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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牢山中走出来的稀世明珠

作者:海棠没有香

旁人说:“哀牢的泥巴养不出细腻的珍珠。”

她说:“所有人听好了,皇宫就是最适合我的地方。姐姐我就是这宫殿之中,最闪耀的明珠!”

这是一个落魄小姐披荆斩棘,翻云覆雨,大放光彩的大女主的故事。

01、原始密林,吹尽寒风

哀牢山中走出来的稀世明珠

傍晚,黄昏,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远处隐隐有雷声,雨势眼看就要变大。行人莫不匆匆。

一男子手中不提着雨具,倒是提着一壶烈酒。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珠,嘴里嘟囔了一句:“格老子的,这贼老天。”然后加快脚步,往家中奔去。

来到家中老旧的房门前,雨已变大,粗布衣衫已然已经湿透。他伸手推门,却没有推动。

男子立马瞪起了因宿醉而眯缝着的双眼,本就凶狠的面相又添了几分恶意。

他一边口出污秽,一边大力拍门。

过了一会儿,门内有了动静,一个娇小的妇人举着伞,冒着雨,战战兢兢地拉开了门。

那男子火气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妇人的心窝就是一脚,直把她踹倒在院子空地之上。嘴里骂道:“怎地插着门?莫不是在家中偷汉子?”

妇人捂着胸口,抹着泪分辩道:“不是……我没有……”

听她哭泣,男子更加恼火,把手中提着的酒壶往地上一扔,只听“啪”的一声,瓷罐四裂。妇人吓得一哆嗦,哭声噎在了嗓子里。

下一刻,男人斗大的拳头和脚尖如这急雨般落到了妇人身上。

妇人吃疼不过,连连哭诉求饶。吃醉了的男人却充耳不闻,手上不停,口中骂道:“贱人,你就是老子买来的物件,不让老子顺心,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妇人瘫软在地,被打得口吐鲜血,眼前一片模糊,妇人绝望地想到:“也许,今天真的要死了……死了……也好,天可怜……下辈子……别再投胎做女子了。”

她努力地睁开双眼,看着面前这个时不时就往自己身上施暴的醉汉,心中却又生出一股不甘来,“凭什么?……”

她双手在地上摸索着,抓住了刚才被打落的雨伞。兴许是人在绝望之中爆发的力量,也不知怎的,这妇人突然疯魔起来,大叫一声,翻身爬起。倒把男子吓了一跳,宿醉的他身形踉跄,退后了一步。

雨伞携着大力砸在他脑门之上,把他砸得眼冒金星。妇人不顾一切,跑进了厨房。

他捂着头,嘴里咒骂不已,再抬头时,眼前对上了妇人通红的双眼,状若妖魔。来不及多想,下一刻,他的胸前多了一柄尖刀,那是家中的菜刀!

“你……”剧痛传来,男人不可置信地捂着刀口弯下了腰。

……

刑律:“恶逆,谓殴及谋杀祖父母、父母及亲夫,处凌迟之刑!”注云:“恶逆者,常赦不免,决不待时。”

县府后衙,知县思索着这桩案子。

他本是京中权贵子弟。现下外放三年期限将近,治下一片升平,眼看考评一个“优”字即将到手,哪里想到,竟出了这样一桩案子。好不晦气!

幸得那妇人体弱,加之男子皮糙肉厚,故不曾弄出人命,只是重伤在家。其后,妇人自行投案。

录问之后,黄知县知晓道,这丈夫日常游手好闲,只知吃酒是命,对这妇人更是作恶多端,好不好了,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妇人的脸上身上,竟是处处带伤。

这次,估计是实在忍不得了。故而反抗。

然,杀夫乃是恶逆大案,一时轰动乡邻。

此等大案,知县也只得据实上报州府。他再次审阅了一遍卷宗。附上刑律,写下判决:当处凌迟!

哀牢山,地处云南中部,茶马古道的一段。密林遮天,浓雾不散,野兽怒吼。

这里,从古至今,只见危险。

除了当地土人,来到这里的只有一种人:被流放的犯人。

梅娘就是这样的一个犯人。她从苏州流放而来。

梅娘是个苦命的女子,不知其姓,也不记得生在何方,父母是谁。

自小就被拐子拐了的她只记得自己的小名叫做梅子,所以长大后便叫了梅娘。

“红杏初生叶,青梅已缀枝”。

小名“梅子”的梅娘若是还身在江南,观其身形,应当也是一个干净俏丽的娉婷女子。

然而,此时,流放在此的她,失去了江南水土的滋养。一头干枯的头发,包裹在破旧的头巾之中,寒风在她脸上刻下了沟壑,看起来很是疲惫的样子。

哀牢山中,吹尽寒风之后,谁人又不是这样呢?再俏丽的女子也会渐渐枯萎。

按律例,流放之人,每月皆须到县衙报备。

这日,梅娘例行来至县衙,小吏班房,履行报备手续。她伸出干枯黝黑的手指正待加按指印。

新来的的小吏打量了几眼跟前的犯人,楞头楞脑地问旁边的积年老吏,道:“张爷爷,这些妇人,看上去都弱不禁风的,怎也流放到这了?”

老吏笑道:“犯了事呗。你刚来不知道,”他指了指排在梅娘身后的母女俩,“这一拨,是犯官家眷。”然后又指了指梅娘:“这一个,就更了不得了,杀夫的犯妇呢。”

“啊?!”新来的小吏吃了一惊,眼神略过衣着虽旧,却仍显得干净整洁的母女俩,着重打量了瑟缩的梅娘两眼。嘴里嘟囔着:“杀夫?那可是恶逆之罪。怎的只流放了事?”

那犯官家眷母女,以及梅娘,自来到此地,已不知受过多少白眼与讥讽。此刻,俱是低头不语。

少倾,又一小吏掀帘而入。手中拿着一瓶酒。先吐了一口沙子,然后开口说道:“老张,还没完事么?”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瓶,说道:“知道不?太子殿下大婚,普天同庆,大赦天下。各级官员俱有恩赏。连咱们这地界,也得了赏赐。御酒几瓶,你还不赶紧过去?迟了就没了。”

老吏笑道:“太子殿下大婚啦?几时的事?也不知道娶的是哪家的淑女?”

小吏笑道:“咱们地方偏,刚得到消息,估计得是好几月前的事了。哪家小姐?与你有何相干?总归是那名门淑女,天上的仙女罢了。”

二人正说笑着。一旁的梅娘猛地走到门口,扑通一声跪下,面朝京城方向,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头。

小吏吓了一跳,喝到:“你这小娘皮,做什么?”

梅娘低眉道:“回老爷,小妇人给太子殿下远远地磕几个头。”

小吏奇道:“你倒是有意思,朝廷都把你流放到这里了。看不出,倒还是个忠君的。”

梅娘抬起头,枯黄的脸上,一双眼睛却迸发出光彩,坚定地说道:“太子,是仁厚之君……”

房间中,那俩犯官家眷,看见这一幕,做女儿的撇了撇嘴,轻声道:“这样的皇帝,他的儿子,能仁厚到哪去?”

她母亲闻言一阵惊慌,恨不得捂住女儿的嘴,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衫,低声喝道:“住嘴!”

02、回京

哀牢山中走出来的稀世明珠

初次相见之时,二人乃是同窗。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江心月坐在窗边,在阳光和夫子的教导声中眯缝了双眼,正在打盹的她听见窗外有人喊道:“真真,这边。”

“珍珍?还是真真?名字怪好听的。”江心月循声望去,浓绿的树荫下,走过来一个美丽的女子。

她身量高挑,体型苗条。微微昂着头,身穿象牙色月华裙,虽是淡妆素裹,却是气质高华。仿佛再淡的装扮也掩饰不了她的光彩照人。

江心月抹了抹口水,果然是一颗耀眼的珍珠!

退思园,乃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学堂。

先生们都是名震四方的博学大儒。在中就读的子弟要么是有真材实料、才高八斗的才子,要么就是达官贵人家的子弟。

最妙的是退思园的掌事行事不拘一格,馆中还开办了女子学堂,每月开课五次。除诗词文章外,也教授琴棋书画。

年轻的勋贵女子,莫不以入松涛馆为荣,也不为别的,只期望从中博得一个才女之名,婚配时好提高身价。

江心月也是在这退思园中学习的。

这日正是退思园月初开课之日。时辰尚早,先生尚未到来。女学生们倒是来得差不多了,坐在一处杂七杂八地说着话。

一名粉衣少女道:“听说了吗?今日要来一个新人。”

有人问道:“不曾听说。哪家的小姐啊?”

那粉衣少女撇撇嘴说道:“不是哪家的小姐。听说是从原始森林来的。”

“啊?”一众女子闻言,俱都惊异,纷纷围了过来。密林,她们不敢想象那是多么蛮荒偏远的地方。

粉衣女子见状,谈性更浓了,她眉飞色舞地说道:“ 从前承平侯府的那个倒霉的小姐,听说过不?”

承平侯府,其高祖跟随太祖爷出兵,鼎定天下后被封侯爵,在京中开府。现下传了几代,每一辈都能出个名将,圣眷不衰。

承平侯府老侯爷的独女,现任承平侯爷的胞妹,在闺中时那是何等的千娇百宠。及至出阁之时,千挑万选,竟一眼看中了当时的新科探花,闻名天下的大才子沈松林。

这原本也是郎才女貌的一段佳话。

哪知突生变故!

话说当年,今上好武,继位以来,不断挥师东征西讨,战事常兴。大庆国力强大,如此威名更加赫赫,版图日益扩大。

然,词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多年征战,军队所过之处,良田化作了焦土,端的是民不聊生。

这沈松林,文人气节,身为翰林院编修的他连连上书,直陈利害,言底层人民苦战久矣,希望朝廷罢战,施行休养生息之策。

沈松林的文章,自是犀利非常。文中的“穷兵黩武”四字,刺痛了皇帝的双眼。

天子一怒,他将这奏折一摔,大笔一挥,沈松林就以大不敬之罪被下了大狱。

连累得娇妻幼女,也被流放。一时间,人人叹息。至今已八九年了。

幸而年初太子殿下大婚,遵从旨意,娶的是他的表妹,皇后的侄女,承恩侯之女陈氏。

皇帝龙颜大悦,为太子祈福,大赦天下。

承平侯府看到机会,一番打点,这沈松林虽还在狱中,自家女儿跟外孙却是谋了个赦免,又派人不远万里,把她们母女俩接了回来。

粉衣少女说道:“我听说,这新来的,就是承平侯府的这位流放归来,姓沈的表小姐了。”

众小姐闻言俱是吸了一口凉气。

一番静默之后,梁天官家的小姐梁佩兰啐道:“什么表小姐?也配与我等为伴么?只怕一身的泥巴都洗不干净,白白脏了这学堂之地!一个犯官之女,怎么能入得了咱们的退思园?”

这梁佩兰,在退思园中也是一号人物,此言一出,引得了不少贵女的应和。

另一个着黄衣的少女扭头与女伴咬着耳朵:“我听说,这沈松林,当年是有名的才子,名声很大,与咱们掌事乃是旧交……”

如此议论纷纷,直到夫子进屋,敲了三遍云板,方才安静下来。

江心月听完故事,本没往心里去。她对这个人还没到,却已引得众女热烈讨论,掀起风暴的承平侯府表小姐没有任何评论。

与己无干么。江心月一向是个谨言慎行的人。

直到夫子停下授课。掌事领着人进屋,亲自向大家介绍了新来的同窗,沈真真。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刚才窗外那气质如珍珠般高华的美人直直地朝她身边的空位走来,轻启朱唇,呵气如兰地问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整个课堂的目光刷地一下都集中到了江心月她们这里。沈真真波澜不惊,江心月却是不惯众人的注目,她闭上了张大的嘴,呆呆地说了句:“可以……啊。”

后来,熟识之后,沈真真向江心月笑道:“当初相遇时,我一眼就看上了你。心想,哪家的小妹妹?这样的温柔可爱。我得坐她身边,定然如沐春风。”

江心月不忿地回到:“什么小妹妹?我比你大上两月呢……况且,当初你挑那个位置,不是因为学馆之中,只有我身边还有一个空座吗?”

沈真真闻言仰着脸呵呵大笑。

03、泼墨

哀牢山中走出来的稀世明珠

沈真真自来到这退思园中,出尽了风头。她生得美貌,人又聪慧异常,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所有功课俱是第一等。羡煞旁人。

每次上交功课之时,江心月常常对之感叹:“老天,老天,你到底有多少钟灵毓秀,怎地都给了这一人?”

沈真真成功地引来了许多人的不满。

冷言冷语也是少不了的。贵女们常常在背后讥讽于她,什么“一身的泥巴啊”“粗野蛮荒人啊”,不足为道。

沈真真也不理会。不过,若是她们太过分了,那沈真真也不是吃素的。

一日,梁佩兰因不忿沈真真处处拔尖,抢了她的风头,带着另几家的小姐,堵住沈真真进课堂的路,嘲讽她道:“你父亲在大狱中,是犯人,你为什么在这?你也合该在那才是。”

沈真真面无表情地拨开了她们。径直向前。

梁佩兰捂着嘴呵呵直乐,笑道:“有些人,走过的地方,一路泥沙。”

江心月见状,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哪知一转眼,沈真真端了桌上研好的墨汁,一把泼向梁佩兰,她那黄绫百褶裙顿时被浸透,滴滴答答地滴下墨来。

然后沈真真笑道:“有些人,走过的地方,一路黑水。”

众人目瞪口呆。

梁佩兰才刚愣住了,此刻反应过来,大声尖叫起来。

江心月不由得用叹服的目光看向了沈真真。

梁佩兰羞恼不已,手指着沈真真,气的脸都黄了,只说不出话来。

一干旁观者早有人看闹得大了,有去叫了家下人等来替梁佩兰换衣衫的,有去禀了夫子的。

一时,掌事来了,各打五十大板,将两人都训斥了一顿,令都送回家去。

听说这梁佩兰是一路哭回去的。

后来,承平侯府也曾备了礼品上梁天官府上道歉。却不曾带着沈真真。只说已责罚过了,现在家中禁足反省。

梁佩兰原是梁府长房嫡女,梁天官的嫡长孙女,一向很是得宠。梁大奶奶本是不依,觉得承平侯府的惩戒太轻。叫嚷着定要这沈真真好看来着。

奈何文武殊途,承平侯府不接茬。梁天官纵管着百官,也不能真把这承平侯府怎么样。

再怎么说也只是小孩子口角,梁家要脸面,也不好认真追究。

加之本来就到了休息之日,于是沈真真在家待了两天,下次退思园开课之日,照旧前来上学,不提。

于是这一干贵女再看沈真真,晓得这是个厉害的,再也不敢当她面啰嗦了。自此沈真真在退思园中风头更盛。

04、惊变

哀牢山中走出来的稀世明珠

数日之后,乃是松涛馆中一年一度的岁考。江心月生病没有参加。

好在沈真真乃是天生的主角,松涛馆中的焦点人物。她的消息,还是能通过他人之口,传到江心月的耳里。

比如岁考一天,沈真真就以一幅荒漠野菊图,配上大气恢弘的题诗,拿了书画的第一名。同时也成功地吸引到了被特地请来做名誉主考的太子殿下的目光。

听说太子曾当众称赞沈真真的才情。

掌事站在一旁,捋着胡须,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后来,竟然听说,太子殿下放话,定要纳她!”

啊?江心月吓了一跳。这是从何说起?太子,年前刚刚大婚,娶的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皇后的侄女,侯府的小姐。

再往后,江惜月就不再说起沈真真的消息了。

江心月为好友万分担心,只恨自己在禁足之中,不能知晓更多。

一月后,传来了沈真真被纳为太子侧妃的消息。

据说,皇上不喜沈真真的出身,原是不同意的,奈何太子坚持,又只是一侧妃,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皇上下了旨意,沈真真,犯官之后,不得以承平侯府名义出嫁,一概仪注均从简。

据说,沈真真母女搬离了承平侯府,傍晚时分,一乘小轿,被抬入了太子府,随行一个亲眷俱无,连花炮也没有放。太子府中,就只有充作新房的小院挂了红,略有喜意。

据说,沈真真被抬进去之后,先是拜见太子妃。太子妃端着茶杯,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沈真真,轻描谈写地说道:“原始深山来的人,既是进了府中,先把规矩学好。”

低眉的沈真真听见此语,竟抬起头,端正地说道:“深山之中,亦能养出明珠。”

把个太子妃气得仰倒。奈何太子殿下极力维护沈真真,太子妃一时竟无可奈何。

之后又经过几件事,众人都看了个明白,太子殿下,把一个“宠”字,明明白白贴在了沈真真的身上。

江心月却听得揪心,她知道,沈真真是一个多么高傲的人。太子侧妃,名义上再是好听,也只是一个妾室罢了。太子殿下,再是如何维护,只怕也不能护她周全。从她那冷清的婚礼就可见一二。

正在担心之中,从太子府中来了一个嬷嬷,请江心月入府一叙。

江心月来到太子府邸,被引入小院,此处草木复苏、庭院深深,倒是一个清凉的所在。江心月还在四处打量,已听得一阵笑语声:“快进来,让我看看。”

是沈真真,江心月心头一热,三步两步走上前,迎面撞上了一位宮装丽人,笑语晏晏,携着她的手,来到了内室,分宾主坐下。

几月未见,江心月仔细打量沈真真,本就是美人,如今加了雕饰,越发出色了。江心月一面看一面稍稍放下心来。

沈真真知道她担心,故坐在那里,由着江心月打量。良久,只听得“噗呲”一声,沈真真笑道:“月妹妹,可是被我迷住了,都看得呆了?”

江心月不满,说道:“还以为你是进了龙潭虎穴,姐姐我特意来打救你的。”

沈真真抿嘴一笑,携起江心月的手,说道:“你当我是谁?放心吧,无论到了哪里,我都能过得去的。”

江心月看她不像言不由衷,欲言又止,到底没忍住,说道:“你怎么会答应的?”

沈真真笑道:“你是问为何会答应太子做妾是吧?是因为一桩案子。”

“一桩案子?”江心月不解。沈真真细细说起缘故来。

原来,在哀牢山之日,沈真真识得了一名犯妇,名唤梅娘。

那梅娘自小被拐子拐了,长大后被卖与一奸恶之人为妻,饱受凌辱。后因不堪受辱,奋起反抗,将那恶人刺伤。

按大庆例律,梅娘本应被处极刑。之所以未死,全因太子殿下的一片怜悯之心。

当日,偶然看到案卷的太子殿下,对梅娘的遭遇无限同情,想着为这可怜的女子网开一面。奈何刑法森严。

几经捉摸,他发现了此案的一个漏洞。那梅娘,被拐子卖到此处,与那男子,并未过过婚帖或举办婚礼。既未举办婚礼,就不是夫妻,这桩案子,也就谈不上杀夫了。

故而太子在案卷上批到,梅娘此举,并非杀夫,乃是伤及他人,且未致命,故将凌迟之刑改为了流放。

据说,太子此举,引起一片轩然大波。别的不说,那事发地知县的恩师,梁天官,就直言反对。几经波折,三司辩论了若干场,最后,还是圣旨定的音。

“知晓了此事,我倒觉得,太子殿下,想来是个仁厚之人,所以他来问我,是否愿意跟着他,我就答应了。”沈真真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吃亏的。”

江心月扭着眉:“那以后,你作何打算?”

沈真真抬起头,笑道:“自然是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知道,我沈真真,绝对是所有人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江心月看着她如玉的脸庞,如花的笑容,放下了心来。

接下来的岁月,江心月看着沈真真在太子的支持之下,从一个小小的侧妃起步,不断地向世人展示她的坚毅与才华。

她投资珍珠,经营得法,名下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她修书助学,帮助太子的声誉更上一层楼;甚至,她还参知政务,庙堂之上,也如鱼得水。

她如愿吸引了整个大庆的目光。包括一向看她不喜的皇上。

几经风霜,太子妃不得不退后一步,宣称病弱,长年不出府门。时刻不离太子左右的沈真真渐渐地成为了大家心目中太子府真正的女主人。

她的父亲,也被无罪释放了,此后远离朝堂,著书立说,成为一代大儒。

安顿好父亲的沈真真,一路披荆斩棘,不停向前。

多年之后,陪伴沈真真的江心月正在专注的沏茶,耳边传来沈真真的轻言细语:“皇上老了,这宫殿,该换换主人了……”

江心月手一抖,茶水泼了几滴。

沈真真不以为意,掏出手帕擦拭一番,笑道:“众人都忘了,我可还记得,沈真真,原是一个犯官之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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