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媒體記者黃悠然
2020年3月及2021年1月,趙維莅團隊分别在國際核心雜志《cancer cell》《cancer communications》發表了重要科研成果,今年6月和7月,趙維莅應邀在第13屆世界t細胞淋巴瘤大會和第16屆世界淋巴瘤大會上做了關于兩個臨床研究的報告。這是趙維莅衆多研究成果中的一部分,在“一門四院士”都是血液科泰鬥的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瑞金醫院,趙維莅努力傳承與發展,作為瑞金醫院新一代血液領軍人物,她帶領的淋巴瘤學科成為了瑞金醫院血液學科的新标杆,為推動淋巴瘤轉化醫學的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同時也讓中國科學家在淋巴瘤研究領域跻身世界一流行列。
如果你見過趙維莅,會被她帶入一種氣場,其中糅合了優雅、堅韌,聰慧與沉穩中夾雜着醫者仁心的大愛,她永遠語速和緩,眼神堅定。我們套用大導演形容電影《飄》的主演費雯·麗的語句,“有如此的美貌,根本不必有如此的智慧,有如此的智慧,不必有如此的堅韌。”

趙維莅 教授
趙維莅的每一天幾乎都在高速運轉,從她的科研成果中可以窺見她的工作強度,趙維莅團隊在相隔一年的時間在國際核心雜志發表了兩篇重量級文章,外人看到的是成功後的釋出,但對于淋巴瘤這樣的學科而言,二十幾年從少有人涉足到迎來快速發展,全世界每一個頂級實驗室都在做着研究,每往前推進一步,都是無數失敗中大浪淘沙後的佼佼者。趙維莅的團隊始終保持着強勁的科研能力,作為臨床醫生的他們,所做的研究都在逐漸轉化指導和改變着臨床治療政策。
2020年3月16日,趙維莅團隊在《cancer cell》發表了重要文章,文章是關于nk/t細胞淋巴瘤分子異質性和靶向治療政策的綜合研究。結外nk/t細胞淋巴瘤是中國患者常見的高度惡性淋巴瘤之一,惡性程度極高,病人的五年生存率不足30%,而國際上的相關研究卻很少。
結外nk/t細胞淋巴瘤具有高度異質性,惡性良性腫瘤細胞和惡性良性腫瘤組織在體外非常脆弱,很難做進一步的分子研究。趙維莅團隊的研究通過方法優化,發現了結外nk/t細胞淋巴瘤的三種不同分子亞型,不同的分子亞型又有不同的細胞基因突變,不同的基因表達異常,不同的細胞來源,還有不同的eb病毒分子生物學特征,該研究通過對發病機制的研究尋找到了新的靶點。2021年1月,趙維莅團隊又在《cancer communications》發表了難治性彌漫大b細胞淋巴瘤的臨床結局中國多中心研究。今年6月和7月,趙維莅應邀在分别在第13屆世界t細胞淋巴瘤大會和第16屆世界淋巴瘤大會上做了關于兩個臨床研究的報告,這些研究是提高高危患者治療效果的開始,像趙維莅以往的科研取得了轉化醫學領域和精準醫學領域的突破一樣,這些研究成果的最終目的都是将結果轉化為臨床治療政策。
2020年12月19日,被譽為“國之重器”的轉化醫學首個國家重大基礎設施在瑞金醫院啟動,該建築占地5.4萬平方米,曆經兩個五年規劃建設完成,中心緻力于從臨床實踐到基礎研究、醫藥産品和技術開發,再回到臨床實踐的循環往複的轉化醫學研究。中心有300張研究型床位,其中有150張床位供給血液惡性良性腫瘤患者使用。
中心的建成,轉化醫學病房的淵源還要從十年前說起。2010年,王振義院士獲得了國家最高科技獎,王振義院士、陳竺院士、陳賽娟院士所緻力于急性早幼粒細胞白血病的全反式維甲酸和三氧化二砷的聯合靶向治療的臨床應用和機制研究,讓急性早幼粒細胞白血病從原來的緻死率最高,成為第一個可以被治愈的成人急性白血病。從這個概念出發,三個院士希望将來臨床或基礎研究融會貫通的理念能夠運用到更多的血液疾病治療當中,讓更多的患者從轉化醫學的理念中獲益。
王振義院士給胡錦濤主席寫了一封信,正式拉開了中心轉化醫學建設的帷幕,在覆寫全國主要領域的轉化醫學研究支撐網絡中,上海本着“先行先試”的原則,轉化醫學國家重大科技基礎設施(上海)于2013年立項,2016年啟動建設,并于2020年12月正式使用,成為我國臨床領域的第一家國家級大設施。
在這個全世界頂級的實驗室如何做臨床研究?趙維莅以淋巴瘤患者為例,每一個患者都要做細胞形态學(morphology)、免疫學(immunology)、細胞遺傳學(cytogenetics)和分子生物學(molecular),即micm 分型, micm是從疾病表面逐漸深入到更加精準的分子層面,因淋巴瘤異質性較大,全面對惡性良性腫瘤來源及分子層面的評估更加重要。通過 micm 可以了解什麼藥有治療效果,醫生們根據分子分型驅動的靶向治療政策給患者量身定制一個最佳最優的治療方案,顯著提升患者的緩解率和長期無病生存。
對于複發和難治的患者,這裡有更多新型的藥物,比如新型抗體小分子靶向藥,針對少見特殊的靶點,再選擇二線治療方案或細胞治療方案。
“一層層推進,讓不能治療的患者越來越少。”趙維莅說,因為床位數有限,目前隻能安排有臨床治療靶點,有臨床試驗研究藥物的患者,希望通過我們不斷研發新的靶點,能夠有更多患者有機會再次獲得緩解,回歸生活。
作為一個醫生,趙維莅認為科研的目标是看能不能治好患者,“原來不能治好的患者,現在能夠治好,才能稱為學科的突破性進展,”趙維莅說,治好患者是醫生的最大目标。
以前淋巴瘤患者分型是彌漫大b、nkt、外周t……現在可以做到辨識是哪種分子亞型,什麼樣的分子亞型對應什麼樣的治療方案,給醫生更多客觀的靶向藥物做選擇。這讓趙維莅倡導的“量體裁衣”式治療方案成為可能,趙維莅以治療藥物為例,以前有10個藥物,醫生要從1到10随機排着用,現在能直接測出哪個藥最有效并直接使用。
新的治療方案和理念不斷湧現,不斷地将不可能變成可能。惡性程度高的淋巴瘤患者都要進行化療,因為化療的痛苦及并發症,80歲以上的患者幾乎不進行治療。2020年,趙維莅在csco 大會上介紹了淋巴瘤治療“chemofree”理念,報告中大量的研究結合瑞金經驗,對惰性淋巴瘤,通過循證醫學研究資料使chemofree取代正常化療;對于侵襲性淋巴瘤,進行探索研究,針對不能化療的特殊患者進行chemofree治療。比如彌漫大b細胞淋巴瘤老年患者,現在可以采取聯合利妥昔單抗、來那度胺和btk抑制劑的chemofree治療方案,療效不低于化療方案。
作為世界一流的淋巴瘤醫生、學者,趙維莅差點沒有選擇血液科。
趙維莅出身書香門第,一家子醫生,家庭聚會飯桌上讨論的都是醫學,耳濡目染,醫學就成了必然選擇。她選擇了上海交通大學(原上海第二醫科大學),考入七年制醫學英文班,上學期間又因為英語成績突出,可以免試英語,她就選了法語作為第二外語。
趙維莅的媽媽是兒科醫生,媽媽覺得當時血液惡性良性腫瘤大多是不治之症,每天都是送别,希望趙維莅能選擇相對陽光一些的科室。趙維莅最終還是選擇了血液科,因為她要讓患者 “從不能治療變成能治療,能治療的變成能治好。”
身在上海瑞金“頂配”的血液團隊中,在導師陳賽娟院士的建議下,趙維莅選擇了當時還是“一種新疾病”的淋巴瘤方向,進入了這個極具挑戰性的領域。
國際上淋巴瘤頂尖學府大多集中在講英語或法語國家,在選擇國外留學時,趙維莅選擇了法國巴黎聖路易斯醫院及巴黎第七大學血液學研究所,一方面這裡是陳竺院士和陳賽娟院士曾經學習過的地方,趙維莅希望沿着老師的足迹完成傳承,另一方面則是英語幾乎可以達到native speaker的趙維莅希望挑戰自己,學習法語。
雖然趙維莅大學輔修法語,但“學法語和會說法語”完全是兩回事,來自世界的學者在頂尖學府都可以用流利的英語交流,但趙維莅硬是兩年時間裡就完成了“隻能說兩句法語”到“用法語進行博士論文答辯”。
2007年,趙維莅成為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破格晉升的最年輕的女性博士生導師;2008年,她被法國巴黎第七大學任命為博士生導師,是導師中為數不多的中國女專家之一。
很早就走向上司崗位的趙維莅了解的上司者是“首先不要把自己放在上司的位置”,上司者應該換位思考,了解團隊中其他人的需求,成為黏合劑,更要成為催化劑,團結隊伍,發現并放大每個人的優點,“實作他們的夢想,就能實作你的夢想。”
趙維莅還在臨床坐診,科研、管理、醫院發展……為了自己“不能治療變成能治療,能治療變成能治好”的初心忙碌着,趙維莅說自己一是對團隊有責任,必須帶領團隊往前走,二是對學科有責任,必須帶領血液學科不斷突破,三是對患者有責任,讓患者獲得最好的治療。
責任在身,腳步不綴,趙維莅仍在繼續探索淋巴瘤治療的更多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