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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世界知名法国电影制片人罗伯特·布列松逝世20周年,最近结束的第22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向大师致敬"单元展示了他在不同时期执导的10部电影,包括《死囚牢房》、《扒手》、《乡村牧师日记》和《武士兰斯诺》。从他1943年的处女作《罪恶天使》,到他1983年的遗产《金钱》,布列松40年的导演生涯只看过13部电影(他在1960年代开始策划的《创世纪》从未制作过)。导演们在发行这部长片之前只有一部1934年的电影《公共事务》。这本书,只是一本薄而简洁的书,发表在1975年的"电影写作笔记"中。
这部作品低产,布列松的角色低调。他与新浪潮或左岸无关,甚至与电影界无关。多年来,他不与同龄人互动,不与记者交流,并通过电话线与外界保持联系。在纪录片《通往布列松之路》(The Road to Bresson)中,他的两位崇拜者在同意见面接受采访之前,不停地打电话。但由于他独特的电影风格,他受到了同行的广泛尊重。"布列松在法国电影中,就像莫扎特在奥地利音乐中一样,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俄罗斯文学中,"戈达尔说。"

罗伯特·布列松
在《布列松之路》的开幕式上,塔可夫斯基于1983年在戛纳电影节上凭借《怀旧》(一部记录了两位大师分享该奖项的珍贵时刻的纪录片)获得了最佳导演奖,他说:"布列松用他的作品将电影业提升到了一个与旧形式的旧类型相媲美的水平。与此同时,塔可夫斯基引用了布列松1962年对圣女贞德的审判,作为布列松对他影响的一个例子。影片表明,影片不仅是一种视听展示,更是一次高光时刻展现了自然和生活,我们将关注或忽略。布列松是为数不多的在追求简单的过程中成功收获深度的艺术家之一。一个人在观众和评论家面前的作品,完全独立,奠定了我对导演对观众态度的理解。"
布萊森對觀眾的態度在他1983年戛納《金錢》的罕見新聞發布會上看到。在回答记者关于阴谋及其处理的问题时,他只是回答说:"我不知道。"他认为他的电影足以说明全部问题,而电影之外的答案是不必要的。
钱
问题在于,布列松的电影,就像路易斯·马勒(Louis Mahler)著名的《通往绞刑架的电梯》(Elevator to the Gallows)一样,既简单又难以看清。"
布列松用自己发明的"电影写作"理论,"一种用电影和声音书写"来拍摄作品,用简单、精确的画面和声音信息,违背了古代戏剧的习惯和规律,他称之为"运用戏剧技巧(演员、场景调度等)和摄影机再现"的电影, 颠覆了观众对电影的固有认知。他以"不偷偷期待任何意外"的心态拍电影,不给观众留下任何期待的余地。
《温柔的女人》
经常在影片的开头,布列松向观众讲述故事的结尾。《温柔的女人》以女仆的视角开场,女主角从天而降的围巾,很多刹车声,路人围观一个女人的身体和警车的声音等不同层次的信息,带出了女主角的跳楼自杀。《可能是魔鬼》是第一张报纸报道一名年轻人在墓地自杀的照片,随后另一家报纸否认了这名年轻人死于死亡的消息。英文片名"A Man Escape"中的"死囚逃亡",用过去时态来揭示法国中尉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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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重述变化结果的过程,还是情节,布列松都拒绝使用一切可能激起观众情绪的手段,甚至以一种脱离观众与角色之间精神共鸣路径的方式省略关键部分。
《死囚逃亡》在越狱主题电影中没有任何最扣人心弦的场景,只有中尉逃跑计划中杀死哨兵核心打法的冷静步骤和耐心,布列松选择消失。通过长镜头和中尉的内心独白,观众知道他杀人的紧张和成功,却看不清他是如何杀人的——开场前往监狱的旅程中,中尉试图逃跑并被俘虏,布列松并没有直接使用屏幕,而是随着他从同一辆车逃跑的囚犯回到了他们身边的镜头, 以及枪声,脚步声。在他逃跑的那天,《肖申克的救赎》以一句重生的歌词结束,而影片同样没有同情心。
《大概是魔鬼》讲述了主人公如何一步走向毁灭的故事,没有任何情感色彩,就像一个非常客观的纪录片报道。他的伴侣的枪声,谁承诺杀死他,跳了过来,观众只看到两枪朝他开了两枪,两枪,搭档把枪放在他的死手里。
可能是魔鬼。
类似情况的声音是布列松电影中的主要声音来源。他的电影缺乏在镜头上放大的感染力配乐,当乐器,唱片等出现在屏幕上时,音乐会响起。关于画面与声音的关系,他在《电影写作之书》中写道:"画面与画面、声音与声音、画面与声音之间的交流,将赋予你电影中的人物和事件以生命,通过一种巧妙的现象,将你的作品统一起来。"但是"屏幕和声音不应该相互支持,而应该以中继方式工作。"
布列松对演员的使用也大不相同。也许是因为他早年是画家,他认为导演在观察和创作时应该有画家般的眼光,而模特因为"不可压抑的灵魂和身体",无疑是"艺术家的能量和灵感"的源泉。因此,他称演员为模特,用来对抗分散观众注意力的明星地位。他的镜头大多是中近视的,反映了人眼的习惯性视野,但由于模特们几乎完全面无表情(除了《布莱恩森林的女人》和《穆谢特》中的一些图像),甚至他们的演讲和独白也非常僵硬(布列松让模特重复台词数十次), 切断了观众想要接近他们的可能性,迫使观众关注他们的动作 - 他喜欢拍摄模特手指和脚部的动作,其原因比所有原因都大。
而为了避免观众不再相信模特,而"模特们在第一部电影中会像镜子一样看着自己,希望观众能以自己想要的样子看待自己",每个模特他只用了一次。
扒手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模特们因此被赋予了像仪器一样复杂的能力,能够始终保持身体的位置,并让观众跟随他们的脚步,意外地发现隐藏在现实表面下的另一个现实。正是在生命土壤的松动中,布列松1959年的电影《扒手》发现并证实了他对珍妮的爱。珍妮没有让观众"看"米歇尔的行为,而是接受了这种爱,并将她的希望寄托在观众身上,让观众找到生活的另一面(美国导演保罗·施拉德(Paul Schrader)的《美国舞者》(American Dancer)几乎"复制"了结局的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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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布列松对同一主题的不同处理与其他大师进行比较,可以更好地理解他的"电影写作"。
人们普遍认为,《扒手》的灵感来自1953年由B级电影教父塞缪尔·富勒(Samuel Fuller)执导的《南街历险记》。两部电影都讲述了小偷被好女人救了,但专注于犯罪和救赎过程的《扒手》比国家机密的《南街历险记》要纯洁得多。富勒创造了一种紧张的悬念氛围,加速了观众的心跳,而布列松则让米歇尔用他内心的独白,缓慢的节奏和木脸创造了许多静止和空白的时刻。
影片中反复供认的信息,比如米歇尔的日记和旁白,也是布列松惯用的手段。还用日记来宣传《乡村牧师日记》的情节,牧师也会边读边写。这与布列松认为"画面和声音"不能相互支持的观点,以及仍然反映他与传统电影语言的决裂的碰撞元素形成鲜明对比。
乡村牧师日记
《圣女贞德的审判》的拍摄是因为他对丹麦电影制片人卡尔·西奥多·德莱耶(Carl Theodore DeLaye)1928年的无声电影《圣母的回忆》(The Rememor of the Virgin)感到不满。被誉为世界十大电影之一的《圣女贞德安魂曲》通过一份完整的文件,将一个手里拿着拐杖的忠实年轻女孩逼死的过程带回了在巴黎公共图书馆的审判,并将不到20岁的珍妮特对她坚定的信念的愤怒带入生活, 以及她的恐惧和死亡。
虽然这部电影,就像德雷尔的话一样,让观众感受到了奇迹的力量,但布列松的特写镜头,德勒一路飞向天空,让《风景》的视角,尤其虚假。他用两种场景翻拍了这部电影,既不是"戏剧"也不是"打扮舞蹈"。虽然在圣母的审判中有泪水,但大多数时候它充满了平静,反对审判的不公正。
圣女贞德的审判
布列松1971年的《梦想家的四个夜晚》改编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短篇小说《白夜》。这部小说也于1957年被意大利导演卢西诺·维斯康蒂(Lucino Visconti)改编成同名电影。小说讲述了一个对爱情失望的女孩和一个对生活感到沮丧的幻想家在圣彼得堡的一座桥上意外相遇的故事,然后连续三个晚上两人相遇并迅速坠入爱河,但在老情人出现后,女孩选择与幻想家分开。维斯康蒂的电影将故事移植到冬季威尼斯,增添了浪漫的气息。布列松在春天把它放在塞纳河畔,并将他作为幻想家的身份改为画家。画家遇见女孩虽然有感情,但也掺杂了女孩作为模特的成分。而布列松背后的画家,作为载体的模特,放眼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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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列松的另一部根据俄罗斯小说改编的电影是列夫·托尔斯泰(Leo Tolstoy)的短篇小说《假优惠券》(Fake Coupons)中的《钱》(Money)。"假优惠券"开始于一名高中生用偷来的优惠券换取零用钱,导致许多人的生活甚至俄罗斯的故事。但托尔斯泰的重点是宗教救赎,这占了故事的三分之二。蝴蝶拍打翅膀造成的坍塌效应最终失去了良知。布列松用500元的假钞换了优惠券,描绘了假币的市场流通,如何让一个年轻的修理工走到边缘。影片结尾,也有一线救赎,相比托尔斯泰的小说,虽然小而弱,但与布列松的早期作品形成了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
失去纯真和走向毁灭一直是布列松电影的主旨。然而,在早期作品中,破坏是被动的,伴随着救赎。修女们在邪恶的天使中表现,但相信虔诚,他们被赶出修道院,仍然坚定地追随上帝的圣光,最终在他去世之际注入邪恶的灵魂。在《布劳纳森林的女人》中,新婚夫妇的身份被揭露,使她成为一个女人,导致严重的疾病,但在她去世之前,她得到了她心爱的丈夫的同情和宽恕。《乡村牧师日记》中的神父只吃酒、干面包、写日记,保持头脑清醒,他的布道虽然几乎不生气,但坚持传播福音,最终让因儿子的死而怨恨上帝的伯爵夫人平静地死去。而他的朋友告诉他,他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珠子抱在十字架上,慢慢地,清楚地说"怎么了,一切都很有同情心",那总是皱着脸,终于展开了。
布劳纳森林的女人
1966年的《驴巴塞特》是布列松电影从被动滑行到主动分界的毁灭,死亡不再执着于救赎。"驴巴萨特"被"圣洗"的驴子被虐待、贩卖、枪杀,带出布列松"上帝缺席了世界"悲观的叹息。一年后,"Muschet",这个饱受折磨的生命之女带着包裹着她的身体滚进了河里。以日本武士电影《武士兰西诺》为蓝本,死亡从头到尾流逝,圣杯毫发无损。与法国学派相关的"可能是魔鬼",从一开始就散发出一种腐烂的气味。
布列松之所以在《金钱》中让上帝复活,可能是因为他记得自己过去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过的话:"一种明确的悲观主义"。这个相当莫名其妙的短语指的是布列松,他必须留在这个时代,超越"悲观主义"的"清晰",看看这个世界有许多可怕的危险。
有趣的是,布列松一直在用年轻的心态与时俱进。像Eric Homma一样,他总是拍摄年轻人。而他对青春的渴望,也体现在篡改年龄的传闻中。他于1901年出生在法国的一个小镇上,据说他坚持要出生在1907年。
"我的电影首先在我的脑海中诞生,然后在剧本中死去。它通过我使用的活生生的和真实的东西复活,然后在胶片上被杀死;但是一旦以某种顺序放置并显示在屏幕上,它就会像水中的花朵一样跳跃。布列松在《电影写作之书》中谈到了他的电影《两次死亡和三次出生》。今天,布列松的每一部电影都是新生的,因为它们绽放的花朵总是孤独而特别的。
|石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