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電影裡的十回包含了話劇和真實世界,電影外的第十一回又是另一個世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電影《第十一回》是由陳建斌執導的喜劇電影,影片講述了市話劇團所排的一場根據三十年前的“拖拉機殺人案”改編的舞台戲劇,案件當事人馬福禮為了洗清自己“殺人”的罪名與話劇輪番“較量”,過程中馬福禮遭受家庭和人生的雙重壓力而展開的一系列故事。導演繼電影《一個勺子》之後更是将文藝片的性質在《第十一回》中得到了及其深度和廣度上的演繹,影片不僅融入到了戲劇元素,也在故事的表達上加入了一系列隐喻符号,使影片更具有層次感。
1.隐喻符号
導演陳建斌在《第十一回》上沿襲了其獨特的個人風格,将故事建立在小人物之間的情感關系上去映射藝術創作以及時代變遷中的社會現狀。影片采用章回體叙事将電影層層切割,又在多條線索的展開中形成了平行時空的完美重合,在這一過程中導演将大量隐喻符号放置到影片當中,使之在故事層面上增加了獨特的意味和複雜性。在電影《第十一回》裡有個特别的情節設計,就是每次話劇在排演到拖拉機碾過車下的兩人時,都會有人出現并喊停這場排演,每次出現叫停的人都不一樣但他們都帶着同樣的訴求,那便是改戲,但每一次的更改都使得戲劇離真相越來越遠。這就映射了導演對于藝術創作能否幫助找到真實的生活訴求,每個人都有其獨立的想法、對藝術的思考,這也是影片當中胡昆汀和賈梅怡兩人一直執着與追求的東西。
其次是影片中a、b兩面的人物形象設計,生活中賣着早點堅信自己沒有殺人的馬福禮a,與話劇團編排的不踩刹車殺害了李建設和自己的妻子趙鳳霞的“殺人犯”b,一個是生活中沒人知道和了解的真實自己,另一個是舞台上被編排的馬福禮。影片中作為當事人的馬福禮自身就是個完全沒有主觀意識的人,導演将這種多面的人物隐喻他們自我意識的喪失,就像影片中馬福禮站在櫥窗電視機前審視自己一樣,每個電視機前都投射了一個馬福禮,這就是他自我意識的模糊和分裂最好的隐喻。導演将這樣的a與b的設計甚至是應用到了整部影片中,電影中的每個角色都有a、b兩面,戲劇與現實的疊加混沌就像生活中别人口中虛構的自我和現實中真實的自我。
影片故事大量符号化的細節是導演個人藝術與追求的巧妙設計。故事人物的名字個個都具有導演賦予的符号化意象表達和戲仿色彩。非比尋常不按套路出牌的著名導演昆汀·塔倫蒂諾對應影片中的胡昆汀,不過很明顯是個“胡來的昆汀”。影片中的演員小白賈梅怡這一角色則對應了演員界的傳奇人物梅麗爾·斯特裡普,是以而變成了“假的梅姨”。影片通過蘋果和豆花兩種食物作為符号化意象,導演将這兩種普通的食物在影片中得到特别的妙用。首先是豆花,馬福禮因為自己意志的不堅定而在律師和屁哥之間搖擺不定,同樣的一碗豆花“到底是鹹了還是淡了?”影片中所展現的是對于豆花本身口味的困惑,但實際上指代的是現實生活中每個人對于同一事物的不同看法,在影片中則是對案件的不明真相的符号化表達。其二是蘋果,賈梅怡手中的蘋果與劇組的演員尋找的“蘋果手機”造成了一種聽到的“蘋果”與真實找尋的“蘋果”之間的錯覺,突然闖入的演員打破了胡昆汀和賈梅怡兩人之間的對話,這也是對兩人暗生的情愫的暗示。
2.戲劇融合
導演陳建斌在中戲畢業後深造研讀了戲劇多年,就像他自述的那樣:“我特别迷戀,心醉于話劇的背景,是以我要拍這個電影,讓觀衆看到背景發生的故事比前台更精彩”,是以在電影《第十一回》中陳建斌導演終于把戲劇藝術和電影做到了完美融合,章回體叙事形式把古典文學小說的感覺通過電影的方式做了十個章節,但電影名卻為《第十一回》,導演也是以說出了心中的另一層表達:人生如戲。導演陳建斌提到:“真正的第十一回,是從電影結束的時候當你走進生活那一刻開始的”。
影片中當局者迷的馬福禮人生如戲,三十年前的過往被翻出來搬上舞台進行上演,舞台話劇的一次次被迫打斷、更改、重排,最後通過執着于演戲的戲癡賈梅怡找到了三十年前事情的真相。而劇場之外,也正像是戲劇上演一般,每個人都在上演各自的角色,生活就像是一幀幀電影、一幕幕戲劇。演員在戲劇舞台上的表演、動作和台詞,以及台下胡昆汀和賈梅怡兩人之間用經典戲劇中的台詞進行的對話,一方面契合了影片的情節和意境,另一方面是導演對自身所熱愛的戲劇藝術和想要表達的思想在影片中得到了最好的融合。
除此之外,影片多次出現話劇舞台上幕布之間的縫隙形成的通道畫面,當角色們進入通道形成一個正方形的死循環的畫面後,他們便困在自己的角色裡難以自拔,并将在此循環往複地走下去,暗示着影片中演員們不得不走下去的角色之路。導演讓觀衆看到了故事裡的荒唐正是故事背後的細膩真實生活形态的投射。影片中多年的真相被不同的人曲解叫停再重新組合,但案件的真相卻與舞台戲劇越來越遙遠,這無疑是導演創作路上辛酸的展現,觀衆也是以看到戲裡戲外在導演的創作下形成了微妙真實的互相映照。
結語
電影《第十一回》凝結了導演強烈的個人風格,将戲劇與電影互相融合、藝術與生活互相照映。影片的開放式結局更擴大了觀衆的遐想,但無可置疑的是直至結尾仍有影片人物對于堅定信念的堅守。電影在平凡的小人物身上透析真實與虛假的存在、無法改變的生活現狀以及義無反顧堅定信念的決心,這無可厚非成為一部折射了生活并需要去細細品味的文藝片。