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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消防题材小说《死而无憾):(二)远离故土

作者:义县媳妇

当吃饭点的过后,小夕的豆浆店就开始安静下来。曲武去了单位,林小夕一个人守着店面。

有时候搬个马扎坐在店前,看走来走去的行人,飞来飞去的小鸟,景物是相同的,可是地点却是陌生的。坐着坐着思绪就会忽悠悠地飘走,飘到老家山东。

爸爸妈妈还好吗,以前的朋友们工作还顺利吗?当初她义无反顾的远离了,飞蛾扑火似的奔赴自己的爱情。

可是真的远离故土了,那种思念,真的就像细细的小绳,无时无刻不在牵着你,只要一有空闲,就会毫无选择地奔着那个方向而去。

那一天,在这个陌生的大街上碰到了一个山东口音的人,觉得异常亲切。老乡见老乡,即使没有激动到泪汪汪的状态,但心里总是热乎乎的。人家还只是来问个路,不是来买豆浆的,林小夕都恨不得送人家一杯,不要钱。

千篇一律地问人家,回老家了吗,那里有什么变化吗。其实问的时候,林小夕也都觉得多余,就这一两个月的功夫,能有啥天翻地覆的变化呢。很多的城市都是十年二十年的,重复着同一张面孔。

可是就是这种说废话的方式,竟然也能缓解了林小夕的思乡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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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初,曲武风尘仆仆地站在二老面前,握着林小夕的手,很诚恳地看着她的爸爸妈妈,恳求她们同意小夕跟着他回内蒙。老人家的眼里是闪过一丝痛的。

闺女长大了,要嫁人了,而且跑了那么远。又怎么能舍得呢。可是孩子自己选了,决定了,父母一向很开明,不会不近人情地棒打鸳鸯散。他们太了解自己的闺女了,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别想拉回来,撞了南墙都不带回头的主。

可是话又说回来,让闺女千里奔他去了,老人家又怎么能放心。看在眼前的时候,冷了,热了,渴了,饿了,心里不痛快了,还有家,还有爸爸妈妈。去了那里,总免不了磕磕绊绊,吵吵闹闹的时候,闺女受了委屈怎么办,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林小夕的父母没有坚决地反对,但也没有明显地支持。她们是看林小夕的态度,如果丫头坚决地想去,拦也是拦不住的。

但是妈妈还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小夕,你想去的话,妈不拦,但是话得说开了。你不是小孩了,做什么决定要好好想清楚,这么做理由是什么,决定了自己以后不要后悔。路是自己选的,任何结果都要承受。妈当然希望你去了有自己想要的幸福,但是如果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到头来埋怨妈妈没提醒你。我和你爸爸不反对,是害怕如果不同意,你以后找不到自己中意的人,会反过来怪罪我们。

妈,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管我跟他去了,日子过得怎么样,我都不后悔。林小夕擦了擦妈妈眼角的泪,心里也有点酸酸的。有时候想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爱情而弃父母于不顾,离他们那么远。也许一年也回不来一趟,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陪陪他们呢。

林小夕故作坦然地用“人挪活,树挪死”的理论来说服着自己,也安慰着妈妈。拨弄着妈妈发间的白发,林小夕心里有过动摇。人最难面对的就是取舍,有挣扎,有矛盾,有顾虑,可是你总要选择,人的手就那么大,你要得到一些,必须要放弃一些。

然而,放弃哪一端,都是一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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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终林小夕还是选择了跟随曲武回内蒙,因为她知道,父母无论她在与不在,回不回来,她们都会一直在那里,等她倦鸟归巢。

可是,爱情,不会,没有谁会一直地站在原地等你。你这一刻放手了,也许下一刻就再也不见了。而在这个爱情的速食时代,能够遇到一个你甘愿追随他的男人,真的不容易,即使他现在没有高官厚禄,没有显赫权势,没有金山银山,你都不会怀疑,你都会坚信,只要有他,一切都会有的。

这种近乎盲目的崇拜,就是林小夕死心塌地地追随他的源动力。而她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是呆在他身边的那种安全感,心里踏实,天塌地陷,你都不会害怕。因为有他。

儿女对父母的爱,永远都是自私的,永远都不会,也不可能像父母亲所给的那样,重如山,浩瀚如海。包容一切。

远离父母,不舍是难免的。为此,在他们登上飞机的那一瞬,林小夕都没见到妈妈的身影,只有老爸那挺拔的站姿映在机场的地板上,挥动的手不再那么有力,缓缓的,慢慢的,藏着多少的悲伤和落寞。

林小夕走了,他们也就空巢了。唯一的闺女走到了千里之外,家里只有两个老人相顾无言,安静到寂静,寂静到死静,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那个整天在这屋子里来来回回地疯跑,上蹿下跳,咋咋呼呼的小女儿,走了。

林小夕也反复地在心里谴责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是不是太自私了。就这样抛下了一切,去那个陌生的城市,未来,幸福,是否会像自己勾勒的那样。突然间,心里增添了些许的茫然,无助,和孤单。

尽管有曲武陪在身边,在他的身边有她想要的安全感,可是离开了父母,心里却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而这个空缺是爱情无法弥补的。

但是,林小夕更明白,父母更希望她快乐。就算守在他们身边,没有她想要的生活,她的闷闷不乐,只会徒增老人的无奈。

一份山水相隔的爱情,只能尽可能地缩短思念的里程,朝夕相守,晨暮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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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转身离去的时候,林小夕伏在曲武的怀里,嚎啕大哭,哭得惊天动地,嘴巴张得用她常常用来笑话曲武的打哈欠的不文雅的说法,能塞进去一个螃蟹。搞得其他的乘客投来异样的眼光,搞得机场的工作人员前来询问。

曲武有点尴尬地解释,她没离开过父母,心里难过。但是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也在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太残忍了,让她离开了生活那么多年的家乡,日夜陪伴的父母。从此,在那个遥远的城市,她举目无亲,只有他可以给她依靠。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

军人的爱情,以两地分居为主流模式。但那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可以相伴,谁愿意承受相思之苦。

看着林小夕哭得像个孩子,真的就像个丢了妈妈的孩子,曲武的心里很伤感。这个丫头,虽然爱哭,但是从来不闹,爱笑,但从来不吵,她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从来没有失控过,没有歇斯底里过,无论如何她都会保持她的淑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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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离开家乡的这一刻,她有一种临近崩溃的感觉,有一种东西从心里被生生地撕裂掉了,那种痛,那种表情,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哼着她喜欢听的歌曲,像拍打一个小婴儿一样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小夕,别难过了,等我们安定下来,就把老人接过去。

当飞机在云层上空稳稳地飞行时,林小夕已经进入了熟睡的状态,脸上还挂着泪痕,就像雨后的蚯蚓爬过的弯弯曲曲的痕迹。嘴巴撅着,只有手还紧紧地扯着他的衣角,时不时地抽搐一下身子,像梦里被惊吓了一样,吸一下鼻子,然后朝他的身体靠一靠。

她很依赖他,就像个孩子,每当她仰起头带着无限崇拜,近乎景仰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的男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就得到了极大程度的膨胀和满足。他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任何时候,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辜负她,都不让她伤心,要让她在他的身边高高兴兴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