现并不是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于是乎,《翔》在上影厂的路就算是走到头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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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影片最终还是在峨眉电影制片厂开拍了。峨眉之所以接下了这部片子还是奔着王晓棠的名气来的,但表示经费有限,一切全交王晓棠安排了。为了省钱,除了那“四自”外,她还担任起服装道具等工作。参加演出的演员,除了王晓棠是明星外,其余几乎是“名不见经传”。正因没钱,这部电影的制作并不精致。片中的主要场景都是在四川一个小院坝内拍摄的,既无特色,也无美感,没有给观众留下什么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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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影片《翔》在全国放映。时,王晓棠48岁。然,这部电影由她亲自编剧、导演、主演,且亲自用四川方言演唱插曲的电影放映后,观众却反映平平,并未因王晓棠这位明星的出现,而在银幕上引起什么轰动效应,绝大多数国人甚至都未曾看过这部影片。尽管不少五六十年代的老观众一路追踪看了这部电影,但对她在影片中的表演及形象,要么纷纷摇头,要么无语以待。或许“无语”本身是王晓棠的影迷们对她曾遭遇的不幸及那段坎坷人生经历表示的一种同情。对这部影片的评论亦不乏尖酸刻薄之言,有人说,王晓棠的《翔》只感动了她自己,并未感动全国人民。也有人说,若能按照上影改编的本子,由上影导演,再加上王晓棠的主演,没准儿真的能使王晓棠的在银幕上重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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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翔》剧照-园艺总工程师蔡翩翩(王晓棠饰演)

已成为中国女排队歌的那首《阳光总在风雨后》歌中唱到:“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王晓棠的这段令人唏嘘的坎坷经历不但未能将其压垮,反而吹响了她厚发薄积的冲锋号。

1988年,她被任命为八一电影制片厂副厂长,大校军衔。1992年9月起任厂长兼任党委书记。1993年7月晋升少将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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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王晓棠自编自导了反映海峡两岸同胞的亲情乡情爱情的电影《芬芳誓言》。影片获得第8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组委会特别奖,王晓棠凭借该片与王宸共同获得第21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编剧奖。

王晓棠任八一厂副厂长时,正值国家下达拍摄史诗级解放战争电影任务之际,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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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决战系列影片三部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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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转折系列影片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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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进军系列影片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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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棠果真不辱使命,率八一厂团队按时、保质、保量、出色地完成这一系列史诗级战争影片的拍摄,为共和国及子孙后代留下了宝贵遗产。

2024年,王晓棠已是90岁的耄耋老人了。然,在许多人心目中,她的形象好像仍停留在“男看王心刚,女看王晓棠”那个时代。王晓棠所走过的历程,无论是熠熠生辉的成就,还是痛苦磨难的坎坷,总可以看到她那种永不停息的创造和奋进精神。从起点到现在,成不成为名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兑现了当年“我是一个兵,为国为人民”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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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岁高龄的王晓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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