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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作文越来越像哲学问题?听听哲学系教授怎么说

今天,全国高考正式拉开帷幕,1078万考生冲进考场。不出所料,中文作文仍然是高考第一天最受关注的话题。在高考题材相继揭晓后,全国卷《能有》,全国新高考第二卷的《人民》字漫画主题作文,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

高考作文越来越像哲学问题?听听哲学系教授怎么说

高考的语言和高考的组成迅速成为微博上的热门话题。

作为语言试卷中的一个问题,高考文本旨在考察学生的语言积累和逻辑表达能力。然而,回顾前几年高考舆论,汉语作文已经成为所有高考题的绝对明星,从权威、教育专家到邻居邻居,大家都应该评论这个话题,高考的组成已经成为全社会的一大考验。

为什么高考作文总是一再成为公众议论的热点话题?我们讲高考作文时还在注意什么?为什么高考作文题往往有浓厚的思维色彩?

高考首考后,新京报记者第一时间采访了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教授徐英轩,邀请他从哲学角度谈谈自己对2021年高考话题的看法。

在徐英轩看来,本次高考的组成往往会以哲学意象或隐喻的形式出现,哲学与语言表达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一个人的语言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学习哲学的基础。同时,在练习写作的过程中,我们也应该学会如何结合自己生活的常识来提炼哲学。

作者:|刘亚光

说到哲学,人们常常把它看作是日常生活的两个极端。前者充满了复杂而晦涩的理论,与后者的新鲜琐事形成鲜明对比。当谈到哲学家时,大多数人可能会想到康德的严肃形象,即异常,不苟言笑,总是来回走动。

和徐英轩说话,一点也不这样。他是复旦大学哲学学院的教授,在那里他深入研究了"人工智能哲学"的莫名其妙的哲学,并在业余时间写了一部以三国为主题的历史小说。从纳粹闪电战到托尔斯泰的小说,历史和文学往往是他思考哲学的独特资源。他还上了播客,谈到了热门电影,如流行的"特朗普左派和右派"的"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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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英轩,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分析哲学和人工智能哲学。他是《心灵、语言和机器:维特根斯坦哲学与人工智能哲学之间的对话》和《使用哲学》的作者。

徐英轩在最近出版的《使用哲学》一书中写道:"哲学家们应该提高常识,不是通过阅读哲学论文,而是通过阅读许多非哲学性质的书籍,如地理学、气象学、自然科学,特别是历史和文学,来开阔视野"。在这本书中,他试图将抽象的哲学知识与日常生活的细节联系起来,并写了一本具有常识感的哲学书。

这种尝试会给读者一种新鲜的感觉,但自然也需要面对哲学与日常生活之间的张力。斯宾诺莎的身心一元论如何帮助你观察你的企业文化?如何在诽谤理论的帮助下反对各种洗脑?是什么激发了维特根斯坦反对私人语言在日常生活中看到爱情?从哲学的角度反思日常生活的学习,把两个看似遥不可及的领域连接起来,肯定会让人觉得脑洞是敞开的,但难免会遇到"哲学的误读"的问题。

在徐英轩看来,对于科学哲学来说,鱼和熊掌很难两者兼得,科学哲学和大众化必须面对一定的简化,作为一名专业学者,他只能尝试做出准确的陈述,但最重要的是读者能否收获对自己生活的反思。

苏格拉底的名言经常被用来代替哲学:没有反思的生活不值得活下去。反思,也许是现代生活的命运,正如社会学家安东尼·吉登斯(Anthony Giddens)所指出的那样,在一个风险和复杂性飙升的社会中,每个人都需要通过不断的反思来定位自己,并对自己的生活做出选择。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高考哲学题目论文可以引发广泛的社会讨论,人工智能、基因编辑、涉及伦理思维的前沿技术,引发了无休止的争论。哲学虽然看似远离生活,却是潜伏在我们心中的反思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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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哲学》,徐英轩著,理想国度|上海三联书店,2021年5月版。

高考作文题多为哲学隐喻,

弄清楚问题的意图至关重要

新京报:今年的高考题目,包括国家卷、天津卷、浙江卷等作文题目,都讨论了一些很有哲理的话题。您如何看待这些话题?你最喜欢哪个问题?

徐英轩:我认为考生在写这些比较深思熟虑的话题时,应该注意选择比喻性的例子,特别是那些感兴趣和有见地的例子。比如《能做能做》这一全国性的卷,在呼应材料的基础上,我认为我们可以从历史的角度来阐明这个哲学真理,比如可以与毛主席的"旷日持久的战争"联系起来,这其实是根据具体情况在战争中如何发挥我们中国民族优势的一个很好的例子。

国书B卷的素材讲述了杨雄对射箭的描述的隐喻。事实上,射箭一直是儒家哲学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隐喻。不仅中国儒家学者,像美国哲学家恩斯特·索萨(Ernst Sosa)一样,他的道德知识理论实际上是对射箭作为模型的隐喻。射箭本身需要反复的训练,以及足够的技能和方法。它很像生活,基本技能的实践,人类各个学科的基本知识和价值观的研究,以及选择生命道路的智慧,需要结合起来。其实比射箭还多,我觉得这个话题也可以通过写儒家的方式写,强调"射击",除了其他"六艺"。比如,生活可能需要协调能力,团队写作,这是"皇家"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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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内斯特·索萨(Ernest Sosa,1940-)是当代美国哲学家,他提倡道德知识理论,该理论与传统儒家思想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毛主席在全国新高考一期上所说的话,同样具有哲理。表面上是关于一个体育问题,实质上是说每个人的天生条件和基础都不一样,我们需要了解自己的特点,好好利用自己的特点。有些人可能过得更好,但如果他们不知道如何利用自己身体的"力量",他们可能会变得虚弱。有些人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欺负,但最终成为弱者被欺负。这里我也想,可以举一些武侠电影的例子,比如《何元甲》。简而言之,最好将这个投机性的话题与你生活中的情况和常识结合起来写。

就个人而言,我更喜欢几个关于"时间"的问题,比如天津卷,这对周年纪念日非常有趣。如果候选人的基础更好,那就谈谈奥古斯丁哲学家对时间的理解。人是历史的动物,纪念日是为了帮助我们抵制对过去的遗忘。如果你有空闲时间,你也可以写关于"仪式"的文章,这也是周年纪念日的重要组成部分。

新京报:不仅是今年,近年来,高考的作文命题经常出现这种高度投机的话题。你认为这是一个命题趋势吗?如何看待这个命题的想法?

徐英轩:法国高考的哲学作文题,比如直接问你是公平是优先还是效率第一,很像辩论题。我们的话题相对于它们来说是推测性的,但辩论相对温和。而且有很多次讨论的方向也有一些局限性,比如今年高考两卷这个漫画题目,真的很有哲理,但是我觉得在思考的诱导还是更强一点,漫画本身还不足以留下白色,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笔隐而不露",但现实却很复杂,比如没有人"起笔"很精彩?不同的人的人生轨迹会有不同的故事,也可以写出不同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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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新高考二卷漫画主题作文题目:阅读图片素材写作。

当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苛刻。因为毕竟我们是一个拥有十多亿人口的大国,这种大规模的选拔考试需要考虑公平性。如果思维和写作的范围太广,会给评分带来很大的困难,也会给考生带来麻烦。这与我们和法国不同。當然,當我們通過高考時,在大學的哲學課上,我非常贊成對抗和自由辯論的話題。

现在高考的思维命题更多的是哲学隐喻的方式,材料的语言往往很禅宗,也有点模糊,考生需要提取一个明确的观点。这里我觉得这是对候选人"他的心智模拟能力"的一次非常考验,本质上是一个意向问题的问题。在这方面能力较强的候选人将具有优势。

新京报:哲学思想与作文写作密切相关。你认为学生在中学如何训练自己?

徐英轩:学好中文很重要。正如我所说,许多作文题目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哲学命题,而是赋予了一个具有哲学气息的隐喻,并猜测隐喻应该是语言训练的基本技能。对于中学生来说,培养哲学思维也很重要,这样他们就可以考虑阅读一些常识中的科普作品。

新京报:哲学与科学的关系,有一个"世俗"的版本,即目前舆论领域非常火爆的"文学辩论"。前段时间,央行的工作文件再次引发人们关于"文科无用理论"和"文科错误国家理论"的讨论。作为文科教授,您如何看待这场"文学辩论"?

徐英轩:这其实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我认为文科学生的数量不是问题,但文科学生的质量很可能是一个问题。比如,中国现在在国际舞台上,很难拥有人文社会科学的所谓"品牌",文科的整体影响力相对有限。其中的重要问题也与沟通有关。例如,日本禅宗思想的传播是如此笨拙,以至于外国人甚至一度认为禅宗是日本人。他的特点是英语特别好,要知道,用别人国家的语言说别人的国家的东西,其实没有用别人国家的语言说自己的文明是很困难的,但铃木做得很好。我认为亚洲国家,特别是中国,在学术话语中在某种程度上受到西方国家的压制。我们实际上需要更多的学者来完成这一思想的传播,以增加我们国家文科的影响力。

学习哲学,首先要注意学习汉语

新京报:现在正值高考,去年有很多人质疑"不说话",高考全分作文引起关注。题材那篇作文和哲学也比较相关,徐老师当时有没有注意?当时,构图被批评为一件事,也许以一种非常晦涩的方式说出哲学真理,但与追求哲学本身清晰理性背道而驰。

徐映轩:撇开构图的例子不谈,其实整个中国文化在表达这件事情上并不是很追求"把故事讲清楚"。在这本书中,我用一节专门讨论罗伯特的程序规则,这些规则不仅是一些具体的规则,而且是理性文化的反映。不要使用太多含糊不清的言辞,把话说得太假,这是一个市场经济和法治文化成熟的社会的特征。市场经济最重要的文本是契约,黑白分明,不能有歧义。相反,两者越不发达,偶像崇拜的文化就越严重,也许人们更习惯于模糊和虚假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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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程序规则》,亨利·罗伯茨著,袁天鹏译,盖奇出版社2015年版。

新京报:我注意到你在书中把"语言"放在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用语言哲学来总结逻辑、认识论、心灵哲学的讨论。在之前的回答中,您还提到了语言在传播文化和思想方面的重要作用。语言研究在多大程度上是哲学的基础?

徐英轩:语言本身就是思想的体现,一般来说,一个人的母语会为一个人的思维奠定一个基本的框架。我认为语言是我们学习的任何技能或学科的基础,但它对哲学来说可能特别重要。因为哲学真理往往极其抽象和深刻,总是缺乏实例,所以你面前的文字语言可能都是你的学习材料。所以我们开玩笑说,一个人的哲学不好,主要是因为语言可能是体育老师教的。

我们会发现,像康德、海德格尔这样的伟大哲学家,其原创思想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们表达原创思想的语言值得关注。在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之前,几乎没有一位哲学家用德语表达过纯粹的原创思想。在他之前的莱布尼茨-伍尔夫体系中,伍尔夫试图用拉丁语用德语表达莱布尼茨的思想,但这不是原始思想的表达。康德的伟大可以在这里看到。同样,海德格尔的哲学几乎发明了一种新的语言,我们需要理解它才能接近他的想法。在美国,分析哲学家对语言的敏感度至少和律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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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理性的批判》,康德著,邓小曼译,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

我经常觉得,现在普及哲学的难点在于,我们没学好汉语,没有通过语言障碍。中国哲学最基本的技能是中文。语言学习希望能够培养我们对长句子的把握,一个长句子来了,即使你不理解,但如果能快速分辨出嘉宾的主要含义,这其实是一个好的开始。很多时候,哲学文本阅读需要对这种语言有很强的理解。

新京报:现在我们面临的语言学习环境不好。

徐英轩:是的,这件事也让我很无奈。现在的社会交际环境不利于我们训练自己准确理解长句的能力。实际上,我的观点可能听起来像是对"后00"一代的打击。我认为语言学习的希望可以寄托在"后10"一代身上。我认为他们赶上了一个新的技术时代是"点读"时代,点读设备播放的语言至少是标准的汉语,发音、语法都非常标准化,不是火星、网络语言这个。

"凡尔赛宫"经常被玩弄,

但有可能抵制语言腐败

新京报:现在有一种非常流行的模糊词模式——"金句"。黄金句子的特征其实含糊不清,有很多延伸空间的解读,但它确实相当漂亮,所以可以称之为经济时代潮流的眼球法宝。造金的句子基本上已经成为很多自媒体必修课。您如何看待这种语言现象?

徐英轩:其实这是一种"谚语偏好",是心理上"易用的快速思维法"的变体。简单地说,为什么我们喜欢金句?金句很短,经常押韵,郎朗口,它有一种和声和美,我们过去常常口中的谚语,在字之后。对这种语言节奏的迷恋实际上是人类固有的习惯,我在我的书中提到了这一点。在人类文化的漫长演变中,对音乐的崇拜也是原始宗教崇拜的副产品。我们对他们的迷恋也比较不理智,比如"没强不努力,老板难过",我们都在提,但还是有逻辑原因的呢?不一定。

金句的短小也方便,具体上下文分开。当你无法理解一个黄金句子和它诞生的语境之间的关系时,它可能会被误解,但你也不太可能从逻辑的角度反驳它。在目前的环境下,金句可以成为"粉末"工具,但绝不能成为思考问题的工具。特别是如果我们是哲学家,我们需要保持警惕。

新京报:其实,这些语言现象的背后,是一个常见的"语言腐败"问题。其实,表达形式也非常多样化,你认为我们有可能对抗这种趋势吗?

徐英轩:这个问题谈得比较多,首先,"语言腐败"的原因很复杂,谈起来不方便。我在这里特别提到一个想法,现在我们很流行提到"凡尔赛宫",我们经常觉得这个词是一个负面的词,"凡尔赛宫"确实有一些会引发阶级仇恨的元素,不是很可取,但我认为"凡尔赛宫"蕴含着抵制语言腐败的潜力。

凡尔赛宫最大的特点是什么?语言的表达要"高大",而不是"高大"你玩凡尔赛宫就不能了。这些术语无形中造成了语言的障碍,这种障碍是正式的,华丽的,甚至过于繁琐的,但也抵制了碎片化表达的入侵。凡尔赛的专著之一是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为了恢复法国文化对年轻俄罗斯人的谈论方式,该书在文本中大量使用法语。凡尔赛宫的背后其实是一小撮身份的展示和整合,这在很多专业领域居然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例如,法律、医学、生物学等圈子可能有自己的语言障碍,这确实提高了障碍之外的人的理解成本,但至少要保持语言的纯洁性,至少反对"货币化"和"火星"化。

新京报记者:你提到了《战争与和平》。我们知道你也在业余时间写历史小说。你曾写道,如果我们想提高自己的分享能力,我们可以读出更多好的小说,因为好的小说家往往有很好的共同感受。今天的许多问题,无论是"性别战争"、网络暴力还是身份政治,实际上都与常识有关。从哲学的角度来看,你认为人与人之间可能存在真正的共性吗?

徐英轩:在共同感情问题上,马克思·沙勒和卡尔·马克思为我们的思考提供了一些灵感。希勒做情绪现象学,区分不同的情绪模式,主要感受可能其实是每个人,我们看到小猫和小狗被虐待,会感到痛苦,但这和我们看到的人被虐待的程度还是有些不同。与此同时,看到离你更近的人被虐待会更痛苦。所以这很像费晓彤先生的比喻,我们共同的感受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社区。所以希勒觉得,教育和旅游,会让一个人的普通感情圈子慢慢扩大。从马克思的角度来看,这个共同的圈子更多地与你的生产方式联系在一起。如果你是一个股票经纪人,你在巴黎和柏林都有朋友,也许整个欧洲都在同一个圈子里。同样,"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运动的明显种族斗争与对立双方所属的经济圈有很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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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情感和同一个人",作者:Max Schaller,北京师范大学,2014年。

所以马克思让我们从利益的角度来思考共性问题。为什么阅读小说可以帮助人们培养分享的能力?读小说是一种没有兴趣的审美体验,读小说不是为了赚钱,相反,读小说需要花钱。在摆脱经济考虑后,通过简单地听小说中其他"圈住"的人的故事来扩展我们的常识是有用的。

而所谓的"真正的共同感受",我们只能走近。如果我们因为无法实现100%的同理心而否认同理心的可能性,我们将陷入怀疑。的确,可能有一个男人在认知上理解了许多女权主义理论,但受到特定经验的制约,对女性仍然有很多不理解,此时的适当态度应该是承认自己理解的那部分,然后努力做得更好。这是一种更有建设性的态度,不承认你甚至不能承认你不能得到100分。

哲学与日常生活:

反思会让生活更快乐吗?

新京报:在《使用哲学》中,你试图将哲学与日常生活联系起来,例如,在每个部分的结尾,你有意识地使用一个特定的场景来与本节讨论的哲学思维联系起来。当哲学与日常生活相连时,它确实变得更加流行,但是否存在简化甚至误解哲学本身的风险?您如何看待哲学与日常生活之间的这种紧张关系?

徐英轩:当然有一个简化,只是尽量平衡。我个人的观点是,如果哲学要更好地接触到更多的人,那么此时牺牲"简化原有的想法",可能并不是一个完全不可接受的代价。现在很多国外的人,会采取一些孔子所说的"金句",但实际上没有,但这并不影响这些句子会影响他们的生活态度。同样,哲学进入日常生活,重要的是人们从中学习自己的灵感,也许不完全符合初衷。这可能与历史知识的普及不同。当然,作为一名作家,我必须尽我所能来确保准确性。

新京报:还有一种普遍的观点认为,哲学提供了这种高度反思的思维方式,使人们对生活中许多简单的问题思考得更复杂。尤其是当我们把很多现象放在生活中,常识解构、分析,却更痛苦,所以有一句金句说"懂了很多道理,却还是有不好的人生"。您如何看待哲学反思本身的局限性和风险?

徐映轩:这个问题维特根斯坦也提到过,他有一个比喻就是关于这种"哲学疾病"的,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就像一只苍蝇在透明的奶瓶里飞来飞去,嘴巴其实就在前面,但它不是飞嘴,而是打了一个袋子。如果我们用哲学来反思我们的日常生活,我们确实冒着过度强调的风险。很多时候,我们从生活中抽象出一些反思对象,却忘记了生活本身。当我在播客上时,我提到了一个关于河床和河流的隐喻,很多时候我们的生活仍然需要一些基本的基础,如果我们的反思触及这个层面,那么河床可能会影响生活中的一些基本信念,这是有风险的。因此,观察人们在生活中如何说话是非常重要的,超越了哲学。

新京报:我们知道,许多哲学思想将依靠"意识形态实验"。例如,众所周知的"大脑在坦克","电车问题"等。"思想实验"其实是哲学比较"圈外"的一种方式,就像《黑客帝国》中基于"脑罐里"的实验是一种流行的哲学表达。思想实验如何影响我们的思维哲学?这样做的利弊是什么?

徐英轩:思想实验是对复杂现实的抽象,思想实验的抽象性可能高于自然科学实验的抽象性。在自然科学中,我们也许能够模拟一个近似真空的环境,但思想实验的抽象是一个更复杂的社会现实,很难实现"真空"。这导致对思想实验模型的解释经常受到质疑。我个人认为,哲学思想实验只能作为我们第一次进入哲学问题时的工具,而不能作为深入研究的通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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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客帝国》

新京报:思想实验因为比较形象,很多时候也给人一种错觉,认为思想实验很容易发现漏洞,很好的反驳。人们对待哲学的态度有时也是如此,感觉每个人都可以评论两句话。

徐英轩:思想实验是在专业的哲学文献中进行的,通常有十几轮或二十轮正面和负面的辩论。公众心智实验或哲学中的许多问题可能是第一轮辩论,所以看起来并不那么复杂。哲学思维的起点通常并不困难,但它变得越复杂。

对于人工智能来说不够智能

对人类的威胁更大

新京报:大众读者在提到哲学时,往往会想到一些大陆哲学家的名字,康德、黑格尔、海德格尔等(当然,我读不懂也说不出来)。这是一个有趣的现象。我们知道,大陆哲学非常重视对哲学史的研究和对哲学家文本的精明研究。你自己的道路更像是英美分析哲学,这本书在问题上比在哲学史的逻辑结构上更有条理。您如何看待当前的欧洲和英美哲学方法?作为一个以分析哲学为主的学者,您如何看待哲学史研究的意义?

徐英轩:无论以何种方式做哲学,重视哲学史都是非常重要的。哲学的特点是目前有许多前沿问题,其实可以在非常老的问题中找到思想资源。因此,当我们今天做很多哲学研究时,我们经常回到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两者的区别可能在于对"阅读"的态度,英美分析哲学可能强调哲学问题本身的永恒性,提出这个问题的古人与我们今天所思考的一样的人。相对而言,大陆哲学更注重哲学家思想与其特定时代的联系,强调将哲学思想置于特定的时间语境中去研究。

虽然两种哲学思想都研究哲学史,但对哲学史的态度却大相径庭。事实上,这也引起了一些对哲学和大陆哲学的对立分析。也许很多欧洲哲学研究者会觉得,分析哲学研究者将哲学史上伟大哲学家的问题直接移植到当下的思维中,把哲学史上的圣贤们抓得足够认真。但这里有一个题外话,在哲学阅读中,我个人认为学习相对于历史细节的意识形态框架更为重要。在文化交流上是一样的,比如让中国文化走出去,我们注定需要进行移植,不是让人作为原来完全接受我们的许多文化细节,而是传播一个文化框架。

至于你说的哲学,你为什么说欧洲哲学家,我想有很多原因,当然也有沟通的原因。例如,萨特写剧本,很多时候他使用一种非常文学的语言,甚至通过戏剧来传播他的哲学思想,这当然比分析哲学的无聊论点更有效率。萨特的戏剧卖得特别好,而《存在与虚无》卖得并不好,在当时的巴黎被称为"一公斤",因为《存在与虚空》可以作为公斤尺度。还有许多其他大陆哲学家的语言也具有这种特征,打了一个不恰当的类比,用今天B站的语言来说,他们可以在文学和哲学界"吸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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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与虚无》,作者:让-保罗·萨特,译者:陈玄良,杜晓珍,《生活,阅读》,安迪第三书店,2014年版。

新京报:大陆哲学对哲学史的研究,在思想史上可能更有意义。

徐英轩:研究思想史是有价值的。但我个人认为,如果真的想做一个思想史的研究,我们也应该更多地利用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即除了思想史本身之外,我们还需要注意思想史与政治史、经济史的相互作用。 社会历史,而不是纯粹谈论文本内部思想的演变。

新京报:总体来看,英美分析哲学的兴起现在更加明显,哲学与科学的互动也越来越紧密。你在这本书中也多次提到哲学与心理学、神经科学和其他学科之间的关系。去年中国科学院也成立了哲学研究所,在您看来,哲学和科学目前有关系吗?

徐英轩:哲学和科学本来是一家挨户的,近年来可以说,两者的结合又回来了。以我自己的人工智能哲学为例。很多人认为人工智能只是一个科学问题,哲学家无能为力。我认为哲学至少可以在这个领域发挥以下作用。

首先是集成。特别是在人工智能等仍在成长的不成熟学科中,整合了计算机科学、语言学、神经科学、心理学等知识。其次,有一些重要的道德和监管问题,可能不一定由专门研究人工智能的专家考虑。如果我们追溯到很久以前,最早的人工智能是符号人工智能,其基础是数理逻辑,这本身就是哲学家思考的问题领域。因此,人工智能领域深深植根于哲学和科学。目前,我们更多的是将人工智能作为一种简单的技术,但是我们对人工智能的理解还是要塑造其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土壤,比如人工智能从概念上看是典型的西方文化产品,其背后是逻辑主义、机械思维,我认为哲学家们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帮助公众理解这些思想背后的人工智能新概念, 文化基础。

新京报:回到人工智能问题。近年来,人们对人工智能未来走向的预测很高,一些学者甚至担心,所谓"强人工智能"的出现可能会威胁到人类的生存。你认为人工智能将来会达到这种状态吗?打开一个脑洞,假设我们确实面临着与人工智能共存的需要,你会采取"人类中心主义"的立场吗?

徐英轩:我认为这个问题最重要的前提是,你说的未来有多远?可以将时间尺度拉到无穷大。但是,如果我们谈论离我们更近的可预见的未来,我认为强大的人工智能不太可能诞生。虽然我对心灵的哲学观点是反对"神经沙文主义"的,也就是说,"智力"的一般原则也可以出现在非神经元环境中。但就目前而言,大规模、普遍的人工智能研究和开发几乎没有成功的迹象。

很多人会谈论AlphaGo战胜李石狮,这具有很大的工程意义,但我认为科学的意义是有限的。在工程感上,围棋很难打,现在我们可以让机器赢得人类,无疑是伟大的。但它采用的是深度学习或蒙特卡罗算法,其实都是长远的东西,底层逻辑并没有特别大的突破。甚至可以说,AlphaGo击败了李世石,而卡斯帕罗夫多年前就被深蓝打败了,没有本质的区别。

高考作文越来越像哲学问题?听听哲学系教授怎么说

李世石和AlphaGo的得分为1:3,其中游戏的胜利也是人类智慧对AlphaGo的唯一胜利,为了纪念这一胜利,李世石以NFT保存和拍卖的形式战胜了AlphaGo的国际象棋得分,最终以60以太坊(目前约130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售出。

到目前为止,即使是AlphaGo的人工智能水平,距离你所谓的强人工智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它是一种专门的AI,只能在单一功能上与人类竞争甚至超越人类,但它不是一个通用的AI。AlphaGo的大脑是为下棋而生的,但人类的大脑并没有被设定为做一些特定的事情。

我正在写《关于人工智能哲学的十五讲》(北京大学出版社)即将出版,其中我提出了一个基本观点,简单地说,与这种用于实现特定功能的专业人工智能相比,通用人工智能可能是更人性化的技术。未经测试的人工智能 - 我们现在调情的"人工智力迟钝" - 对人类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不够聪明,所以它需要大量的数据,我们的隐私,来分析。相反,如果人工智能真的进化到和人类一样聪明,它可能不会那么依赖大数据,它会有更多的推理能力,也不会对我们的隐私造成特别的伤害等等。

因此,由于像霍金这样的人担心人工智能将统治人类,我认为这个想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许像流行病这样的问题现在值得担心。

编写|刘亚光

编辑|李永波;王青

校对|危险;刘宝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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