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女性画家出类拔萃者多多，但似乎身世以大家闺秀者为多，这也是很自然之事。而说到青楼出身的女画家，大多数人只知道潘玉良，不知还有个潘素。
出身苏州名门千金，状元宰相的后代
1935年，上海的天香阁，有一个艳名高帜、红中透紫的名妓，叫潘妃。她体态丰盈，面孔白皙，双眸乌黑，开阔而优雅的额头，腮边的笑靥，生出许多妩媚。
潘妃只是艺名，她的原名叫潘白琴，1915年出生于苏州的名门世家，状元宰相潘世恩的后代。幼年时期，大家闺秀的母亲沈桂香，聘请名师教她音乐和绘画，所以，她弹得一手好琵琶，绘画功底也扎实。
潘氏家族关系谱
不幸的是父亲是个纨绔子弟，在她13岁时，母亲病逝，家道中落。过门的继母心胸狭隘，15岁时便把她卖到上海妓院。一代佳人，从此堕入红尘，令人叹息。
与民国公子一见钟情，谱写一段传奇
在那个混沌的年代，姿韵风流、胸怀奇才的潘妃，凭一双素手劈开了红尘。这朵摇曳在上海滩灯红酒绿场上的女人花，是当时很多军阀、黑帮大佬争相独占的花魁头牌。
那一年，民国四公子之一的张伯驹按例来沪查账，既然来上海，自然要去花花世界“放松放松”，于是在烟花柳巷遇见了潘素，惊为天人，当场为梦中人写了一副嵌名联：
潘步掌中轻，十步香尘生罗袜；
妃弹塞上曲，千秋胡语入琵琶。
用古代才女来赞誉眼前的红颜，并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那时的张伯驹已有三房妻妾，按说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一个欢唱卖笑的女子，都不是爱情的一流人选，可这二位却谱写了一段爱情传奇！1935年，两人在苏州举行婚礼。此后，张伯驹陆续遣散三房妻妾，只与潘素琴瑟和鸣。
年轻时的张伯驹与夫人潘素
从名妓到名画家，惊艳了半个世纪
张伯驹自比明末四公子之一“冒辟疆”，所以自然要把潘素培养为董小宛。他发觉妻子绘画上的天赋，便引荐她拜在朱德甫门下，后与画家陶心如、祁景西等人合作绘画。
潘素与张伯驹的好友妻眷携伴相游
她潜心观摩珍贵书画真迹，悉心钻研隋唐两宋工笔重彩画法，并游历名山大川，进行实地写生。画艺进步神速，尤擅长工笔重彩山水画，成为国内山水画家的翘楚，连张大千也评价她的画“神韵高古，直逼唐人”。
潘素作品
她的《漓江春清》得到周恩来总理的称赞：“有新气象”，山水画《临吴历雪山图》被赠送给了英国首相，所临摹隋·展子虔的《游春图》，在中国文化代表团访问东京时，赠予了日本天皇。
夫妻二人倾尽所有，随护国宝
而在气节上，潘素跟丈夫张伯驹一般傲骨清流。“一代民国美女，更兼才华性情，内外精致也。”解放初期，潘素与何香凝共同作画，三次为抗美援朝义卖作画。
晚年的张伯驹和潘素
张伯驹是个大藏家，爱画如命，而潘素也是竭尽一切支持丈夫收藏。在动荡的年代，为了让国宝免受战火的侵袭，亦或是流失至海外，潘素与丈夫几乎倾尽所有。
隋展子虔《游春图》北京故宫博物院馆藏
上世纪30年代，夫妇卖掉房产，又向朋友转借，凑足240两黄金，买回隋代展子虔的一幅青绿山水画《游春图》，隋·展子虔《游春图》是中国传世最古画迹，距今1400多年，被称为“国宝中的国宝”。
陆矶《平复帖》
为支持丈夫购买恭亲王府的稀世珍品——西晋陆机的《平复帖》，潘素变卖了自己心爱的首饰，不惜以4万银元买下了这幅传世墨宝。后来一位外商企图以30万银元外购，被潘素断然拒绝。
唐 · 李白《上阳台帖》 北京故宫博物馆馆藏
夫妻二人倾尽所有保留下来的藏品，并未据为己有。在1956年，将苦心收藏书画真迹都无偿捐献给了国家。其中陆机的《平复帖》、展子虔的《游春图》、杜牧的《张好好诗》、范仲淹的《道服赞》、黄庭坚的《草书卷》等古代书画极品都是现在故宫博物院的镇院之宝。
贫贱富贵皆不离不弃，即便是张伯驹被划为“右派”后，家徒四壁壁、拮据度日，潘素无怨无悔支持丈夫收藏古画，粗茶淡饭却也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依然恩爱如初。1980年，张伯驹病逝，十余年后，潘素也随他而去。半个世纪的温情，每每看起，总是充满敬意。
1992年4月，潘素故于北京，终年77岁
虽然岁月过了就真的过了，而她们留给我们的那个浮华社会的模糊印象，是永远都忘不了的旖旎身影。这就是民国特有的传奇，这，就是潘素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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