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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汇闽粤双语 吸纳英文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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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名片

隆都话

范围:在珠江三角洲城市群的中山市,沙溪、大涌俨然是一个有别于周边粤语文化的“岛”,这里的居民讲着一种有别于粤语的闽方言——隆都话。

特点:在长期的发展中,隆都话融汇了粤方言词汇的色彩。已故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著名语言学家黄家教认为这是一种“粤语化的闽方言”。

晾晒读为“曝”、锅读为“鼎”、人读为“侬”……在珠三角粤语文化的“包裹”下,广东中山沙溪、大涌两镇流行着一种闽方言——隆都话。即使受到了周边粤语的强烈冲击,隆都话至今还保留着闽语的核心特征。有趣的是,当地还衍生出了一种专门用于文教场合或与外人打交道的“省岐隆”文读音。

2021年,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二期建设启动,中山隆都话为广东设立的5个濒危汉语方言调查点之一。近日,南都、N视频记者专访了正在中山市沙溪镇进行中山隆都话调研的方言学者、汕头大学文学院讲师张坚。他告诉南都记者,当地人对隆都话有着强烈的认同感,很多年轻人至今还在讲隆都话。他认为,“只要年轻人还愿意讲、还在讲,隆都话就会有顽强的生命力。”

当地人向别人介绍父亲时会称“我老子”

隆都话,俗称西乡村话。何为隆都?张坚向南都记者介绍,清代中期,沙溪镇与大涌镇曾被合称“隆都”,旧时也称“龙眼都”,居民们所讲的方言即被称作隆都话。后来,语言学者把讲闽语的沙溪、大涌一带称为“闽方言岛”。

据《香山县志》记载,来自福建的渔民常年出海捕鱼,后迁徙至香山,并在这里留居。这部分福建人,正是隆都人的始祖。随着时间的推移,方言之间互相渗透、相互交杂、相互影响,隆都话在漫长的发展中吸收了粤语的成分,内部也出现了一些差异。张坚向南都记者介绍,沙溪、大涌两镇都讲隆都话,但两镇人的声调略有不同,个别词汇的说法也不一样。

隆都话至今保留着闽方言固有的特色,从其语音、词汇、语法上皆可体现。

“它具有很多闽语的特征词”,张坚以“人”字向南都记者举例,隆都话把“人”读作“侬”,这是非常典型的闽语词汇。此外,隆都话称“晒”为“曝”,称“筷子”为“箸”,称“锅”为“鼎”,都体现了隆都话的闽语本色。

沙溪、大涌两镇地处广府,被粤方言区域包围,在长期的发展中,隆都话不可避免地融汇了粤方言词汇的色彩,吸收了不少粤方言词,如称“宰”为“劏”、称“美”为“靓”、称“东西”为“嘢”等。

因为华侨众多,隆都话也吸收了外语元素。张坚向南都记者谈到,隆都话中有一些词语来自英文单词的直接音译,比如扳手(spanner)被称作“士巴拿”,西红柿(tomato)用“都吗打”表示。

隆都话中,也有一些有别于周边方言的有趣说法。张坚在调研过程中发现,在亲属称谓中,当地人会用“老子”背称父亲,这在岭南地区颇为罕见。“在向别人介绍自己父亲时,他们就会说‘我老子’,但是当面则会称呼父亲为‘阿爸’。这也可能来源于近代汉语的词汇,其他方言里这个说法比较常见,但在广府还是很少听说的。”

隆都民歌起源于旧时学堂唱书歌

“行行行,行渡渡,阿婆买豆腐。买唔到,跋跋倒(跌倒),执个金龟母。”

“无杆喇叭——长得把嘴。”

“谷仓麻雀——吃饱等赶。”

张坚在调研中发现,这些富有生活气息又生动有趣的隆都童谣、歇后语在当地流传,男女老少多少都能说出上几句。

自六百多年前就流行于沙溪镇申明亭村的隆都鹤歌更是别具一格。《香山县志》记载:“元宵灯火装演故事,游戏通衢。舞者击鼓以三为节,歌者击鼓以七为节。又春宵结对彼此酬畣,曰唱灯歌,又曰唱鹤歌。”刻画的正是节日庆典时当地盛大的鹤歌鹤舞表演之景。

南都记者了解到,鹤歌最早起源于旧时学堂的唱书歌,为学生们读诗书的一种方式,后发展为风格独特的民歌。更值得一提的是,鹤歌演唱者所使用的语言,融合了广州话、石岐话和隆都话于一体,当地人也称之为“省岐隆”。

张坚介绍,早期的隆都人只会讲隆都话,但一旦走出“家门”,去到临近其他地方做生意或学习,就必须得学习可以跟外人交流的语言,这时“省岐隆”可能就应运而生。

“省岐隆”的存在,也是隆都话被周围的强势方言所影响的有力证明。张坚发现,沙溪、大涌地区很多年轻人,已经逐渐难以明确区分母语隆都话和粤语的边界。尽管他们也会讲一些隆都话,但越来越多的字音、词语被粤方言所取代。

很多年轻人至今还在讲隆都话

2021年,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二期建设启动,中山隆都话为广东设立的5个濒危汉语方言调查点之一。幸运的是,张坚在调研中遇到了不少热爱乡土的年轻人,至今还在讲隆都话,他们踊跃报名参加此次调研的发音合作。在他们身上,张坚看到了年轻一代对母语隆都话强烈的认同感与亲近感。

“此行寻找发音合作人的过程意外地顺利,听说我们来,很多人都踊跃报名。有海外的隆都人,也有很多年轻人,他们不仅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母语,更愿意为之出一份力。我认为,只要年轻人还愿意讲、还在讲,隆都话就会有顽强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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