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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大絕美坤伶言慧珠、童芷苓上海對台實錄,最終勝者是誰呢?

作者:聽戲APP

言慧珠(1919年-1966年9月11日),原名義來,學名仲明;蒙族旗人,祖籍北京,平劇表演藝術家,平劇、昆曲旦角女演員。12歲從姜順仙、程玉菁等學藝。1935年登台初演《扈家莊》,後相繼在上海、天津演出,1943年在上海拜梅蘭芳為師--能得梅蘭芳實授真傳者,隻有李世芳與她二人;建國後備受排擠,1957年在上海戲曲學校執教,1960年同俞振飛再婚;文化大革命爆發後受到批鬥;9月11日淩晨在衛生間懸梁自盡;代表作品有《西施》、《太真外傳》、《生死恨》、《春香傳》、《霸王别姬》、《鳳還巢》、《牆頭馬上》等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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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芷苓 (1922年8月21日一1995年7月6日)原籍江西省南昌市,生于天津,著名平劇表演藝術家,平劇女演員,工旦。童芷苓是著名平劇表演藝術家童祥苓的四姐,童祥苓與二哥童壽苓、四姐童芷苓、五姐童葆苓一起使'童家班'揚名平劇界。童芷苓戲路極寬,不拘成規,表演細膩,善于刻畫人物。她的嗓音甜潤妩媚,她的唱腔聲情并茂,她在唱法上,以'荀派'的爽朗俏麗為基調,适當揉和'梅派'的典雅華貴和'程派'的含蓄委婉,于豪放中有細膩,在柔媚中見端莊,令人感到清新别緻,獨具一格。她的念白功力深厚、情緒充沛、節奏鮮明、感人肺腑。她的表演不拘成規,善于将傳統技巧的運用與人物性格的刻畫相結合,塑造各種性格迥異的婦女形象。她多才多藝的非凡才華,一直為世人所稱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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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言慧珠和李宗義到青島演出,回北平時已值仲秋。這天她正在家休息,忽見一個妙齡女郎挾着一股旋風闖了進來。言慧珠定睛一看,竟是和自己一樣身高馬大的童芷苓。童芷玲原是津門名伶,因拜了荀慧生先生,舉家北遷,在北平宣武門外校場二條租了三間房,恰好與言慧珠毗鄰而居,成了言家的小常客。童芷玲不等言二小姐開口,便興沖沖地告訴言慧珠,上海皇後大戲院張鏡壽經理派人來北平邀角,特聘童芷玲挑班,二牌是遲世恭,班底有李寶槐、何佩華、貫盛吉、慈少泉。童芷玲的琴師沈玉才、崔永奎及二哥壽苓皆随同南下。誰知言慧珠聽了笑彎了腰說,天底下竟有這等巧事,她和李盛藻也接受了上海的聘約,将挂雙頭牌合作于黃金大戲院。一對相知的小姐妹竟要在上海灘打起對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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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12月23日,冬至一過,童芷苓率先在皇後開鑼。她一連貼出兩天戲碼。頭一天是和遲世恭的《四郎探母》,第二天貼雙出,前面是和遲世恭、裘盛戎的《二進宮》,大軸是和高盛麟的《武松與潘金蓮》。從這兩天的戲碼來看,童芷玲用心良苦,她特意挑選了鐵鏡公主、李豔妃、潘金蓮這三個迥然不同的角色,意在全面顯示自己青衣、花衫、花旦兼潑辣旦的才華,她童芷玲可不是隻會紡棉花。

12月24日,以梅派青衣美豔坤伶為号召的言慧珠在黃金打炮,戲碼竟也是《四郎探母》。言慧珠後發制人,其用意路人皆知,要和皇後的《探母》一比高下。她知道童芷苓的鐵鏡公主扮相俊俏,嗓音脆亮,一口京片子如呖呖莺啭,很受觀衆歡迎。但看門道的内行聽慣了梅蘭芳、黃桂秋的正宮青衣韻味,對童芷苓的唱功仍不免評價說,若從大青衣角度要求,童芷苓的唱難得高分。而她言慧珠的鐵鏡公主,可是有口皆碑。論唱念,梅派琴聖徐蘭沅親授,梅韻醇厚;論做表,朱桂芳實授的梅派,舉手投足,不離規範。曾經和言慧珠、童芷苓長期搭檔的正宮須生紀玉良曾對人說,《四郎探母》唱過無數回,台上合作的公主,唯獨慧珠最佳。聽她的那口京白才是正宗滿人旗味,唯獨她演的才夠鐵鏡公主,遍及南北哪一個坤伶好角也比不了言慧珠。再加上芙蓉草的蕭太後,人稱菊壇無二的活太後,在台上這種帝後氣派,帥得令人叫絕。這一老一少的母女拍檔,數十年來無人望其項背。當年看過言慧珠演出的老人回憶說,言慧珠那口唱,真是一句一個好,正宗的梅味。這第一回合言慧珠算是占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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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12月25日,言慧珠仍以梅派正宗為号召,推出梅派名劇全部《霸王别姬》。據說言慧珠每次化妝,旁邊必擱上一張梅蘭芳的劇照,虞姬的扮相,她一既按梅派的路子,頭戴如意盔,身穿淺黃色的秀團鳳披,上綴玫紅小廣片,别姬一場改披魚鱗甲。這身戎裝穿在風姿卓約的言慧珠身上,愈發顯得光彩照人。虞姬的劍套子從頭至尾都是由朱桂芳手把手教的,把虞姬蒼涼的心情通過凄美的劍舞,完全的表現出來。第三天貼的仍是梅派戲,言慧珠和梅蘭芳的老搭檔姜妙香演出了一出《玉堂春》。這三天打炮戲,可見言慧珠是摸準了上海人看戲的心理脈絡,滬上雖然海派觀衆居多,但人們的普遍心裡始終以京派為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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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皇後的老闆卻有些沉不住氣了,童芷苓在演了《紅娘》、《紅樓二尤》、《大英傑烈》、《玉堂春》等荀派戲後,皇後先是貼了《大名府玉麒麟》、《秦淮河貪歡報》的預告,海報上特地标明河南墜子、京韻大鼓、流行歌曲、洋洋大觀,十六個字,充斥着商業味道。緊接着抛出殺手锏《新紡棉花》,其實童芷苓的荀派戲頗有特色,至少能上八九成座,特别是全本《玉堂春》、《紅娘》一貼就滿。而老闆的胃口是個無底洞,他知道童芷苓1940年初闖上海灘,一出《紡棉花》,名聞遐迩,令人欲罷不能,勝過當年的吳素秋。如今隻要使出這招殺手锏,就能保住皇後的營業久盛不衰。故此不但在《紡棉花》的廣告詞上加上一個新字,而且廣告詞的内容也是不斷翻新,獵奇刺激。老闆恨不得童芷苓使出三頭六臂,十八般武藝。

童芷苓一連兩天都貼雙出,頭天先在全本《楊家将》裡扮青蓮公主,紮上大靠威風一下;接下來身穿特地定制的風流款式的旗袍,足蹬豪華精美的高跟兒鞋,燙一個上海灘最時髦的發型,一出場就是個碰頭好,當開口念道,當家的不在家,終朝每日思想他時,一個媚眼兒,又是一個滿堂彩。

第二天先在全本《珠簾寨》裡飾二皇娘,戲份雖不重,卻很讨巧。緊接着又是《紡棉花》,白天學會什麼新鮮離奇的玩意兒,晚上準立馬就放進戲裡。兩場紡棉花把老闆紡得眉開眼笑,童芷苓正躊躇滿志,黃金那邊早有了新的動作。

兩大絕美坤伶言慧珠、童芷苓上海對台實錄,最終勝者是誰呢?

言慧珠在”黃金”貼的是雙出。前面是全部《雙姣奇緣》,後面是全部《龍鳳呈祥》。把兩出大戲放在一個晚上演,除了“麒麟童”之外,很少有人敢做此舉。報紙上的廣告通常就會看到這樣的廣告詞:買足力氣。在《雙姣奇緣》裡,言慧珠又來個一趕二,前飾孫玉姣,後飾宋巧姣。一個是花旦應工,扮相嬌豔欲滴,做表細膩傳神,把一個青春少女演得或靈活活現;一個是青衣應工,大段成套的西皮唱腔,顯示了言慧珠在聲腔藝術上的功力。加上李盛藻的趙廉、袁世海的劉瑾、孫盛武的賈桂、“芙蓉草”的後劉媒婆、劉斌昆的劉公道,各有絕活,把一出《雙姣奇緣》唱的十分火熱。後面的《龍鳳呈祥》,言慧珠飾演孫尚香,頭戴鳳冠,身披宮裝,在八個宮女并列兩廂站定後,她踩着西皮慢闆的“過門”款款上場,雍容大方的台風,把郡主莊重的身份和新婚的喜悅表現得恰如其分。這一晚言慧珠連飾三個身份、地位和性格截然不同的角色,全方位地展示了她京派藝術的功力。上海灘熱衷“京朝派”藝術的戲迷,無不大呼過瘾。那晚令言慧珠大開眼界的是“芙蓉草”扮演的後劉媒婆。在趙桐珊(“芙蓉草”)之前,後劉媒婆一角也由醜角應工,俗稱“彩旦”。由花旦反串劉媒婆,起于“芙蓉草”作俑。言慧珠從不放過任何“偷”戲的機會,尤其是“芙蓉草”先生的精才絕藝,是言慧珠拓寬戲路、相容南北的最好樣闆。她見“芙蓉草”的劉媒婆,内穿緊身襖褲,外穿坎肩,身材修長,诙諧的身段表情,京味兒十足的唱念,加上那杆二尺長的旱煙袋,簡直叫人不敢想象,原先那個八面威風的蕭太後轉眼變成了俗不可耐的市井婦人。言慧珠看傻了。她在側幕邊眼睛看、腦子記,“偷”了先生的這招絕活。後來再貼《雙姣奇緣》,言慧珠就首創一趕三了。

言慧珠是個聰明人。大角的目光穿越時空,籠罩社會各個階層。“北宗矩度,南取靈動”,是言慧珠為自己設定的藝術走向。

不知什麼原因,童芷苓的《紡棉花》隻唱了兩場就收了。接下來貼了荀派戲全部《香羅帶》。歲末最後一天,童芷苓也貼了雙出,前面是和遲世恭的全部《薛平貴和王寶钏》,正正規規的大青衣戲批;後面是和裘盛戎的《秦淮河貪歡報》,海報上寫着:“南腔北調,流行歌曲,各類雜耍,應有盡有。”言慧珠則堅持專演梅派戲,貼了《廉錦楓》、《樊江關》、《鳳還巢》、《西施》。在這八天裡,言慧珠貼戲十出,全部是梅派經典和傳統骨子老戲。從市場角度看,言慧珠固然是以己之長攻人之短;從文化角度看,卻也彰顯了民族文化在日寇鐵蹄踐踏的淪陷區依然保持了足夠的自尊。

細心的人都會發現,言慧珠的戲路正在起着變化。如果說《拾玉镯》、《打漁殺家》、《得意緣》還屬于花旦、刀馬一路的話,那麼,《大戰宛城》中的鄒氏,曆來以筱(翠花)派為代表,戲中有不少思春的“粉”戲,正宗梅派青衣是從不涉足這類劇目的。至于《大劈棺》一路的戲,梅派更不染指。這至少說明兩點:從藝術規律而言,言慧珠希望自己兼收并蓄,廣開戲路;從市場規律而言,言慧珠不能不考慮海派觀衆的口味。如若不然,眼前的這場擂台賽她十有八九要落敗。

《善寶莊 歎骷髅 蝴蝶夢》就是人們俗稱的《大劈棺》。故事見于《警世通言》、《今古傳奇》及《蝴蝶夢》傳奇。叙說莊周得道,路遇一新孀不住用扇扇墳。莊問其情由,才知新孀扇墳是為了墳幹而以便早日改嫁。莊周偶得啟示,回家便僞裝病死、成殓,幻化成風流倜傥的楚王孫來試探妻子田氏對己是否忠貞。田氏一見楚王孫,頓生愛意,兩情缱绻。洞房之夜,楚王孫忽叫頭痛,說是必須是用初死之人的腦髓方可治愈。田氏于是手持斧頭劈棺欲取莊周之腦。不想莊周突然從棺中躍起,痛斥田氏。田氏羞愧自盡,莊周遂棄家而走。該劇是花旦“祭酒”筱翠花屢演不衰的劇目。其中“田氏思春”一折有細膩的心理描繪,“劈棺取腦”一折的撲跌功夫更是令人叫絕。當然,其中的色情和兇殺表演也是顯而易見的。言慧珠宗梅,何曾學過這類戲,定然是為了和芷苓對擂,現學現賣。估計當時能為言慧珠傳授這出戲的,唯藝兼南北之長的“戲簍子”“芙蓉草”先生。而劉斌昆先生的“二百五”原是上海灘一絕。他扮的紙人飄飄悠悠,一站數十分鐘,使人莫辨真假。有此二人鼎立相助,言慧珠如魚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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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向言慧珠抛出了賞心悅目的曲線,同時也潛伏着使人感到危機的斜線。點、線、面形成的諸多要素之間相輔相成的互生關系,構成了人們的生存空間。

“黃金”使出了年身解數,“皇後”豈能善罷甘休?老闆張鏡壽對童芷苓說:“童小姐,您不要忘了大敵目前,李盛藻、言慧珠在‘黃金’随時能把您打敗。”童芷苓什麼話都能聽得,就聽不得一個“敗”字。她雖說是二闖上海灘,卻還沒有敗在誰手裡過。憑她多年來積累的劇目和“造魔”的本事,什麼活不敢接,什麼戲不敢演?于是,除了元旦那日,童芷苓白天和遲世恭等合演了全本的《四郎探母》,晚上演了全本的《紅娘》外,接下來的幾天都演雙出以觀衆。2日貼了全部《穆桂英》和《武松與潘金蓮》;3日白天貼了《辛安驿》和《大溪皇莊》(芷苓反串),夜場是全部《潘巧雲》和《秦淮河貪歡報》;4日貼了全部《販馬記》和《新紡棉花》;5日貼了全部《楊家将》和《新紡棉花》;并也貼出了“驚人預告”:《善寶莊蝴蝶夢 大劈棺》“醒世劇目,即将公演”。

兩個美女拼上了,拼實力也拼謀略。

果然,言慧珠的《蝴蝶夢》還沒唱過瘾,童芷苓的全部《大劈棺》登場了,而且在《大劈棺》前面還搭上一出《拾玉镯》。要說“劈”、“紡”這一路線,言慧珠原非童芷苓對手。言慧珠宗荀(慧生),兼收筱(翠花)的路子,表演潑辣灑脫,加上她平劇的底子,話劇的念白,生活化的表演,到了台上善于即興發揮,把一出《大劈棺》演得火爆熾烈。當年看過童芷苓《大劈棺》的老人,至今還能曆曆如繪地描述童芷苓《劈棺》一折的精彩表現:一身火紅的襖褲,用腰襟子在腰部狠命一勒,嘴裡咬着一縷頭發,手持利斧,惶悚的眼睛瞪得比田螺還大;雖然不及筱翠花的撲跌功夫(筱演劈棺,從桌子上“搶背”下來,然後走一排“烏龍絞柱”),但童芷苓表演田氏劈棺取腦時的複雜心态和近乎變形的恐怖表情,叫人看一回就能記住一輩子。聯想童芷苓在電影《夜店》中扮演的賽觀音,撒潑打滾,性格化的演技,赢得電影界包括黃佐臨先生在内的高度贊美。無怪乎多少坤伶演“劈”、“紡”,除了童芷苓誰也稱不上“王”。

“皇後”那邊的《大劈棺》演火了,言慧珠立馬以《男女戲迷轉》為号召招徕觀衆。戲裡有言少朋的大戲迷當場操琴;言慧珠的戲迷醫生當場邊唱邊揮毫;袁世海的老戲迷學演梅派《霸王别姬》的“舞劍”;“芙蓉草”的戲迷媽媽學唱麒派《追韓信》;另有言少朋的二戲迷,集百餘老戲之精粹,學諸大名伶之絕藝,個個惟妙惟肖。尤其是慧珠反串言派老生的《讓徐州》的唱腔,得自家承,最為傳神,一曲方罷,滿堂彩聲。上海灘的演出市場為伶人們提供了充分展示自己才藝的空間。

“黃金”三天的《男女戲迷轉》還未唱罷,“皇後”的《新戲迷小姐》也在緊鑼密鼓中登場了。報紙上的廣告詞更加彈眼落睛:“舊式家庭忽變偉大劇場;摩登小姐霎時如癫如狂;頑固母親大唱西皮二黃;鄉下姑娘竟然加入票房;生旦淨醜梆子歌曲大鼓;大戲小曲共有五百餘出……”

兩大絕美坤伶言慧珠、童芷苓上海對台實錄,最終勝者是誰呢?

十裡洋場是銷金窟。要在歌台舞榭站住腳,沒有一點看家本事是很難征服觀衆的。演員們是經過了長期的生活磨練和市場考驗才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生存路數。

言慧珠見童芷苓緊跟着貼了《新戲迷小姐》,立即勒轉馬頭,貼出了梅派經典《花木蘭》。言慧珠知道自己再“劈”再“紡”,也不是童芷苓的對手。不如重祭梅派大旗、京派上品,說不定還能“皇後”打個平手。《花木蘭》文武并舉,還要反串小生。不是文武昆亂不擋的全才,是很拿得起這出戲的。言慧珠的《花木蘭》得益于朱桂紡芳的傳授,盡得梅派真谛。緊接着言慧珠又陸續推出了全本《生死恨》,全本《洛神》,頭、二本《太真外傳》,《紅線盜盒》等梅派經典。全部《雙嬌奇緣》和《龍鳳呈祥》并演上座不錯,不惜翻頭再演。

“皇後”那邊依然如故,《大劈棺》、《紡棉花》、《新戲迷小姐》《十八扯》不斷翻頭。接着又推出了本新戲“玉堂春”《三審劉秉義》,一看便知是一出噱頭戲。芷苓還把白玉霜遺作,《海堂紅》改編為平劇,時裝登台,集南腔北調之大成。《殺子報》的廣告更為觸目:“童藝員特飾王徐氏一角,改變作風:潑辣,狠毒,香豔,浪漫……”和言慧珠不同,童芷苓似乎更注意契合上海市民的審美心理,以她的俗,與“京朝派”的雅分庭抗禮。

上海人就塗個熱鬧。但像言、童對擂這般越發的熱鬧和有趣,菊壇倒是難得幾回聞。到了元月中、下旬,雙方的比拼幾乎到了驚心動魄的程度。言慧珠貼出梅派名劇全本《生死恨》;童芷苓便貼《四郎探母》、《新戲迷小姐》雙出。言慧珠貼全本《洛神》;童芷苓便在《群英會借東風》裡反串周瑜,後面再以《新戲迷小姐》登場。言慧珠貼全部《紅線盜盒》;童芷苓便貼《薛平貴與王寶钏》、《大溪皇莊》雙出。言慧珠貼頭、二本《太真外傳》;童芷苓便貼全部《鴛鴦淚》,前飾馮素蕙,後反串杜文學。言慧珠貼《大翠屏山》、《男女戲迷轉》雙出;童芷苓便貼《蝴蝶夢大劈棺》、《新紡棉花》雙出。言慧珠貼《雙姣奇緣》、《龍鳳呈祥》雙出;童芷苓繼續以《蝴蝶夢大劈棺》和《新紡棉花》應戰。言慧珠貼《善寶莊歎骷髅 蝴蝶夢》;童芷苓則貼《武松與潘金蓮》、《新戲迷小姐》雙出。言慧珠也以《善寶莊歎骷髅 蝴蝶夢》和《男女戲迷轉》雙雙出手;童芷苓仍以《蝴蝶夢 大劈棺》、《新紡棉花》抗衡。言慧珠貼《打漁殺家》、全部《孔雀東南飛》雙出;童芷苓便貼全部《宋十回》、《新戲迷小姐》雙出。言慧珠幹脆也貼《紡棉花》,九腔十八調,包羅萬象;童芷苓則貼全本《紅娘》和《新紡棉花》。

多變的市場誘發無限的欲望。兩個美女都演瘋了。

等到報紙上出現“情商”“挽留”這樣的字眼,意味着最精彩的時刻到了。中國自古有“鳳頭、豬肚、豹尾”的說法。不論何種意義上的競賽,何種形式的擂台,決賽階段都是最刺激的。因為這是決戰雙方的全面素質的最後比拼,何況眼前擂台上站着的是當時人氣指數最高的兩位美豔坤伶。

元月29日,言慧珠貼《紡棉花》:學河南梆子《王二姐摔鏡架》;學謝瑞芝親授單弦快書《風雨歸舟》;學四大名旦及言門本派;并有梆子、京韻大鼓等等包羅萬象;更有劉斌昆之張三妙到秋毫。童芷苓則以《蝴蝶夢大劈棺》和《新紡棉花》雙出應對。30日,言慧珠貼了《善寶莊歎骷髅 蝴蝶夢》和《男女戲迷轉》雙出。童芷苓又以《連環套》反串黃天霸和《新戲迷小姐》雙出争勝。31日,言慧珠白天貼《紡棉花》,夜戲貼全本《四郎探母》和《男女戲迷轉》雙出,傳統骨子老戲和娛樂玩笑戲同時登場,以此為她在“黃金”三十九天的演出畫上一個圓滿的句号。不想童芷苓劍走偏鋒,突發奇招,白天“劈”、“紡”同時登場,晚上連貼三出:先是在全本《楊家将》裡扮青蓮公主;中間是《戲迷小姐》;後面竟貼了《三本鐵公雞》,童芷苓反串張嘉祥。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路數,令上海觀衆在瞠目結舌之餘,也領略了“童大膽”的才藝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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