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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印:陈鸿寿“问梅消息”,名家的篆刻作品好在哪儿?

再来读一方陈鸿寿的印,就是这方“问梅消息”,这是典型的浙派朱文四字印,缪篆,基本均分印面,它仍然是“有个性的汉印”风格——

读印:陈鸿寿“问梅消息”,名家的篆刻作品好在哪儿?

(陈鸿寿“问梅消息”)

我早年临摹过陈鸿寿的这方“问梅消息”,但当时并不懂篆刻,就是纯粹地觉得它“好看”而且“文学意味”强烈,感觉很美。既有“询问”的动感,又有“梅花”香味带来的“感觉”之美,甚至还带有“嘘寒问暖”的人音真情之美。

读印:陈鸿寿“问梅消息”,名家的篆刻作品好在哪儿?

(蜡梅花开)

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时正在背王维的诗,而“问梅消息”这四个字,正是浓缩自王维的《杂诗三首》中的一首,王维的那首诗是: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诗思很妙,一个久在异乡的游子(不一定是王维本人),在他乡遇到故乡旧友,激起了自然而然的乡思,于是急欲了解故乡风、人事的心情聚焦在对“梅花著花未?”的询问之中。

化成“问梅消息”这样的一方印之后,意境更妙。我们知道,文人篆刻的作用往往不是实用,而是为了表达一定的思想感情,这方印的印主是王锡,画家,原名恕,字心如,号新树。他最擅长的也是画梅,试想,如果这方印用于梅花之画,人文情感必然大增。

也看一下边款:

读印:陈鸿寿“问梅消息”,名家的篆刻作品好在哪儿?

(“问梅消息”的边款)

边款中写道:心如工画梅,刻以为赠,余将南行即以志别。乙丑六月十又一日曼生。

有陈豫钟的隶书补款:予自甲辰年与曼生交,迄今二十余年,两心相印终无间,言篆刻予虽与之能同,其一种英迈之气为余所不及,若以工致而论余固无多让焉。心如出此见示,漫记数语于上。秋堂。

显然,陈豫钟是佩服陈鸿寿的“英迈之气”的,“二陈”既是密友,又互相佩服。

打眼一看,这方印最大的章法特征很明显,就是对角呼应,因为这四个字在字形上存在天然对角呼应特征:“问”和“息”是上下结构(其实“问”是半包围结构),而“梅”和“消”是左右结构,但这并不代表作者可以什么都不做。

实际上,他做了很多调整:

1、“问”与“息”强调横画,加强对角呼应。为实现这一点,作者进行了篆法调整,比如“问”和“息”都夸大了头部,从而使下部的“口”和“心”尽可能地表达出更多的横势。最为突出的是“息”字的“心”部,它被压扁了,表达出更为突出的“横”势。如图:

读印:陈鸿寿“问梅消息”,名家的篆刻作品好在哪儿?

(被压扁加强横势的“口”与“心”)

2、“梅”和“消”强调竖画,加强对角呼应。为了实现这一点,作者特意刻断了“消”字“肉”部的中部两笔,以削减它可能带来的横势,又将“梅”字的“每”部刻成纵向稍长的菱形,同样削减它可能带来的“横”势。如图:

读印:陈鸿寿“问梅消息”,名家的篆刻作品好在哪儿?

(经过处理的“肖”和“每”)

3、压挤窄了“问”和“息”,使它们相应占据更小的印面面积,并形成对角呼应;拉宽了“梅”和“消”,使左右结构的两个字占据更大的印面面积,也形成对角呼应。如图:

读印:陈鸿寿“问梅消息”,名家的篆刻作品好在哪儿?

(占地面积的对角呼应)

实际上,“问”和“息”左右变窄,强化了横向线条的排叠视觉效果,而拉宽的“梅”和“消”也使纵向线条更加突出。

此外还有两点值得一提:

意象之美值得一提:“消”字故意刻断的部分或故意刻成一端粗一端细的点状线条,也从某种程度上象征了蜡梅的花骨朵,而印面本应挺直的纵横线条甚至做了弯曲处理,似乎也象征了梅花树的老干虬枝。

边框的残破也值得一提:这方印的边框有两处特别明显的残破,一是“问”字的右部,一是“息”字的下部,这其实也是对角气息的呼应,同时也是为了减弱“问”字右“门”框和“息”字“心”底的过分粗壮和密实。

(【布丁读印】之121,部分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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