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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雪梅:我的母亲

文/任雪梅

任雪梅:我的母亲

一阵剧烈地咳嗽过后,母亲睡着了。我默默地坐在母亲身边,望着她熟睡的脸,听着她均匀地呼吸。那根长长的胃管从鼻腔伸出滑过嘴角,格外显眼。这就是我的母亲。

她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马上三年了。有多少次我在问自己,这是我的娘亲吗?这是那个风风火火如女强人般的亲娘吗?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让我这个行了一辈子善的娘得了这个病?多少次这么望着她,我都抑制不住眼里的泪花。眼前总是浮现出母亲坎坷而又传奇的一生。

母亲出生于1949年12月16日,母亲毕业于晚小,在她那个年龄能上学的寥寥无几。因为外公一家人都不识字,队里分粮食都不知道哪份是自己的,所以让母亲上学,只要能认识字就行。就这样,母亲成了同龄人中唯一能上学的女孩。

母亲时常跟我们讲,为了上学她早晨要和大人一样天不亮就起床,帮姥姥推完磨还要去地里割一筐喂羊的草。才能背着书包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跑着去学校。尽管这样,母亲的成绩一直是前几名。就这样上完了小学,准备上初中的时候,姥爷让母亲辍学了。因为母亲认字了,姥爷的目的达到了。没有上够学的母亲,在我们姐妹长大以后,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到了我们身上。

任雪梅:我的母亲

在母亲十六岁的那一年,姥娘村里来了一群医生,招实习学生,学针灸。母亲报了名,因为她识字被录取,她开始接触了最初的医学知识。在村里人眼里,母亲成了医生。

母亲在二十一岁时跟父亲结婚,因为母亲懂医婚后就进了我们村卫生室。两年后有了我,在我十个月的时候母亲在我们当地卫生院学了新法接生。十里八村的孩子,几乎都是母亲亲手把他们迎接到这个世界来的。很多人不知道母亲姓名,但只要说雪梅她娘,都会为她竖起大拇指。

母亲接生将近二十年从未有孩子夭折过,那时候卫生室有六个人,母亲除了接生还要给人看病拿药打针。因为他们三人就是母亲考出了行医资格证。对工作母亲兢兢业业,对病人如亲人。她的人缘特好,不管是老人还是年轻的媳妇都乐意和她诉苦谈心。因为母亲从来不多话,只是尽力去帮她们解决。以至母亲十多年不在家,老家的人来药店买药,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母亲的近况。

任雪梅:我的母亲

终于熬到孩子大了,她可以松一口气了。可天有不测风云,2007年8月24号上午,在地里干农活的母亲突发脑出血,虽然脱离了危险,但留下了后遗症,右手不能动,右腿走路也不灵活。母亲从此离开了卫生室,带着深深地遗憾。

在父亲去世两年后,小弟结婚有了孩子,母亲去了北京和保姆一起看孩子。一呆就十年,两个孙女一天天长大,每天视频母亲总是笑哈哈地。可就在2018年7月母亲因脑梗住院,我和小妹陪了她一个月,稳定后出院回了莱芜。

因为我和母亲住在一个楼栋,楼上楼下。刚回来时,母亲还能走路,说话,喝了一个月的中药,针炙理疗了一个月,第三个月突发大面积脑梗。经过转院几经周折,母亲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医生告之,语言咀嚼功能丧失,全身瘫痪,今生只能在病床上度过。听到这个消息那一刻,感觉天都塌了。

现在母亲病情很稳定,她的意识也有所好转。因为她认得我们,若问她哪里难受她就可以握紧我的手,高兴的时候她会慈祥地看着我的脸,偶尔还会张嘴一笑。就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因为我还有娘,还有家,还有所牵挂……

任雪梅:我的母亲

这是三十年以后,我重新拾起笔写的第一首诗——《娘亲》这是我写给母亲的,就让它做为本文结束语吧!

娘亲

让我轻轻地

轻轻地把手放到你的手上

娘亲呀

你看看我是谁

每一次你都能用力握紧我的手

在你无声的世界里

在你脑梗后脑细胞不足四分之一的脑海里

四个孩子啊

就是你永恒的记忆

轻轻地抚摸您的脸

我的娘亲呀

曾经130斤的体重啊

现在不足100斤

岁月却不曾在您的脸上留下痕迹

即使瘦得皮包骨眼角依然没有皱纹

我菩萨心肠的亲娘啊

修来一脸菩萨像

娘亲啊

就让我这样一直一直看着您的双眼

直到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您就这么慈祥地看着我

抬不起胳膊,伸不开双手

任我的两眼泪流成河

我的娘亲啊

如果可能我宁愿这里躺的是我

任雪梅:我的母亲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

您不曾对我们讲一句话

可我知道,我知道

您一直想对我说

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活着

就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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