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来自《奢侈品牌与中国艺术家跨界合作研究报告》的数据统计显示，自2017年起，奢侈品牌与中国艺术家合作案例中涉及108位中国艺术家，其中有24位中国艺术家与奢侈品牌进行过多次合作，艺术家曹斐就是合作次数最多的艺术家之一。
曹斐是谁？
曹斐或许是当下中国最受瞩目的当代艺术家，她是中国首位在蓬皮杜艺术中心举办个展的中国艺术家，影像、装置、电影，她的每个作品都和当下最新鲜的社会刺激联系到一起。当她充满未来感的电影引起全网狂欢时，有很多人在问，曹斐是谁？
曹斐，1978 年生于广州，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现在北京工作及生活。曹斐是活跃于国际舞台的中国艺术家。她的作品融合社会评论、流行美学，参考超现实主义并运用纪录片拍摄手法，反映当代中国社会疾速发展的变化。
曹斐曾参加过的国际双年展和三年展包括：上海双年展、莫斯科双年展、台北双年展、第 15 及 17 届悉尼双年展、伊斯坦布尔双年展、横滨三年展，以及第 50、52 和 56 届威尼斯双年展。她的作品曾在伦敦泰特美术馆、蛇形美术馆、白教堂美术馆、纽约新美术馆、古根海姆美术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巴黎东京宫、路易威登基金会等地展出。
曹斐于 2010 年获提名《Hugo Boss 雨果博斯艺术奖》及《未来一代艺术奖》。2006 和 2016 年分别获得“中国当代艺术奖CCAA”的《最佳青年艺术家》奖项及《最佳艺术家奖》。2016 年获“昆卡双年展”的《Piedra de Sal 奖》。
这样一位备受瞩目的当代艺术家，自然不会被紧盯中国市场的各个顶级品牌放过。
我们先来看一下曹斐最近的一次品牌跨界合作。
曹斐与宝马汽车:
数字艺术模式 & 艺术车
在2022年1月北美消费电子展（CES）上，宝马联手中国艺术家曹斐，推出全新主题模式——“数字艺术模式”（Digital Art），首次将数字艺术从车外引入到车内。
曹斐携手宝马为人们绘制了一张多重宇宙互相连接的图景，并将这一数字艺术作品命名为——量子花园（Quantum Garden）。曹斐将其描述为“宇宙的诗意集合”，无数的原子、星云和来自宇宙深处数以千计快速移动的光束，以及拖曳的星系，围绕着无数不断旋转的中心点交叉和延伸、组合和分离、感知和聆听彼此。
“数字艺术模式”带来更具数字美学、更赋情感魅力的沉浸式体验，该模式可根据驾驶员个人喜好自行设置驾驶体验，在日常出行中就能体验数字艺术文化。
曹斐表示：“2021年是极具挑战的一年，当人类陷入困境，束手无策时，世界已经步入了元宇宙，即沉浸式虚拟的时代。我想让驾乘者通过BMW‘数字艺术模式’，体验到多面宇宙不断变化的数字景观。”。
事实上，早在2017年，宝马就联手曹斐创造了第18辆宝马艺术车，也是有史以来第一辆数字宝马艺术车——BMW M6 GT3艺术车，通过AR增强现实技术，打造出极具时空概念与现场感的装置艺术作品，开创了数字艺术创作的先河。一部视频短片、一款App应用、一辆通体纯黑的BMW M6 GT3共同构建了一个“三位一体”的平行时空。
在曹斐之前，宝马艺术车的创造者有安迪·沃霍尔、利奇滕斯坦、大卫·霍克尼、杰夫·昆斯（Jeff Koons）等世界顶级当代艺术大师。曹斐与宝马的合作，是由全球12位杰出博物馆学者、馆长组成艺术顾问团，受宝马集团委托，经过慎重讨论最终选定的。
一般汽车的项目都会选择与男性艺术家合作，汽车的刚性与男性艺术家所表达的艺术有着某种天然的契合度。而艺术家曹斐，没有车，没有驾驶执照，也不会开车。曹斐认为相对于其他艺术家的驾驶体验，她与汽车的关系就是作为乘客的体验。VR影像技术是曹斐运用在创作的重要媒介，“我尝试用影像的方式去关注车的本身，而不是一个驾驶者的角度，我将汽车视为一个移动空间，通过这个空间去挖掘我与城市、社会的关系，形成一种电影感。”
曹斐把当下最前沿的数字技术和一辆纯黑的BMW M6 GT3相结合，打造出一部穿越时空的虚拟影像作品，通过作品展现中国城市化发展的历程，同时更展望了以自动驾驶和人工智能为特征的未来数字化出行前景，展现了科技速度与艺术激情的完美结合。
配合第18辆艺术⻋，曹斐团队还打造了一部5分钟的短片《无人之境》，讲述了一位中国行者如何从乡村走向城市，从现实走向虚拟，从过去走向未来的故事。这部片子始终跟艺术车一起展出，因为，第18辆宝马艺术车主题就是“无人之境”——无人驾驶、无人机、无人生产、人工智能、虚拟实境……这些已日益成为我们今天生活的关键词。
曹斐与西门子：谁的乌托邦？
曹斐的第一个品牌跨界项目是与西门子的合作。
2006年，曹斐接受欧司朗（中国）有限公司和西门子艺术项目部的邀请，在佛山的一家工厂前后做了6个月的田野调查，最终交出一部25分钟的短片《谁的乌托邦》，这是她的第一个标签式作品，也是她的代表作之一。女工在逼仄的集装箱之间跳起孔雀舞，中年发福的保安在机器旁开始乡村赵四儿style，小年轻挎上吉他上演摇滚明星梦……中国社会发展变革中最底层的小人物梦想被她用数码的方式记录与放大。
行走于生产流水线和不同的生产部门之间，曹斐敏感于在一个巨大的生产系统中人的价值和位置，产生了通过问卷和厂区不同工作岗位的员工进行交流，并进而在交流的基础上形成艺术作品的想法，她将“What are you doing here?”这个问题抛回给了员工，通过反问自己和反问他人，搜集了每个人的梦想，进而通过灯光装置、小剧场表演和录像等视觉方式呈现出来。那些闪耀的灯光装置和置身其中有点不知所措的人群，都让人们看到艺术如何将一个现实存在的生产系统活生生地转化成“剧场”。这个项目激起了员工不仅从商业的角度，而且从情感的、社会的和创造性的角度来观察他们的工作环境，并对未来生活充满美好的期待。
曹斐与Gucci:已然/未然
2016年，Gucci邀请了24位来自亚洲的艺术家，让他们使用借鉴Gucci最新系列花鸟画风格的Tian print元素在Instagram上进行创作。Gucci希望通过这个活动，让这些来自于传统文化背景的艺术家给西方观众带来二十一世纪的全新体验。
曹斐将一双由她本人制作的Tian印花便鞋置放在破败的城市背景中——古代的花鸟艺术与今日的工业化中国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前的2015年，曹斐还参与了Gucci在民生现代美术馆举办的《已然/未然》艺术展，这次展览邀请了不同领域的当代艺术家通过其作品来解读“当代精神”，从而引发人们对“何以当下”的思考与感怀。但是，网友们却戏评，这个展览被称为史上最好自拍的展览。
曹斐的作品展厅，是以“城市与农村关系变迁”为表现主题的装置作品，一台时下流行的扫地机器人驮着一只鸡，彩色碎片代表人，扫地机器人则代表着机构，展区铺设的是Gucci2016最新元素地毯，设定好程序的吸尘机器，以无法预知的轨迹来回，清理地毯上的彩色玻璃珠，墙上的影像是变动中的乡村风景。艺术家希望通过这种荒诞的隐喻，提醒人们直视当代社会中的各种问题。
曹斐与Prada ：人类几乎？
2019年，Prada邀请艺术家曹斐拍摄其最新宣传片，并启用了当下最红的明星之一蔡徐坤。估计再没有哪个品牌像Prada这样疯狂，找一位中国艺术家去拍摄一位中国超级流量明星。
对艺术家而言，这其实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实验。她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艺术家创作意识不被另外两个强势的能量所消耗，无论是影响力巨大的世界级品牌，还是代表巨量关注的明星。对她而言，这就是一个艺术作品。
于是，在最新的《人类几乎》短片中，曹斐将影片置于未来考古学的情景里，在一所“未来人类博物馆”中，完美的人造人蔡徐坤在“后人类纪”展区的标本柜里一动不动供观者欣赏。他同时在影片里饰演了一名参观者，在展厅里忽然看见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标本。
通过这样的情节设计，曹斐向观者四两拨千斤地抛出了多个引人深思的当代伦理问题。例如，当人们可以通过高科技制造出完美偶像时，人是否依然需要偶像崇拜，人如何与人类的复本共处，超级人工智能人能否拥有知觉与情感，以及作为偶像的蔡徐坤本人又如何看待自己的完美偶像“人设”等。
显而易见的是，曹斐的拍摄手法区别于奢侈品牌广告以往诱导观众对广告人物进行崇拜的潜在意图，而是将蔡徐坤作为一个文化符号，对他背后的偶像文化现象进行研究。艺术往往通过对常识的改造来制造荒诞，从而改变人们对事物的固有思考方式，而曹斐将当下偶像文化放置在未来人类纪的手法，去除了如火如荼的偶像文化的“当下”属性，改变了该议题的原有语境，为人们重新审视这一文化带来了新的契机。
当然，影片《人类几乎》不仅传达了 Prada 一如既往所坚持的思想性，更让人能理解Prada 为何邀请似乎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艺术家曹斐和偶像艺人蔡徐坤来合作。传统观点认为，艺术家与商业品牌的合作是妥协的产物，这种形式往往会限制前者的创作，难以产出高标准的艺术作品。但是Prada和曹斐的合作却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性，即品牌能够借助自身的资源为艺术家提供真正的创作机会，推进艺术家一以贯之的创作主题。
曹斐与Louis Vuitton：
数字肖像 & 数字箱子
2021年，为纪念创始人路易·威登先生诞辰两百周年，LV邀请了全球200位来自不同领域的创意人士或机构，其中包括曹斐在内的十位中国前瞻性代表艺术家。路易200项目旨在全球范围内向这位企业家、创意家与梦想家致敬。品牌最具代表性的作品——硬箱化身为可供集体想象及个人表达的容器、砖石与象征意味的空白画布。
200位创想家都用一只50 x 50 x 100厘米的长方形箱子作为构思起点，箱子的尺寸接近路易·威登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所设计的平顶硬箱，是旅行硬箱的一场变革。从这只箱子开始，创想家们自由创作，不拘媒介，不受限制。
此外，曹斐用38秒的3D动画制作了路易·威登先生的数字肖像，从单一的数字化抽象色块，再逐一融合至一张完整的数字肖像作品。这个以像素风格来描绘的卡通肖像，一下就将这位诞生于 200 年前的传奇人物拉入了当下多元化的数字时代，让站在作品前的你产生出某种亲切的链接。
当然，曹斐与品牌有链接的作品还有很多，如参与LV基金会举办的“本土：变革中的中国艺术家”展览，参与爱马仕企业基金会发起的“HBOX”影像展的《人民城寨的诞生》，以及以京东物流无人仓库为内容的《亚洲一号》等。
最后，我们来思考一个问题，世界顶级品牌为什么越来越热衷与中国艺术家合作，且合作模式已经远远超越了传统的设计产品、参与品牌活动等简单形式？
首先，中国年轻消费者购买力的空前提升，奢侈品牌无法再轻视中国消费者的需求。据麦肯锡发布最新报告《中国奢侈品报告2019社交裂变》，2025年中国消费者将占全球奢侈品消费的40%，并将成为未来6年该行业增长的主要贡献者。“80后”和“90后”接棒“65后”和“70后”成为消费主力，分别占奢侈品买家总量的43%和28%，贡献了中国奢侈品总消费79%。
其次，中国年轻消费者相对于欧美市场消费者而言具有特殊性。他们成长于城市化和互联网快速发展的时代，更有主见和全球意识，但是在全球化时代也十分迷茫，面临着自我身份认同的挑战。他们对时尚产生空前的兴趣，但由于语言和流行文化的隔阂，他们的兴趣点与欧美消费者存在差异。
再者，消费者的购物路径从“搜索式购物”变成“发现式购物”，其购物决策更容易受到日常所接收的信息影响，尤其是千禧一代，他们将社交媒体作为获取品牌信息的首选渠道。在线上，消费者往往没有事先抱有购买的目的，而是与一些信息“不期而遇”的过程中，激发消费的冲动，这样的消费行为往往随机而感性，意味着品牌的线上营销更依赖于内容，只有好的内容才能激活消费者购物的“开关”。
所以，如何与中国年轻消费者的对话也因此变成奢侈品牌在中国的重要任务。事实上，在当下的全球市场，与消费者进行“对话”对所有品牌来说都正在变得越来越重要。
世界顶级品牌选择中国本土艺术家合作，对品牌文化进行诠释，与中国年轻消费者形成对话，就成为一种有效的路径。被粗浅内容消耗了热情的中国年轻消费者已经开始厌倦功利性过强的品牌营销行为，他们正在渴望高质量的内容和平等的对话，对具有意识启发性的品牌更有好感。
虽然对于品牌而言，其在艺术领域的投入未必能完全脱离市场营销的考虑，但是人们却清晰地看到，将艺术视角贯彻在品牌的一切举措中，不断强化了品牌形象，也在未来一代消费者心中建立起了链接，这为品牌营销的终极目标实现架起了一座桥梁。
（注：图片/视频均来自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