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狂飙》里的高启强和苏东坡各自对待“敌人”的做法

本文作者:爱水

十多天来,一直都在追《狂飙》。现在,每天依然还在二刷三刷中。

只是,昨天晚上,偶然看了个小视频,瞬间被棒喝了。一个小男孩,躺在被窝里,看《狂飙》大结局,高启强在监狱里的那场戏。小男孩约摸十岁,一边看,一边哭得涕泪磅礴,嘴里还在念叨着,“我不想你死,我想替你去死”。

很显然,大结局里的高启强,即便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消弭他的罪恶之万一。如此十恶不赦的人,在小男孩的心目中,确是心甘情愿为他去死的大英雄。

看了这个几秒钟的视频,我猛的打了个激灵。如果说,一部好看的电视剧,就此模糊了孩子们的人生观,价值观,这样的电视剧,存在的现实意义,又是什么呢?

莫非,《狂飙》这部剧,是意图引导我们的孩子,都去做高启强吗?

好吧。这只是个一叶障目的看法。就像,最近有人提出,把《水浒传》从课文里剔除一样。这都不是我们这些小市民考虑的事。

《狂飙》的第一集,我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我完全能够理解,创作者想要表达的初衷。高启强这个人,本质是非常优秀的,善良忠厚,勤劳踏实。一个依靠自我劳动来供养弟妹的好人,是怎么蜕变成魔鬼一样的恶人了呢?

电视剧以很草率的表达,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了以唐小龙和唐小虎为代表的恶势力。正是在这两个人的步步紧逼下,好人高启强,逼不得已,才自甘堕落成了黑社会老大。

这个可能性,存在吗?

导演还是很聪明的。他设计了一个场景,让高启强和安欣在一起吃饭,其间,说起读书,高启强说,他在《青年文摘》里看到一篇文字,说的是,如何把你的敌人,想象成你的朋友。

这就是他的读书心得。事实上,他也是如此做的。原本迫害他的唐小龙和唐小虎,都被他收容成了私人的马仔。无论是龚开疆,赵立冬,还是老默,高晓晨,对高启强来说,所有人,不过是他达到个人目的的垫脚石而已。电视剧的剧情,也就是因此而展开下去的。

今天在跑步的时候,回味这个故事情节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苏东坡,苏轼,苏学士。

高启强,在直面敌人的时候,是通过各种手段,把敌人为我所用。而苏学士,又是怎么做的呢?

苏学士的第一个“敌人”,是他的姐夫,也是他的亲表哥。苏东坡有一个姐姐,名字叫做苏八娘(苏小妹从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传说),嫁给了亲舅舅的儿子程之才,婚后不久就去世了。苏程两家人,因此反目成仇,几十年未有来往。

苏学士被贬到惠州后,朝廷里,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特意把程之才安排到广东,去做专门分管司法的官职。但是,苏学士和他的前姐夫,却因此而冰释前嫌,成了最要好的朋友。现存苏学士的尺牍,最多的,还是他和这位第一“敌人”的通信。

熟知苏学士的人,都知道李定这个人。无人不知的“乌台诗案”,最大的发起者就是李定。李定,当时是个御史,是王安石的子弟兵。正是因为他的挖空心思,罗织罪名,才造成了苏学士被贬黄州。

离开黄州后,苏学士在山东蓬莱,做了五天的登州知州,就被调到朝廷工作了。那时候,李定在青州任职。回开封的路上,苏学士特意去青州拜访李定,并以“相见极欢”的字眼,留存于《苏轼文集》里。

《梦溪笔谈》的作者沈括,起初是苏学士的好友。在苏学士担任杭州通判时,沈括因公来到杭州。苏学士热情款待之余,还把自己创作的诗词原稿,毫无保留地交给沈括阅览。哪知道,沈括偷偷抄写下来,转手就交给了李定那些人。也就是说,“乌台诗案”的始作俑者,就是我们熟悉的这位大科学家。

后来,苏学士在杭州担任知州的时候,沈括困居镇江。有史料记载,两人“往来迎谒恭甚”。也就是说,来往很密切,依然是很好的朋友。

关于章惇,绝对算得上是苏东坡的第一“敌人”。在北宋,对文人士大夫来说,流放到海南岛,是仅次于砍头灭族的惩罚。苏学士的无妄之灾,幕后的操作者,都来之于章惇的手笔。曾几何时,苏学士和章惇,是亲密无间的好友,是可以在家里一起把酒言欢的好同事。后者的儿子,还是苏学士的入门弟子。

后来,苏东坡从儋州大赦北返,而章惇,却被贬广西雷州。苏学士的医道深厚,他把自己在南方经历的注意事项,以及应该服用的药方,都毫无保留地写信告诉了章惇。

在手机上码这些文字的时候,总觉得后背发凉。把“高启强”这样的人物形象,和苏学士相提并论,于我来说,这几乎等同于诽佛谤佛一样的罪过。

苏学士是我的宗教,我不可能有亵渎神灵的主观意愿。之所以如此类比,也是对自己的内心情结的再度反思。

所谓敌人,究竟为何物?

小人长戚戚,君子坦荡荡。

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