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辉麟烈士(一八九七一一一九三三年),中国共产党党员。江苏松江县(现属上海市)人。

姜辉麟烈士的父亲姜尧臣是前清秀才,任私塾教师,兼理中医小儿科,家境清苦。姜尧臣于清代末年,与友辈倡议停止私塾,开办学堂,奔波劳累,积劳成疾,烈士八岁丧父。一家六口生计更是艰苦。
烈士母亲倪振尧,秉性刚毅,常言人穷志不穷,不肯向人低头、乞求怜惜。她继任私塾教师与中医小儿科医生,独挑生活重担。辉麟同志深受母亲影响,自幼养成不畏艰苦的性格,富有正义感。
长大后渴求文化知识,请舅父教读,孜孜不倦,进步迅速。母亲为了遂其向上志愿,恳请景贤女校丁月仙校长允许她免费就读。辉麟刻苦钻研、成绩斐然。
毕业后又自学三年,文化知识略具根底。胞姐姜兆麟同志原在松江县东门内另办景贤分校,她即与胞姐合作,到景贤分校任教。
当时正是五四运动时期,各地兴起提倡新文化运动,尤其妇女解放,深得青年一代的向往。辉麟与胞姐兆麟联合朱雅雄等倡设天足会松江分会。
烈士幼时曾被缠足,她极为反感,所以每晚即自我解放,始终保存天足。在宣传天足时,她现身说法,使女同胞们反对封建抵制缠足增加了勇气,坚定了她们的信心,取得很好的成效。
这时,原籍松江的侯绍裘同志(中共党员)、朱季恂同志(国民党左派)回到松江,与其他进步青年共同办学校、创报刊、举行演讲会,以移风易俗、宣传革命思想、建立党部,进行反帝、反军阀、反封建的革命活动。
兆麟、辉麟与其他青年接受侯绍裘等同志的影响,参加了革命斗争。当时松沪一带还是反动北洋军阀统治的地区,辉麟、兆麟与母亲倪振尧不怕军阀迫害,毅然剪去发辫,尤其她母亲已是五、六十岁的老太,竟然能被劝说一起剪发,当时在社会上确是起了很大的影响。
一九二六年辉麟同志不顾家庭儿女情长,追求真理、投奔了革命。这年冬天返家探亲,突患伤寒重症,高热半月不退,神志昏迷不清。
医云已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以求绝处逢生,竟得起死回生。家人劝她大病之后多养息,她说任务在身,卧床家居也是心神不安,养不好病的。于是,不到两个月就返回工作岗位。
一九二七年,蒋介石背叛革命投靠帝国主义,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辉麟同志所敬佩的中国共产党党员侯绍裘、张应春等同志被反动派逮捕,秘密杀害,毁尸灭迹,更激起了她对国民党反动派的仇恨,她认识到只有共产党才能领导革命,才能救中国。
在这革命存亡关头,辉麟同志出于爱党、爱国、爱人民的赤诚,不顾还有两岁要她抚育的幼女,也不顾照顾的年老母亲,更不顾反动派的白色恐怖、血腥慎压。
经姜长朴、李主一同志的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誓为革命贡献一切。入党后,党派她到奉贤,在刘晓、李主一同志领导下任中共奉贤县委的交通联络员,以曙光中学女生校监的公开职业为掩护,与已在奉贤的姐姐中共党员姜兆麟一起工作。
当时在奉贤工作的还有徐雅平、范志超、刘德超等,同志们称兆麟为大姜,辉麟为小姜。小姜常说,有人认为革命的出发点是“爱”,而我却认为是“恨”,恨旧社会的一切,用革命来打它个落花流水,把它彻底摧毁!
有同志问她如果不幸被捕,你将如何?她不加思索地回答:“革命不怕死,杀头枪毙随他便。我们相信共产党一定能救中国,我个人抛头颅洒热血,换得子孙万代的幸福值得!
一九二八年四月,赠光中学被反动的县政府封闭后,辉麟同志奉命转移到奉贤县城南桥,继续搞地下工作,旋即又调回上海,在中共淞浦特委机关担任交通员。
不久,为了加强对中共南汇县地下党的联系和掩护县委负责人的活动,特委又派地到南汇县新场镇和周浦镇工作。
地化名石贤,以行医等社会身份为掩护,建立了党的秘密机关,在县委书记吴仲超同志领导下开展工作。
在这期间,辉麟同志经常不顺个人安危,勇敢机智地从上海向奉贤、南汇等县往返运送党的秘密文件、宣传品和枪械、手榴弹等武器。
奉贤庄行暴动前夕,松浦特委负责人陈云、严朴同志在上海亲自冒击制造了土手榴弹,需要及时送到奉贤供暴动用。辉麟同志知道后,就主动要求承担运输武器的任务。
领导考虑后,同意了她的要求,并将交通路线告诉小姜,说明路上危险,检查很严,叫她注意安全。小姜斩钉截铁地说:“下刀山我也去,怕什么?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时候,世上没有渡不过的河。”
她打扮成农村妇女,穿了件青布棉袄,腰间围了大围裙,用旧衣服把手榴弹裹好,放在大竹篮的农产品中,从容上路了。
一到码头,见有群伪警正在检查乘船旅客,她即环顾四周寻找通过检查的机会,以完成党交给她的重任。
适有三个伪警借口检查,正为夺取乘客的银元和金戒指而发生争吵。她就急步上前,似乎准备接受检查,又似要看伪警抢夺财物的究竟。
伪警见她上来恼羞成怒,一面举脚踢人,一面大声喝道:“去!去!”辉麟在同志在敌人面前装成惧怕的样子趁势上了船。
船在途中,又遇过搜查,这时她早已把手榴弹放入船肚板下面了。检查人员到她面前,见篮里只是些农产品,便扬长面去。这样,就闯过了第二关。
傍晚时分,船快到码头,她招呼船老大说,我家就在这岸边,因家有重病人,烦劳你让我即刻上岸,免得我到了码头再摸黑走回头路。船老大看她是本地人,就靠岸让她上去了。
这样,辉麟同志又避过了码头上的检查,闯过了最后一关。她上岸后及时完成了任务。第二天晚上,庄行暴动胜利成功,沉重打击了反动政府的气焰,当众惩办了民愤极大的恶霸,真是大快人心,更坚定了革命群众对敌斗争必胜的信念。
一九二九年秋,组织上调她到上海沪西小沙渡及沪东杨树浦工厂区工作,她仍化名为石贵,挂牌中医小儿科行医。
雨后,又在虹口区岳州路立中里创办立中小学,作为开展革命工作的立足点。日间招收工人子弟,夜间开设女工文化补习班,教读文化,宣传革命思想。
因经费、人力不足和活动地方狭小等原因,每天一清早就得起身,首先把桌凳排好供上课用,到了晚上再铺成铺子。
除了每天教课、包于一切勤杂外,每逢寒暑假期开办文化补习班时,还要拎着浆糊桶、长刷帚到马路上、里弄中去贴招生广告。
每晚夜课散学后,就去搞地下革命工作,如送情报和文件、参加会议等。有一天晚上外出工作时,被坏人盯梢,情势非常危险,辉麟同志机智勇敢地与之周旋,设法甩掉了尾巴,回到家已是午夜,弄得满身泥浆、疲惫不堪。
她对等候她的儿子说:要是有一天我不能回来,就是出事了。但革命者是杀不尽,斩不绝的,你要化悲痛为力量,努力学习,继承我的遗志,为劳动人民的翻身解放而斗争。
平时,辉麟同志疾恶如仇、不畏强暴。有一天女工夜校散学后,有流氓拦路欺侮,她即不顾危险冲上前去,护送女工回家。
她说:“我们女子长期受人欺侮迫害,这种日子应该结束了。我们要团结起来,与一切恶势力斗,才能不受它们的欺侮。”此后,她又按女工回家路线,让她们组成小队,以便互相照应,如受侵犯,群起而攻之。
这样,既保证了女工们安心学习,又更使她们认识到团结就是力量的革命道理,当时,辉麟工作非常艰难辛苦,处境也比较危险,但她总是满怀信心,呕心沥血地做好工作,从未有丝毫畏难情绪。
她常说:“革命就意味着与困难打交道,干革命就应该苦干、实干,言行一致,说到做到,这才是真革命。”
此外,辉麟还经常到工人家去访问,关心他们的疾苦。她见很多工人子弟因无钱上学而闲散在家,大人在外做工很不安心,就主动动员家长们把孩子送来免费上学。
有些孩子无钱购买课本用品,她也千方百计地给他们解决。有的孩子生病无人管,她就抽空去诊治、照顾或帮助送医院治疗。
记得一个严冬的傍晚散学,几个小学生呆坐在马路边上不回家,辉麟同志就走过去问他们为何不回去?孩子说:“早上妈妈讲,今天发工资,要等她买米回来做饭吃。”
辉麟同志搀着他们回校,把自己的一份饭送给他们吃,之后再送他们回去,自己因急于外出开会,喝杯开水就出去了。
第二天,孩子妈妈来到学校,拉着她的手说:“你真是我们的贴心人啊!”说着热泪直接淌下来。
这时,辉麟在乡下读书的儿子,因家中生活十分贫苦,每学期总要拖欠学杂费,学校对之非常不悦。有一次上课时,老师训斥他说,“天下无难事,只怕老面皮。”
由于无钱买课业用品而做不好作业,受到种种体罚,更是常事,孩子被视为不堪教养的阿公学生,因此经常受人讥讽凌辱,使他幼小的心灵受伤极深。
他对辉麟同志说:“妈妈,同是无钱读书的学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关心他们呀?她听后热泪盈眶,她说:“我们都是受苦受难的人,最能体验苦难的滋味,所以我们要互相关心体贴,联合起来推翻吃人的旧杜会,建立幸福的新社会,穷人才有好日子过。”
辉麟同志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当时住在附近的劳动人民和辉麟同志真是情同手足、患难与共。他们有了为难事,总要来找辉麟商量,学校有困难时,他们也总是主动出人出力帮助解决。
遇到地痞、流氓,特务等来敲诈勒索时,他们就出面阻挡,人多势大,据理力争,使坏人不敢作恶纠缠。辉麟同志经常说,“三人行,必有我师。遇事多依靠工人兄弟姐妹,就能解决问题。”
一九三二年,组织上要调辉麟同志去南京中共江苏省委工作。南京是反动国民党的老窝,特务横行,军警密布,法西斯暴行猖獗,暗无天日。
同志们非常担心她的安全,年迈老母要她照料,四个子女尚未成人,需要她培养教育。如果去南京工作,确有具体困难。但她坚决表示,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应把党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在党最需要的时候,理应不计个人得失,全力以赴。
她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克敌制胜,即使赴汤蹈火,也必须执行。”她即毅然赶赴南京,到中共江苏省委报到,接受党的安排,认真开工作,得到组织上的赞赏。
不幸在这年冬被捕入狱,反动派对她威胁利诱,逼她招供,谓招供之后,即得释放回家,与老母、子女团聚。辉麟不为所动,毫不屈服。
敌人对辉麟施用了酷刑,甚至将其眼球绞裂,顷刻血流如注。但辉麟同志大义凛然,威武不屈,始终不吐半个字,她保护了党组织和同志们,尽到了一个共产党员应尽的职责。
在狱中,她与党保持联系,继续斗争。敌人对她长期折磨,仍然一无所得,于一九三三年上半年下了毒手,秘密杀害于南京雨花台。辉麟同志光荣牺牲时,年仅三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