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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能与薛简的对话全面阐释了南宗顿教禅法的精要所在,值得细品

作者:青云塾

上接《禅宗人物志:六祖慧能大鉴禅师(六)》

上回说到慧能在印宗法师等一千多僧俗陪同下回到了曹溪宝林寺,开启了顿悟禅法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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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溪宝林寺这次如此大的动作,引起了韶州刺史韦璩的关注,没想到在自己的辖区内出了这么一位有影响力的高僧,当然要去拜访一下了。

于是韦璩亲自到曹溪宝林寺见慧能。韦璩也是有悟性之人,虽然只是简短的闲谈,他却感受到了慧能禅法的与众不同。简洁而直白,这是慧能禅法给韦璩留下的第一印象。

在此机缘下,韦璩就邀请慧能到韶州有名的大梵寺给广大信众说法。慧能也没有推辞,在更大的平台上弘法,更有利于东山禅法的传播。让东山禅法传于天下,这也正是弘忍对他的最后嘱托。

在大梵寺说法的这段时间里,汇集了广大信众,无论是官员、僧俗、儒生、还是修道者都对慧能所传的“顿教”非常感兴趣。

这种直指人心、不拘泥形式的修行方式既简洁明了,又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甚至不诵经、不打坐。适应性和传播性极强,很快就得到了大量的拥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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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重要的是,这种禅法不仅简捷,而且能从心理调节层面给人带来实实在在的作用。当下具有价值,才是存在的第一基础。

在这次集会上,慧能还讲了自己的生平,集市听经、东山求法、三更传法、南下避祸、躲避山林等等遭遇,这些内容后来被门人整理,成了《坛经》的主要内容之一。

慧能结束了大梵寺的说法,给韦璩一众授无相心地戒后,就回到了曹溪宝林寺。这次在大梵寺的说法影响巨大,为慧能以后在曹溪宝林寺开创中国禅宗新高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很短的时间内,来宝林寺追随慧能的信众就超过了一千人,终于在禅宗天下之中拥有了一席之地。曹溪宝林寺的声望越来越响,南禅“顿教”的名声传到了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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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中宗神龙元年,时武则天摄政,欲聘请慧安和神秀二位高僧为国师,住进宫中,以便皇帝在闲暇之余和他们一起参研禅法。

但是,慧安与神秀都推让不受,说:“南方有一个叫慧能的禅师,是五祖弘忍密授衣法的传承者,他得到了弘忍的真传,禅法高深莫测。陛下应该请他进京,关于佛法的问题都可以向他请教,他才是国师的最佳人选。”

既然得到二位大师的同时推荐,想来不会错,于是武则天令内侍薛简带着诏书去曹溪宝林寺迎请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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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完诏书,明白薛简来意后,慧能执意推辞并向薛简说道:

“老僧今年已67岁了,身体不好,时常生病。京师路途遥远,而且南方和北方无论在生活还是气候方面都大有不同,我这把老骨头更是难以适应啊!感激皇恩,圣上的好意心领了,恕难从命。”

而后不管薛简如何劝解,慧能都予以拒绝,只愿终老山林。薛简看慧能的样貌确是年老体弱,怕是经不起长途跋涉,也就不再相劝。于是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勉强了。太后和圣上都醉心于佛法,耳濡目染,我对成佛求道十分向往。在此想向大师请教几个问题,还请明示。”

慧能说道:“感谢特使成全。关于佛法,但问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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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简说:“京城的高僧大德都说,要想领悟佛道,必须打坐修习禅定,不经过禅定的功夫而获得觉悟解脱的人,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不知道大师你的禅法又是怎样?”

慧能说:“佛道要从心中去领悟,怎么是靠打坐禅定所能得呢?佛经上说,如果说佛陀是从坐或卧中得道,都是歪理邪说。”

“为什么这样说呢?禅,无所从来,无所从去。不生不灭,诸法空寂。真正的解脱,并无一法可证可得,岂在坐与不坐之间?”

这一段不好理解,如果不用法语,换一种今人更好理解的说法就是这样:

真理不靠逻辑印证而存在,只有在证量中体现。也即是:现象即本质,脱离现象所说的本质都是“假”的,都成了有限的认知而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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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在头条上发文来说:如何才能提高文章的阅读量呢?这个问题有很多人关注,也时常有人在发表自己的看法,都笃定自己说的是正确的。

有人说应该在文章的标题上下功夫,因为一个好的标题可以吸引更多的点击。

也有人说应该在文章的质量上下功夫,好的文章才能引起读者的回馈,才能得到更多的展现机会。

还有人说应该在最佳的时段发布文章,在头条使用高峰期发的文章,关注的人自然要多一些。

甚至有人说应该在互动区上努力,多互动才能引起更多的关注......

条友们还有很多的如何做,就不一一列举了。无论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高阅读量,但大家都做了一个同样的事,就是现身说法,比如:举例说明我的某某文章就是按我的说法而“火”的。

其实,以上“自认为”的如何做,就是脱离现象之后得出的所谓“本质”、“规律”、“道理”,都有一定道理,但都不是真理。真理就在你“火”的这篇文章中,一定存在但无法用有限的语言来描述。只要描述,就不完整,因为完整的只有那个“现象”,而不是脱离现象之后的“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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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肯定就要说了,“我那篇文章难道不就是因为质量优秀而火的吗?”,真的是下了很多功夫,花了很多心思,查了很多资料,多次修改,才写成了这篇文章,难道这些不是它“火”的本质吗?

肯定是,但只是“部分”!从结果来追述原因,都对。因为结果在那里摆着啊,但不全对!

就好比:有一个亿万富翁写了一本《成功回忆录》说,我就是这么这么挣到这么多钱的;有世界冠军也写了一本书,我就是这么这么一步一步成为世界第一的。

成功者回过头来分享的任何“秘诀”或“经验之谈”,都是对的,因为结果在那里摆着。但不全对,任何感受都只是限量的,不是“整体”。

“秘诀”中都是成功者对过程的总结与反思。其中有他认为非常重要的,该说的或想说的;当然也忽略了他认为不重要的,不该说的或不想说的。

或许正是因为他不想说、不该说的某一次失败或细节,才是成功的关键,或者说他成功过程中的任何细节都决定了最后的结果,一个也不能少。因此,在他所展示出来的“成功秘诀”中并不是全部,而是有选择的部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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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成功者所说的经验都是对的,但不全对!就好比盲人摸象,不管每个盲人说象是什么,都是他们摸到的限量结果,当然是真实的,所以都是对的,但并不是“真正”的那头大象啊!

因此,成功是不可复制的,因为那些“秘诀”不是全部,真相不可言说,只在“整体”之中。一旦想要独立出来,就成了有限认知了。

要想从成功者的“秘诀”中获得同样的成功,就是慧能所说的“行邪道”。其实反过来一想就释然了,古今中外,那么多的成功者著书立传,如果成功可复制,那世上还有什么是不能成功的?可如今的你我大多数人,还不是在底层挣扎的“失败者”?

所以呢,佛陀是如何成为佛的?坐与卧都可能是其中之一,但如果一定要说某一种方法是成功之路、成佛之道,那就是“邪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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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薛简这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说法,很是震惊!非常想知道慧能禅法的精要所在,于是他说:

“我回到京城时主上必然要问起大师的佛法大意,还请大师说给我听,到时候我也好禀报两宫的圣上,并告知京城里的修道之人。就像一盏灯又点亮了千百盏灯,让黑暗都变得光明,光明普照四方,无穷无尽。”

慧能没有直说所谓的禅法精要,而是就事论事的说:

“光明是无尽的,也是有尽的,尽与无尽都是相对概念,而本性是没有光明和黑暗之分,光明与黑暗是相互转化的、互为存在基础的,相继生灭的。”

道,无所谓明暗,也无所谓有尽无尽。只要说光明无尽,那么就必然存有尽,因为明与暗是相对而言:相对于光明,才有黑暗;相对于黑暗,才有光明。它们并无实质不同,不过是两个互为缘起而存在的名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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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凌晨5点钟的天色与子夜相对,算是“明”吧,可与正午时分相比呢,却“黯淡无光”。同样,什么是多,什么是少;什么是富,什么又是贫呢?只要是相对概念,就不会绝对。

对于慧能的回答,薛简有所触动,但还未完全领悟,于是接着问道:“光明好比智慧,黑暗好比烦恼,修行之人用智慧来破除烦恼,就像光明驱赶黑暗。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能脱离轮回、解脱生死?”

慧能说:“烦恼即菩提,二者并没有区别,它们共生互根,本就是一,哪来的二?如果想用智慧来破除烦恼,这是人天、声闻等初级的看法,只是坐羊车、鹿车的初级阶段,真正的大慧根大智慧,并不如此看待的。”

这段话中涉及两个话题,一是“烦恼即菩提”,就像上面谈到的光明和黑暗一样,二者只是相对的存在,本质上并无绝对的区别,各自以对方的存在而存在。不是真的有个东西具有烦恼的性质,也不是真的有个东西是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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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人天、声闻乘”,佛教把修行分为五个境界,叫做“五乘”,分别是人乘、天乘、声闻乘、缘觉乘、菩萨乘。

“乘”本来是交通工具运送的意思,“五乘”中不同境界就分别类似于这几种情形:

人乘就是坐独木舟,穿过小溪。天乘就是驾驶小艇,越过小河。声闻乘就是乘渔船,划过大河。缘觉乘就是操纵大船,渡过大江。菩萨乘就是通过方舟,到得大海的彼岸。

所以慧能这里说人天、声闻犹如骑乘羊、鹿,是相对较低的层次。

慧能的意思,智慧其实也是相对的说法,所有阶级都是相对而言的,只要承认有阶级,那就落入有为,不管是在那个层次都是小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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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薛简顺势问道:“那大乘境界的观点又是怎样的呢?”

慧能娓娓道来,说道:“光明与黑暗,在平常人眼里是对立的,各有性质,完全相反。他们所看到的,只是两者的区别而已。而觉悟之人,已经洞见两者的本性没有区别,之所以有区别只是它们相对存在而产生的。这种平等不二的本性,就是佛性。”

“这种真实的本性,也即佛性,无论出于何处、何种地位,既不减少也不会增加。面对烦恼不会迷乱,进入禅定不会空寂。不会中断也不会永恒,无所谓来也无所谓去,不在中间,也不在内外,不生不灭,本质与现象如一,恒常不变,这就是道,也即大乘佛法的真义。”

一切因相对概念与定义而存在的东西都是“有为法”,是有生灭的。而佛法所说的本性则是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的始终如一。这和老子所说的“道”完全契合。

薛简对于生灭还有所疑惑,继续追问道:“大师所说的不生不灭,外道也有这个说法,是一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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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能说:“外道所说的不生也不灭,是用灭来停止生,用生来显示灭,这样的灭不是绝对的灭,这样的生也不是真正的生。”

“比如,春天的时候,小草发芽了,以为这就是生;冬天的时候小草枯萎了,以为这就是灭。如果生就注定了灭,那生的时候可以说成正在走向灭亡,灭的时候也可以说正在走向新生。生就是灭,灭就是生。因此,外道所说的生灭还是相对存在的概念,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并不绝对。”

“而我所说的不生不灭,是本来就没有生,当然也就无所谓灭,这和外道的说法是不同的。”

“比如还是那棵小草,发芽的时候并不是最初的开始,枯萎的时候也不是最终的结局,本来就不存在绝对的起点与终点,一切只有过程,只是现在,何来生灭?”

“你要想领悟禅法,首先就要放弃善恶等一切相对的概念,脱离“二元对立”的理性世界,才能进入“相性如一”的那个自性世界。到那时自然湛然常寂,妙用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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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简得到慧能的指示,豁然开朗,大悟禅法,告别大师后,返回皇宫,把慧能所说如实上奏。

神龙元年九月初三,朝廷下诏感谢慧能,大意是说:

“慧能因年老多病而辞谢进宫,留在民间为朕修行佛道,这是在为国家种福田修功德。薛简还带回了大师传授的禅法精要,让朕顿悟了无尽智慧,既是朕多年行善积德的果报,也是大师出世的贡献。今奉上磨衲袈裟、绢五百匹、水晶钵盂一口,以感谢大师的恩惠。”

同年十二月十九日,敕改曹溪宝林寺为中兴寺。神龙三年十一月十八日,又敕令韶州刺史重加崇饰赐额为法泉寺。慧能新州的旧居为国恩寺。

未完待续......

连载:《禅宗人物志:六祖慧能大鉴禅师(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