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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人画不正经虎

老虎本来就是力量和威猛的象征,何况其自身颜值还高,很入画的。但是,虽然老虎是古代中国一种正经的传统绘画题材,但古人画的虎却大多“不太正经”。有句贬义的成语“照猫画虎”,但这其实是古代画家画虎的常态。很多古代画家都是照着猫来画虎的,只是画得更凶猛夸张而已。因为古代极少画家有机会看到真虎,更别说给虎写生了。好在古人也不太苛求写实,于是乎大家放开手百花齐放地画将起来,倒也形成了一种很特别的,具有装饰感的造型艺术。

正经人画不正经虎

(清 新罗山人《虎啸图》)但也不是所有画得奇奇怪怪的虎都是因为画家没见过真虎而画不像。譬如新罗山人这幅《虎啸图》,它还有个姐妹篇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名为《蜂虎图》。画中老虎也是这个怂样,后面树梢上停着一只马蜂。原来老虎是被马蜂蛰尴尬了。《虎啸图》里的老虎也是一般的怂样,而画上题诗道:“老山脚下秋有声,虎一啸兮谷一鸣。”威风凛凛的诗文配上一副怂样的老虎,无上幽默。令人想起老人家的“纸老虎”论,不禁莞尔。现代画家有了古人所没有的条件仔细观察老虎,所以虎画越来越逼真。张大千的胞兄张善孖,为了画像老虎,甚至在私家花园网师园里养了头真虎,朝夕相伴。如今对画家来说,要画得像老虎再也不像古人那么难了,更不需要在家里养虎。关于虎的影像资料极为丰富,映摹技术不一而足,非但把老虎画得纤毫毕现已不是难事,连“画虎画皮难画骨”这句话都已过时——找点老虎的解剖图很难吗?于是乎现代涌现出一大批画虎出名的画家。若仅仅以“像”为标准来评价,现代画家令古人望尘莫及。不过物极必反。对只要去趟动物园就能看到真虎的现代人来说,看逼真的虎画又感到不好玩了。画得像不好玩,画不像才好玩。于是乎我看到,壬寅虎年,许多正经画家画起了不正经虎。而且这些画家大多不是以虎画闻名。反正不靠画虎吃饭,想咋画咋画。山水画家庞飞画了一对新婚的呆萌虎夫妻。但我怎么觉得它俩好像是看足球赛看无语了呢。(庞飞《壬寅双喜》)走呆萌路线的不止庞飞一个。年轻画家徐晨画的《一团和气》,就是一个缩成小丸子状的老虎背影。他借鉴了剪纸的概括笔法,令人过目难忘。

(徐晨《一团和气》)反着来总是有趣的。虎是威猛的,但罗颖偏偏要把它画出撒娇的样子来。连画的名字都透着一股娇滴滴的气息——《嗯》。这“嗯”字大概应该是拖长音带拐弯儿的吧。(罗颖《嗯》)马小娟和刘亚平这对画坛伉俪各自画了一虎。刘亚平的虎,一看就是得古人真传,那“歪七扭八”的样子,夸张鲜明的色彩,把传统民间造型艺术玩出了时代感。马小娟的虎也是一股传统民俗风——一个戴着虎帽的胖娃,喜气洋洋。(刘亚平《虎威高升图》)(马小娟《虎头虎脑》)石墨借用了今年拜年图里颇为流行的一幅虎画样式,题了句久困于疫情的人们的心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石墨《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张培成画的虎看上去凶巴巴的,但放眼周遭一片花海,老虎好像有点懵,不知道该不该对此美景坚持凶下去——(张培成《虎入花丛》)不少画家自己制作贺年卡。陈尚隆的电脑贺卡虎,真是又凶又媚。其实这手法很传统,就像京剧里张飞的扮相,威猛中带三分妩媚。

正经人画不正经虎

(陈尚隆《虎山》)何曦和我都不约而同地画了虎尾。何曦的虎尾上停了一只蝴蝶,让我想起新罗山人笔下被马蜂蛰的虎,感叹同虎同虎命。

我刚好找到一张桔红色的卡纸,就是老虎的颜色,所以省了给老虎上色的程序,留白就行。有人问我,为何画虎尾?我说,虎尾者,虎威也!

其实是懒,不能说。

正经人画不正经虎

(何曦《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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