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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骨銘心,那青蔥歲月裡的點滴過往

作者:故園舊夢

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宋清揚閉着雙目,躺在床上,可腦海裡浮現的卻是與馬子珏過去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

二十三年前,她與他同班,她坐在第三排的中間,他坐在第三排最右邊靠窗的位置上。從小寄人籬下的她養成了獨來獨往的習慣,經常默默地做着自己應該做的一切。其實,她的内心極度缺乏安全感,有人有一種不自覺的疏離和不信任。可她對待學習卻是十分認真,很是努力。家境并不寬裕的她,深知讀書是改變命運的唯一出路,她的成績并不十分優秀,但應該也算是老師們心中的好學生了。她的内心是十分渴望同學們的友誼的,隻是多愁善感、膽小怯弱的她不知道怎能走出這一步。在人際交往中,她從不主動。誰主動走近她,她才會給予回應。課餘時間,有人紮堆說笑或是談論某個話題,她從不參與,隻是靜靜地坐在座位上默默地聽着,觀察着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而這時總會有一個男孩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在她的身上,有探詢、有關切。

那時學校初三年級的體育課分室内課和室外課。室内課主要是學習青春期的生理衛生知識和對學生進行心理健康教育,當然也包括性心理和基本的性知識。無論如何,對于上世紀90年代正處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來說,在課堂上公開講解這些内容,老師和學生都有些難為情。大多數學生都面紅耳赤,不敢擡頭和老師對視,隻是一味地低頭看着書本,宋清揚也不例外。或許是保持一個姿勢坐久了會很累,她動了動身子,又扭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卻在無意中發現有一道目光穿越過好幾個同學直直地射在她的身上。她扭頭細看,又是那個男孩,高高的個子,清瘦的臉,時而憂郁,時而熱情,但絕對不會一個人呆着的他—馬子珏。被她發現,他飛快地收回了目光,一下子趴在了課桌上,她也趕緊羞澀地收回了目光……

而與此同時,正在火車上的馬子珏,也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之中:二十幾年前,對于女孩子來說,正是花一樣的年華。可宋清揚的臉上卻沒有同齡人該有的歡笑。至少在他看來,她是那樣的與衆不同,卻又是那樣真實的一個存在。她常常默默無聞地做着自己認為該做的一切事情,不顯山、不露水。又經常性地獨來獨往!沉靜、憂郁的她是班裡的數學課代表,國文也是特别的突出。

他清楚地記得:在一次數學課上,他正在走神,老師突然提問了他,他連問題都沒聽清,怎能知道如何回答呢?數學老師見狀,不失時機地批評了他,并連帶着說他心思沒有用在學習上,還說他周日下午返校後和幾個男生一起去逛田關街,不知溫習功課。衆目睽睽之下被老師如此不留顔面地批評,他慚愧地低下了頭,用手不住地搓着衣角,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這時,他無意中發現她正用目光注視着自己,那目光中有詢問、有責備,還有同情和憐憫。當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望向了講台上的老師。

她也記得:有一次,她晚飯後從教室的後門進來,一眼就看見了馬子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在翻看着自己的數學試卷(老師批閱完下午發回學生手中的,讓自己先試着更正錯題)。見她進來,他忙讪笑着起身:“我看看你卷子!”“沒事兒,你盡管看吧!”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拿起她的卷子飛快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一邊看題,一邊時不時地用眼角的餘光不住地打量着她。

他還曾記得:那一年,上級資助貧困生的名額每班隻有一個,班主任給了宋清揚。她雖算不上品學兼優,但卻也算是各課任老師公認的好學生了。班主任代老師顧及她的面子和自尊心,并未在班級公開。而是在一個夜自習正上課時單獨把她叫出了教室,把補助金親自交到了她的手裡。然後定定地望着她,語重心長地說:“清揚,好好學習,争取考個好學校!”可她卻鼻子一酸,差點落了淚。此時此刻,一股暖流随着血液很快地湧向了全身,内心五味雜陳的她低着頭回到了座位上。但馬子珏卻十厘清楚:自尊心行強,内心極度敏感、脆弱的她其實是不願意接受别人的幫助的,她内心除了感激,更多的是被别人視為弱者的無地自容。

她又怎會忘記?有一次國文課上,他的作文《分家》被國文老師當作範文在班上宣讀。老師邊讀邊評,且不失時機地給同學們進行寫作技巧的指導。從構思,選材到謀篇布局,從文章的立意又講到了遣詞造句,無一遺漏。同學們聽得很是認真。她下意識地扭頭看他,他竟羞紅了臉,像個小姑娘似的低着頭,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也聽得很是專心呢!

他還記得:那個中招考試過後的暑假,他時不時地會想起她。有一天,他自己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竟找來同村的同班女同學馬雙,懇求人家和自己一起去宋清揚的家裡一趟。馬雙吃驚地望着他:“這合适嗎?突然去一個女同學的家裡做什麼?”他雖然也覺得不太妥當,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着說:“這有什麼不合适的?去同學家串門呗!”“你不會是喜歡上人家吧!”馬雙故意打趣他。“哪有呢,你别胡說,我就是想去找同學玩!”“哈哈,你今年幾歲了?一個男同學去女同學家找人家玩?玩什麼?有什麼好玩的?我看該不會是你想人家了吧!”一時間,他的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看看,被我說中了吧!要不,你的臉咋紅了呢?”他有一種心事被人識破後的惱怒:“别說那些沒用的,你去還是不去?”“好吧,我就看在我們同學又同村的份兒上,舍去這張小臉不要了,就陪你走一回吧!”

兩個人各自騎着自行車上路了,他們邊走邊打聽,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到了宋清揚的家。這是一個有六十多戶人家的較大的村莊,四周都是小山坡。是以,這裡坡地比較多,花草樹木也多,就是沒有河。為了生活友善,家家戶戶都在自家院子裡打了不井。由于水源不足,要想出水也十分不易,需要挖得很深才能出水。而在這裡以耕作為主的農民們,遇到幹旱的天氣,顆粒無收也并不奇怪。

正在家裡幫媽媽洗菜的宋清揚突然聽到了敲門聲,先是一愣,而後放下手中的菜,小跑着去開門,邊跑邊說:“來了,來了,你等一下!”門開了,她愣在了原地,而他也看到了宋清揚那張清瘦的臉,才一個月沒見,她又黑了,看來應該是曬黑的吧!見他呆呆地站在門口,他先開口:“怎麼,不讓我們進屋坐坐嗎?”“誰來了?揚揚。”廚房裡傳來了母親的聲音。“哦,快進來吧!沒想到你們會來,不好意思,讓你們站了那麼久!”宋清揚把兩位同學迎進了正屋坐好,又忙不疊地倒上了茶水。這時,清揚媽媽正好從廚房裡走出來,他忙站起了身子:“阿姨,您好,打擾您了!”宋母皺眉,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愠怒之色,但随即又展露了笑臉;“大老遠的跑來,一定很累吧!快喝點茶歇歇,阿姨去給你們做飯去。”見狀,她忙尾随媽媽去了廚房。見她進來,母親壓低聲音問她:“是你讓他們來咱家的?”“不是,我也是很吃驚。”她小聲回答。“怎麼還有個男同學?你們是什麼關系?”“我們是初三同班同學,隻是同學而已。”“真的嗎?”你可别騙我!我怎麼看着不像你說的那樣呢?他的眼睛可是一直盯着你看呢!”“媽,真的,同學一年,我和他說話的次數都能數得過來。”母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學生的得要任務是學習,你要敢在上學期間談朋友,我可饒不了你!要不,你就别上學了,回家幫我幹活兒。”“媽,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可她的心卻是再也平靜不下來了……

兩個同學坐着喝人,水都喝完了,還不見人過來。馬子珏猜測:這母女倆一定是在說什麼呢!搞不好自己的突然到來會讓家長誤會清揚呢?心中正這親想着,她卻怯怯地突然進來了,挨着馬雙坐下了,但卻一直低着頭盯着桌面看。

最終,還是他先打破了沉默,問她假期都去了哪裡?在家裡都幹了些什麼?家裡的弟弟妹妹都去了哪裡?父親哪兒去了?……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找話說。後來,他又問她假期在家都看了些什麼書?開學後準備去哪裡上學?她都一一如實回答。“你收到了二高的錄取通知書為啥不去上?”“我要是上幾年高中,再上幾年大學,家裡的收入根本支撐不了三個學生的開支。我媽在家務農,我爹雖說在外打工能掙點兒錢,但除此之外,家裡再無其他的經濟來源。再說,就算我上了高中,三年後能不能考上大學,能考上個什麼大學還是個未知數。萬一考不上,又該何去何從呢?再努力複讀一年,或許能考上師範,一入學就轉戶口,享受生活補助,畢業後自然能夠配置設定工作,能減輕家庭負擔,還能讓自己今後的生活有一份保障。”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連她自己都有些吃驚,她平時可是不善言語的啊!馬子珏深深地凝望着她,若有所思……

吃飯時,清揚媽媽一個勁兒地勸幾個孩子多吃點兒,其他的一概不提,吃過飯,幾個孩子争着收拾碗筷,宋母便不再推讓,由他們去幹。人多手快,十幾分鐘便清洗完畢,幾個人又圍坐在了桌前。這時候,宋母開始認真打量起馬子珏來,他被看得如坐針氈。然後,又和他唠起了家常,不過十分鐘的時間,他家裡的情況便被宋母知道得一清二楚。兩個女孩在一邊坐着,靜靜地聽着他們一問一答式的對話,根本插不上什麼話。那時的窘态隻有自己知道!後來,宋母有事兒出去,他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大人一走,三個少年才終于放下緊繃的神經,宋清揚起身為兩位同學倒上了茶水,這下倒是兩個女孩子有了話題可聊了。而馬子珏隻是靜靜地坐在一邊喝着茶水,不時地瞥她們一眼。

不一會兒,宋母抱回一個大西瓜,熱情地招呼幾個孩子聽懂了瓜後,兩位同學便起身要走,宋母沒有過多挽留,清揚一直低頭不語。母女二人送他們到門外,宋母便拉住了還要往前走的女兒。兩人随即騎上自行車踏上了歸家的路。

她也清楚地記得:八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她在外婆家剛睡了午覺起來,正在院子裡洗臉。這時,村裡有個小夥伴小跑着來了,“清揚,有人找你,是個男生!”說完,還不忘朝她眨了眨眼睛。她一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正納悶着,馬子珏已推着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到了門前,她十分尴尬。因為是暑假,她在家裡穿着十分随便。上面隻穿着一件類似于吊帶背心的衣服,露出了兩條細長而又潔白的胳膊,已經開始發育的胸部把衣服頂起了兩個小山丘。擡頭間,見他已站在自己面前,她慌亂得不知所措,想拿胳膊遮掩,卻發現兩條胳膊是完全祼露在空氣中的啊!

這時,正在河邊乘涼的小舅也回來了,看見兩個人這樣站着,什麼也沒說,從屋内拉了把椅子,坐在院中梨樹底下的陰涼處用審視的目光靜靜地打量着這兩個孩子,想從中得到一點訊息。“我送你走吧!”她先開了口。他或許也感到了氣氛不對勁兒,低着頭推着車子率先走了出去。她對着盯他們看的小舅說:“我送他出去。”小舅沒說話,隻是用手勢表示許可。

出了村莊,來到了小河邊,過去河就到了另一個村莊了,離他家也就不遠了。她就隻能送他到這裡了!兩個人這時才有些依依不舍起來,因為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不語的。馬子珏回過頭來,定定地看着她,她第一次迎着他的目光看向他的眼睛。蓦然間,他才發現那眼中承載着的内容不同凡響。他的眼睛是那樣的明亮,好像發着光,像夜空中的星星那般地耀眼。那目光中滿載着濃烈的情意啊!說不出為什麼,她好像還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憂郁的氣息。同窗一年,他和她并不陌生,但他們的交往并不深厚,甚至說話的次數也屈指可數,更不可能在生活上或學習上互相幫助,互相關心了。她和誰都走得不親近。她一直想不明白,這個暑假裡他會兩次來家找她,且是那種讓人猝不及防的。這一次,外婆村裡的好多人都應該知道有個男同學來找她了吧!因為午飯後在小河邊,門外的樹林裡乘涼的人有很多。“憂郁”本不是這個年齡孩子的底色啊!

今天,是她第一次認真地研究讀他的眼睛,可是看到的内容卻讓她吃驚。也許是見她久久地凝望着自己的眼睛,他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低下了頭。她忍不住問他:“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沒事兒,就是想看看你!”邊說邊難為情地撓了撓頭。“行,你看過我了,趕快回家吧!别讓家裡人找不到你,為你擔心!”說完,轉身就往回走。剛走了兩步,又被他叫住。她回頭,問:“還有事嗎?”搖搖頭,她沖他笑了笑,擺了擺手,便轉身離去。他站在原地,呆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路的盡頭。

夜裡的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間已至淩晨。他透過車窗,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依舊是思緒翻飛。閉上雙眼,他又再次想到了那個初三暑假裡的那刻骨銘心的一幕。時隔23年,他不但沒法忘記,且随着年齡的增長,這一幕在他的記憶中卻愈加清晰,猶如剛剛發生的一樣。特别是那巴掌落在她的臉上,卻痛在他的心底,而她留給他的那巴掌,一直激勵着他在今後的學習和工作中,專注、努力,不被其他的私心雜念所幹擾。隻可惜場景中的兩個人卻各奔西東,連面都見不到了,當時他們之間說過的話如今還言猶在耳,那彼此印在對方面頰上的巴掌還依然在自己的心中隐隐作痛,并散發着無與倫比的溫暖和柔情。這種痛、這種暖、這份情非親身經曆便是永遠體會不到它的獨特和奧妙所在。一想到那一幕,她的容顔便會浮現在自己的眼前,還有她捂着臉跑開的那一幕,已痛徹了他的心扉。清揚啊,我夢中的女孩,無論我們身在何方,我都希望你平安喜樂,一生無憂!就讓這清風明月捎去我對你的思念!你若安好,我便是晴天。你,将永遠是我内心深處最深的眷戀。

而此時的宋清揚也是輾轉反側,難以成眠。胎兒大概是知曉了母親的心事,不停地在活動着自己的小身子,想提醒媽媽該休息了。她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腹部,默默地感受着來自腹中小生命的安慰和提醒。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快睡吧,不要影響了寶寶。”可一閉上眼睛,往事再次在腦海中浮現:師範三年,他整整給她寫了三年的書信啊!時間長了,她對他的書信有一種天然的依賴。那每月至兩封如期而至的書信,除了問侯和關懷,除了向她彙報他在學校的學習,生活。還講述他們學校裡發生的一切事情,同時還發表下自己的看情況,法。每封書信的末尾都無一例外附有一首古詩詞,大多都是抒發愛戀或思念之情的。他這是在借古詩詞向她表明心迹抒發感情的啊!那時的他,真不知翻閱,研讀了多少的唐詩宋詞!這些古詩詞有李商隐的秦觀的、李清照的、李白的陸遊的蘇轼的、元稹的……還有一些是《詩經》和《漢樂府》裡面的語句,當然還有一些詩句作者的名字已無從查證。這些詩句在那個青春年少的歲月裡整整陪伴了她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足以溫暖她那顆孤寂,脆弱的心靈。

每次想到他,她都會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仿佛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是興奮的,柔軟的。他的字是那樣的賞心悅目,他的語言是那樣的流暢而富有溫度,字裡行間無不承載着對她的關心和思念。每次讀他的來信,她的心情都是愉悅的,激動的,她字斟句酌,生怕漏掉了一個字,進而會錯了他的意。那時候,一想到兩個人山高路遠難相見,她不由得又難過起來。她真的很是想念,好想看到他,哪怕不說話,隻是看看也行啊!在那些盼望着他的來信的日子裡,她懷揣着最美好的願望,最真切的祝福。她是羞澀的,心情是緊張的,也是喜悅的,是忐忑不安的,也是迫不及待的,就好像要見到的是他本人一樣。等到拿到了他的信,她的心裡又是溫暖的,踏實的,她仿佛聽到了,也仿佛看到了倦鳥歸巢的情景,同時也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歡呼雀躍……

正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之中的她突然被一條資訊拉回了現實。她打開一看,是馬子珏發來的:“清揚,好好生活,努力工作,你的平安幸福是我最大的心願!”下面緊接着又發來了位置定位。一轉身便是天涯陌路。此時此刻,他發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子珏啊,你走到哪裡又與我何幹?你身在何處又關我何事?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她盯着那個位置看了看,回道:“祝你一路順風!願你家庭幸福,事業有成、平安順遂!”

這一夜,清揚一直都沒有真正的深睡過。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也不知道是怎麼睡着的,等他醒來,已是上午八點多了。她的頭痛得厲害,眼底是成片的淤青,眼睛也有些紅腫,黑眼圈濃得很。她起身在冰箱裡随便找了點東西吃下,又躺在了床上,她想再補一覺。

馬子珏坐了一夜一天的火車,想了一路的往事,可謂是身心疲憊至極。待火車到站,他才從回憶中醒來。走下車,他還不忘給清揚發了一個位置定位,緊接着又附上了一句話:“已到深圳,勿念!”宋清揚收到後,看了半晌,編輯了幾個字:“平安就好!”在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她卻突然猶豫了:我這是在做什麼呢?何必多此一舉呢?随即又把它删除了。那一邊的馬子珏盯着手機看了半天,不見她有任何的回音,不由得深深地歎了口氣:我這是還在期待什麼呢?随即大步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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