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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今天是病娇男主囚禁小白兔女主的第三十四天

作者:温暖夏日红太阳

今天是病娇男主囚禁小白兔女主的第三十四天,我这个天天搞幺蛾子的恶毒女配第一次摸了鱼。

系统:咱回顾一下你该干过的事,别说岔了。女主是你绑回来的,在这之前,你捅伤了s集团的太子爷,一个人干倒了南帮一个队的大老爷们儿,暗中搞垮了女主她家也就是z市龙头企业,还有…

我:还有?我靠,我这么牛逼?

系统:…

我:我都这么牛逼了,为啥还在这个变态男主手下干啊?

系统:那个,因为你喜欢他。

我:…

系统:而且,就是说哈,你得…在他手下再干满三年才能穿回去。

我:谁他妈.的定的这么丧尽天良的规则?

系统沉默。

行,我懂了。

那就,那就干呗。反正也是老社畜了,在哪干不也是干。

我兢兢业业地结束了今天的工作:站在这位病娇帅哥也就是男主也就是我的老板的超级大别墅的二楼露台上看风景。

耶斯,我是他的秘书。虽然我非常想告诉他非法囚禁这种屁事是犯法的,犯法的啊!但是咱这是穿书,那没事了那。

男主每次回这个大别墅都是来看女主的,和我没啥关系,对于我来说这就等于变相放假,我就搁这儿度一天假就完事了。

天黑的时候,老板下来了。他敲了敲玻璃,我回头看见是他,心中叹了一口气,休假结束,这才拿了文件包走进屋。

默默地跟着他走下楼,换鞋,走出门,走到车旁边,替他开门,替他关门,再自己走到另一边上车。

沉默地坐着,系统突然吱声:一般这时候你要询问一下今天他俩进展咋样了。

我:?我不八卦。

系统:你得八卦,你的人设喜欢他。

我:我不是只要干满三年就能拍屁股走人了吗?

系统:…好像也是。

此时,沉默了一路的男主忽然开口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我呼吸一顿,感受到他的眼神停在我的侧脸。

我想想,我是哪边脸更好看来着?

噢是左脸,那他现在正在观赏我的美貌,那没事了。

我轻撩头发,摆出社畜标准微笑:齐总,需要我说什么吗?

微笑很标准,说的话很不委婉。

齐逸的目光如鹰,紧紧盯着我无懈可击的笑脸。

系统:你不要乱来。

我:给他惯的!

齐逸的睫毛忽然垂下,这长度我都有点羡慕。他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敲着。在我即将笑不动的时候,他淡淡说了声:不需要。

看,这就对了嘛!早过了我上班时间了,加班又不给钱,我才不干这种事。

我继续眼神放空,光明正大地坐在老板旁边摸鱼。

「她还是不肯说话。姜秘书,怎么办?」齐逸突然开口,我眼神一震,赶紧回神。

这是说女主呢,如果是之前的姜姽(guǐ)现在肯定又开始出坏点子了,但是现在姜姽换了个芯子,我还是那个美艳的钓系女配,只是不恶毒了,我只想赶紧混完这三年。

「齐总,我也不知道。」

这句话终于成功地让齐逸皱起了眉头,他本来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忽然伸向我,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拉近他。

我猝不及防被他一拉,身子往他那一倾,手肘堪堪撑在我们之间的桌上。他精致的面庞在我眼前瞬间放大,我不由得微微瞪大双眼。

系统:卧.槽。

我:卧.槽?

齐逸空闲的那只手摘掉了自己的金丝边眼镜,他皱眉看着我,我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姜姽,你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很不满。

我努力微笑着,尽量尊敬地说:「齐总,都一个多月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他敏锐的目光打量着我,我呼吸都不敢大声。天知道他会干出点什么事来。

「明天晚上s集团的晚宴,你得去。」齐逸放开了我的手,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s集团?那不就是被我捅伤太子爷的那个吗?

系统及时吭声:是的,没错,就是内个。

我咽了口口水,僵笑着问齐逸:我必须要去?

他似笑非笑瞥了我一眼:「苏云清那一刀挨得心甘情愿,你怕什么?」

哈?

在我急切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系统给我玩了一出死机。

真的纱布擦屁屁给我漏了一手啊!

气死我了。

第二天晚上,我看着齐逸丢到我面前的大袋子,和他身后站着的化妆师造型师,难得地失去了表情管理。

「搞定苏云清,就像你在z市做的那样。」齐逸的嘴巴噙着一抹冷笑,渗人得很。

我明白了,我就是齐逸手中最利的那一把刀,是他麾下的美女蛇。

黑色的礼服勾勒出我的身材,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耳环上闪闪亮亮的钻石挺重的,扯得我耳垂有点疼。

下车后,我看着面前高高的台阶,再低头看了眼齐逸伸出的胳膊。

深吸一口气,我微笑着环住了他的手臂。

不得不说,身边这家伙戴眼镜真的很帅,即便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死病娇我还是不得不客观地说一句真帅。

瘦削的脸颊,如精雕细琢一般的轮廓,还有病娇男主们都自带的红眼尾。薄唇噙着一丝冷漠的笑,好像在勾人,又好像在杀人。

「别看我,你该看苏云清。」冰凉的话从头顶传来,我猛然收回视线。

尴尬,偷窥老板美色被抓包。

苏云清在人群中很好找,伤口初愈,脸色还很苍白。站在人群中一身温润,温柔的眼神从我走进宴会厅就一直跟在我身上。

好家伙,他是真的很上头的样子诶。

齐逸俯在我耳边交代了几句,我笑容一僵,他已经放开了我的手离去。

他刚走没一分钟,苏云清就已经走到了我身边。

「姽姽。」他温柔一笑。

姽姽?咱俩这么熟的?

系统:是的。你要喊他云清哥哥。

我:哟,稀客呀,这下回来啦?

系统:啊,对,啊那啥,嗯…

我:云清哥哥?yue,我才不喊。

「姽姽?」苏云清轻轻蹙眉,又喊了一句。

我勾起一个又惊又喜的微笑,回头看着他:「云清哥哥,你的伤好了?我…对不起…」

系统:啊呸。

我:为了走剧情这不是,能屈能伸。

苏云清脸上迅速浮起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眼神难掩激动:「姽姽,我没事。你和我道歉…你居然和我道歉了…」

我看着他激动地走近我,心中一噎。原来的姜姽是得有多坏啊,道个歉就把人家激动成这样。

想着齐逸走之前交代的话,我微一咬唇,眼眶迅速泛红。

我抬眼看着苏云清,轻声道:「你没事就好…」

系统:擦…牛逼。

我:好好学。

系统:提醒一下,右后方是男主的一号迷妹,离你还有三步距离…

「好你个姜姽,当了齐氏的总裁秘书不仅总跟齐总拉拉扯扯,现在又跟苏公子牵扯不清,你…」

「你哪位?」我歪头,看着面前气焰嚣张的女人。

「我…」她一噎,脸上瞬间红了一片。

「云清哥哥,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正愁没有合适的借口离开,这撞上来的靶子太及时了。

那女人大概一下被我茶晕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挽着苏云清的手臂,优雅转身离去。

在经过齐逸的时候,互相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同时微微点头。

利刃出鞘。

车停在桥边,我靠在雕花栏杆边,眼神带着钩子看向苏云清。

倚在他怀中直到夜晚的寒风让我打了个哆嗦。

苏云清被我一顿蛊,直接带我回了他家。

真好骗。

下药,偷钥匙,开电脑,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我坐在苏云清的电脑椅上转着圈。

我:我不还是个很厉害的黑客吗?

系统:是啊,怎么了?

我:?你还让我自己黑?不该是我坐在这许个愿,你就全搞定了吗?

系统:…

我:你是不是不行?

系统:你放屁。

我就舒服地窝在椅子里看着系统黑进了s集团的系统,该抄抄该改改,终于在我打第二个哈欠之前搞好了一切。

好心地把钥匙放回苏云清的胸前口袋,我看着昏睡在沙发上的这位苏公子,摇了摇头潇洒离去。

第二日齐逸明显心情不错,还跟我点了点头说了句「不错」。

我敷衍一笑,刚想坐下,就听见他又说:「走吧。」

走吧。

没头没尾两个字,我听懂了。老板这是要去大别墅看他囚禁的小白兔呢,也就是我要去度假了。

我弯了一半的腿赶紧蹬直,拿起包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电梯。

「昨天顺利吗?」他看着电梯上显示的数字,头也不低地问我。

「啊,很顺利啊。」我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嗯。」

嗯。

嗯?

我挑眉瞥了他一眼,心中嘀咕着这人奇怪的人设还真是立住了。

到了地下车库,我微微疑惑:「司机呢?」

「我开。」齐逸言简意赅,已经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我只能跟着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去大别墅的路有点远,齐逸既不放音乐也不跟我搭话。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逐渐开始走神,有点想吃小鸡炖蘑菇,嘶。

拉我回神的是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和猛烈的撞击,我的叫声在喉咙里卡住,因为我们的车翻滚了几下,直接滚进了水里。

水。

我迅速按开安全带,这才反应过来我们刚才正在沿海公路上。我和齐逸对视一眼,我从他的目光里明白了刚才的车祸并不是意外。

车子在迅速下沉,涌入的海水越来越多,此时车门已经无法打开了。

我脱下一只高跟鞋,开始敲击侧窗的玻璃。眼看裂痕越来越大,我的手却忽然被抓住了。

「你干什么?!」我猛然回头,望着齐逸又惊又怒道。

水已经漫到了胸口,齐逸眼睛发红,嘴唇却泛白。他没说一个字,只是死死抓着我的手,眼睛紧紧盯着我的双眸。

「齐总…齐逸,你是不是怕水?」我忽然意识到齐逸是从来不游泳的人,他的游泳池永远是摆设。

齐逸没说话,依旧紧盯着我。

系统:咳,是的。你先赶紧敲吧,别嗝屁了。

我另一只手覆在他青筋暴起的手上,尽量温柔地对他说道:「没事的,没事的,你相信我。」

齐逸死盯着我,忽而松手。我刚松一口气抬手准备继续敲,突然腰间一紧,猝然抬头,齐逸已经紧紧抱住我,并且闭上了眼睛。

我心中大骂,手却不敢停下敲击窗户。

在玻璃承受不住压力碎开的前一秒,我深吸了一大口气。

无尽的海水淹没了我们,我带着紧抱着我的齐逸往上游去。

齐逸的脑袋越来越靠近我,他的睫毛不住抖动着。

系统:实在不行你可以给他渡口气的。

我:那太土了,太俗套了。

虽然带着齐逸这个累赘,但我还是很快地游到了水面上。

把头探出水面的那一秒,我终于心下安定。齐逸也终于睁开了双眼,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低头凝视着我。

我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对他说道:「齐总,你手松开点,我还要带着你游到岸边呢。」

齐逸的手在我腰间松了一毫厘。

我:…

行吧,打工人打工魂,这下是灵魂都跟老板捆绑在一起了,就发奋游吧就。

几近脱力时,我终于带着齐逸瘫倒在了沙滩上。

齐逸狼狈地坐在沙滩上,双手抱住膝盖,还在微微发抖。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到他身旁坐下,没有问他,也没有说别的话。

在我坐下的一瞬间,齐逸的脑袋已经磕在了我的颈窝,双臂也紧紧抱住我,我都能感受到他浑身轻微的颤抖。

我尽量表现得像一件没有感情的物品,他渐渐地平复下来,抱着我的双臂也不再像禁锢。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姜秘书,走吧。」

司机接到我们之后没有再去大别墅,而是去了齐逸自己在市中心附近的公寓。

我裹着车上的毛毯,齐逸下车后却敲了敲窗户。我迷茫地按下玻璃,他的头发还湿着,一手撑在窗沿跟我说道:「姜秘书上来。」

系统:不是吧?

我:不是吧?

齐逸的眼神让我还是屈服了,我披着毯子下了车,跟在他身后上楼。

他的公寓也没有特别大,家具很少,除了白色就是灰色和黑色。

齐逸丢给我一双很大的拖鞋,说道:「姜秘书洗个热水澡吧,别感冒了。」

我发誓这是我能从齐逸口中听到的最像人话的话。我受宠若惊地接过他递给我的毛巾,跟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室。

我:系统能暂时关个机吗?

系统:?你有病吧?

我:姐子害羞。

系统:…好了喊我。

一个热水澡真的能减去大多疲惫和烦恼,直到我关水想起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我用浴巾裹好自己,像做贼一样把浴室门打开了一条缝。

从那条缝中看见了门口摆了张椅子,椅子上放了件黑衣服。

我迅速把这条缝开大一点,然后「哗啦」一下将衣服抽了进来。

谢天谢地不是什么白衬衫,只是一件很大的t恤,穿上去一直到我的大腿中间,但是我依然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浑身上下也就只有这一件大t恤。

把头发吹了个半干,我拘谨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齐逸不在客厅,我循着声音找去,看见他正站在阳台打电话,眉头紧锁着,嘴角却笑着,眼里透露出一丝疯狂的意味。他的头发应该也没完全吹干,柔顺地垂下。一身黑色的家居服,垂坠感极佳,随风荡出波纹。

我的手指垂在腿边画着圈。他应该查到了是谁做的手脚了,并且应该想好用什么办法折磨人了。

齐逸放下了手机,转身看到了我。我将衣摆又往下扯了扯,对他尬笑了一下。

他走向我道:「让人去买了,等一会儿。」

我乖巧点头:「谢谢齐总。」

他的目光向下,我感觉腿上有两道带着热意的目光。

「腿怎么擦伤了?」齐逸蹙眉问道。

「嗯?」我随着他的目光低头,这才发现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擦伤了,大概是从车窗里带着他游出去的时候吧。刚才洗澡整个人都发懵,竟然也没发现。

齐逸进了房间,我听到里面传来翻找的声音,一会儿他便拿着药出来了。

「你坐这儿吧。」他这样子好像是要给我上药。

我一惊,连忙道:「我自己来就好了,不用麻烦齐总。」

他恍若未闻,已经在沙发边坐好。

我只好扯着衣摆并拢双腿坐下,再在把腿挪上沙发的瞬间将右腿搭在了左腿上。

齐逸抬头看我,我尴尬地捋了捋头发:「衣服太短了…」

他拧盖子的手一顿,忽然轻笑:「我不看。」

这话说得…

本来没什么的,现在我摸了摸脸,好像有些发热。

他的手有些冰,碰到我的腿的瞬间,我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他的指尖一顿,继而又轻轻抚上。

我正出神地盯着他的侧脸,于是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上下滑动的喉结。

不是吧…

我看着面前这个此时甚至能称得上是温柔的男人,难以置信地否定了心底浮起的念头。

门铃响起,齐逸放开了我的腿。等他离开视线后,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将腿放到了地上然后扯着衣摆站了起来。

齐逸递给我一个袋子,示意我可以去他的房间换。我谢过他,进了他的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打开袋子的一瞬间我就可以断定是个男下属去买的。

我的老天爷…这糟糕的审美。

翻来翻去,我实在是没有勇气穿上袋子里那些一条比一条令人无语的裙子,最后挑了一条牛仔短裤,将齐逸的t恤扎了一角进去。

照了照镜子,干净得没有一丝妆容的脸,微卷的长发,t恤牛仔短裤,这绝对是姜姽最清纯的一天。

我打开了房门,被站在门口的齐逸吓得一抖。

「怎么换了这么久?」他双臂抱在胸前,低头看见我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挑眉道,「买的衣服不合适?」

我挠了挠后脖颈,「谁买的?下次不许买了。」

他轻笑一声,眼神在我面上滑过。

「第一次见姜秘书这样的打扮。」

「限量版。」我干笑。

「不错。」得到了老板的认可。

「那个,齐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试探着问他。

齐逸的表情僵了一瞬,点了点头。

走出公寓楼,我大口呼吸了好几下。

这三年可赶紧过吧,一天天的,闹心。

我没注意到的是,高楼上,齐逸站在阳台,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我离去的背影,将手中的半杯酒一饮而尽,低低地笑了起来。

「姜姽…」他的声音低哑,随风飘散。

1.3更新

我根本没料到齐逸会去调查我。

也没料到他竟然亲自调查我。

也是,我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他大概都已经习惯了布置下的任何任务这个拿着区区一份秘书工资的女人都能完美完成。

虽然工资雀食不是正常人能拿到的高度。

想来现在应该是派谁都不放心,所以齐逸亲自出手了。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齐逸再牛逼也牛逼不过我这个自带系统的坏女人。

系统:所以你要怎么办。

我:我正烧香拜佛呢,他只是怀疑我了,没有对我有意思,吓死我了。

系统:女配转正不好吗?

我:这可不兴转啊!这哥是个病娇啊,哪天别墅里囚的就不是女主该是我了。

虽然这次齐逸什么也没查到,但是他显然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暗戳戳问系统:我到底哪里露馅了?

系统:你就是个筛子,360度哗哗漏。

我:…

系统:估计车祸那天他抱你,你像块木头没反应。姜姽应该是心潮澎湃的,毕竟喜欢了人家那么久。

我:他知道姜姽喜欢他?草,渣男!

系统: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他都不知道啥叫喜欢?

我:悟了。但是他知道姜姽一直对他很热情,而不是我现在这样。

系统:确实。

明白了,演嘛就是,那我就表演一下热情慢慢退却,过渡自然一点。

于是再去大别墅的时候,我表现得非常八卦的样子问齐逸:「齐总,你俩…内个内个进展怎么样了?」

齐逸缓缓扭头,我伸出两个拳头比出大拇指,然后两个大拇指相对着弯了弯。

我看见齐逸的眼神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

嗯?

系统:我觉得你拿不准的问题可以先问一下我。

我:嗯??

齐逸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我,嘴角上扬,这个淡淡的笑容在我看来比刑场上的刀还恐怖。

「姜秘书以为,我逼问她一两个月,我就会看上她?」

我:

「你什么…你…逼问,啊没有。」我有点舌头打结,在他的注视下脑子里就是大大的几个字:当场掉马。

系统小声:其实本来再多半年他就爱上了,但是你半路杀出来,剧情走向开始跑偏,现在咱也不知道那个女主还是不是女主了…

我:这么大个事你不会早点说??

齐逸靠回椅背,舒服地坐着,欣赏我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

「嗯?」他的声音低沉,我的心是真的沉了下去。

「你还没有逼问出来。」废话文学。

「嗯,她还是不肯说,姜秘书的法子也没那么管用。」齐逸收回了视线,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还在。

「要不今天让我去试试?」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在聊啥,但是我会玩谁是卧底,我就当我抽到了卧底牌,现在就硬聊。

「可以。」他又言简意赅,也没再追问什么。

我松了口气。

走进大别墅四楼的大房间时我已经彻底放弃依靠那个时不时死机的系统了。

小白兔疑似女主现在抱着膝盖坐在巨大的床上,脚腕上拴着链子连接在床柱上。

刑啊,齐逸你可真刑啊。

她看见我跟见了鬼一样,一双眼睛通红,倒真的跟兔子眼睛有点像。

「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说的。」她的嗓子都哑了。

我不忍心地皱了皱眉头,走到她床头拿起水壶给她倒了杯水。

「别把自己先熬倒了。」

小白兔:?

她戒备地看着我,我微笑着保持着给她递水杯的姿势,她犹豫了半天,还是颤颤巍巍地接过了我手中的水。

「现在,我问你答。」我抚着裙子在她床边坐下。

没给她机会展现看傻子的眼神,我不换气接着开口。

「我们在逼问你什么?」

「齐…齐叔叔和阿姨的死因…」她一愣,干巴巴地说道。

我一愣。

哈?

大概是被我看似无神实则走神的目光吓到,同时这问题太无关痛痒,小白兔又结结巴巴自主补充了一下:「还…还有特效药。」

在我一连串看似无脑实则无脑但小白兔以为暗藏玄机的问话后,我拼凑出来了大概的剧情。

齐逸的爸妈,早早撒手人寰了。于是小齐逸被他爸爸的好友,也就是小白兔她爹收留了。小白兔和齐逸不算是青梅竹马,就是萍水相逢的一个屋檐下的普通室友。

小白兔她爹对齐逸并不好,小白兔她哥更是明面上欺负齐逸,甚至把还没学游泳的齐逸推下了水,最后是善良的小白兔救的他。这就是齐逸到现在都怕水的原因,也是他囚禁了小白兔但没有对她做更过分的伤害之事的原因。

后来齐逸羽翼渐丰,整了一出杀回齐氏夺权的大戏,再然后便发现了当年爸妈死得蹊跷,居然跟小白兔她家有关。

深挖之后发现,小白兔她爹为了控制一看就掌控不住的齐逸,长期给他喂了神经衰弱的药。

…我有种想把罗翔老师请进来开课的冲动。

这法还犯得有来有回的。

无语了。

当时齐逸是派了姜姽去钓小白兔她哥,搞到了1/3的药物含量表,同时姜姽为了给老板报仇出气,直接搅黄了小白兔家的企业。

现在我明白小白兔为啥死也不肯开口了,她家已经啥也没有了,她如果松口了,她爹就该直接进局子了。

小白兔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是肯定是个能拎得清大体的人。再囚她个一年也搞不到答案。

我出来之后直接就这么跟齐逸说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掏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拿起西服外套直接起身下楼了。

我跟在他后面慢悠悠下楼出门。

走了一会儿我才发现不对,怎么往别墅后面走了?

我正想出声问齐逸,就看见面前的草坪上有个大大的白色的字母H。

齐逸回头,刚好看见了我嘴张了一小半还没来得及出声的样子。

「跟我去Z市。」他冲我点点头。

半小时后,我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直升机上,目无焦点。

折寿,这是真的折寿啊。

系统:热情一点,冲他笑一个,321笑~浅浅微笑~

我:出卖灵魂的人死后会下地狱吗?

转头我便对齐逸笑着问道:「齐总,我们去Z市是…?」

我拉长了尾音等他回答。

齐逸斯文地取下了眼镜,不急不慢地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然后闭上眼睛舒服地仰头靠着椅背。

「了结一些事情。我本来想再等等,但是姜秘书说得对,再等也等不到。」

在他闭眼的瞬间我脸上的笑容就垮下来了,所以是我一句话让男人为我整了架直升机去出差,我是一个精通人性的便宜秘书。

我真的只想摸鱼摸完这三年啊。

三年很快的,你看很多年前的疫情时代,三年一睁一闭就过去了,一点感觉也没有。

到了Z市我才发现,其实这趟出差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齐逸现在对我有了戒备,他只让我待在酒店里,没有让我跟着他出去办事。

那敢情好啊。

总统套房,我独享。

我毕恭毕敬地送了齐逸出门,内心在放鞭炮。

可能是心理活动太丰富了面上有些没篓住,齐逸低头瞥了我一眼,评价道:「姜秘书这几天看起来活泼了不少。」

我立马收敛,摆出优雅迷人的笑容朝他微微点头:「齐总慢走。」

房门一关,我吧唧一下就把高跟鞋踹掉。

总算是送走这位大爷了。

吃东西看剧,欣赏欣赏Z市的夜景,泡个热水澡然后扑进柔软的床,一切都是那么简单美好。

直到凌晨两点被尖锐的铃声吵醒。

「有毛病吧一个短信铃声设得这么激情澎湃斗志昂扬的…」我顶着一头乱发眯着眼睛解锁手机。

蓝鹰,406。

齐逸发来的短信,没头没尾,我看得也是一头雾水。

系统:喊你去救场呢,毕竟你这个武力值,牛的。

我:?把我丢酒店原来不是让我修养身心的?

系统:鸡蛋肯定不放在一个篓子里。

我骂骂咧咧地穿好衣服出门准备打车,系统哔了一声。

系统:去地下停车场,有你的车。

我有些担心:你能保证我可以打得很牛逼吧?我不会在这里嗝屁吧?

系统:你放心,打就是了,设定好了,你很牛逼。

我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车」,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系统:杜卡迪V4 SP,帅吧

我:不是禁摩令…?

系统:你在书里,能不能有点想象力?

我:真他娘的帅!

一路狂飙到了蓝鹰门口。

蓝鹰是Z市最大的商务ktv,我面不改色地穿过呛鼻的香水味和烟味,到了406包厢附近的拐角。

406门口两个彪形大汉,穿得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是齐逸的人。

等了一分钟,确定了外面没有其他人了,我拨动了一下长卷发到脖子一边,将宽松的领口往下又扯了扯,左肩要露不露的。

「嗯?306不是这里吗?你们是谁…」我歪歪扭扭走过去,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们。

靠近我的那个大汉的眼神不受控制地瞟上了我的肩膀,就在他视线晃动的一瞬间,我藏在背后的电击枪已经贴上了他的腰。

是的电击枪,我搁我那酷炫的摩托车车上发现的,简直是作弊选项。

突突突几下,泰山在我面前轰然倒下。

旁边那个大汉一愣,我已经飞快地翻身,双腿猛缠住他的脖子,手中的电击枪快狠准地抵住了他的下颚。

又是一座大山倒下。

全程不到一分钟。

我贴着门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不算激烈。

可如果不到危险的时候,齐逸不会叫我来。

把电击枪握在手中,我一脚踹开了门。

靠,我好帅!

昏暗的灯光下,穿着花里胡哨的人明显比一身黑的人多了一倍不止。

齐逸刚好站在聚光灯下,我清晰地看到了他脸上的伤。

我真的搞不懂你们小说里的总裁,能好好谈判的事为什么总能变成打群架啊?

心里一顿臭骂,脸上面无表情,甚至还把电击枪在手中很帅地转了个圈。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花里胡哨的那些人看到我之后,从打架模式变成了狂暴模式。

嗯??

系统及时吱声:这是南帮的人。

我:我以为我是来干小白兔她爹的?

系统:所以他们勾结了。

很好。现在仇恨值全在我身上了,毕竟我曾经一个人干趴了他们一个队。

真不知道齐逸喊我来到底是让我救场还是来卖我的。

为首的男人脸上有刺青,他一声怒吼,已经扑向了我,手中的棒球棍高高抡起,眼看就要砸到我脑袋上。

而在我两边,其他人也靠了过来,我现在是左右为男。

电光火石间,我屈膝下腰在地上一滑,手臂夹住刺青男的脚踝一扭。

刺青男浑身的力气都灌在了手上,脚下不稳,被我一抓整个人就朝前面地上栽去。

我迅速从地上起身,转身看着他们三个方向的人「嘭」地一声打到一起。

啧,菜。

齐逸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发红的眼尾格外明显。

「姜秘书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比如南帮的人好像对你格外…有兴趣?」

他的食指挑起我的下巴,我被迫与他对视。

我看见了他带血的嘴角和擦伤的颧骨,他看着我,目光被昏暗的灯光所掩盖,我读不出里面的意味,只是凭本能感觉到,很危险。

「一点过节,齐总不用担心。」虽然很明显齐逸一点担心都没有。

不再多话,我看着包上来的人,用嘴叼着电击枪的链子,迅速抬手给自己绑了个头发,再看准包厢门的方向,重新陷入了打斗。

面前倒了七八个人,去往包厢门的路一时间畅通无阻。我回头看着又要冲上来的南帮,想也不想反手抓住齐逸的手腕就往前跑。

「他们人手太多,而且肯定还有往这边赶的。不能硬打,先回去。」我拉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跑,散乱的头发披在身后。

齐逸沉默地跟着我,我们从楼梯间一路狂奔,穿过一楼大厅激起一阵尖叫。

跑到我停在路边的机车前,我丢了个头盔给齐逸,语速极快地吩咐:「坐我后面抓稳。」

齐逸慢条斯理地戴上了头盔,擦过脸颊的伤时哼都没哼一声。

「我来开。」他的声音低沉镇定,听得我一愣。

「怎么?不相信我?车还是我给你买的。」他直接跨坐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为难地看了眼小小的后座,耳朵里又传来了南帮的怒吼,心一横,紧紧贴着他坐下。

发动机轰鸣,齐逸猛然开动让我本能地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手感挺好。

回头看到身后南帮的人已经上了跑车紧追不舍,整条街都是我们刺耳的声音。

摩托胜在小巧灵活,齐逸的车技也确实不赖,穿梭在车流中七拐八拐一顿操作,终于甩掉了南帮的车。

好不容易鬼门关走了一遭回了酒店,齐逸悠悠地说了句:「跟道上的勾搭,是我小看他们了。」

我包了冰块递给他,不客气地评价:「齐总,真狼狈。」

看他这样,擦伤的脸颊,凌乱的头发,沾了血的衬衫和被扯开的领口,露出清晰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

等下,等下

不可以色色!

我不自在地别开眼,将早就准备在房里的装新衣服的袋子递给他。

他没有伸手接,只是就这样往后一靠,长臂张开,懒懒搭在沙发上看向我。

「姜姽,你变了很多。为什么?」

我的呼吸凝滞,眼神飘忽不定。

见我半天没答话,齐逸忽然站起身来。

我一惊,仰头看着几乎贴着我站起来的他。

他低头回望着我,嘴边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

「这样…」

齐逸忽然伸手揽住了我的腰,一个用力,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他按到了沙发上。

我手中的袋子跌在地上,衣服洒落一地。

他一手还放在我腰间,一只手撑在我耳朵边上,右腿跪在我两条腿中间,双眸紧紧盯着我错愕的表情,接着说完了他的话。

「姜秘书愿意讲了吗?」

齐逸的声音有些沙哑,幽深的眼神凝视着我,像在欣赏锋利的刀刃。

他一寸寸靠近我的脸,我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却控制不住颤抖的睫毛。他缓缓停在了我的左耳边,即便没有一处挨着我,我的脸也止不住地发热,只觉得他呼吸扫过的地方都酥酥麻麻的痒。

「为什么?」他俯在我的耳边,又问了一遍。

1.7更新

「我……」我艰难地张开嘴唇,正准备开口,腰间一松,那只掌控着我的手已经离开。

下一秒,我唇上一凉,齐逸的食指抵在了我的唇边。

他低低「嗯」了一声,说道:「睁开眼,看着我说。」

感觉到左耳的温度已经顺着脸颊移到了鼻尖,我极其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齐逸的鼻尖几乎快与我的贴到一起。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他的眼镜碎在了蓝鹰,原来眼镜后的双眸这么深邃,我盯着他,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陷在黑暗里。

齐逸的眼里没有光,他看着我,和看这房里任何一件有趣的物品一样。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想结束这样乌龙的状态,于是我没有垂下眼眸,而是和他紧盯着我一样,凝视着他。

「因为,我不喜欢你了。」

齐逸的反应在我意料之外,但是又合乎情理。

他放下了手,腿也离开了沙发。他直起身子低头看着我狼狈地陷在沙发里,微微挑眉:「你喜欢我?」

总算脱离了他的禁锢,我都快忍不住要大口呼吸起来。

「齐总只要知道现在不喜欢就行了。」我撑着沙发站起来,恭敬地退开一步。

「齐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间了。」我朝他扯出一个虚假的微笑,然后从他身边走过,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我从门缝里看向他,他还站在那里没有动,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从背后只能看见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和微微露出的精致侧脸。

「嘭」,我关上了房门。

系统:咳。

我没精打采:有何贵干?

系统:要不要听一下男主的心理活动?

我:达咩,他不会在想女人你引起我的注意了吧?

系统:那倒没有,他只是正在回忆之前姜姽的所作所为。

我:那是以前的姜姽,和我有啥关系。

系统:确实,但…诶,诶?

我往床上一倒:咋了?

系统:男主回忆完了,内心毫无波澜,就是大概得出了一个结论,说原来这个叫做喜欢。

我:姜姽之前都干啥了?

系统:24小时陪着他,把所有贴上来的女人全逼走,哎哟我草笑死了,之前有个女演员死活赖着不走姜姽最后发大招说男主xp很古怪…

我:别跑题!

系统:还有自导自演把男主绑了再去救他…

我:牛逼。

系统:反正就是男主让她跳海她都能立刻跳下去再给他捞一筐珍珠上来这种情况。

怪不得追了这么久还没泡到齐逸,两个人脑子都不正常。

我走进浴室,抬头照镜子却发现唇上有血迹。

伸手一抹,并不是我嘴唇破了。那…

我想起来刚才齐逸压在我唇上的手指。

任命地叹了口气,到起居室翻了半天翻到了白色的绷带和剪刀,又拿了碘伏一起。

敲了敲齐逸的门,半天没开,我一下有点紧张。不会是刚才打架伤到哪里很严重吧…

这么想着,我把耳朵贴在了门上。里面静悄悄的,我越发觉得我的猜想没错。

我的手放到了门把手上,往下一按。很好,他没锁门。

我一把推开了门,然后傻站在门口与正在腰间缠浴巾的齐逸四目相对。

我发誓我的脑子在拼命让我的眼睛盯着他的脸,问题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目光它自己就逐渐下移啊…

嘶哈。

这个平直又清晰的锁骨,这个肩膀,这个胸肌,这个可以游泳的腹肌,这个这个鲨鱼线,这个细腰,这个…

「好看吗?」

「好看。」

我对答如流,后知后觉住了嘴收回目光。

齐逸的头发还在滴水,他将头发往后随意一捋。

嘶哈。

背头啊,我的眼睛终于自主地从他腰上挪回了他脸上。

滴水的头发,深邃的轮廓,擦伤的脸颊和嘴唇。

嘶哈!!

「姜秘书想做什么?」他微微扬起下巴看我。

「啊,齐总是不是手受伤了?」我刚才眼睛太忙了,确实没来得及去注意他手到底有没有事。

他的眉头轻轻蹙起,眼神却很无辜。

齐逸举起左手,摊开成掌递给我看。

他的食指上有道深深的划痕,甚至现在还在往外渗血,可是过去这么久了他像根本没察觉一样。

我将手中的绷带朝他晃了晃,尽量用官方打工人的态度跟他说:「给您包扎一下。」

齐逸没说话,眼神示意我走上前去给他包,甚至没有把手往前伸一下。

我在心里暗骂,面上还是抿着嘴强颜欢笑。我右手手掌里握着绷带,小拇指勾着剪刀,手指捏着碘伏瓶子。

左手指尖将碘伏抹在了他的伤口上,齐逸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我抬头看他,他正在低头看我,毫不在意地说了句「继续」。

绷带缠了几圈剪开,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上缠的这截白色的绷带,硬生生压下去了脑子里那声巨大的「嘶哈」。

「姜秘书很热吗?脸怎么是红的。」齐逸慵懒的声音响起,我暗吐出一口气,镇定地抬眼看他。

「是有点热,毕竟没有齐总穿得清凉。」我微笑。

他也微笑,我俩沉默着相互微笑。

「齐总脸上的伤要处理一下吗?」我笑着问。

「小伤,不用了。」他笑着答。

「好的,齐总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我脸都笑僵了。

洗了个热水澡再扑上床,我累得一秒入睡。

这活儿真不是正常人能干的啊。

我感觉我才睡了四个小时,就被齐逸一个电话打醒了。

我一脸懵逼地坐起来,听到齐逸摁断了电话在门外说,二十分钟后出发。

二十分钟后,我黑着脸坐在车后座上。

我:如果不是爸妈给的美貌,我二十分钟怎么可能起床洗漱化完妆啊!

系统:美的美的,我的姑奶奶你别这副表情了…

我:我妈是不是也是绝世大美人?

系统:…

我:嗯?

系统:你…嗯,你以前,你从小就…

我:有屁就放,磨磨唧唧的。

系统:你是在南帮长大的。

我:?

系统:所以你这么牛逼,从小培养的。后来出任务发生意外,被齐逸顺手救了,你就弃暗投明了。

我反应了很久: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妈妈?我是孤儿?

系统:嗯…

我:然后我为了齐逸背叛了南帮,还跟南帮针锋相对了?

系统:对…

姜姽啊,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啊。

焯!

齐逸坐在我旁边全程观看我越来越复杂的表情,终于开口:「你还是怕见到郁南洲?」

谁?

系统:南帮现在的老大,亲手把你培育出来的。

我把落到脸颊旁的发丝别到耳后,偏头朝他笑了笑:「怎么可能。」

我见都没见过郁南洲,怎么可能怕他。

自然是等我见到了他我才怕的。

齐逸点点头:「昨天在蓝鹰看他们那么兴奋,还以为姜秘书背地里又去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毕竟郁南洲是哪怕你背叛他了还对你挂念的人。」

我尬笑。

会面的地点在郁南洲的家,踏入大门的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呼吸微微一滞。

阳光恰好破开云层,金色的流光在他的脸上浮动。

郁南洲并非我想象的五大三粗社会大哥模样。

我以为既然他培养的我,那至少应该三四十岁了,没想到这么年轻,顶多二十六七。

狭长的脸颊,眼神没有一丝戾气,眼角还有一颗黑色的小痣。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平直温和,但是勾唇微笑时又让人有些渗得慌。

哦豁,这、这不是跟齐逸撞款了嘛。

我站在一旁看着郁南洲和齐逸两人皮笑肉不笑地握手,越来越觉得他们两个感觉很像。

只是郁南洲一看就武力值更高,齐逸更精致更深沉一点而已。

齐逸跟他握完手便走过了他直接坐到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我刚准备跟上,郁南洲脚步一动我差点撞他身上。

我抬眸看他,他盯着我不解的眼神,轻笑了一声:「小姽,终于愿意来见我了吗?」

我不由自主地瞥到他眼角的那颗痣,只觉得刹那间脑海里的记忆碎片纷沓而至。

我在黑暗里混身是伤,但依旧倔强地不肯倒下。身上忽然多了一件外套,仓皇抬眼,郁南洲替我裹好衣服。

他说,小姽,南帮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人。

他说,你可以不用这么拼命的训练。

他说,以前逼着你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可是现在,我不想看你这样吃苦了。

我告诉他,我怕我还不够厉害。

郁南洲一把将我横抱起往基地走去,他说,不够厉害也没关系,我可以照顾你。

黑暗吞噬我,等再次看清眼前,彼时我已经站在了齐逸的身边。

郁南洲站在我们对面,一只手插着口袋,眼神紧紧盯着我。

他的嗓音有些发紧,他说,小姽,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只看着齐逸的侧脸,口中答道决定好了,却没有看见郁南洲眼里瞬间碎掉的期冀。

他在我记忆里的最后一句话是对齐逸说的,他说,不要只把小姽当作一把刀。

「姜秘书叙旧可以下次再叙。」齐逸冰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来,有些复杂地看了郁南洲一眼。

他倒是只拍了拍我的肩膀,「进来吧。」

他们谈话的时候我全程在走神。

明明这些经历是属于之前的姜姽,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么清楚,甚至有些…感同身受?

手上忽然一凉,齐逸的手掌覆在了我的手上。

我蹙眉看了一眼他还缠着绷带的手,悄咪咪地想把手抽出来。

齐逸感觉到了我的手正在小心翼翼地蠕动,他转头瞥了我一眼,松开了手。

我正一头雾水,就听见郁南洲说:「之前说过小姽的决定我不会再管,但是现在看来,她好像改变想法了。」

不是,他们刚才不是在谈正事吗?现在是在讲什么啊??

我还在面上不懂装懂心里急得要死的时候,齐逸的手已经重新覆盖住了我的手。

他嘴角勾起,眼中毫无笑意,左手暗暗用力,双眸定定地盯着我,口中轻松说道,

「是吗?」

1.9更新

左右为男,又是这个该死的左右为男的状态。

是什么?

噢是不是改变想法了。

我从齐逸的眼神里读懂了我但凡敢摇一下头他就把我关大别墅里跟小白兔凑对的意思。

所以我僵硬地笑了笑,凝视着齐逸的眼睛轻声说了句,「我的想法从来没变过。」

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收回了手,非常自在地靠在了沙发上,仿佛是自己家一样。

我微微偏头看向郁南洲,他正皱着眉,不知在思索什么。

又是长久的沉默,我夹在这两个男人中间坐立不安,只想火速逃离现场。

「s集团的事…是你做的?」郁南洲忽然开口,我正在走神,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抬头看向他。

他的眼神非常直接地盯着齐逸,我小声开口:「是我做的。」

郁南洲的眼神在一瞬间忽然变得凌厉,只是那凌厉依旧是冲着齐逸去的——他根本没有移开眼神看我一眼。

「我说过,小姽不只是一把刀。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让她去做?!」郁南洲一字一句,可齐逸根本没有转头看他,只是慢条斯理地伸手端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杯子,拿在手中晃了晃。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姜秘书也该金盆洗手了。」齐逸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才开口。

这下换我扭头看他了。

老板突如其来的良心,在我这种社畜看来,总觉得后头必有陷阱。

「时间不早了。」齐逸站了起来,我也跟着他站了起来并且看了看外头艳阳高照的天。

「我们两家的事自己解决,我相信南帮不会食言。」

齐逸又跟郁南洲握手,我看着他俩隐隐约约都青筋暴起的小臂,心里默念了一声幼稚。

「齐总放心,就算是为了小姽的路更好走一点,我也不会出尔反尔。」郁南洲隔着齐逸看我。

我一下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好朝他笑了笑。

就在我笑的一霎那,齐逸松开手回头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在看到我明艳的笑容之后,似乎顿了一下,周身的气场也比之前更加的有煞气。

回酒店的路上,我把脑袋靠在窗户边上企图补觉,齐逸冷不丁地出声。

「为什么留在我身边?」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啊!

我心中悲愤,脸上还是先装出一副没睡醒的懵懂,以不变应万变。齐逸太精了,他对我的变化格外敏感,我好几次觉得我要演不下去了。

「昨天不是说了嘛,以前对齐总有些图谋不轨。」我的表情三分自嘲四分羞涩五分往事不要再提。

「那现在为什么还是不想回南帮?」

现在?现在你去问问那个破系统为什么要我在你手下再干三年啊!淦!

「我再回南帮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了,总有膈应在。而且我在齐氏也待习惯了。」我一边说一边观察揣摩着齐逸的表情,只要他表情稍有不对我就立即改口。

齐逸只是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截白色绷带还缠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日光透过车窗照在他手上,我看见了他手上的若隐若现的青筋。

好…好涩…(不是!

我「哗」地一下别开了脑袋,动作太大导致齐逸收回视线抬起了头看着我。

「姜秘书后悔吗?为了我离开南帮。」

你听听这话跟问他和郁南洲掉到水里我先救哪个有什么区别。

「不后悔。」心里骂归骂,可是我只是偏回了头看着他,然后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齐逸好像很满意的样子,虽然他没再说话,但是我看见他转过去看窗外的侧脸,唇角悄悄地扬了起来。

那是有些满足的微笑,我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

该说不说,很吓人。

回到酒店吃午饭,齐逸问我:「我下午要去见张峰,你跟我一起吗?」

张峰就是小白兔她爹。

「我…我有得选吗?」我一愣,还有这种好事?

齐逸的筷子一顿,他没有看我,只是说,「那姜秘书在这好好休息吧,我一个人去。」

竟然真有这种好事!

诶等等,一个…一个人去?

我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盘子里的牛排,心中默念只要我没有道德你齐逸就不能绑架我。

但是同时担心又像杂草疯长。

张峰不比他儿子是个纨绔子弟,他曾经的商业帝国是多少人的血泪堆起来的,即便现在因为齐氏的报仇而倒台…

我确实担心齐逸一个人去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出来,毕竟那是个对朋友和孩子都能下狠手的冷血动物。

齐逸要是没了我是不是只能永远困在这里了??

系统:你好,是的。

我:晦气!

这是什么命运共同体捆绑术啊?

我扒拉了几下牛排,任命地放下叉子。

「齐总,我还是跟你一块儿去吧。」

齐逸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就像他肯定在自动忽略我不情愿的语气一样。

我有些惊悚地看着他微微翘起的唇角。

他在开心什么?因为我改口要陪他去敌营吗?

敌营比我想象中要大,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又在心里骂了一句万恶的资本主义。

张峰看起来衰老得像是六七十岁了,可我知道他不过四十多而已,头发却已经花白。看来日子的确没以前好过啊。

他们两人相见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嫌隙,张峰坐在齐逸身边,满脸的皱纹都在怀念齐逸的爸妈。

我拘谨地小口啜着咖啡,心里狂求张峰可闭嘴吧,没看见齐逸脸色越来越差了吗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啊。

「菲菲前两天还说好久没见过你,等放假了还想跟你聚聚呢。」张峰又给齐逸加了点咖啡。

我喝了两大口来缓解尴尬的表情。

张峰到现在还不知道女儿被我拐走了,他还以为女儿在隔壁城市的大学里好好待着,殊不知连他收到的微信都是齐逸的属下拿着小白兔的手机发的。

至于要跟齐逸聚聚这种话,一看就是他自己编的。没了好家境的小白兔,如果能让齐逸念旧动心…

张峰这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哗哗响,我看他是恨不得要接手齐氏。

齐逸听到他的话之后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只说了句好。

「还没看过张叔的新家,不如我们去转转?」齐逸放下了杯子,张峰看起来很热情,立马起来带路。

齐逸跟着张峰,我跟着齐逸,我们像小火车排排走着。

齐逸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但他的目光始终在房子里不断搜寻着。

我只好负责跟不停介绍的张峰搭话,像个没感情的复读机。

「这个花瓶是从老房子挪过来的,很美吧。」

「这个花瓶是很美。」

「这幅画,当年可是花大价钱拍下来的。」

「这幅画很贵啊。」

「这个水晶吊灯,是从巴黎直接运来的,还是很漂亮的。」

「这个吊灯真漂亮。」

我如此干巴的配合都没让张峰打消说话的热情,他这嘴好像会员只免费试用一天,他今天必须得用回本。

一切都很平静,甚至于说有些无聊。

直到张凌远回家。

张峰一边跟儿子打招呼一边指向我和齐逸准备跟张凌远介绍。

张凌远猝不及防看到了我,他的表情比头顶五彩斑斓的吊灯还要精彩。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到底是谁…你…」他脸都绿了。

张峰眉头一沉,问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这是齐总的秘书,姓姜,姜秘书。」

我有些紧张地用指甲戳了戳自己的掌心,不安地看了齐逸一眼。

这一眼却让我更不安了。

齐逸脸色发白,眉头紧锁,像是在极力忍耐着痛苦一般。

我连忙上前到他身边低声问道:「齐总,怎么了?」

齐逸的声音也有些虚弱,「没事。头疼,老毛病了。」

我还是有些不安地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张凌远。

头疼…为什么会突然头疼得这么厉害?

另一边张凌远一脸大彻大悟:「你…你是齐逸的秘书?!怪不得,怪不得!爸!她就是那个女人!她就是那个骗了我的女人,就是她!我们家突然垮了跟她也脱不了干系!原来她是齐逸的人!是你们齐氏搞的鬼!」

张凌远的反应进行了一个层次非常明显的感情递进过程。

张峰则不同。

他本来冲着张凌远说话背朝着我们,听完张凌远这番话,他有些佝偻的背慢慢地直了起来。

等他转过身来时,眼角的皱纹已经成了精明眼神的一部分。

「果然是你。」他看着齐逸苍白的脸色,笑得不怀好意。

「我猜到是你,现在终于能确定了。想拿到药方?呵,随便加点量,是不是就生不如死了?」张峰的脸几乎快要扭曲起来,恨意和快意在他脸上不断抢着最高点,让他本就不堪的脸更加丑陋。

我担忧地扶住齐逸的手臂,却惊异地发现他袖子下的手臂一直在发抖。

「齐逸,齐逸!你怎么样…」他忽然脚下一软,整个人便往我身上倒来,我一惊,赶紧想要接住他。

视线刚一离开这对父子,我便觉得余光里人影一花。

心中暗叫不好,正准备回头自卫,额角一阵剧痛的同时我听见了花瓶碎裂的声音。

天旋地转,一股热流迫使我闭上眼睛,整个人霎时脱力,软软倒地,想睁开双眼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我听见粗粝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捆起来,给康哥打电话,就说货到了。」

疼。

刺骨的疼。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却只有一片黑暗。

嘴里被塞了一大块布,手腕处也传来一阵疼痛,麻绳捆得很紧,我根本没有活动的余地。

尝试着挪动一下双腿,可是脚也被捆住了。

我无力地躺在地上,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凉发晕。

好不容易慢慢适应了黑暗,我才模糊地看见身边不远处还有一个人。

是齐逸。

可他垂着头靠在柱子上,我挣扎着想发出声音,他却毫无反应。

想起我被砸晕之前齐逸糟糕的状态,我心里更加焦灼。

粗重的脚步声从远处缓缓传来,只有一个人。我听到那人的鞋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稍微松了口气。如果只有一个人,那就还有机会。

手电筒的光猝然照到我的脸上时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即便如此,眼前还是被光猛然刺伤的光圈在游动。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的笑声粗哑难听,我的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立了起来。

「啧啧啧,难得有这么好的货。」

下流的语气让我顿时警觉,我强迫自己睁开眼,怒视着他。

胡子拉碴,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恶心得我快要吐出来。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一边看还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

我看着他慢慢朝我弯下腰来,那短粗干裂的手指马上就要握住我的脚踝。

我拼命想把腿缩起来,可那人已经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我没有着力点又失血过多,根本无法挣脱。那个人甚至把手电筒叼在了嘴里,另一只手一下脱掉了我的高跟鞋。

恐惧在一瞬间淹没了我,我甚至能感觉到我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冷发抖。

就在我绝望地要闭上双眼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低沉森冷的声音:

「放开她。」

1.15更新

像是即将溺水的人忽然得到了氧气,我的眼睛猝然睁大。

不可置信地偏头看向身侧的黑暗中,有人的双眸在微弱的光线里如寒星般发亮。

齐逸。

我呜咽着,嘴里的布塞得我整个口腔发干发疼。

那男人正准备说什么,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

他嘴里碎碎地骂着,瞪了我一眼便把手甩开,我的腿脱力地跌落在了地上,可我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了。

扬声器里传来张峰的声音:「康哥,怎么样啊?」

「啧,确实够劲,烈得很。」康哥一边说着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这可是个女打手,能不够劲?」张峰的笑也格外扭曲。

我心下微凉。

我在齐逸身边的身份是他的秘书,也很少有人知道我还身兼数职,特别是…

原来我早就被张峰调查了,他对齐氏早就虎视眈眈了吧。

那边康哥已经挂断了电话,他搓了搓肥短的手,目光在我身上流连着。

「先让老子尝完,再送你走。」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送走?送到哪里去?

思索间,康哥已经把手电筒丢到地上,再次弯下腰来,眼看那像猪蹄一样的手即将直接握住我赤裸的双脚。

黑暗中有微风拂过,我本能地向齐逸在的地方看过去,本能地向我内心深处觉得最可靠的人靠近。

可那里已经没有了寒星。

下一秒,我听见康哥一声闷哼,猛然扭头,滚动着的手电筒照射出晃动的灯光。

康哥捂着大腿根痛苦地跪下,鼻子也红肿着流出了血。

齐逸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像鬼魅,他摇摇晃晃地走向我,缓缓向我伸出手。

我看见他手指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浸湿。

他扯掉了我嘴里的布,然后缓慢地蹲下来替我解腿上的绳子。

双腿终于恢复自由,我将膝盖蜷起,看着齐逸撑着自己的腿很慢很慢地起身,然后走到我面前弯腰,准备替我解开手上的绳结。

他的脸几乎贴在了我的脸边,我都能感受到他在轻微地颤抖。

「你还好吗?」我哑声问他。

齐逸的嗓音也很沙哑:「死不了。」

我咧嘴轻嗤了一声,问他怎么解绑的。

「戒指。」

他抽出右手朝我晃了晃,不知道什么时候食指戴上了一枚黑色的戒指,此时弹出的利刃上还有绳子断裂的纤维。

我苦笑摇头,双手挣了挣,腕上的绳子已经松了很多。

康哥绑我可谓是煞费苦心,齐逸小心地割着绳子,在我耳边闷闷地说道:「肿了,破皮了,流血了。」

他在说我的手腕,即便我已经疼到麻木了。

说话间,光线忽然晃动,我的瞳孔瞬间放大,声音几乎尖利到变形:「小心!」

齐逸已经很敏捷地做出反应了,可他现在实在太虚弱,康哥不知道从哪里拣来的棍子一下扎扎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背上。

一声闷响,齐逸在我身边倒下,他大口喘着气,双手撑着要站起来,却无法动弹。

手电筒的光从后面照着,我看不清康哥的表情,但我能听到他狞笑的声音。

在他再次高高举起手中的棍子时,我迅速吸腿跪地而起,双手还在被反绑中,我只能用可以活动的双腿对付他。

一脚踢向他膝盖下方,在他猛然趔趄的时候他的手便已经脱力,我再一脚高高踢起,朝着他肥硕的脑袋就是一踹。

可惜我失血过多,这一脚没能把他踢晕。

康哥彻底被我激怒,他发出野猪似的咆哮,把棍子往地上一甩,左右扭了扭脖子,朝我步步逼近。

我的双手在身后拼命挣扎着,粗砺的绳结几乎快磨透我的手腕。

康哥冲上来了,我在同时忽然弯腰朝地上侧滚,他冲过了头,再想转身时,我的双腿已经从身后盘上了他的腰。

双手带着粗砺的绳子圈过他的脖子往后猛拉,每多一秒对于我来说也同样是煎熬。

昏暗的光线里我看见自己血肉模糊的双腕,可我一点也不敢放松。

康哥倒下了,他躺在地上不住挣扎着,而我逐渐支撑不住,被他一点点挣开。

嘶地一声,我被康哥一把甩开,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裙子也被他撕破了一大块。

康哥咒骂着作者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来怕写了被知乎警告的脏话,一步一步走向我。

我躺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湿,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咬牙看着他的身影逼近,毫无办法。

「嘭」。

康哥像一滩烂肉在我身前倒下,取而代之的是他身后齐逸修长的身影。

齐逸手中的棍子跌落在地,而它落地的声音被外面忽然响起的喧闹掩盖。

齐逸走到我身边,我的脸无力地贴在地上,我看见他缓缓放下一只腿,再放下另一只,就这样缓慢地跪在了我身边。

他俯身继续替我割着绳子,沉默着一言不发。

绳结散开,可是我的双腕已经感觉不到了。

「齐总!姜秘书!」

「齐总!」

喧闹声靠近了,我用尽全力翻了个身想坐起来,却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

腰间忽然被盖上了什么,我低头,齐逸把他的外套盖住了我破碎的裙子。

他低头看着我,忽而勾起了嘴角:「姜秘书,这时候我好像应该抱你出去的,可惜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我张了张嘴,好几秒才发出声音:「你的人…?」

齐逸还保持着跪在我身边的姿势,点点头道:「嗯。我带了定位器,只是这里应该有屏蔽信号,时有时无,所以他们找了这么久。」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听见嘈杂的脚步奔来,终于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住在一栋大房子里,每天锦衣玉食,可是我每天走啊走啊,永远都在这栋房子里,永远都走不出去。

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离开的大门。

在我推开门的那一刻,天黑了。

眼前模糊的人影死死拽着我的手,冷笑着说,想走?

我拼命挣扎着,双手像被钳子制住一样疼。

那人忽然凑近我,我看不清大雾中他的样子,只能听见低沉而恶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被我囚禁了,姜秘书。

姜秘书?

雾气散开,齐逸精致的面庞展露在我面前。

我惊恐地发现自己变成了小白兔,代替她被囚禁在了齐逸的大别墅里,发现…

「姜姽?姜姽。」

我猛地睁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着。双目过了许久才能聚焦,我看着眼前皱眉的人,却并不认识他。

「做噩梦了?姜姽。」我循着声音机械地移开视线,才发现齐逸站在旁边。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憔悴,他靠在柜子边,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眉头蹙起看着我。

「啊…嗯…」我缓缓出声。

「这是秦倦期,秦医生。」齐逸言简意赅地介绍。

好家伙,不愧是穿书碰到的总裁,果然有标配的医生好友。

「姜小姐,最近好好休息,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了,但是有些轻微脑震荡。至于手腕上的伤…」秦倦期的视线看向我的手腕,我也跟着他往手上看去。

纱布包住了我的两只手腕,什么也看不到。

「每天换药,不要碰水,忌口。」秦倦期交待我,我点点头。

「没别的事我就走了。」他起身,朝齐逸点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我转过头扫视了一圈房间内的装潢。我就说我怎么无缘无故做那个梦,原来我真的在大别墅里。

「姜秘书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齐逸保持着靠在柜子边的姿势没动。

「谢谢齐总。」我感激地笑了笑,然后准备起身。

「要什么?我帮你拿。」齐逸马上出声。

我迷茫地停住动作看着他:「我…我回家呀?不是给我放假吗?」

齐逸冲我笑了笑,直笑得我心里打鼓:「休息,不是放假。我给姜秘书找了点轻松的工作,待在这里从张菲菲嘴里撬出有用的信息就好。」

我…

………

齐逸看着我僵硬的表情,笑得更温柔:「这里离姜秘书的家太远,这段时间就住在这吧。衣服已经让人去买了,放心,这次是女员工。」

系统忽然出现:从了吧从了吧,没眼看了。

我:呵,这是哪位啊?隔离完回来了?

系统:嘿嘿,老化了,死机死机。

「齐总…」我犹豫着出声。

「我不住在这边。」齐逸终于离开了柜子,他拉开窗帘,窗外是满天星辰。

「如果姜秘书担心的是这个的话。」他回头看着我,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困在黑暗中时的那双寒星。

我用几近微不可见的幅度点了点头,齐逸满意地挑了挑眉。

「我…我想喝点水。」使唤老板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啊,是谁爽到了我不说。

齐逸走到桌边给我倒了杯水,再递到我嘴边。

系统:?

我:?

我眼睛猛地睁大:「我我自己喝就行了,谢谢齐总。」

他瞟了一眼我缠着纱布的手腕,示意我接过。

「喝水没问题的。」我把水端到嘴边小声地解释。

「嗯。」齐逸低低嗯了一声。

等我喝完水递给他,刚放松了一点,齐逸又杀了个回马枪。

我呆滞地半躺在床上,看着他凑近的脸。

女娲炫技作品。

嘶哈。

齐逸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

我低低吸了一口气。

他的眉头皱起来了,温热的呼吸匀匀撒在我面上,带来一阵心猿意马。

「很疼吗?」

1.22更新

我有些呆滞地看着他。

这个距离真的好近,但现在的齐逸不像在z市时那样危险,他只是皱着眉头,温和地问着我。

见我半天没讲话,齐逸的眉心皱得更深了。他的指尖收起来,我的视线随之颤动。

下一秒,一只微凉的大手覆在了我的脑袋上,手指小心地避开了额头的伤口。

「这么疼吗?」齐逸的声音很轻。

我刚喝过水的嗓子又哑了,我避开他的视线道:「没事,谢谢齐总。」

齐逸沉默了几秒,收回了手直起腰。

「嗯,那你休息吧。」

他转身离开了,连抬手关灯时都没有停下来,连我哑着嗓子说「齐总晚安」时都没有顿住脚步。

真是把精神奇怪贯彻到底啊。

系统:确实。

我:现在怎么办啊?

系统:你就水一水时长呗,反正他也没说你必须要问出点啥来。

我:我也想水啊,可是我怕追文的读者会刀了我啊。

门忽然又打开了,我的眼睛微微睁大,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齐逸走进来。

「齐总?」

他想干嘛!

「忘记关窗帘了,怕你的手不好乱动。」他言简意赅,走到我身边在床头按了一下,窗帘慢慢合起。

越来越黑暗的房间里,我逐渐看不清他的脸。

他没有走。

沉默携手尴尬席卷而来,我绞尽脑汁想着话题。

「你会怕吗?姜秘书。」齐逸忽然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黑暗中人的其他感官会格外敏感,我只觉得他低醇的声音像是黑夜里的恶魔,在我耳边低语。

「齐总放心,干这行的。」

我实在是不想讲话了,满脑子都是这哥咋还不走啊。

齐逸又轻轻「嗯」了一声,我听见他的脚步慢慢离开,再听到房门关上时的「吧嗒」声。

呼。

身心一起煎熬啊。

我在煎熬中精疲力竭,虽然刚醒来没多久,虽然躺在陌生的床上,我还是很快进入了梦乡。

可是那个梦,再次紧紧扼住我。

我像坠入了无限循环的恐怖故事里,轮回在永远也无法出去的别墅里。

别墅里没有鬼怪,只有禁锢着我低语的齐逸。

不许走…永远也…不许离开…

姜秘书。

惊醒时房间还是一片漆黑,我盯着一片混沌的天花板,意识渐渐回笼。

抬手摁开窗帘,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这就是合法摸鱼的快乐吗?

慢慢悠悠起床洗漱,翻了翻挂在门把手上的纸袋。

果然还是女人最懂女人。

随便挑了件宽松的大t恤换上,我哼着歌走出了房门。

「秦…秦秦秦医生。」

我差点被空气呛死。

秦倦期站在楼梯下和我四目相对。

「我来给你换药,顺便看看你的情况的。」他冲我点点头。

这也过于有医德了吧。

他看着我纠结地踱步下了楼,笑了笑:「齐逸给得太多了。」

纱布拆开时我才看到自己的双腕伤得有多深。

这种皮开肉绽的模样,如果是姜姽,大概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吧。

所以我忍不住颤抖的睫毛和微微绷紧的小臂让秦倦期抬头了。

「放松。」

「我听齐逸说,姜秘书不是铁打的吗?」秦倦期又垂下了眼睛。

我忍耐着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尽量保持平静地说道:「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秦倦期不说话了。

我觉得他是不想跟我说话了。

其实我好希望他跟我说下话转移我的注意力,我的手腕是真的好疼啊。

于是管家匆忙的脚步成功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秦医生!麻烦您快来看看,张、张小姐忽然晕倒了!」

秦倦期很淡定地把我包扎完,才起身拍了拍裤腿。

「我去看看。」

我赶紧跟着起身:「我也去看看。」

小白兔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嘴唇发青,气息奄奄。

秦倦期淡淡看了她一眼,对神色焦虑的管家说道:「绝食几天了?」

「绝食?」

「绝食?」

我和管家异口同声,秦倦期的嘴巴又闭上了。

他看起来真的不想跟我们讲话了。

秦倦期在床边忙前忙后的时候,管家拉过我小声道:「姜秘书,齐总...」

「没事没事,齐总他不会管的。」齐逸是肯定不会管的,他觉得人没死就行。

小白兔悠悠睁眼,霎时眼眶通红。

秦倦期看着她,淡声道:「行不通的,别想了。」

我眼看着小白兔的眼泪哗地流了出来。

秦倦期头疼地掐了掐眉心,开始像念经一样地劝说小白兔。

小白兔的双手捏着被角,红着眼睛看着他。

我默默退出了房间。

真好,今天是彻底摸鱼了。

小白兔这个状态,不问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等晚上我看见齐逸走进别墅时,整个人都安心得很。

「什么也没问?」齐逸新配的眼镜是黑色的细框,不像之前金丝边那样高调。

他挑眉,取下了眼镜,然后看着我问道。

我非常自然地点头:「她都晕倒了,我肯定...」

「姜秘书什么时候这么心善了?」齐逸依旧平静地看着我。

我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听出他平静语调下的语气不善。

「我只是觉得,她...」

「我以为,姜秘书也觉得张家的所作所为是该死的。」

齐逸第二次打断了我。

「但是你在同情她。」

「你可怜她。」

齐逸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我一惊,步步后退。

「我...不是...」我不太能理解齐逸忽如其来的压迫感,他突然就好像心情变得很差劲了。

后背贴到了墙上,我无路可退。只能紧张地瞪着双眼仰头看着齐逸,看着他深黑的眼眸。

「那我呢?」

没有意料中的愤怒,齐逸只是站在离我一步的距离,轻声开口。

我一时无法理解他说的话,什么叫那我呢?

他看着我有些迷茫的眼神,忽而勾了勾嘴角。

「姜秘书,果然变了啊。」他点点头,「原来你说的不喜欢了,是这样的。」

我咽了咽口水,找不到话回应他。

「你去休息吧。」他朝我抬了抬下巴,我如蒙大赦,拔腿就走。

走过齐逸身边时,他还像雕像一般不曾动作。

可是刚经过他一步时,一只修长的手已经从我身后握住了我的脖子。

我浑身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

齐逸缓缓贴近我,我感到后背传来的温度,隔着衣服慢慢传到我身上。

可我的脖颈冰凉。

他的食指在我的脖颈处摩挲着,一只手轻轻撩开了我的头发,嘴唇缓缓从耳后贴近。

「姜秘书,你不是...我的刀吗?」齐逸的声音低哑,他呼出的热气洒在我的耳廓上,我忍不住想躲,可是他牢牢禁锢住我,我无法扭开身子。

「既然是我的刀,为什么要同情别人?为什么要关注别人?」

说话间,齐逸的嘴唇偶尔碰到我的耳垂,我浑身战栗。

「姜秘书,你可以不喜欢我了,但是...」

他的手臂轻轻用力,我整个人已经被迫靠在了他的怀里。

原来齐逸,也是有心跳的啊。

我忽然走神,思绪都被身后那有力的心跳带跑。

「嗯?」

我猛然醒神,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齐逸沉默了两秒,握住我脖子的手缓缓垂下。

我还没来得及喘息,肩膀就已经被他抓住,强行把我转了过来面对着他。

「我说,姜秘书,只能站在我这边。嗯?」

1.28更新

我清醒地知道此时此刻飙升的心跳只是因为明确感受到了危险逼近而已。

齐逸的双手扣住我的肩膀,捏得我骨头有些疼。

他微微低头凝视着我,好像要把我彻彻底底看透一样。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知道我现在扯出的微笑很难看,但齐逸并不觉得。

因为在我复杂地目光下他满意地轻挑眉峰,缓缓直起身子:「姜秘书要记住自己的话。」

记住?记住个鬼鬼!

齐逸前脚刚离开别墅我后脚就冲回了房间猛洗了把脸,防止我忍不住在他的地盘破口大骂他。

我:我真的还要在这个疯子手下干三年?没有别的办法吗?

系统(慢悠悠):是的。

我被堵得一噎,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如果…我在书里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系统:很野,我喜欢。

我眼睛一亮:我靠真的?!

系统:你在书里死不了的。

我:…

系统:所以我劝你还是别试,顶多重伤活受罪。

我:…

我太无语了,我的母语是无语。

被子一盖,小腿一蹬眼睛一闭,我企图用睡眠来逃离现实。

可是在梦里和齐逸的双眼对视上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我逃不掉的。从我穿进这本书里的第一秒开始,我的命运就和齐逸绑在了一起。

眼睛猝然睁开,我有些急切:那…那如果齐逸死了呢?

系统长久地沉默着,在我以为它已经休眠了的时候它吭声了:你就能回去了。

…如果齐逸死了,我就能回去了。

事情一下就变简单了,反正齐逸也只是个纸片人…不是吗?

可我不断记起他有力的心跳,贴在我的后背,一下一下,炙热地、有力地跳动着。

我想起他冰凉的手,像黏腻的蛇缠住我的脖子,但他的怀中是温暖的,他身体的热气透过衣服传到我的后背,所有的感受都是那样真实。

他真的只是个纸片人吗?

或者对我来说,现在他还只是纸片人吗?

可是我想回家。

我不是可以面不改色日日刀尖舔血的姜姽。真正的姜姽是蛇蝎美人,而不像我这个冒牌货天天想着摸鱼。

这些想法在我的脑子里混乱地吵闹着,我一点点看着窗外变亮,看到太阳升起。

一夜无眠。

恍惚着起床,想着今天要去审问小白兔,虽然精神不济我还是拿了套白衬衫包臀裙来给我的职业威严雪中送炭。

秦倦期来给我换药的时候看到我憔悴的脸色和满眼红血丝,毫不掩饰地展现了他的无语。

「能不能好好休息?姜秘书?」我梦游一样地点点头,连他换药时双腕也感受不到疼痛。

再梦游一样跟着秦倦期上楼去看小白兔的情况,我憔悴的样子把小白兔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秦倦期出去拿东西的时候小白兔小声问我。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

不愧是原女主,确实善良。

「没睡好。」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又把自己吓了一跳。

「你喝点水吧。」小白兔同情地看着我。

太善良了,真的太善良了。

二十分钟后,我已经钻进了小白兔的被窝。

我侧躺着面对着她,她靠坐在床上。

「你…你不用道歉了,我…我知道你喜欢他。」小白兔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偏头看我。

「喜欢谁?」我一愣。

「你不是喜欢齐逸吗?」她低头看我。

「早就不喜欢了,」我一脸无辜,「我怎么会喜欢他?」

小白兔一脸了然,摸了摸我的头发:「没关系的,男人多得是。」

这个对话怎么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前进了。

本来还有点困,小白兔硬是给我唠清醒了。

她被囚在这里这么多天,也没跟人沟通过什么,现在憋坏了一样一直拉着我说话。

不知道讲了多久,在小白兔房里一起吃了午饭后,我又熟练地钻进了她的被窝。

「你困啦?那你睡一会儿吧!」小白兔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我想点头,但我的脑袋动也没法动。

她的手放在我的脑袋上一下一下抓着我的头发,很舒服,我终于沉沉睡去。

难得地没有做那个梦。

晚上齐逸一打开房门就看见这一幕,我蜷缩在小白兔身边睡得酣甜,小白兔的手放在我头上轻柔地抚着。

系统:刺激。

齐逸摔房门的声音把我惊醒,小白兔也吓得一抖,见我迷茫的眼神赶紧又摸了摸我的脑袋。

「没事没事,你接着睡吧。」

靠北啦!女孩子的手真的很温柔,我都没来得及想刚才的声音是怎么来的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有人温柔地捏了捏我的手,我不耐地皱了皱眉。

那人又开始捏我的胳膊,我终于混沌地出声:「别闹…」

「姜秘书睡得好吗?」

齐逸的声音冰凉,我瞬间清醒。

一睁眼,小白兔紧张兮兮地坐在一旁,手还放在我胳膊上。

床这边,齐逸双手插兜垂头审视着我。

「睡得好吗?」

我尴尬地露出微笑,偷偷瞥了一眼同样尬在原地的小白兔。

「看她做什么?我在问你。」

齐逸是真的生气了,我听出来了。

我撑着自己坐起来,抬手捋了捋头发:「还行,还行…」

「给我下来。」齐逸抓住我的手把我拉下了床,我另一只手有些慌张地捂住裙子。

他应该本来是想抓我手腕的,但是摸到了缠着的纱布所以就往前伸变成了…拉住了我的手。

yé…好怪哦。

他拉着我大步走着,我在他身后踉跄地跟着,就这么被拉出了房门下了楼。

齐逸把我扯进我自己的房间。

嘭。

门关上了。

「问出什么了?听说你今天一天都在张菲菲那里?」齐逸松开了我的手,插回了裤兜。

我悄悄活动了一下手指,往后退了几步。

「咳…我昨天没睡好…」

「问出什么了?」他声音带着寒意。

「她…她说地球上有35亿男人…」

「?」

「让我别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

「。」

我发誓我真的没睡醒,不然我绝对不会自己引火上身。

「待了一天,得出了这个结论?」

齐逸的眼神很危险,他一步一步向我走近。

「35亿男人?别吊死在我这?」他冷笑着开口。

他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我终于一个哆嗦,清醒了。

「不是,不…」

我一直认为我面对齐逸时的心跳加速是本能地对危险的反应,可当他的唇轻轻贴上我的鼻尖时,我的脑海中只剩下急促的警报。

齐逸低头吻了我的鼻尖。

却依旧有效地让我刹那间失声。

他再抬头看我时,眼中已经没有了怒意。

我像一只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就算有350亿男人,你也只能在我这里。姜秘书。」

我没有说话,眼睛盯在地上。

「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怎么才能喜欢我?」

「你喜欢张菲菲那样的?」

「嗯?姜姽?」

离谱,离离原上谱。

我真的想抓住齐逸的领子问他你自己听听合理吗,知道自己在说啥吗。

齐逸等了半天没等到答案,脸色又恢复了冷峻。

「我想要的,都会得到。」他抬手,捏住了我的脸。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使劲往下一拉。

没拉动。

并且手腕一使劲导致伤口处剧痛,我没忍住「嘶」地皱起了脸。

吗的真丢人。

齐逸在我「嘶」地那瞬间放开了我,抓住了我的手。

「别乱动。」他的声音很冷。

「自己受伤了不知道?」他嘴上说着,很快地解开了我那只手腕上的纱布。

「没有裂开。」齐逸再看了我一眼,看得我莫名其妙。

「我去给你拿药换一下吧。」

齐逸出门之后我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想把裙子换掉又感觉时间来不及,只好翘了个二郎腿在那晃悠。摸了摸鼻子,鼻尖还像被火烧了一样发烫。

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齐逸拿了药很快回来了,在他进屋的一瞬间,我挂在脚上晃啊晃的拖鞋「吧唧」一声掉到了地上。

我的脚赤裸地暴露在齐逸面前,这一变故让我的耳朵腾地烧了起来。

齐逸却只是泰然自若地走了进来,并没有多看一眼。他先是用棉签小心清理了我手腕上残留的药膏,将伤口仔细处理干净。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缓缓单膝跪下。

我努力把腿收紧脚尖才不会踩到他胸前。

「齐总…」

我的声音被咽在了喉咙里,齐逸已经拉过我的手,我的手肘架在大腿上,身子被迫前倾,手腕轻轻悬空。

他给我换药的时候很专注,我盯着他精致的轮廓,纤长的睫毛垂着盖住了他的眼神。

纱布一圈一圈缠上了我的手腕,我看着齐逸替我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我想把手缩回来,可齐逸已经抓住了我伤口下方的小臂。

我皱着眉看他,眼神里划过一丝询问。

你想干嘛?

我相信齐逸读懂了我的眼神,因为他仰头深深地凝视着我,身子慢慢往我靠近。

我收紧了很久的小腿逐渐脱力发麻,一个没稳住,它顺利地滑了出去,轻轻踹到了齐逸的前胸。

嘶哈,挺有弹力的。

齐逸讶然地挑了挑眉,我不好意思地别开眼,把小腿又夹了夹。

他始终紧盯着我,我感觉到他越来越靠近,咬唇挪回了眼神。

四目相对,齐逸眼中的侵略性让我不由得一怔。

心跳又开始加速,我在他上半身快要靠到我腿上时,终于忍不住又伸出小腿,脚尖轻轻抵住了他的胸。

不能再近了。

我用眼神警告他。

齐逸依旧盯着我的眼睛,身子不再前倾。

没来得及松口气,因为被他幽深的眼神所吸引,我忘了自己的手腕还被他捏着,手还冲着他摊着。

齐逸微微张口,在我猝然睁大双眼时,他已经轻轻将我的中指抿住。

脑中如雷电炸开,我的手指感受到他双唇的柔软,霎时浑身像触电一般酥麻。

他在干什么!

我猛然抽回手,这次齐逸倒是没有拉住我,只是依旧单膝跪着,目光甚至都没有一秒钟的回避。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哑,眼尾也微微泛红。

他看着我的眼神幽深偏执,薄唇带着我对它柔软的记忆缓缓张开。

「别想着跑,姜姽。」

1.31更新 春节快乐

躺在床上半天也不能平静下来。

齐逸已经离开了我的房间,但是他没有回市中心,而是留宿在了别墅里。

齐逸的声音不大,可我的脑海依旧轰鸣叫嚣着,仿佛在告诉我这都是真的,他没有开玩笑。

手指无意识地捻搓着,在漆黑的房间里,我眼前不断闪过齐逸微微张口含住我手指的画面。

指尖酥麻,那一刹那的电流感我记忆犹新,心跳猛漏一拍的感觉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当时,他的双眸甚至没有一丝回避,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吃掉一般。

我害怕那样的眼神,满是…病态的占有欲。

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想回家。

我要回家。

我必须回家。

这样的想法像是疯长的藤蔓,我满心满眼都只剩下那两个字。

回家。

我等不了三年了,我…

我被脑中浮现出来的思绪所吓到。

我…需要杀了齐逸。

把心中浮上来的一点异样情绪压了下去,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断催眠自己,我是姜姽,没有我杀不了的人,只有我不想杀的人。

系统: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吗?

我:把齐逸的相关资料给我吧,我需要尽快动手。

系统慢悠悠地说:急什么?怕久了就狠不下心了?

我哼地冷笑出声:少放屁,搞快点。

只是,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晚上,熄了灯的别墅里,其实所有人都心怀鬼胎。

第二天一早,我努力给眼下压了一层遮瑕想盖住乌青的黑眼圈。

房门被敲响,我一边拿手指点开嘴唇上的唇泥一边往门口走去。

「秦医生等一下,来了来…」

剩下的一个「了」字被卡在喉咙里,我看着站在门口的齐逸,手指僵在唇边。

他暧昧的目光顺着我的手指滑向我的唇瓣,笑了笑:「张菲菲嚷着不舒服,秦倦期上去了,我给你换药。」

他朝我晃了晃手中的棉签袋和药膏。

我的脸抽搐了一下,尬笑着给他让路让他进来。

「齐…齐总不去公司啊?」我弱小无助地坐回床边,任命地朝他伸出胳膊。

「休息。」他言简意赅,在我身边坐下。

我强忍着起身逃窜的冲动。

「啊,真…真难得。」

齐逸动作利索但很轻柔地取下我手腕上的纱布,头也不抬地说:「嗯,陪你。」

??

?!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我尽量让我的语调保持着淡定:「陪我?」

「嗯。」

嗯?

嗯??

没了?这就没了?

我他娘的…

「陪我干什么…」我的声音逐渐底气不足,我开始害怕听到我心里在想的那个回答。

齐逸的手一顿,没有说话,只是接着给我抹药膏。

沉默,沉默,无尽的沉默。

我只能盯着他给我上药的手看着,企图摆脱尴尬。

看着看着…

嘶哈。

这手真好看啊。

齐逸终于给我上完了药,缠好了纱布。

然后他偏过头来看着我。

「好看吗?」

我一噎。

点点头。

齐逸又笑了笑,笑得我心里发毛。

「喜欢吗?」

啧,咱,咱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是吧。

我勉为其难地开口:「喜…喜欢。」

齐逸的嘴角微微勾起,忽然凑近我。

我的眼睛猛然瞪大,看着面前忽然变成大特写的女娲成名作。

「喜欢吗?」齐逸的声音像在蛊惑,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抓起,被他拉着,轻轻贴在了他脸上。

我的大脑努力反应着这是在做什么,嘴却被美色忽悠得五迷三道的。

「喜欢。」脑子没拦住嘴,当事人非常懊悔。

齐逸的笑容更甚,他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脸颊边,用他的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

「我会让你,一点一点重新喜欢我。」

「知道了吗?姜姽。」

我顺利地抽出了我的手,想回他什么,可脑子一团浆糊,嘴里根本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直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直奔四楼去找小白兔。

一推门,躺在床上把脑袋垫高了的小白兔一惊,唰地扭头看向我。

而我僵在原地,震惊地看着秦倦期半俯身撑在小白兔的腰边。

cp可以冷门,但不能够邪门。

秦倦期缓缓扭头看了我一眼,再漫不经心地直起身子收回了手。

「我明天再来看看。」他经过我身边时朝我点了点头,但我很明确这话是跟小白兔说的。

「在搞什么!」我努力把飞扬的颧骨压下去,但是熄灭不了亮闪闪的眼睛。

小白兔耳朵泛红,一声不吭看着我。

「你知道秦医生和齐逸是好兄弟吧?」我戳了戳她的胳膊。

小白兔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知道…」

「那你知道你和齐逸是仇人吧…」

「我们不是。」小白兔打断了我。

「我…我不能让我家彻底垮掉,但是我也知道齐逸他曾经在我家吃了多少苦…我…」

小白兔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红了眼圈,无力地把脑袋埋在了膝盖上。

「我知道我爸爸他对齐逸不好,我知道我哥一直在欺负齐逸,可是…」

她忽然抬起头,眼中水雾盈盈。

「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是我的家人。」她抬手抹了抹眼泪,「齐逸想把我关在这里就关着吧,我家欠他的。」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手放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

气氛太沉重,我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问她:「那你和秦倦期什么时候…」

「就上次我第一次见他,我就、就…」小白兔顺利被转移了注意力。

好家伙,小白兔看起来这么小白花的,竟然还是个直球选手。

「我说你这几天怎么天天不舒服呢。」我往她床上一坐,拿肩膀撞了撞她。

小白兔刚想开口,门忽然被打开了。

秦倦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记得好好休息。」

我赶紧一骨碌起身往门外走:「啊秦医生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进来说,你们说你们说。」

我把门拉大了一点,笑眯眯地从秦倦期身边挤了出门,然后在他身后朝小白兔狂眨眼睛。

啊!kswl

刚下楼就看见齐逸对我挥了下手:「吃早饭。」

鸿门宴,绝对的鸿门宴。

我嗅到了。

我:能给我变瓶砒霜出来吗?我现在就刀了他。

(热知识:这是犯法的。)

系统:…小说看多了?

我的脚步像被黏住了一样缓慢地走向餐桌。

桌上摆着面包片、火腿片、奶酪那些。

我毫无食欲地坐下。

「想吃什么?」齐逸好像看出了我挣扎的表情。

「没事,我随便吃点。」我尬笑一下。

「你说。」他走到了我身边,倚在桌边低头看我。

「我想嗦粉。」嘴比脑子快。

「?」

「啊我,我想吃个面之类的。」我捋了一下头发,有些尴尬地抬头看他。

齐逸挑了挑眉,轻松道:「我给你做。」

??

我连忙起身:「不用不用,齐总我…」

齐逸没理我,往一旁的开放式厨房走去。

我忙给站在一旁的阿姨使眼色,结果齐逸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没事,我来。」

这是整哪出?

如果说到昨晚为止齐逸还是偶尔让我紧张一下,他今天就已经是在明着对我纵火了。

难不成在昨晚我计划怎么刀了他的时候,他在思考怎么泡我?

时间很快在胡思乱想中过去了,齐逸端着碗走来时秦倦期刚好下楼。

「洗手作羹汤了?」秦倦期啧了一声。

我不敢说话,看着齐逸把碗轻轻放到了我面前。

清汤小面,卖相还行,加了个蛋。

「谢…谢谢齐总。」

「没怎么做过,你尝尝。」

我竟然在齐逸脸上看到了一丝紧张。

系统:没毒,快吃吧你磨磨叽叽的。

我:那我那我就浅尝一下好吧,他不会蹦出一句吃了他的面就是他的人了这种话吧?

系统不理我了。

我夹了一小筷子面条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还行,无功无过,确实是没怎么做过饭的手艺。

我抬头看着齐逸笑了笑:「挺好吃的。」

站在一旁的秦倦期忽然开口:「齐总,我也想吃面。」

齐逸直接绕过了他走到餐桌另一边坐下。

秦倦期很无聊地贴过去挨着他坐下。

我忍不住开口:「看不出来秦医生…原来性格是这样的啊。」

「我之前也不知道,原来姜秘书的…铁骨铮铮只在齐逸面前表现啊。」秦倦期讲完,似乎是觉得自己「铁骨铮铮」这个词用得太妙了,又笑了一下。

齐逸听完只是平静地看了我一眼:「是吗?」

我轻咳,拿筷子的手指越攥越紧。

齐逸低笑了一声,没再开口。

一顿早餐吃得我万分煎熬,好不容易吃到了一个表示对齐逸的劳动成果非常尊敬的量之后,我匆匆下了桌。

天气很好,本来要直接去四楼找小白兔的脚有了自己的想法,带着我拐到了二楼的大露台。

趴在栏杆上呼吸着新鲜空气,我试图理清思绪。

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去思索,齐逸那双幽深的眼睛总是在我脑海里浮现,扰乱着我。

「吃饱了?」

我任命地闭上眼睛,头也没回。

「吃饱了。」

齐逸走到我身边,双臂也搭在了栏杆上。

「伤口还疼不疼?」

我没有抬头也知道他的目光正紧紧盯着我。

「不疼了。」

空气忽然陷入沉默,齐逸没有再说话,我也懒得开口。

「郁南洲说让我不要把你只当刀,姜姽。」

齐逸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我敏锐地感觉到声音并没有朝着我。

直起身子微微偏头,我看着齐逸精致的侧脸被鎏光的太阳温柔地抚摸着。

他没有看我,只是看着很远的地方兀自说着。

「你累了吗?」

「只是我见到你第一眼我就认为,像你这样锋利的刀,是不愿意被藏起来保护的。」

我默然,脑海中猛地闪过在蓝鹰的那一夜,在摩托上的风驰电掣,在人群中行云流水。

我忽然意识到,即便我本不是姜姽,可我很好地适应了她所要面对的一切,我甚至在享受每次任务的精心设局,享受战斗。

被藏起来保护?姜姽不需要,我也不需要。

我只是…比姜姽更像有血有肉的人类一点而已。

我会怕痛,我会共情,我会在意身边的人。

仅此而已。

「我固执地认为我了解你,姜姽。郁南洲想让你退出这行,我告诉他你不会愿意的。」

齐逸看着云,我看着他。

「但是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刀鞘,累了,就回来休息,我替你抵挡。」

「我都在的。」

2.8更新

这一整天还是在小白兔的房间里摸鱼,齐逸肯定知道我摸鱼,但他什么也没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用担心了。

一天下来我都有些主动避开他,连午饭也是要求在小白兔房里吃的。

齐逸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我反而更不自在了。

他的话一直萦绕在我耳边,搅得我心里很烦躁很乱。

实在是睡不着,我没好气地爬起床,大摇大摆地下楼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红酒,然后走到二楼露台坐下。

晚风,星光点点的夜空,静谧是最迷人的风景。

我坐在藤椅上放空,本意是缓解一下自己烦躁的心情,可我悠哉悠哉地瘫了很久后才发现,从我坐下的那一秒开始,我就在不停地想到齐逸。

虽然最开始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但是他那双眼睛像没有星星的深夜,一直在我眼前晃悠着。

混沌中我又坠入了那个看不见尽头的梦境,梦里的齐逸带着怜惜的笑意看着我,带血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

别想逃走,姜秘书。

不行、不行…放开我,放开我齐逸!

「放开我齐逸!」喊完这句话我自己也惊醒了,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我希望自己没有睁开。

齐逸铁青着脸低头看着我。

「噩梦?」他在酝酿着怒意,我看得出来,即便他面上没有表情。

我收敛了一下窝在藤椅里四仰八叉的姿势,企图蒙混过关。

「齐总怎么也没睡觉,大半夜在这里…」

剩下的话被风吹散,我尴尬地看着自己条件反射搂住齐逸脖子的胳膊。

我到底是为什么本能反应被公主抱就应该要搂人家脖子啊!

「回去睡觉。」他的声音很平静。

我安静如鸡。

齐逸的心跳一下一下砸在我的右肩,他身上的热意也透过衣服真实地传到了我身上。

他身上有股冷冽的香味,很淡。

我悄悄放肆地呼吸着他怀中的冷香,直到齐逸轻轻地把我放到了床上。

我手忙脚乱地把自己裹好,然后竖起耳朵静等齐逸在黑暗中离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没有脚步声,齐逸还站在我床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我的嘴巴张了又张,纠结了十几分钟我终于盯着啥也看不清的天花板吭声了。

「齐…齐总?」

他不吭声。

行吧,我接着吭声。

「齐总还不回去休息吗?」

很好,这家伙装作听不懂我的逐客令,虽然这是他家。

「齐…」

「你梦里的我是什么样的?」齐逸忽然出声,平静的话里带着我一时捉摸不出的意味。

「姜姽,我在生气,你感觉不到吗?」

生气?生什么气?他生气了?

齐逸太过于平静的样子实在让我头皮发麻无从下手。

「只是一个噩梦而…」

「我不会伤害你。」

「永远不会。」

「我也不会再让别人伤害到你。」

齐逸没有给我插话的机会,他的声音终于在平静之下透露出了一些急切。

「好…嗯…」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是出神地盯着他在窗外透进的微弱光亮下精致的轮廓。

黑夜是我此时的保护伞。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我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和齐逸在黑暗中共处一室并没有让我感到慌张,只是心底里那种无法形容的别扭,总让我很抗拒对他有更深入的了解或是更近的接触。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最终还是齐逸低沉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齐总,我…」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如果是我们现在的关系让你感觉别扭…你可以不用喊我齐总。」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现在该说什么结束这场煎熬,索性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在黑暗里看着齐逸站着的方向。

「我…」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啥啊,难道我能直说我梦里你是个大变态你不要靠近我你走开啊!

也不知道工资和意外哪个先到。

齐逸忽然叹了口气,很轻,但是房间太安静,这口轻叹还是被我敏锐地捕捉到了。

心好像被刺了一下,有股模糊的痛感。

「齐逸…」我的呢喃于唇边溢出,黑夜中逐渐上升的心跳像是对他的回应。

齐逸一条腿半跪在床上,他朝我俯身。虽然看不清,但光凭剩下的感官也足以让我浑身战栗。

他的手越过黑暗的阻碍,精准地抚上了我的眉眼,指腹轻轻描画着。

「姜姽,我不生气了。」

齐逸的声音有点闷,可他的手那样温柔,我恍惚地看着他模糊的影子。

齐逸,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微微颤抖着抬手,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腕的那一秒,齐逸的手也僵住了。

四根手指轻轻地滑过他的手腕,绕了一圈和大拇指相接。

我抓着齐逸僵硬的手腕不禁笑出了声:「齐逸…」

惊呼是因为他忽然的俯身,我整个人重心不稳,蜷缩着往斜后方倒去。

齐逸空闲着的那只手飞快地护在了我的后脑勺上,我听见他手背关节与床头桌角相碰的声音。

「疼不疼?」我猛然抬头侧过脸,语气里的关切自己都没发觉。

齐逸慵懒地俯在我身上,一只手被我抓着,垫在我脑袋下的那只手甚至还有闲心揉了揉我的头发。

「疼,你吹一下就不疼了。」他声音里的笑意愉悦。

齐逸把放在我脑后的手轻轻抽了出来放松地举到我面前,手背朝着我,然后低低出声。

「嗯?」

我已经看透了他的小把戏,刚蓄了力想戳破他的心被他一声低叹的「嗯」打散,只剩下沉浮的暧昧气息。

我看着悬在我鼻尖的那只手的影子,我轻轻呵气就能吹到,同时,我微微仰头…就能吻到。

湿热的嘴唇贴上了他手背的关节。

齐逸的身子瞬间僵硬,他的嗓音霎时间变得沙哑又危险。

「姜姽…」

他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我不是你出任务的那些男人。」

我的舌尖不经意地滑过他突起的关节。

「齐总给的任务太多,条件反射了,不好意思。」

我故意刺他。

齐逸的呼吸变得粗重,热气扑撒在我的面上。

悬在我面上的那只手又钻过我的头发放回了我的脑后,被我圈住的手也轻松挣开,一路往下把我蜷缩着的腿按直。

他一用力,我整个人就被彻底挪到了他身下。

我感受了他身下的变化,霎时间热气快将我点燃。

齐逸的吻带着一些狠戾,铺天盖地地覆在我的唇上。

脑中像烟花炸开,心底的酥麻感像闪电一样游过全身。

齐逸轻易地撬开了我的牙齿,我的喘息声细碎地漏出,散落在黑夜里像是塞壬的低语。

「不准再出那些任务。」齐逸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把脸往侧边别去,轻喘着躲避他的吻。

「还不是你派的。」见鬼,我的声音怎么也这么沙哑。

「不可能再让你去了。」

齐逸轻轻地啄了啄我的耳垂,鼻尖蹭蹭我侧过去的脸颊。

温柔在黑暗中绽开,他细细的吻着我的额头,我的眼睛,我的鼻子,轻轻啃着我的嘴唇,直到我忍不住张开了双唇轻哼出声。

他的吻逐渐深入,绕着我的舌尖,温柔汲取着、索要着。我的脑中像被填满了棉花糖,找不到落点,绵密的甜意引诱着我想多要一点,再多要一点。

可是齐逸忽然停下了,他在我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以示安抚。

「多喜欢我一点了吗?」

齐逸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我的腰上,他轻轻捏了捏。

「咳。」

「嗯…嗯,有、有一点吧。」我有些尴尬于自己的沉醉。

「只有一点?」齐逸轻轻笑了,他缓缓靠近我的耳朵,热气包裹住我敏感的耳垂。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吻意带着引诱,像个胸有成竹的猎人,只等着我缴械投降。

耳廓滚烫,在细碎的水声中我听见齐逸低哑的声音:

「不够。」

2.13更新

郁南洲…

郁南洲?!

我从黑暗中仓皇张开双眼,车窗外零散的流光是车子飞速经过橱窗的虚影。

我怎么…怎么会在郁南洲身边?

我拼命回想着沉睡之前的一切,可是脑海中只有模糊的记忆碎片。

齐逸…齐逸去哪了?

「小姽,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辛苦你了。」

他在说什么?

我刚想皱眉问他,忽然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不辛苦。」

恐惧在一瞬间淹没了我。

我没有说话,可是大脑被一股力量驱使着,我这副身体不受我的控制。

郁南洲贪恋地看着我,我满心恐惧,但在他越来越近的双眸里,我看见自己甜蜜的笑颜。

「她好像很害怕呢~」我看见自己娇笑出声。

郁南洲用食指撩开我脸颊边的碎发。

「这些都不重要了,小姽,我们终于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你都不知道,把你的思维上载到芯片里有多棘手。」

郁南洲的食指在我的太阳穴边上停下,轻轻一按。

「呵,同一副身体里的两个灵魂。做得真精妙啊,摸都摸不出,我本来以为多多少少能摸到一点硬块的。」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头疼欲裂,内心经历着山崩地裂,却无法表露分毫。

系统的声音带着奇怪的电流响起:「好久不见啊,被我选中的可怜的躯壳。」

不再是我听过的雌雄莫辨的AI声,而是我的声音。

不,那是和我一样的声音,但是带着恶意与轻佻的笑声。

那是原来的姜姽的声音。

她笑着:「我在上一个任务里差点死掉,噢,跟死掉也差不多了。南洲找到了张峰,你说巧不巧,给齐逸制特效药和给我制造思维芯片的,竟然还是同一个人。

更巧的是,你突然就出现了。

和我一模一样的面孔与身体,我猜,你本该是来替代我的吧?

可惜啊,南洲先带回了你,把我植入了你的大脑。

真是小傻瓜,一醒过来,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真好利用啊。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齐逸喜欢上你。我在他身边潜伏这么久,他都从没有多想过我一次。」

齐逸…你们对齐逸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不记得…

「你当然会记忆混乱,有我在扰乱你的思维,你还想要清醒吗?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让齐逸彻底放下戒备有多难吗?多亏了你啊,可怜的载体。

放心,我们只拿了想要的东西。齐逸嘛…还要留着他跟张峰互相斗,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呢。

啧,真可惜啊。我本来还有点喜欢你了,但是现在只能拿走你的身体喽。」

郁南洲的声音扰乱了我本就混乱的思绪:「小姽,到家了。」

我绝望地看着自己起身下车,挽着郁南洲的胳膊往内走去。

一阵铃声传来,郁南洲轻笑了一声。

「齐逸…着急了吗?」

他接通了电话,点开了免提放在我面前。

「姜姽在哪里。」

齐逸的声音透着疲惫,我的心揪得生疼,可我甚至都不知道在原来的姜姽占据我的思维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齐总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我努力想遏制住喉咙里的声音,整个脑袋疼得像要炸开一样,却依然无法阻止她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很久。

「姜姽,我…也是你的任务吗?」

我第一次听到齐逸的声音里带着脆弱和犹豫。

一滴泪落在了手机屏幕上,我怔住,下一秒,郁南洲极快地挂掉了电话。

我猛然睁大双眼,忽然感觉到了满面的泪水,还有跟随我的思绪抬起的手。

这是…?

郁南洲迅速将我的手反剪,他贴着我的脸笑道:「看来,偶尔还是会失灵呢。」

我被郁南洲强行拖进了房间里,他把我按在墙边,死死盯着我。

像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在看他的小姽。

我终于意识到第一次见到郁南洲时涌动的记忆,那不是属于我的记忆,而是存在我大脑中的姜姽的记忆。

当时疑惑的感同身受,原来只是因为姜姽涌动的情绪短暂地和我的思维共存并行,而我丝毫没有多想。

「你就在这里待着。」

郁南洲把我反锁在了地下室里。

我靠着墙壁缓缓坐到地上,噩梦倒是成真了,只不过我是被囚禁在了郁南洲的家里。

齐逸应该恨透我了吧,蛰伏多年的忽然背叛,就像紧握手中的利刃猛然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他还会来找我吗?哪怕只是来问清楚,他…会来吗?

一个身体里的两个灵魂,他会信吗?

我枯坐着看着漆黑的房间,我不敢睡过去,我害怕合上双眼后,我的身体将彻底被原来的姜姽控制。

我只能赌,赌齐逸会找过来,赌我的意识能抢赢芯片里的姜姽。

可是他没有出现。

直到我坚持不住再次晕过去时,齐逸都没有出现。

就这样,我被锁在小小的地下室里,每天清醒时靠用口红刻画符号,终于在一周后摸清了规律。

每22个小时,芯片里的姜姽会开始疲惫,我有一个小时和她思维共存,还有一个小时独占身体。

所以真正属于我能使用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我能做什么呢?

就在我计划假装姜姽出逃时,郁南洲也发现了这个简单的规律。

我被蒙上了眼罩带上了车。

一路急驶后,我被他抓着跌跌撞撞走上楼梯。

「秦博士,可以准备了。」

刺目的光线迫使我眯起了眼睛,我四肢都被固定在台面上,晕眩的光圈里我看见了一双沧桑的眼睛。

一双让我感觉非常熟悉的眼睛。

我几乎立马可以断定这位秦博士和秦倦期有关系,这双眼睛实在太过相似。

秦博士平静地看着我的眼睛,平静地开口。

「准备电击。」

生理上的痛楚的确能让人忘却一切,我眼前的世界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扯碎得灰飞烟灭。我大口呼吸着,可进入嗓子眼的空气都像是灼烧腐蚀着我一般。

疼。

浑身奄奄一息的疼。

脆弱游离的意志让芯片里的姜姽趁虚而入,我在混沌中看着自己拥抱着郁南洲。

没有所谓的系统,没有了齐逸,我在陌生的异世界里,完完全全孤身一人。

我第一次失去了求生的欲望,可我连死都不由自己。

一次一次的电击让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今天秦博士说要晚到,我疲惫地靠坐在柜子旁。

开门的声音让我一个激灵,被电击的痛苦像鬼魅重新缠住我。

我无力地抬起双眼。

秦倦期?

猛然睁大双眼与他对视上,秦倦期波澜不惊的双眸中看不出太多波动。

我紧张地瞥了一眼他身后不远处角落里站着的保镖,秦倦期状似无意地往前走了一步,恰好挡住了保镖的视线。

救我。

我仰头看着他,无声地做口型。

秦倦期收回视线,从柜子里拿了几张纸然后走了。我的心脏狂跳着,垂下眼眸佯装平静。

秦博士一直没有来,保镖把我拎回了车上。

我第一次带着希望昏睡了过去。

黑暗。

再次醒来时,依旧是无边的黑暗。

地下室熟悉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我感到恶心。

齐逸没有出现。

亦或者,其实他来过,在我的意识昏睡的时候。

我再次绝望地被固定在了手术台上。

秦博士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准备电击。」

我缓缓闭上眼睛。

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我迷茫地睁开眼睛。

黑夜里的寒星,也是我白昼唯一的光源。

齐逸没有说话,只是飞快地打开铐着我的锁链。

我无力地躺在他怀里,看见角落里无声倒下的保镖,看见秦倦期抓着秦博士的手臂,二人对视宛如仇人。

我的意识在慢慢流逝,我拼尽全力伸手抚上齐逸的脸。

他比之前要更瘦一些了,脸颊略微凹陷,眉角有一块已经结了痂的伤口,唇边冒头的青胡茬显得他更加憔悴。

「不要相信,等下…我说的…任何一个字。」

黑影笼罩住我,齐逸低头,他的手臂微微使劲,把我托着离他更近一些。

他轻轻啄了啄我眼角的泪滴。

「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了。」

我挣扎着想告诉他我脑中的芯片,可是我的嘴唇发麻,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

「晚安。」他把我抱得更紧。

2.20更新

「还要我说多少次…你不是去查过了吗?我留下来当然只是为了齐氏…」

朦胧中隐隐约约听到交谈声传来,我头痛欲裂。

「我不信。」

这是齐逸的声音吗?他听起来很累。

「让我回去吧。」

「回去?郁南洲那样对你,你还想回去?」

「我说过了,我爱他。」

我逐渐清醒,模模糊糊看见齐逸听到这句话之后整个人都微微晃了一下。

「你…爱他?那,那晚…姜姽,我到底算什么?」

齐逸的手像毒蛇缠住了我的脖子,他把我逼在墙边,发了狠似地开始啃噬我的双唇。

右手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起,我拼命阻止着自己抬手,可现在她的力量比我强太多,在意识共存的时候我根本无力抵抗。

「你只是我的任务而已!」

我绝望地看着自己猛地推开齐逸,紧接着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脸上。

长而尖利的指甲划破了他嘴角边的皮肤,鲜红的血珠迫不及待地冒出了头。

时间在一瞬间停滞住,我举在半空中的手逐渐脱力,缓缓垂了下来。

芯片里的姜姽进入了沉睡,而我僵在原地看着齐逸依旧侧着脸看向地面,脸颊上是刺目的红色。

「呵,任务?」

他没有抬头看我,只是盯着地面,自嘲一样低低出声。

「我…」

我刚想开口,便被一阵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齐逸看了眼屏幕,接了电话并点开了扬声器。

「齐总,郁南洲已经上钩了。」

「好好伺候。」

齐逸摁断了电话,双眸像鹰一般看向我。

「齐逸…我,刚才那些话都不是真的…你听我解释…」

我泪盈于睫,伸手想去摸摸他红肿的脸颊。

齐逸没有避开,就站在原地等着我颤抖着手抚上了他的脸。

他的半边脸颊发烫,而我的手冰凉,甚至不敢去触碰他破皮流血的伤口。

「他们在我脑中植入了芯片,刚才的话都不是真的…」

「姜姽,你当我是傻子吗?」

齐逸看着我,眉间隐忍。

「早在上次你受伤时秦倦期就检查过你的脑部,芯片?你就这么在意郁南洲?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慌了?什么谎话都敢往外扯了是吗?」

他说得很平静,可他每多说一个字,我的心就凉一分。

曾经在齐逸身上展现过的温柔像昙花一现,现在在我面前把我牢牢笼罩在阴影里的那个人,冷静而危险。

他的指尖蹭过嘴角的血珠,目光沉沉地看着我,然后缓缓张开薄唇,伸出舌尖舔掉了指尖的血。

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酸红的眼睛看着他抓住我的手,将我拽入怀中。

他的吻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靠在他怀中。

「郁南洲…会付出代价。因为他伤害你,因为…你爱他。」

我的声音被他盖过。

「你也要付出代价,姜姽。因为你想离开我,因为你的心里…」

齐逸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我的胸口。

这是一个很暧昧的位置,可我只感受到了刻骨冰冷。

因为你的心里…

「…只有别人。」

齐逸离开了,我从一个牢笼被关进了另一个牢笼。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我不住地用手焦虑地摩擦着脸颊,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芯片里的姜姽不要醒来呢?

我出不了这栋别墅,但是我可以在这里面畅通无阻。

我摸进了齐逸在这的房间,果然,在抽屉里的一堆药里翻到了安眠药。

我知道他头疼的时候需要安眠药才能正常入睡,而我吃了安眠药,是不是就能让芯片本该控制身体的时间段全部停滞在睡眠里?即便她醒了,她也无法操控沉睡中的身体。

我带着药回了房间。

一片、两片…

意识开始模糊,我心中警铃大作,手中动作加大,看不清也没来得及数到底倒了几片药在手心就赶紧和着水吞了下去。

这23个小时,我绝对不能让芯片控制我的身体。

嘀嗒、嘀嗒、嘀嗒…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我疲惫地睁开眼睛。

纯白的被单,打着点滴的手,还有面色黑得吓人的齐逸。

喉咙干哑作痛,我轻轻咳了一声。

齐逸坐在床边没有动,一双黑眸只是透过镜片看着我。

他又换了一副眼镜,一副无框眼镜。

「永远都别想着自杀。」他一字一句,声音甚至称得上温暖。

自杀?什么自杀?

我断断续续回忆起昨天胡乱吞下的安眠药。

「姜姽,你记住,你死了之后我也会让你待在我身边。你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你是为了救郁南洲所以背后给我来这一套吗?如果是这样,我不介意亲手杀了你。这样你死之前,至少眼里是我,也只有我。」

他朝我俯下身子,戴着戒指的手熟稔地轻轻掐住了我的脖子,拇指在我的脖颈上下摩挲着。

我疲惫地开口:「齐逸,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大概是被我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疑惑到了,他拧眉看着我。我扯起嘴角笑了笑,知道我苍白的面色此刻在他的眼中都是为了郁南洲而已。

「我脑中的确有芯片,就在这块。」我费力地抬起没有插着针的手,点了点太阳穴。

「秦博士做的手术,也是他给你制的药。」

「我…不是原来的姜姽。原来的她在芯片里,她的意识...在跟我…跟我抢这副身体。」

「电击是为了让我衰弱,让芯片彻底控制我…」

「齐逸,相信我好不好…」

我有些语无伦次,几乎是在乞求他。

他的手并没有放开。

「你骗过我。」

他的手一寸寸收紧,我无力地闭上眼睛。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鬼扯?芯片?原来的姜姽?你还能编得再烂一点吗?你为什么…要和他们一样,为什么骗我?」

「姜姽,记得吗?你说永远和我站在一起。」

氧气变得稀薄,我猝然睁大双眼,看着齐逸在离我一厘米的地方红着眼睛微笑。

「呵,任务?姜姽,有些任务不是你想了结就能了结的。」

「我会让你以前的那些‘任务’,全部消失。」

我由于缺氧急切地咳了起来,齐逸终于松开了手,我扭开头大口地呼吸着。

「我没有骗你…那不是我。」我的声音沙哑。

「我知道你很会骗人,你说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你自己还分得清吗?」

「只是我都不在意了,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能听懂吗?」

齐逸面上的冷意忽而褪去,他怜惜地看着我的脖子,再度俯身,温热的嘴唇贴上了我的脖颈,开始轻轻舔咬啃噬。

我的头脑发晕,呼吸逐渐乱了起来,他每一次吮吸,或轻或重,都在肆意地剥夺着我的意识。

「一个小时虽然不太够,但也可以做很多事了。」

「你干什么齐逸!」我被他的话吓得一僵。

「这是医院!病房!」

齐逸抬起头,蹭了蹭我的下巴。

「vip病房。」他纠正我。

「…你别乱来。」

咚咚,房门被敲响。

我一惊,连忙用唯一空着的手想推开他的脸,慌乱之中带下了他的眼镜。

齐逸气定神闲地从我身上直起腰来,和我一起看向门口的秦倦期。

秦倦期一幅瞎了啥也没看到的表情走了过来,瞥了一眼我抓在手中的眼镜,又移开了视线。

「我问过他了,的确有端倪。」

秦倦期没头没脑丢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你说没查出来?」

「这些方面我确实不如他。」

听他们打哑谜一样来回几个对话,我终于忍不住插嘴:「你们在说谁?」

「我父亲。」秦倦期好像有些惊讶于我有些惊讶的表情。

秦倦期挑眉:「你没告诉她?」

齐逸自然地从我手上捞过眼镜戴上:「时间有点紧。」

「秦期是我名义上的父亲,我从来没有连续跟他待在一起超过一个星期。至于你说的芯片,我信他做得出来,但我还需要时间。」

秦期…秦倦期…

我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齐逸。

「你不是不信吗?」

齐逸推了推眼镜:「现在有点信了。」

我刚想说话,一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让我感到想要呕吐。

「齐逸,齐逸你听我说,芯片快要醒了,不要听她的话,你等我…」

「我怎么判断醒着的是你还是她呢?」齐逸不急不忙地问。

「电影里不都定暗号吗?」秦倦期在一旁头也没抬。

齐逸跟他一唱一和:「定个她肯定不会说的吧。她不是很爱郁南洲吗?那你醒了就告诉我,说你爱我。」

什么玩意儿?

我的眼神逐渐失去焦点,一万句话堵在胸口说不出,只听见齐逸的声音像从很远很远的深渊传到耳边。

他说:「记住了姜姽,说你爱我。」

2.26更新 正文完结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我听不到芯片里的声音。而按照规律,此时的芯片应该是与我共存的。

还没等我疑惑完,齐逸便走了进来。

并且瞥了我一眼。

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二郎腿一翘。

我想微微支起身子跟他讲话,还没使劲就发现我已经被保护带捆了起来,捆在了病床上。

嘶…嘶哈?

不能起身我只好梗着脖子喊齐逸:「齐逸…」

他头也没抬:「一天了演了六七次,你不累我也累。」

…我都能想象这二十多个小时里芯片气急败坏的模样。

我无奈放软了声音:「齐逸,真的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提前醒过来了。」

齐逸看着手里的文件,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了。

我翻了翻白眼,盯着天花板的灯,柔和不刺眼。

依稀记得昏过去前齐逸说的话。

「说你爱我。」

我犹豫着抬眼瞄了他一眼。

西装外套已经脱下,白衬衫解了两颗扣子,只可惜背光我什么也看不清。他垂下的睫毛盖住眼中的冷意和眼下的乌青,笔挺的鼻梁在斜后方阳光的注视下偏离出浅浅的阴影。薄唇微抿,他左手食指的关节轻轻地摩挲着嘴唇。

「齐逸。」

他终于有些不耐烦地拧眉,抬起头直视我。

「我告诉过你,不要以为能骗过…」

「爱你。」

我的声音很轻很轻,却依旧像有神力一样让他的声音瞬间停滞。

「我说…爱你。」我清了清嗓子,别过眼神不去看他,再轻声说了一遍。

齐逸把手中的文件往沙发上一丢,直起腰站起来,一步步走向我。

直到他俯下身子双手撑在我两臂边,我才后知后觉危险的临近。

「谁爱我?」他的眼神带笑,滑过我的脸颊,停在我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嘴巴上。

我意识到了我现在的憔悴,甚至可能是蓬头垢面,于是有些心虚地往下低着脑袋不好意思跟他对视。

齐逸腾出一只手,食指弯曲着伸向我,当他的指关节刚触碰到我时,我忍不住一个激灵。

他抬起了我的下巴。

「谁爱我?」

我被迫看着他,看到他疲惫的双眼,眼中的红血丝和眼下的黑眼圈。

「我…我…」

心中有些酸,可一句简单的「我爱你」像是最难开口的话,堵在我的嗓子眼无法告诉他。

「你爱谁?」

齐逸的食指离开了我的下巴,顺着我的脖子一路轻柔地向下滑。

被他触碰过的每一寸肌肤都是酥酥痒痒的。

宽松的病号服轻易地被他往下划拉,我的耳垂一点点发烫,可是全身都被捆绑着,我什么办法也没有。

「齐逸!」我瞪他。

「我…我喜欢…喜欢你。」

不能再多了,我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心,我对齐逸确实没有他对我那么深的感情。

可是我也确实喜欢他,所以我不想也不愿意用糖衣包裹谎言递给他。

齐逸听到我的话,没有不开心也没有生气,他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止住了下滑的动作,手指停在我锁骨下方悠悠打着转,双眸深深地盯着我的眼睛,缓缓靠近我。

「果然是我的姜秘书。」他低低地笑了。

「秦倦期已经检查过了,芯片的事…这两天就会安排手术。」齐逸亲了亲我的脸颊,鼻尖蹭着我的鼻尖。

「对不起。」

我愕然地看着他,他那样诚恳地低声说着抱歉。

「不要再离开我了。」

齐逸的脑袋埋在了我的脖颈处,轻轻磨蹭着。

我看着天花板,无奈地也偏头蹭了蹭他。

「那是不是可以给我解绑了。」我咳了咳,提醒他。

齐逸在我脖颈处的磨蹭染上了热气,灼得我皮肤起了战栗。

逐渐从颈弯上升的热意和酥麻让我手脚开始发软,他细碎的吻一路往上,缠绵到了我的唇边,可不听话的手却缓缓往下。

「你…你别!」

脑中轰然炸开,被他挑动的情愫在保护带的捆绑下更加奔涌叫嚣着。

「没有人会来。」他的吻从我红肿的双唇转移到了我敏感的耳朵上。

我在他几乎能融化了我的亲吻里缴械投降,又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挣扎的能力。

我只想沉溺,沉溺。

取出我脑中的芯片是很困难的事,因为当我彻底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

微小到无法看出的转动脑袋也会让我的头像炸开一样的疼,我被巨大的刺痛感重击,倒吸了一口凉气。

齐逸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你醒了?」

我疲惫地睁开眼睛,被齐逸差得难看的面色和胡子拉碴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长舒了一口气,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然后按铃喊秦倦期进来。

秦倦期的脸色也很憔悴,但还是有精力嘲讽齐逸:「人都醒了,别荒野求生了。」

我虚弱地抿嘴笑着,齐逸抬手取下了无框眼镜,捶了拳秦倦期的肩头。

「我去下卫生间。」

三分钟后,我和秦倦期看着洗了脸刮了胡子的齐逸走了出来。

「你还没走?」齐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秦倦期。

「我是医生。」秦倦期假笑回去。

「我是家属。」

「什么时候上司也算家属了?」

「这是我未婚妻。」

我和秦倦期同时一哽。

「什么时候订的未婚妻?」秦倦期瞥了眼我的表情。

「两秒前。」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笑得有气无力,可哪怕只是稍微一动脑袋我还是疼得龇牙咧嘴的。

「得了得了,走了,恶心。」秦倦期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齐逸掀开了我的被子的一边,然后自然而然地躺在了我身边。

我忍着疼痛抬起脑袋,颤颤巍巍地靠在了他怀里。

「未婚妻?」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随时要撅过去一样。

齐逸的笑声低沉,我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他把我揽得更紧了点,低头蹭了蹭我的额头。

「不喜欢?」

「我还要考虑考虑。」

「还要考虑?」

「我…我能保留我的工作吗?还像以前那样,去出任务?」

齐逸沉默了两秒,啄了啄我的额头。

「当然可以。等你修养好了,就给你分新任务。」

这句话像是我的定心丸,我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再次沉沉睡过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齐逸是彻底把家和办公室都搬到了病房里,他几乎成了病房里的家具,恨不得24小时都待着。而我也迅速适应了使唤从前的boss兼现在的口头未婚夫。

我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头也不再那么疼了。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至少表面是这样。

小白兔的探望倒是让我始料未及,而且我很难不觉得她是特意趁齐逸去找秦倦期签字准备让我出院的时候来,这样就不用见到他。

「他还是赢了,齐氏…也只能是他的。」

「我家什么也没有了,但是我倒是自由了。」小白兔平静地陈述。

齐逸已经对张家动完手了?

我压住心头的震惊,拍了拍她的背,她歪头一笑:「我可不难过。我爸最后想把我卖给齐逸,你说好笑不好笑?」

「南帮消失了你知道吗?就这一个月,咻地一下,忽然就蒸发了。」

「肯定是他做的吧?」

我的语气飘忽:「不然还能是谁呢?」

「但是郁南洲逃出国了,阿倦跟我说的。你也知道郁南洲的能力,我担心…」

「我相信齐逸,」我微微一笑,「毕竟他能在这一个月让我毫无察觉地做完这些事,他的能力也不赖。」

我看着刚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的齐逸,笑得一脸花枝招展。

「你说是吧,未婚夫?」

小白兔溜走的速度可比来的时候快多了,我刚想质问齐逸为什么说过一起并肩作战现在又瞒着我把所有事都扛下,他一脸苍白还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还是让我心软了。

「我需要剩下的药方。」他环住我的腰,低下头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这是给你的新任务,姜秘书好不好?」他的语气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

我彻底忘了质问他的事情。

在病房都快待得发霉了,现在总算是可以重新利刃出鞘了。

三日后,我在齐逸的公寓里准备好了所有需要的东西:一把匕首。

秦博士的实验室原来不是我遭受电击的地方。

我再次核对了一下齐逸交给我的地址,深吸了一口气,借着夜色闪入了面前的大楼。

其实这次任务已经很轻松了,秦倦期套到了所有需要的信息,具体到了几层哪个实验室的哪台电脑,甚至连开锁要的指纹都已经准备好了皮套模具给我,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避开安保成功潜入就好。

而楼里的安保懒散得像是演的一样,我根本没费力气就溜到了实验室门口。

行吧,痊愈后第一次任务,齐逸给我这么简单的也是情理之中。

全玻璃制成的实验室,里面是完全漆黑的空间,只有寥寥几块显示屏下方散发着幽暗的红光。

我竖起耳朵听了听动静,确认没有人之后很快摸黑刷开了门,小心翼翼地摸索到了对应的显示屏前。

完全漆黑的环境让我有些紧张,我谨慎地按开了显示屏,右手按在小刀上随时应对危险。

显示屏下方幽暗的红光跳成了绿光,下一秒,黑色的屏幕微微亮起,屏幕上只有一行字:

任务就是坠入爱情。

我一愣,耳朵已经敏感地捕捉到了远方传来的细碎声音。

暖黄色的烛光像是温暖的星河,从远处慢慢亮起,我一时忘了直起腰,呆愣在原地看着那条蜡烛铺成的星河缓缓朝我铺来。

有了光源,我这才发现这间所谓的玻璃「实验室」有多大。

「齐逸。」我无奈地闭了闭眼睛念着他的名字。

低笑声传来,我睁开眼睛叉腰看着他的轮廓从暖黄色的光里逐渐清晰。齐逸今晚难得没有穿西装。

「你真觉得我会舍得让你刚出院就工作?」他朝我张开双臂,见我不理他,又伸手将我拉进了怀里。

「哼。」我在他怀里抬头,看着烛光将他精致的脸庞映得像油画一样。

他又低低地笑了起来,拉着我的手放到了他大衣的口袋里。

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虽然我已经猜到是什么了,但是拿出来打开时还是被钻石的细闪夺去了呼吸。

齐逸接过小盒子,将钻戒轻轻给我戴上。

「喜欢吗?」

我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用力点了点头。

齐逸的手掌覆上了我的脸颊,拇指眷恋地摩挲着。

「还记得你的任务吗?」

我想起刚才屏幕上的那行字,噗嗤一笑。

我忍住了喊他幼稚鬼的冲动,老实回答道:

「坠入爱情。」

「和我。」他补充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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