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石崇與綠珠的故事:石崇為她被滅九族,她為石崇墜樓而亡

作者:紅牆說史

在西晉太康時期,經濟社會發展穩定,文學創作也出現了一個高峰,形成了特色鮮明的魏晉文學,也稱“太康文學”。其中的代表人物有三張(張載、張協、張亢)、二陸(陸機、陸雲)、兩潘(潘嶽、潘尼)、一左(左思),其中潘嶽、左思、陸機最為著名。而潘嶽、左思和陸機則是“二十四友”中的核心人物。

所謂“二十四友”,指的是晉惠帝皇後賈南風一班死黨,其中以賈後外甥賈谧、詩人潘嶽為首。

石崇與綠珠的故事:石崇為她被滅九族,她為石崇墜樓而亡

這個晉惠帝從小憨愚,做了皇帝後自然處處受賈後挾制。

晉惠帝的叔祖父趙王司馬倫,見朝政日弛,宮闱荒淫,就生了篡位之心,他與心腹孫秀常為此策劃于密室,一方面與各藩王互通聲氣,一方面活動于“二十四友”之中以探虛實。

石崇是誇豪鬥富中的首領,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他的谷制園自然就成了司馬倫和孫秀常去的地方。

司馬倫去石崇家倒純為摸底,而孫秀卻是在一次石家的宴席上見了綠珠一面之後,那魂魄就丢在石崇的谷制園了。

孫秀在潘嶽作琅琊内史的時候,曾在潘府内作過小吏,因狡黠貪功,潘嶽非常厭惡他,還多次當庭鞭撻過。後來孫秀投奔到趙王司馬倫手下,才算狼狽為奸、相得益彰了。

這天,從石崇家的宴會上回府後,司馬倫把孫秀叫到一間密室。

“前天,你行反間計慫恿賈後殺了皇太子,現在朝野上下都恨賈氏,賈氏一班人到現在還以為我們是他們的心腹呢!”趙王司馬倫得意洋洋地說,“該是動手的時候了!”

“先當假傳聖旨,把掌握三軍的三部司馬拉過來。”矮挫身材的孫秀三角眼射出兇光,“賈氏黨羽要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石崇與綠珠的故事:石崇為她被滅九族,她為石崇墜樓而亡

“嗯,此計可行。”趙王司馬倫想的是皇位,為人權欲熏心卻計謀不足,往往依靠又奸又狡的走狗孫秀。“斬草除根,除根務盡!”

“石崇那家夥倒是可以稍緩一緩。”孫秀漫不經心地提議。

“那是個醉生夢死的東西,也礙不了大事。”趙王司馬倫瞟了孫秀一眼,明白孫秀說的事成後緩殺石崇的用意在于綠珠,隻不過不點穿而已。

孫秀按預訂的計劃把三部司馬拉了過來,當天半夜就包圍了皇宮。

“衆卿家深夜帶兵入宮,所為何事?”晉惠帝正在新納的一名妃子寝宮裡睡得正香,被趙王司馬倫呼喊起來,還有些迷迷糊糊。他不擔心這些臣子們會對他有什麼出格的舉動。

“賈後、賈谧淫亂宮中,把持朝政,擾亂朝綱,又無端誅殺太子,請陛下诏誅之!”司馬倫說得振振有詞,那氣勢不是在請示,倒象是在指令。

對于賈後的所作所為,晉惠帝早有所聞。他雖為天子,卻長期受賈後這樣的悍婦挾持,早就不滿了,加上她擅自廢太子,殺太子,完全無法無天。

石崇與綠珠的故事:石崇為她被滅九族,她為石崇墜樓而亡

賈谧那小子狐假虎威,早就該死了!但是,叫晉惠帝下指令殺皇後,他又很是為難——她畢竟是皇後啊,再說,被人逼着下聖旨,這算是怎麼回事呢?

晉惠帝雖然糊塗,臨到殺人砍腦袋的事情,卻不能不想一想了。

“傳聖旨宣賈谧!”趙王不耐煩了,幹脆奪了晉惠帝的權,代替皇帝下指令了。

“賈谧,你知罪麼?”見賈谧被诳進殿,孫秀沾沾自喜地問。

在賈家一門中,賈谧是唯一長得身材修長、眉清目秀的。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有人假傳聖旨要殺他。現在他見皇上坐在那裡一言不發,趙王滿臉殺氣,知道大事不好,還未跪下,轉身就跑,邊跑邊叫:“阿後救我!阿後救我!”

可是,賈谧剛剛跑到西廊賈後寝宮外,就被追上來的兩名士兵刀劍齊下,一分為三了。

聽見侄兒的呼救聲,賈後從風流好夢中驚醒,她知道外面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但決沒有想到有性命之憂。

“外面何事喧嚷?宮廷深處,誰敢在此喧嘩!”

賈後人還未出房,那頤指氣使的氣勢就從房内沖了出來。

“衆卿家何事而來?”見外面聲音消失了,賈後才從房中出來,她看見司馬倫、孫秀和一大群明火執仗的士兵,心裡就慌了。“你……們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有聖旨要逮捕皇後陛下!”孫秀奸笑着,挖苦着,“請皇後陛下換個比這還要華貴的宮殿住一住!”

“放肆!什麼……聖……旨?我的話……便……便是聖旨,哪……裡還有别……别的……聖旨!”完全沒有料到,前天還在跟前表忠的、獻計策的孫秀,現在竟如一頭惡狼一般兇殘。她明白大事不好。

石崇與綠珠的故事:石崇為她被滅九族,她為石崇墜樓而亡

“算了吧,我的皇後陛下,還談什麼聖旨不聖旨喲!”趙王司馬倫不冷不熱地插了進來。

“誰帶的頭?嗯!”自知不免一死,賈後突然強硬起來,端起了皇後的架子。

“是我!是我!”趙王換上了一副殺氣騰騰的嘴臉。

“唉,捆狗應當先捆狗頭,我捆到狗尾巴上了,該我有今天!”賈後悍性大發,再也顧不得身份,破口大罵。

收拾完賈後賈谧,已是日上三竿時分了。

石崇的谷制園裡,盛筵又再。

這時,石崇已經得到宮廷政變的消息。這消息是潘嶽帶來的,由于他與孫秀有夙怨,是以特别擔憂孫秀報複,于是早早就趕到谷制園向石崇讨教對付的法子。

石崇開始尚不相信趙王發動政變的事,因為昨天趙王、孫秀還樂呵呵地參加了谷制園的大宴,但見潘嶽說得有鼻子有眼,也就着急起來。

石崇與綠珠的故事:石崇為她被滅九族,她為石崇墜樓而亡

“潘兄莫急,先吃酒,再到後院暫避幾日。”石崇為潘嶽出主意,自認為沒有得罪趙王、孫秀,對自己倒是不擔心。

“趙王府派人有要事要見大人!”管事上前向石崇禀告來了客人。

“快請,快請!”聽說趙王隻是派人求見,石崇感到自己的猜想正确,“潘兄,先回避一下。”

見潘嶽回避,坐在石崇身旁的綠珠開了口:“多行不義,必自斃!”

“你這是指的誰?”石崇驚問。

“不義為害民,害民必遭天譴!”綠珠似在重複,但又象是在解釋。

綠珠在石家的确過的是皇後般的日子,她知道石崇看重她。也明白被看重的是什麼,目睹石崇及其狐朋狗黨的所作所為,不是兇殘至極,就是假仁假義的僞君子,是以,她覺得自己與其說是在天堂裡,不如說是生活在砧闆上。

“石大人,孫大人有禮拜上。”來不及仔細推敲綠珠的話,趙王的使者其實是孫秀的使者進來了。

“來人哪!”石崇看完信,皺着眉頭看了綠珠一眼,吩咐把後院近兩百名歌姬喚到堂前來。

“孫大人吩咐,石某本當從命,隻是,”石崇指了指身邊的綠珠,又指了指列隊堂前花枝招展的美豔歌姬,對來人說,“綠珠是石某惟一所愛,尊駕請從堂前衆歌姬中任選若幹,石某無不樂意。”

“趙王,孫大人囑咐,非綠珠不可!”真是狗仗人勢,奪了權的主子連送信的都氣粗了。

“還是那句話,堂上任你挑,綠珠恕不奉送!”

石崇是見過大場面的,一向軟硬不吃,當年連晉武帝的舅父都敢得罪,一狠心,怕什麼趙王孫秀。

“小人告辭!”索取綠珠的使者氣昂昂地走了。

“看來,石某是要大難臨頭了!”石崇有預感,命人把酒席撤到“綠珠樓”上,他要痛飲一醉,以醉去迎接即将臨頭的大難。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綠珠坐在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樓前,明如秋水的眸子穿過栉次鱗比的谷制園,追蹤金水逶迤曲折的身姿,長歎一聲,“或許,這倒是極難得的解脫呢!”

石崇聽了綠珠頗含玄機的話,不禁毛骨悚然。

石崇與綠珠的故事:石崇為她被滅九族,她為石崇墜樓而亡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聽其自然而已!”見趙王、孫秀的人走了,潘嶽又從後堂出來,他也深深地感到一種滅頂之災就在不遠處向他壓來。

伴随着一陣急促雜沓的腳步聲和铿锵作響的刀劍碰撞聲,一群士兵簇擁着孫秀闖了進來。

很明顯,石崇安排在谷制園擔任守衛的衛士都被殺死了。

“石兄,何苦為一婦人而壞了前程?”孫秀不準備上樓了,他一手叉腰,一手向石崇、綠珠指畫,“潘大人,您對孫某的教誨我是一天也不敢忘記的!”

“綠珠,看來我要因你而滅九族了?”石崇目不轉睛地盯着綠珠,露出無限的惋惜。

“哈哈!那有什麼?”綠珠一改平日溫文軟款的神态,端起一杯酒,一仰頭喝了下去,“我不是說過解脫的話麼?解就是脫,脫就是解!哈哈,哈!”

還沒等樓上樓下的人回過神,綠珠擁身跳下了以她的名字命名的綠珠樓!

石崇與綠珠的故事:石崇為她被滅九族,她為石崇墜樓而亡

石崇反應還算是快,但僅僅隻是拽斷了一根絲縧而已!

當然,石崇與潘嶽也沒有逃出一死,而且是株連九族的死!

潘嶽臨死前還知道說一句:“我對不起我的母親!”因為潘母曾多次勸兒淡泊度日,知足常樂。

石崇是至死都不明白的:“你們殺我,無非是想得到我這一份财産而已!”終是應了他所信奉的“人為财死、鳥為食亡”的信條。

隻有綠珠得到了解脫。

據說,綠珠北上以後,家鄉的鄉親們思念這位伶俐聰慧且有一副甜脆歌喉的小姑娘,把從雙角山流出的小河改名為綠珠江。綠珠的村子也挖了一口井叫綠珠井。

還傳說,喝了這種水的婦女,生的珠娘都妍麗無比。

但聽說綠珠跳樓之後,鄉親們又把這口井填了。為什麼要填這口井呢?

唐白居易歎昭君村的女孩兒毀容的一首詩作了最好的注腳——

不取往者戒,恐贻來者冤。至今村女面,燒灼成痕瘢。

的确,綠珠,這位合浦珠娘得到她那個時代能夠得到的真正的解脫!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