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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家女陈芝秀:不愿陪丈夫“吃土”,和情人骑马逃走,晚年很忏悔

富家女陈芝秀:不愿陪丈夫“吃土”,和情人骑马逃走,晚年很忏悔

常书鸿

陈芝秀时常在想,她不爱常书鸿吗?

自然不是的,只是她想坐在巴黎的街头喝咖啡,常书鸿却更愿待在敦煌守壁画。

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不顾一切地“闯入”他的世界,最后又意兴阑珊的“绝情离去”。

或许,他们最初的相识,便是一场年少的“捉弄”。

1925年,17岁的陈芝秀恋爱了。

她喜欢的少年郎玉树临风,谈吐优雅。更重要的是,他们有着相同的爱好和说不尽的话题。

“书鸿,结婚之后,我们一起去巴黎好吗?你学美术,我学雕塑。”

陈芝秀一脸憧憬地看着常书鸿,像一只快乐的百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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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书鸿和陈芝秀

常书鸿自然不忍心说“不”。

留学在外的日子并不好过,可陈芝秀却意外地适应了异国的生活。

繁华的巴黎,时尚的气息,醉人的风景,都深深地吸引着陈芝秀,她觉得有些乐不思蜀。

“如果我们可以永远呆在巴黎就好了。”

这是陈芝秀的真实想法,只是对着丈夫说出来的时候,带有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和劝服。

因为她知道,常书鸿的心并不在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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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夫妇是中国留法学生中的代表,所以家中时常举办艺术学会。

每当这个时候,陈芝秀总是将自己打扮得漂亮且时髦。身为各种文化艺术沙龙的女主人,陈芝秀总是完美得无可挑剔。

甚至有同学赞称其漂亮程度“远远超过”名闻遐迩的徐悲鸿夫人蒋碧薇。

这让陈芝秀感到愉悦,她将自己的生活和艺术平衡到了“极点”,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而随着女儿的出世,好友吕斯百为其取名为常沙娜。“沙娜”者,流经里昂的塞纳河之谓也。

彼时的法兰西岁月,是陈芝秀魂牵梦绕的幸福时光。她想将这一切“挽留”,却不料丈夫始终心向“祖国”。

1935年的一个秋日,常书鸿漫步在塞纳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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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侧为常书鸿夫妇

路过一个旧书摊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原本只是随手翻阅打发无聊。却意外发现了一本名为《敦煌图录》的画册。

常书鸿如获至宝,认真端详这本画册。全书六册,一共400多幅有关敦煌石窟和雕塑的照片。

他这才知道,原来在中国遥远的一方,存在着这样辉煌璀璨的艺术宝库。而他身为一个中国人,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我是一个倾倒在西洋文化面前,而且曾非常自豪地以巴黎艺术活动中心的画家自居,言必称希腊、罗马的人。现在面对祖国如此悠久灿烂的文化历史,自责数典忘祖,真是惭愧之极,不知如何忏悔才是!”

常书鸿无心“崇洋媚外”,却自觉不经意间做了文化的“走狗”。他心底的震撼和煎熬,令他一日也无法停留。

“我要回去,回到真正属于我的地方去。”

陈芝秀不解,难道巴黎就不是属于他的地方吗?这里有优渥的工作,体面的身份,安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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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书鸿绘画作品

她不明白常书鸿为何要抛下这一切“重头开始”,在她眼中,那所谓的艺术宝库只是一个贫瘠荒芜的戈壁滩罢了。

她不想常书鸿回去,自己更不想同去。

然而这一次,一贯宠爱的丈夫没有听从她的意见。她的泪水“阻挡”不住他回国的脚步。

归国之后,常书鸿没能立即赶去敦煌。

彼时七七卢沟桥事变,“震碎”了所有人的幻梦。常书鸿也被迫卷入了战事中的教学生活,成为了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的教授。

只是教学之余,常书鸿始终心念着敦煌。

辗转到了1942年,常书鸿才接到了梁思成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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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书鸿夫妇和朋友

“书鸿,你可愿意到敦煌艺术研究所工作。”

梁思成一直清楚常书鸿的“敦煌之梦”,彼时国民政府监察员院长于右任提出了成立敦煌艺术研究所的提案。

提案一经通过,梁思成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常书鸿。

时隔数年,常书鸿旧志未改。他激动地点头:“自是要去,当然要去,即便只有我一个人,也要去!”

为了筹措经费,常书鸿只能举办个人画展。然而好不容易有了经费,又缺少同行的人员。

当时大多数人主张将研究所所址定在条件相对良好的兰州,常书鸿自然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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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离敦煌一千多公里,怎么搞保护又如何搞研究呢?”

常书鸿的意思很明确,必须要去敦煌。在他的坚持之下,敦煌研究所最终得以设在敦煌。

可愿意陪他去敦煌的人,依旧少得可怜。

但是他不能再等了,心底的执着犹如一把火焰越烧越烈。常书鸿咬了咬牙,带着其余五个人踏上了前往敦煌的路程。

整整走了一个多月,常书鸿才终于到达了敦煌。路途上的艰难困苦,在这一刻,便彻底烟消云散。

常书鸿激动不已,急忙将自己的震撼和喜悦分享给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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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书鸿自画像

“很值!岂止是很值?从看到它的第一眼起我就在心里说:哪怕以后为它死在这里,也值!……真的。”

常书鸿“痴迷”于窟檐斗拱的鲜艳花纹,隋代窟顶的联珠飞马图案,以及“舞带当风”的盛唐飞天……

在常书鸿眼中,这些石窟一窟一景,当真是美极了!

可陈芝秀却无法感同丈夫的喜悦,她只知道那是远离城市生活的西北边陲。今后的日子,他们只能在渺无人烟的戈壁滩里安家落户。

所以她迟迟不愿意动身前往,即便她心中也想念极了常书鸿。

经过反复讨论和不断争吵之后,陈芝秀到底向丈夫做出了“让步”。她带着孩子离开重庆,一路奔波来到了敦煌莫高窟。

日子很苦,即便是身在莫高窟艺术世界,自觉与“神”共舞的常书鸿,也忍不住发出感叹。

“从我们到达莫高窟的第一天起,我们就感到有种遭遗弃的服刑感,并且这种压力在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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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的背后,是无止尽的寂寞与贫苦。荒凉的大西北,荒芜的莫高窟。

陈芝秀看着丈夫从前拿画笔的手,如今只是一天天,一年年的在洞窟中清理流沙。

她也只能跟着重复做壁画,彩塑的复制工作。枯燥繁重的工作,让她感受不到半分生活的活力。

除了精神上的“贫瘠”之外,生活的困苦更是令陈芝秀苦不堪言。

那里没有肉,就连蔬菜也稀缺得厉害。他们每天调和口味的只是一碗醋或一碟盐,就连喝水都要去偏远的冰窟下取来。

陈芝秀跪在灶火前,小心地将枯树枝放进去。一下子不敢放太多,因为这是他们从几十里外的戈壁滩上辛苦捡来的。

若是想吃蒸馒头的话,一下子就要“耗去”半个月的数量。

陈芝秀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既然连吃个馒头都成了“奢望”。

西北的风总是吹不尽,寒冷刺骨。这里除了风沙就是土泥石块,陈芝秀紧了紧身上的旧棉袄,心里说不出的苦楚和凄凉。

“这时候,若是能在巴黎的咖啡馆喝杯咖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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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芝秀是个长在江南水乡的富家小姐,她讨厌这里的天气,讨厌这里的工作,讨厌这里的生活,就连长在戈壁滩上的红柳都是那样的令她不喜。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陈芝秀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然而丈夫却爱极了这里。

他常“深情”地凝视着敦煌莫高窟的壁画说,只要可以留在这里,即便磨难都是甜蜜的味道。

陈芝秀看着常书鸿疲惫却满足的脸庞,思绪有些迷茫。

第一次发觉,原来她并不了解丈夫,他的精神世界与自己并不“契合”。

陈芝秀感到一种异样的“孤独”,仿佛整个苍茫的西北戈壁,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渐渐地,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形成:“我要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这个念头在陈芝秀遇到赵忠清的时候,强烈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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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敦煌莫高窟来了一个退役军官赵忠清。常书鸿对他很欣赏,在他的安排下,赵忠清到了敦煌研究所任主任。

这期间,陈芝秀因为水土不服等原因,时常养病在家。常书鸿自知无暇顾及妻子,便托付赵忠清常去家中探望。

陈芝秀看着眼前年轻英俊的男子,听着他温柔细致的呵护声。只觉得格外的感动,她有多久,不曾被人这样好好“关心”过了。

渐渐的,陈芝秀将赵忠清当成了自己的“依靠”。对他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转变。

陈芝秀知道这是错误的,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她像是一个迷失在沙漠中的行人,将赵忠清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甘泉”。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她要离开这里,和她“心爱”的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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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一为常书鸿

常书鸿像往常一样在石窟中工作,心绪却莫名有些不宁。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常书鸿回头,对上了同事犹豫且复杂的视线。

“先生,您夫人她……走了。”

走了……常书鸿从高梯上下来,脚步慌乱。他不知道妻子为什么要不告而别,稳住心神之后急忙跑了出去。

常书鸿骑着马,沿着玉门关一路追去。

烈风吹在脸上,像刀刮一样,又冷又疼。却抵不过常书鸿心中的疼痛,他一声声的呼唤着妻子的名字。

然而空旷的戈壁,只剩下他一个人焦灼的回声。他找的人,最终也没能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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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常书鸿筋疲力竭的倒在了路边。幸亏玉门油矿的工人路过,他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在病床休养的时候,常书鸿终于得知了妻子不告而别的原因。

原来陈芝秀和赵忠清“私奔”之后,在兰州的报纸上发布了“离婚告示”。

“不愿再在敦煌生活下去,跟别人走了。”

常书鸿心里一片苦涩,当年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的人,最终离开了他。还是以这样“难堪”的方式。

可为了两个孩子,为了他热爱的敦煌事业。常书鸿只能打起精神,重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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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常书鸿心想,这算不算是上天对他的考验?只是这考验,太苦了些……

陈芝秀和赵忠清离开之后,她心底有对丈夫和孩子的愧疚。但对新生活的“期待”,令她很快就将那些情绪抛之脑后了。

此时她期盼的不是回温暖明媚的江南,而是繁华摩登的巴黎。那是她人生最梦幻光鲜的时刻,承载了她整个少女时代的“美梦”。

可是还不等赵忠清带着她“重温旧梦”,就被现实打了个措手不及。

1949年,赵忠清因为身份问题被抓捕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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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芝秀一下子没了依靠,为了养活自己只能匆匆改嫁给了一个普通工人,靠替人浣衣为生。

不再是与壁画雕塑为伴,反而要面对一盆又一盆的脏衣服。

陈芝秀揉着酸痛的腰窝,忍不住产生怀疑,自己当初的做法是不是错了。但是她没勇气,更没脸面再“回头”了。

她忍不住想念常书鸿和孩子,她见不到他们,只能从零碎的报刊上得知他们的消息。

自陈芝秀不告而别之后,常书鸿依旧在洞窟临摹、修复壁画。搜集整理各种流散的文物,举办展览,出版画册……以及向更多的人介绍敦煌艺术。

在艰苦的工作当中,慢慢平复家庭带给他的苦楚。爱人的离去,并没有动摇他坚守敦煌的理想。

而他的女儿常沙娜也像父亲一样,继续“留守”在了敦煌。成为了第二代“敦煌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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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书鸿和第二任妻子

在常书鸿的心中,敦煌是“盛大”的意思。但凡来到敦煌的人,都会不自觉的被敦煌的“神韵”所吸引。

从他立志来敦煌的那一天起,这一生便注定要“扎根”敦煌了。即便是来世,他也依旧要“重回”这片土地。

陈芝秀看着媒体对常书鸿的报道和赞誉,知道他在敦煌的坚守,知道他被人们誉为“敦煌的守护神”。

她有些明白他当年的坚持了,但也已经晚了。因为他的身边早就有了“新人”,一个真正懂他爱他支持他的女子。

而她连祈求原谅的资格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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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陈芝秀终于再次见到了女儿常莎娜。

彼时陈芝秀另外生了一个儿子,也有了孙子。只是儿媳妇对她并不好,她苦熬了数十年,最终活的依旧艰辛。

陈芝秀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她觉得自己该哭出眼泪的,可是生活早已经将她那些泪水“磋磨”干净。

两个人只是沉默的对视着,久久无言。

“我非常同情、心疼,她原来打扮得很讲究,如今完全变了一个人。完全是比家庭妇女,不,比一个佣人还要惨,还要可怜。”

看着母亲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常沙娜突然就原谅了她。毕竟她一直想要过“好的生活”,到了最后,却活成了最糟糕的样子。

1979年,陈芝秀病逝了。

在弥留之际,她的儿子常嘉陵还是没能原谅她,不肯来见她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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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失足成千古恨,上帝已经惩罚我!”

她忍不住想起常书鸿,曾经她多想他们会是一对“法国梧桐”,可以肆意享受巴黎的浪漫繁华。

可到最后,常书鸿却长成了“敦煌的红柳”。红色的柳枝,红色的花穗。植根于整个荒漠戈壁,红的耀眼,红的瞩目。

而她,却只能“零落成泥”,他们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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